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岁岁惊悚的望着他,虽然她已经知道了他双腿无事,可这毕竟人多眼杂的,他怎么丝毫不害怕被人看见呢?
“你,你这样......”她满眼都是迟疑。
东方岭温柔一笑,摸了摸她的脸蛋:“无妨。”
冯岁岁噎了一下,她知道东方岭凡事都有主意,既然他不怕,那她再多说也没有意思了。
“小孩子还在呢,你,你别这样。”她有些羞涩的抚开他的手掌,脸蛋微红。
东方岭瞥了一眼小涵,又望了一眼她,微微一笑:“小涵如今已经十四岁了,不算小孩子了。”
冯岁岁目瞪口呆的望着小涵,结巴道:“你说,说什么?小涵十四岁了?”
她左右打量着小涵,怎么看怎么不相信。
小涵有些微胖,个子不高,看起来最多也就七岁左右的样子。
“对呀姐姐,小涵已经十四岁啦!”小涵笑的皎洁。
东方岭有些无奈的敲了敲小涵的额头,沉声道:“叫娘亲。”
“娘亲!”小涵嘟着嘴,甜甜的喊道。
这一声娘亲给冯岁岁吓得整个人都不大好了,她干巴巴的笑了笑:“不用这么客气......”
说着,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低声问道:“你?小涵若是十四岁,那你岂不是十二岁便有了孩子???”
东方岭如今二十七,十四年前便是他十三岁的时候,而怀胎需要十月,那岂不是东方岭十二岁的时候就把人家姑娘......
“你!死变态!”冯岁岁匪夷所思的望着他,不住的摇着头。
东方岭拉住她的手,颇为无奈瞥了她一眼,道:“莫要胡思乱想,小涵乃是本王的养子。”
小涵也点了点头,认真道:“小涵也是这两日才知道的。”
冯岁岁被一个又一个的冲击打的脑袋都有些乱了,她摇了摇头,问道:“那小涵为何看起来这么年幼?”
东方岭摸了摸她的发丝,温柔笑道:“再等一等,再过两日你便知晓了。”
见他不愿多说,冯岁岁也没有再追问,她左右望了望,疑惑道:“这里是哪?”
“郡王府。”他温和答道。
“可是我还没嫁给你啊,这日子才过去了一半,我怎么可以直接住进你的府邸?万一被传出去了,岂不是有很多人会说闲话?”她冷静的分析道。
“卿卿,你便安心住下。”他没有解释,神色认真的说道。
冯岁岁还想争辩两句,他却抬起了眸子,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低低的说了一句:“要变天了......”
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天空晴朗,连一片乌云都没有,她有些不解了。
接下来的几日,东方岭都忙的不见人,只有在深夜之时,他才会安静的去她的屋子,站在她的床榻前注视许久。
冯岁岁并不知情,她每日便是吃了睡,睡了吃,偶尔小涵还会跑过来陪她解乏。
这一日,冯岁岁憋在府中,实在是太过无聊,她也见不到东方岭,院子里除了小涵,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她对着门外站岗的侍卫央求道:“你能不能帮我通禀一声,我想上街转转。”
侍卫面无表情的站着,对着她恭声道:“王爷说了,这几日王妃不可出府。”
冯岁岁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屋子里。
只待了一会,她便实在是忍不住了,她气势汹汹的找到侍卫,凶狠道:“我如今是王爷的客人,又不是王爷的囚犯,王爷凭什么这么囚禁我?!”
侍卫被她的语气吓了一颤,府中谁不知道这女子是王爷的心肝,他不敢反驳,却也不敢擅自离守,只能跪在地上,恭敬的请求道:“王妃莫要为难卑职,王爷的确说了,他不在的时候,不能让王妃独自出府。”
冯岁岁见他瑟瑟发抖的样子,也懒得为难他,气汹汹的转身回了院子。
“死东方岭!臭东方岭!我又不是你的囚犯,凭什么不让我出去!”她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恨恨的说。
就在她自言自语的碎碎念时,一阵风刮过,她下意识的转身,却被一双手按住了。
她吓得险些叫出声,那双手连忙捂住了她的嘴,轻声道:“嘘,小点声。”
冯岁岁这才看清楚来人是谁,原来是昊王。
“你怎么来了?”她压低了声音,低声说道。
“我听说你失踪了,被他找到后便关在了府中,我想来看看你。”昊王看起来有些不大好意思。
“我没事啦。”冯岁岁叹了口气。
“你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你不是心悦东方岭吗?”昊王挠了挠头。
冯岁岁闷闷不乐的又踢飞一块石头,她小声嘟囔道:“都怪东方岭,他都不放我出去。”
“那个啊,你别怨他,现在外面有点乱。”他解释道。
冯岁岁怔住了,她愣了一会,才问道:“乱是什么意思?”
