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韶当天是木着一张脸回重华殿的,彼时苏墨尚不知钟韶已经往宣室殿跑了一趟,见着她那无精打采的模样,还以为宫中又发生了什么事呢。
前些日子钟韶受封了羽林中郎将的职位,接管了宫中羽林,每日里巡守皇宫收服手下,也很是忙碌。苏墨反倒闲暇一些,她毕竟还没改姓,哪怕新帝是一心想将她培养成继承人的,此刻也没有资格参政,因此大多时候也只是看看新帝命人送来的奏折文书,写几个条陈建议,还算轻松。
因着两人目下处境的不同,苏墨的消息显然要比钟韶滞后一些,因此见着钟韶这般模样,便是忧心道:「阿韶,你怎的这般模样,可是出了什么事?」
钟韶闻言心头只是苦笑,然而面上却是整了整表情,恢复了往日模样,回答道:「没什么。」说完一顿,又道:「我刚才去了宣室殿,向陛下重新提了求娶之事。」
苏墨听后却是心下一沉,只当新帝为难,便是接口问道:「阿娘不答应?!」
钟韶赶忙摇头,说道:「没有,陛下答应了,年后便与你我重新赐婚。」
苏墨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却又疑惑起来:「既然阿娘答应了,那你何故愁眉不展?!」
孩子的事,其实真有些不好说。当年两人互表心意,钟韶年岁还小,一心只想着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是何等美好的事。孩子什么的,她那时没想过,后来几经波折,都不知道能不能与苏墨再续前缘,自然也不会多想,直到今日被新帝提及,这事儿仿佛才正式被她重视起来。
可是重视又如何呢?两个女子,终究还是生不出孩子来的,是她亏欠了苏墨。更有甚者,新帝年纪不轻了,子嗣传承之事终究还是要压在她们身上的,将来又该何去何从?!
钟韶想起这事儿便觉一筹莫展,然而今日好歹是除夕,她也不想累得苏墨与她一同忧心,便压下了此事不提,只道:「也没什么,只是我本想让商队从西域弄些奇珍异宝过来添在聘礼里的,陛下现在答应年后就与我们赐婚,也不知赶不赶得上?」
苏墨闻言顿时失笑,她抬手捏了捏钟韶的耳垂,好笑道:「今日是除夕,就这么点儿小事也值得你愁眉不展的?!」说完又想起什么,便是问道:「对了,好端端的,你怎的今日去求亲了?」
钟韶见苏墨没有追问,也是暗松了口气,便随着苏墨转移话题,摆出了一副郁闷不已的模样说道:「还不是那些大臣,见打陛下的主意不容易,便将主意打到了你身上。我听说他们准备年后就向陛下上书,请陛下为你择婿,我自然是要抢先一步才是。」
苏墨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见着钟韶那般郁闷模样,便是笑盈盈的安慰道:「好了好了,我总归只心悦与你,阿娘也是知道的。旁人如何作为,又与我们何干?」
钟韶闻言心头一动,看着苏墨此刻笑盈盈的模样心里更添柔软,便是长臂一伸将苏墨揽入了怀中,闷闷道:「可是总有人惦记着我媳妇,这滋味儿可真不好受。」
如今的苏墨可是比以前的皇子都吃香,毕竟她是新帝的独女,又被赐居了重华殿,将来那帝位十有**都是要传给她的。大臣们与她联姻不必冒风险,更何况世人更重父族血脉,联姻后苏墨的孩子也是自家的子孙,将来这天下甚至可以说是传到了自家人手中,又有何人能不动心?!
她们都明白这个道理,早已经做好了不胜其扰的准备,更有彼此坚守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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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韶以为,她将孩子的事情瞒过,就可以让苏墨过一个好年,但现实却比她想象中更加让人无奈。
又是一年除夕,又是一年宫宴,犹记得去岁大长公主在这宫宴上被景元帝下毒,几乎丢了半条命去。然而一年过去,皇位上的人却是换过了一个,去岁差点儿被迫害致死的人,今朝已成了最大的胜利者,以新帝的身份再次出席了这一场除夕宫宴。
而另一点与去岁不同的是,钟韶和苏墨这一回也都出现在了宫宴上,位次依然排得极高,与仍旧滞留京中的福王一家遥遥相对。
除夕的宫宴是家宴,满殿与宴的都是宗室,虽则这些人都是关系极远的旁支了,但到底都是亲戚,所以宫宴之上众人都还算是放松。不说言行无忌,至少也没有太过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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