只不过没想到的是,她倒是弃权了,但林场依旧有不少人投给了她,这下子连她自个儿都惊讶了。
老实说,上大学的确是个很大的诱惑,但她打小儿在读书上就没什么天赋,娘家在县城,离林场也就十几里的功夫,往后也不愁没好日子过。
所以选的上选不上的与她也没有很大的情绪波动,没想到这么不出彩的她却在知青当中得到了最高的票,卫淼心里头自然也是欢喜的。
接下来继续,最后当地的名额落到了一个叫做梁维的男人身上。
梁维就是当地人,不过也是高中毕业,这名额落到他身上也合情合理。
人家也是个品行不错的,不像其他人那样念过书就有种瞧不起农民亲戚的想法,反而处处乐于助人,对于这个名额其他人倒是没什么异议,就是知青们那边充满了火.药味。
卫淼在知青们当中虽然不出彩,但也绝不拖后腿,平常为人也不错,认识的大妈婶子自然愿意说她好话。
她来林场两三年也没出过什么大褶子,所以结果出来了,旁人倒是闹腾不出什么来,但难就难在卫淼跟梁维有那么点意思,只不过暂时还没确立恋爱关系。
这是大学生的名额啊,谁不想?
当天晚上知青们那边就闹了开来,他们不敢说自己一定比卫淼出彩,但谁叫卫淼跟梁维俩人之间有关系呢?
“眼下梁维选上了,他又是当地人,亲朋故旧的也不少,指不定就有人看在梁家的面子上给卫淼投了一票!你们说说有没有道理,他们俩要是结婚了,不就是两口子把好处全占了?”
明年有没有名额还说不准,现在谁不眼红?
梁维心底里自然也是高兴的,虽然也明白自家认识的人可能会因为这一点情分投给了卫淼,但他也不认为卫淼就一点优点都没有。
人家既然愿意投给她,那不也说明她本身就很出色?
这不,刚回家还没把板凳捂热,他就急急忙忙的过来找卫淼,想着往后俩人一起去上大学总归会有点进展。
这刚到知青院门口就听到麻思苦在里头这么说,当时就怒了,“麻同志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今儿这次的选举不算数,里面有不公正的原因在?”
麻思苦双眼通红,“公不公正的你心里没数?别说卫淼这个名额有猫腻,就是你梁维在其中也有不公平!你本身就是当地的人,认识的人比咱们多,大家看在这么些年邻里的情份上,怎么可能不为你说好话!”
凭什么?
梁维能选上就算了,凭什么卫淼也能选上?
她哪儿比不上卫淼了?
有个什么进步思想她比谁都积极,什么都冲在最前头,当初下乡也是为了积极响应国家的号召,她这精神难道不值得表扬?
眼下有了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不正是应该奖励给她这种有积极进步思想的同志?
卫淼呢?她在林场能比得过谁,凭啥她就能选上!
“好好好!”梁维指着她的手发抖,“我自认为毕业后回到家乡没干过什么对不起乡亲父老的事,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你麻思苦这么瞧不起我,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有没有为咱们林场做过什么事!别说什么上工不上工的话,上工也只是为了挣自己的口粮,反而我听不少人说你斤斤计较,爱占小便宜,还喜欢打小报告,这一桩桩的,别人为什么不选你,你心里难道没数?”
“哼!”麻思苦见说不过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扭头就摔门进了屋。
结果当天晚上牛主任这边刚把名额的事情弄好,还没来得及送到县城里,第二天一大早的,县城知青办的人就骑着车来到了林场。
说是他们连夜接到了举报信,上面写着林场这边的名额选举不公平,里面有猫腻在,为了维护国家的利益,这事儿必须彻查,否则就要举报到市里。
牛主任脸都黑了,心说这都是谁在后面给他拖后腿,林场以前的主任在这儿可没出过什么事儿,他来了才不到两个月,刚准备在名额这事儿上露个脸,选举真正的人才送过去,没想到事情还没办妥当就劈叉了!
梁维握着拳头,看向麻思苦的眼神都要喷了火。
麻思苦得意的走上前,“举报信是我写的!”
知青办的主任看向她,“你有什么证据?”
“我有!”她高扬着脖子,“梁维就是林场的本地人,我不否认他是个有本事的人,也是个品性不错的男同志,但就是因为他是本地人,在当地认识的人多,大家伙的都是看着他,长大心里难免有些偏颇!还有卫淼,她跟梁维搞对象,咱们林场的知青也不少,她不是最先来的,也不是最后来的,夹在中间人也不出色,平常也没有什么大的优点,为啥这么多人独独就选择了她?还不都是看他梁维的面子上?”
麻思苦打小儿就知道男女不一样,家里更是重男轻女,所以她才越发的努力,事事都要争先,力求让别人知道女人不一定比不过男人,妇女能顶半边天!
