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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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朝廷肯答应这三条并立字据盖宝印,他就捐银两千万两并交火器万件,再献上精通火器锻造的能工良匠百余人,并尽量保证除倭寇之外的海寇不会在国朝沿海群聚闹事,如若海寇滋事,他会即刻出面解决——倭国形势多变,他并不能完全掌控倭寇的动向。

桓澈听罢便笑了:“我当倭王是条不怕死的铁汉呢,原来还是惜命的,我还道阁下做尽猖狂事,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宗承知他话里有话,这是在暗讽他觊觎顾云容之事。他不急不恼:“我还要留着这条命把我的生意做到佛郎机国去,若是死了,如何施展我的雄心壮志。”

“你如今连个媳妇也不娶,若是一直这般,将来没个子嗣,纵然挣下偌大家业又有何用?”

“我娶妻与否似乎跟我们今日的交涉无关,”宗承语气一低,“不过我私底下说一句,殿下可以将我之不娶理解为等着你们散伙后伺机而动。”

桓澈好笑道:“你凭甚认为我们会拆伙?你难道不知我们情比金坚?”

“情比金坚不知能否抵得过江山社稷。殿下异日登基,不充后宫?天长日久,不会移情?殿下身具广纳美妾之特权,当真甘心放弃?”

桓澈笑道:“你太小瞧我了。”

宗承也笑道:“是么?殿下对自己这样有信心?”

“是的,你根本不了解我的经历与性情,无权揣度。”

立于一旁的拏云将头埋得更低。

果然,这俩人说着说着就跑偏了,活生生把好好的官寇交涉变成了情敌互讥。

首日交涉以失败告终。

贞元帝不肯答应宗承后面两条要求,只想给个官职了事,而宗承不愿修改自己的要求。但两厢又都各有所需,于是又定了个商洽的日子。

两边僵持不下时,沈碧音那头却是出了状况。

她纵然口称身怀龙嗣,也没能被放出去,仍旧留在牢中。皇帝给她换了个干净通风的牢房,伙食上头改善了不少,但也仅此而已。

只是沈碧音觉得皇帝既能留下她的性命,就表明还是在意她腹中的孙儿的,因此在狱中总对牢头颐指气使。偏差役们猜不透皇帝的心思,倒也都忍了。沈碧音因此越发得意。

这一日,沈碧音再度腆着个大肚子呼喝差役时,忽然摔倒,哭喊着说肚子疼,嚷着要宣太医来。

差役们不敢慢待,一层层将消息传给了贞元帝。

贞元帝命太医前去诊看,尽力保住她腹中胎儿。

经过太医的连夜调治,沈碧音暂且无恙。太医走后,沈碧音抚着自己的腹部,面上一片阴郁之色。

下一次交涉转瞬即至。桓澈出宫前,顾云容再三提醒他莫要忘了她先前交代的事,他前次就忘了。

桓澈离宫后,顾云容转去小憩。她这两日总是困乏,也不如何出门,整个人就仿似烈日下被炙得蔫儿哒哒的花叶。

顾云容躺在竹簟上,心里感慨今年夏季似乎太热了些,将她的夏乏全激了出来。

半梦半醒间,她依稀听见春砂说甄美人在外求见,不肯离去,问她见是不见。

顾云容翻个身,含混问甄美人所为何事。

“奴婢也不知,”春砂细声道,“甄美人只说是有要事。”

顾云容正要说不见,但转念一想,又改了主意,挣扎着坐起。

她闭着眼睛摸索着穿好衣裳,下床时仍犯迷糊,险些腿一软跌倒在地。

春砂忙扶住她,看她乏成这样,揣度着是晚间小爷闹腾得狠了,也不敢多问。

顾云容庆幸桓澈这两日因接手大半政务忙得团团转,不然照着眼下这情势,她夜里总睡不好,白日里怕是睡足一日也难解乏。

顾云容见到甄美人后,挥退左右,径直问她求见作甚。

甄美人道:“我想知道,殿下为何不将梁王命根子可能已被毁之事告诉陛下?算来,沈碧音受孕的时候正是梁王逃窜海外前后,那个时候他很可能已经不能行房了,沈碧音又如何怀上梁王的孩子?”

顾云容掩口打哈欠:“这我哪里知晓。其实很多事我都不知道,譬如我不知殿下为何不拔除你这个麻烦。”

甄美人脸色有些不好看,旋见顾云容与她说话时哈欠连天,连个正眼也不给她,道:“太子妃何至于对我敌意这样大?我自认并未做过什么对殿下不利之事。”

顾云容靠在引枕上睨她一眼,着实撑不住,让甄美人自回,她自家站起,欲回寝殿。

顾云容将跨出殿门时,甄美人忽然道:“太子妃难道不担忧太子殿下的安危么?”