昊王龇牙咧嘴的想了半天措辞,却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说。
“要不我带你出去看一眼?”昊王咬了咬牙。
冯岁岁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你等我一会,我给东方岭留个纸条。”
说罢,她便进了屋子,找了一张纸,执起毛笔歪歪扭扭的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大字:昊王来寻,我出去逛逛,晚膳前回。
冯岁岁写完之后,便将纸压在了桌子上,她想了想觉得还是放在桌子上最明显。
其实她大可以不写这张纸,但她怕万一东方岭发现她不见了,怪罪于门口的侍卫,所以以防万一留一下自己的踪迹。
冯岁岁写完后,便被昊王扯着胳膊,一跃便悄无声息的跃上了房顶。
一直到两人出了郡王府,都没有人发现他和她的踪影。站在冷清的大街上,她有些吃惊的问:“你的武功学了很多年吗?”
“是,我从小身子弱,父皇母后便给我寻来了云游四方的大师,教我文韬武略。我从记事起,便随着师父练武。”他随意的答道。
冯岁岁笑了笑:“若是有机会,真想见见你师父。”
昊王一听她这话,脸上乐开了花:“你若是想去,我随时都可以带你去。”
她还是笑着,但却没有再应声。
东方岭不可能让她去的,她也只是随口感叹一句罢了。
两人并肩走着,冯岁岁发觉平日里热闹的京城,如今变得冷然的很,就连出来摆摊叫卖的贩子都不在了。
而那些开店铺的,则是大门紧闭,有的还干脆落了锁。
她忍不住蹙起了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昊王耸了耸肩,道:“我早跟你说过,外面乱的很。最近这几日,发生了太多的事,要是说起来,那就说来话长了!”
“别卖关子了!”她有些不高兴。
昊王见她急了,也不敢再绕圈子了,老实的说道:“整个北魏国都变天了。九皇子勾结威远将军意图造反,带兵闯入皇宫,被东方岭率兵拿下,九皇子当场自尽,将轩皇气的中了风。离王出去喝花酒,喝醉后从三楼上掉了下去,摔断了两条腿......”
冯岁岁被他所说的一个个惊天之闻吓住了,九皇子乃是除了太子和离王之外,对皇位最有力的竞争对手。在太子薨后,离王又失了宠,轩皇几乎已经算是默认了将皇位传给他。
再加上轩皇的身子本就因为炼丹损害了的苟延残喘,也活不了几个年头了。但九皇子为何连区区的两三年都等不了,这么着急撩火的准备着造反?
还有张聪天,她那么精明的一个女人,背后又是百年的将军世家,她完全不需要站队任何一个皇子,荣华富贵几辈子都用不完。她是脑子里有泡才会帮助九皇子去造反?
而离王就更离谱了,原书中曾写过,说离王对于女色最是自制,不要提喝花酒了。更何况她记得原书中描述过离王的酒量,虽然抵不上千杯不醉,喝了百十来杯的也没问题。离王是喝了多少,才能弄三楼摔下去?