但遇到真事儿的时候,还是认为卫淼这个人本身没什么优点,就算有所成就也是借了男人的光。
大概在她眼里,妇女能顶半边天的这个妇女独独指她一个人,其他女同志要是做出什么成就来或者是取得什么成功,必须是借了男人的光,绝对不是自个儿的本事。
也就是说她压根就不可能承认其他女同志是有本事的人,有本事的女同志也只能是她一个。
“那就重新来,这次我们知青办的也都听着。”知青办的主任说道,还看了麻思苦一眼。
麻思苦上前一步,“我投我自己一票!首先我家庭成分好,绝对的根正苗红,另外我原本有在城里工作的机会,但为了响应国家的号召,为了下乡帮助社员同志们提高生活,所以我放弃了在城里工作的机会,背上行囊不要家里一分钱一张票就这么来了林场!”
“嗯,麻同志的思想很值得赞扬。”
然后他转头看向牛广平,“牛同志啊,你们林场有这么一个思想积极进步的同志怎么能落下她呢,我觉得这个名额就应该给她,这年头像麻同志思想这么进步的人可不多了,一个个的就光顾着眼前的利益!”
然后又看向众人,“我这里还有一件事情,麻同志让出了自己的岗位说明什么?说明她拯救了一个工人,避免了别人失业的机会!昨天我们知青办还接到了电话,S省那边特地打电话来感谢,让我们表扬麻同志的进步思想!你们呢?你们会把到手的机会让出去吗?”
当然不会!
众人看向麻思苦的眼神更加怪异了,你说说,你都能在城里工作了,何必还要下乡来当知青?
大家一个个的争着大学生的名额还不就是因为当了大学生就能把户口转到城里去,往后也能分配工作吗?
这么一出何苦来哉?
麻思苦面上得意,心里却是愤恨,她又怎么会愿意把到手的工作机会拱手让出去!
还不就是因为自家大哥要娶媳妇,对方开出条件必须要给新嫁娘安排工作才肯嫁过来。
她家穷的叮当响,唯一拿的出手的也就他妈的职位了,原本是要留给她这个女儿的,可谁想到国家号召知识青年下乡,家里人自然舍不得儿子下去,爸立刻退休把岗位让出来,又急急忙忙的要给大哥安排娶媳妇的事情,也免得宝贝儿子去下面受苦。
最后可不就把她这个女儿推出来了?
工作自然也要留给未来的大嫂。
但想了想,她心里也有些释然,虽然爸妈偏心,但总归自己写信回去他们也知道叫大嫂给她撑面子,这是互利互惠的事儿,她有了这个大学生的名额往后留在城里工作也算是两相得宜。
接下来自然是不用说的,有这么一个算得上是闪光点的原因在,麻思苦自然而然的挤下了卫淼。
卫淼一开始确实是没有竞争这个的想法,而且她本身也没认为梁维能选的上,自然没这方面的担忧。
昨晚选上了,跟梁维的关系有些进展,她甚至想过到了大学后会是怎样的生活,结果这下子她被人挤了下去,眼眶顿时就红了。
而梁维也因着这其中有着人情的情分在,大家再次选举的时候都避开了他,结果两个人双双落选,最后反而叫别人捡了便宜。
相比较卫淼情绪有点失控,梁维倒是好了些,总归这里原本就是他的家,想明白也就好了。
卫淼在他的安慰下也收起了心思,“我真没有故意的!她就算是想要这个名额,公平竞争不就行了,凭啥往我身上泼污水?”
梁维回道,“利益动人心,是我连累你了,要不是我太心急想着跟你明确关系,也不会叫麻思苦发现抓住这个把柄叫你难堪。”
卫淼满嘴的苦涩,如今都这样了,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这下子林场的人都知道他们俩搞对象,这关系就算是不确立也得确立了,也难怪她妈在她下乡的时候反复的跟自个儿说女孩子家容易吃亏,要她想清楚再行事。
她虽然觉得梁维这个人不错,是个好人,也没觉得是他拖累的自个儿,但终究是一辈子的大事,也是想好好考虑清楚的。
眼下被逼到这个地步,认不认的也由不得她来决定,只能写信回家跟家里人通知一声,总不能再这么拖下去。
杜梦闲心说得亏他们俩没掺合进去,要不然一个贿赂牛主任的帽子跑不了。
“咱们回去,这事儿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国家不可能一直这样的,真正的人才不拿出真本事来,光靠这种推荐也不长久。”伏城倒是看得明白。
伏家人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见识和眼力还是有的,你不能认为坏人就不长脑子。
对于这一点伏城自然记在心里,“咱们把心安下来,日子不会一直这样的。”
杜梦闲点头,“我晓得,就算是心动,我的能力也撑不起来。”
这一茬过去,有个什么想法大家也都闷在了心里,知青办那边已经敲板决定,自然也没办法改变。
天气暖和起来,杜梦闲更是跟快进似的窜个子,吓得伏城以为她是哪儿出了毛病,到处给她寻摸着好东西。
晚上抱着她只能摸到一把骨头,心疼的说道,“明儿就去医院看看,你这么长怪吓人的!”
“我就是营养上来了才长的,别担心。”杜梦闲拍拍他。
“那不成,不去看看我不放心。”伏城摸了摸她头发,“头发倒是长得不错,家里好东西你别留着,自个儿多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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