顾云容闻言,瞬时清醒了些许,回头问:“此话何意?”

宗承看着眼前将田庄团团围住的禁卫军,眉尖微挑:“殿下这般是不是有背道义?正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殿下何必这样兴师动众。”

“我觉着我们迟迟谈不拢,约略是因为外间过炎,我如今请你去牢中凉快凉快。等你冷静了,这买卖也就好谈了。”

宗承忽而退开一步,掷出一枚烟幕弹。待烟火消弭,他已消失在原地。

禁卫军面面相觑,一时惊不能言。一个大活人怎会说不见就不见?

桓澈面上没有丝毫惊诧之色,只是抬手点了几个地方,命禁卫军四散搜捕。

使用烟幕弹逃遁是间者常使的把戏,被称隐身术,但并非真正隐身,只是一种障眼法而已,实质上是藉由旁的路径兔脱了。

只是使用这种隐身术需要超乎常人的敏捷与速度,宗承这些年在倭国,还真是习了一身本事。

两刻之后,宗承立在了京郊卢师山山腰的一丛灌木旁。

他俯瞰山下少刻,唤来韦弦:“待会儿太子追来,你就将那人推出来。”

韦弦应诺,又肃容低声问:“大人,太子能这么快追来,显然是细作指引,要不小的……”

宗承冷然道:“我早说了,安心做事,我说什么办什么,旁的无需你操心。”

韦弦忙忙应是。

桓澈领兵追来时,远远地就瞧见宗承立于断崖之上,身边长随将一人五花大绑,压跪在地。那被迫屈身跪在地上的人低垂着头,他无法看清他的面容,只能瞧出是个清瘦的男子。

待到得近前,那男子抬头看来,桓澈发现自己根本不认得此人。

桓澈命人封住了断崖左近的所有路口,回头道:“你后头那两桩要求,父皇是不会应允的,尤其是第二条。你若识相,便领了官职,交出你手中所有,这便算是两厢事了。你是海寇出身,想来作奸犯科的勾当也做过不少,你自己也说你满身罪孽。你本就是要论罪施罚的,如今算是用你手里的东西赎罪消灾。”

“陛下无非是忌惮于海寇势力,欲令我一无所有。但没有我,也还会出现新的寇王,这般并不能剪除威胁,相反,有我在,能最大程度牵制海寇。”

桓澈笑道:“但你太过狂傲,你认为朝廷当真能容忍一个能在海上呼风唤雨却又桀骜不驯的寇王?”

“看来殿下尚未想通个中关窍,那我们只能下回再谈。放我走,不然我就把他推下去。”宗承看向那跪在地上的男子。

宗承看桓澈毫无反应,笑道:“看来殿下还不知他是谁——殿下可还记得当年曾着人往倭国找寻一个名唤周学理的人?”

倏忽之间,桓澈顿了一顿。

周学理不是容容姐夫周学义的胞弟么?当年容容再三托他查找周学理的下落,但他找了两三年,迟迟无果,后头也就渐渐淡忘了此事。

怪不得他找不到周学理,原来他落入了宗承之手。

宗承见桓澈盯着周学理看,知他在想甚,继续道:“在这等事上,我弄虚作假也没甚意思,殿下若想确定他的身份,不如问他几个问题,看能否对上。”

桓澈立了片刻,淡声道:“不必了。你放了他,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我再坐下来好生磋议。你可放心,我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宗承却是不为所动:“殿下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是劝说陛下答应我的要求,二是领兵来拿我。但殿下若敢冲来,我便推他下去。至于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宁可跳崖。”

“殿下可想好了,我手下的海寇、匠人,只听我号令,我手里那些富可敌国的资财,也只有我才知藏匿之处。我死了,朝廷一分好处也捞不到。”

桓澈静默须臾,提出他一人上前去,他们再就前事好生交涉。

宗承应下。

桓澈一步步靠近,在距宗承只有五尺之距时,猛地扬起手。

山风劲吹,一捧淡黄色粉末倏然散开,霎时朝宗承等人面门袭来。

宗承眸光一沉,一手捂住口鼻,一手拽起周学理就往悬崖下推。

桓澈上前去拉周学理之际,宗承却忽而调转方向,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将他往断崖边沿拖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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