冯岁岁越想越诡异,她的面色也越来越不善。
看起来,东方岭要血洗整个北魏国的皇室了。
“对了,今日午时街头菜市场上,张家人会被当众处决,斩立决。”昊王想起了什么,他摇了摇头,嘴中一声叹息:“不知这威远将军怎地想的,竟如此想不开,连累了张家这一大百年世家的家族,如今被砍头的砍头,被流放的流放。”
冯岁岁神色不清的应了一声,她像是无头的苍蝇一样,在街上四处乱转。
昊王见她神不守舍的,也不敢多问,只是安静的陪在她的身边。
一阵脂粉的香气,伴随着阵阵女子的娇笑声缓缓传来。
冯岁岁抬头一望,只见她不知怎地,竟乱转到了韵梅苑的门口了。这里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门外的女子穿的妖艳媚人,笑声朗朗。
她傻笑一声,是啊,怎么会受到影响,这里可是东方岭的产业。来韵梅苑的本来就是些没心没肺的富贵子弟,那些男人都是二十岁没出头的毛头小子,哪里管皇宫是不是闹翻了天,他们皆是该吃吃该喝喝,美人美酒美妙歌。
昊王的脸有些红,他呐呐道:“我送你回去,免得东方岭寻不得你,再来找我算账。”
冯岁岁看出他是害羞了,也不勉强,点了点头便要回去。
两人还没刚走出去两步,韵梅苑的门口便窜出来一个打扮的妖媚的女子,她的身后还跟着几个打扮的流里流气的贵公子。
那女子被几个贵公子狠狠的踹了几脚,女子发出惨烈的嚎叫,旁边围观看好戏的人围了一圈。
冯岁岁只瞄了一眼,便也不大感兴趣,迈着大步就要走。
女子含糊不清的又是一声惨叫,她怒吼道:“你们走开!我是威远将军!我是威远将军!”
冯岁岁的脚步顿住了,她转过头,扒拉开众人,凑上前去看了看。
那女子竟真的是张聪天,只不过她脸上都是青紫,身上也布满了暗红色的淤痕,她的头发凌乱的披散着,她的嘴唇上泛着红肿。
冯岁岁皱了皱眉,若是整个张家都被拉去砍头了,那为什么张聪天会在韵梅苑里?还一副被人糟蹋虐待了的模样?
她心中疑惑,只见那几个富贵公子又开始了对张聪天的拳脚相加,冯岁岁更疑惑了,张聪天好歹也是武将世家出身,定然是学过武功的,怎么这么轻易就被这些男人打成这个模样?
“别跟老子这瞎嚷嚷,你是威远将军?老子还是西凉国的皇帝老儿呢,你个下贱的妓子也敢跟本公子这装清白?呸!不知道是几手货的玩意儿!”一个公子叫叫嚷嚷的,满脸的不耐烦。
“没错!能让你侍候我们哥几个是你的福分,跟我们这装什么呢?听说你这两日接客数百人,哥几个不过是听说你滋味不错,想试试罢了,你这是何苦呢?”另一个公子笑嘻嘻的劝慰她。
张聪天不堪受辱,她如今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每日过的连猪狗都不如,她没想过东方岭会这么狠。
现在的东方岭就像是从地狱来的恶鬼一般,根本就不是那个曾经照顾她,对她温柔以待的岭哥哥。
她不过是想害了冯岁岁而已,他竟然就如此凌辱她!
就在她要拔下头上的钗子自尽之时,她的目光无意间扫到了一个清秀的美人身上。
她的目光呆滞了许久,她猛地扑了过去,面色狰狞:“你!冯岁岁!你这个贱人!”
昊王下意识的挡在了她的身前,一脚将她踹开,许是他的力道没控制好,张聪天被踹的吐出了一口鲜红的鲜血。
“呃,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她这么弱不禁风......”昊王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冯岁岁半蹲下身子,看着浑身狼狈的张聪天,慢里斯条的笑道:“怎么混的如此狼狈?为何不去寻你的岭哥哥?”
张聪天气喘吁吁的捂着胸口,她尖叫道:“你这个贱人!都是因为你!岭哥哥变成了恶鬼!都怪你!”
“若不是你,岭哥哥怎会废了我的武功,我苦苦学来练了十五年的武功......都是因为你!是因为你,我才会被送进这种肮脏不堪的地方,都怪你......”说道最后,她已然是泣不成声了。
冯岁岁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问道:“你那日命人绑架我,又想毁我清白之时,可有想到过你会落得如此下场?”
“不!不!你是活该!你这种卑贱的女人,就该去死!”张聪天摇着头,咬着牙喃喃道:“父亲,我要去找父亲,让父亲杀了你!”
冯岁岁见她执迷不悟的样子,也懒得与她多说,她刚想转身,脑子里突然一闪而过了什么。
“你与黑虎寨合作,买卖寨子里的害人的草药,你为何要将草药卖给惠贵妃?”她居高临下的望着张聪天。
冯岁岁只是想问一问,她知道张聪天有很大的几率不会说,但她还是想问问,她脑子里的那团迷雾,像是蜘蛛网一样,紧紧的笼罩着她。
张聪天怔怔的愣了许久,就在她以为张聪天不会开口的时候,张聪天突然疯狂的大笑着:“对哦,你跟惠贵妃的关系最好了呢?但是你还是亲手害死了惠贵妃呢......哈哈哈!”
冯岁岁皱了皱眉,昊王推了推她:“咱们走,我感觉她似乎是疯了。”
张聪天神色疯癫的往她这里爬了爬,张狂的大笑着:“疯了?是你们疯了!”
“惠贵妃死的活该,太子更是活该!”
冯岁岁蹲下身子,认真的盯着她,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当初皇后在姨母生产之时,用一个女婴换走了姨母的皇儿,后来更是对姨母百般刁难。你说太子死的活不活该?哈哈哈——”
“惠贵妃一个嫔妃,偏偏爱上了他的儿子,还傻乎乎的真心相付。更可笑的是,太子也对她真心实意,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她就是活该!太子对她那般真心,她竟然滑胎后丝毫不信任太子,还傻子一样的找太子复仇,也是活该落得这般下场!”
张聪天疯狂的笑着,她笑出了眼泪,她笑的缩成一团。
冯岁岁则怔怔的消化着张聪天的话,她将张聪天所说的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慢慢的捋顺。
皇后因为害得欣贵人痛失爱子,还将一个女婴换给了她,欣贵人便记恨上了皇后。而太子是皇后的儿子,欣贵人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于是便想着办法的报复太子。
欣贵人盯了太子许久,她发现太子和惠贵妃的关系非同一般,于是密切注意着太子和惠贵妃的动态。直到欣贵人发觉了太子和惠贵妃两人互相倾心,而且两人年轻气盛的搞在了一起。
在她发现惠贵人总是没有胃口,还嗜睡呕吐时,她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她先是等着惠贵人将自己怀孕的消息透露给太子,而后又故意伪造出太子害怕事情败露,用藏红花害得惠贵妃小产的证据,令惠贵妃深信不疑便是太子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在惠贵妃对太子心灰意冷,万念俱灰之时,欣贵人命人故意透露出了张聪天售卖的迷魂草。鬼迷心窍,一心想要报复太子的惠贵妃动了心思,假装原谅了太子,从此便日日燃着那迷魂香,长期以往,导致太子失了神志,成了那副疯疯癫癫的样子。
这一切都是欣贵人的报复,而且欣贵人报复的十分成功。如今太子死了,惠贵妃也死了,就连皇后都还被关押在宗人府中了无音讯。
难怪她说端平公主被送去和亲,欣贵人竟然一点也不反对,看起来还十分支持轩皇的做法。
端平公主应该就是那个被换过去的女婴,欣贵人为了隐藏自己报复的心,竟演戏演了这么多年,想想都让人胆颤!
张聪天还在笑着,冯岁岁的脸上带了些冷漠。她想起方才张聪天说要找父亲替她报仇,便知晓张聪天并不知道东方岭已经将整个张家都毁了。
她缓缓的站起身,缓缓的扬起嘴角:“看来你还不知情,因为你的冲动,你背后整个张家被连根拔起。这个时间,想必你的父亲应该在菜市场了。”
“哦,对了。你猜猜那行刑的刽子手,动作够不够老练呢?若是一刀下去没有死,再来一刀......啧啧。”她一边笑着,像是在感慨什么。
张聪天的笑容凝固在了嘴角,她像是一只狼狈的疯狗一般,连滚带爬的匍匐到了她的脚下。
“你说什么?”她紧紧的盯着冯岁岁。
冯岁岁没有说话,而是露出一个微笑,转身离去了。
她走出了老远,隐约听到了张聪天的嘶吼,她的心中稍稍的得到了些安抚。
她的心情很复杂,她想起惠贵妃临死之前对她说的那句对不起,又想起东方岭和她讲起惠贵妃与太子之间的关系时,那轻描淡写的语气。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下午六点还会有一章更新~
抱住小可爱们~啾啾啾O3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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