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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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宋子千明显没将他父亲的话听进去,仍旧坚定地认为,“不,一定是弄错了,爹,你看去礼部打听打听,一定是错了。”

镇安伯见他平时还算稳重,正好老大又不成器,连一考都没过,他这才将重心转移到宋子千身上,但见他现在一副疯癫模样,又怕他在口出祸言,于是冷下脸来,“休得再胡言,自己少时不努力,此刻怨恨不公不平,又有何用?我还以为你去边关一阵,多少能将你这拙劣的性子改了一二,有些长进,没想到依旧如故,你太让我失望了。”

镇安伯这话说到后面,是真的失望。

原本长子好好的,自小勤奋好学,颇有才名。可是谁知道自从去年不知道怎就像是鬼迷心窍一般,非得要娶一个低贱的丫鬟。

那丫鬟若是清白的也就罢了,可此前是别人送上府的美人。

因夫人不喜,这才给降为了丫鬟,谁知道这兜兜转转的,居然跑到长子跟前,将其迷得团团转。

他越想越是气,简直流年不利。

狠狠的瞪了次子一眼,失望的叹了口气,然后转身离开。

宋子千清楚地看到父亲眼里对自己的失望。

也是镇安伯这眼神,让他慢慢冷静下来。他辛辛苦苦的谋划这么多,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世子之位?不就是要让父亲知道,自己并不比大哥差么?

也怪自己刚才太过于气愤,这才失了分寸。

当下吐了口浊气,但心里头对于这榜上的排名,仍旧是不服气。

他不能就这样放弃了,他还须得好好谋划谋划。

很快,这脑子一转,便想到了二皇子。

早些二皇子舍下的人举办诗会,陆言之并没有去。

“不知好歹的东西。”他冷笑一声,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又说那安镜自己投入左相府,他那小厮不明所以,只觉得是自家少爷被捉走了。

自己又挤不过去,只能隔空大喊一声“少爷,您别怕,我这就回府通知老爷来救您。”也顾不得找那丢掉的另外一只鞋子,光着脚就朝安府赶回去。

可谓是狼狈不堪。

府上这会儿已知晓安镜不在陆府,也正担心安镜是不是管不着腿,跑去看榜了,担心他被捉走。

就见着这披头散发,光着脚跑回来的小厮。

就他这光景,哪里还用问,自家少爷肯定是被捉走了。

因此管事的废话也不多说,直接问“被谁家捉走了?”

小厮气虚喘喘的,大张着嘴巴,吐着浊气,好一会儿那口里才艰难地蹦出几个字,“好像,好像是左相府。”

“什么好像?到底确定不确定?”管事的着急,这第一时间是得赶紧将人找回来,不然少爷那样天真无邪,若是糊里糊涂地被人哄骗,应了婚事可如何是好?

小厮本来也记得不大清楚,如今叫管事一吼,也拿不定主意了,毕竟那会儿追少爷的人多了去,于是也吞吞吐吐的,“我,我也不确定。”

管事见他这是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响屁,也懒得与他在浪费时间了,先打发人去禀了老爷,然后召集人马,等着老爷吩咐。

因为今儿放榜,安大人特意告假一天,谁料想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眼下得了管事的话,因小厮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左相府,便急道“管他是不是,你先带人去,倘若不在左相府,你赶紧去找,不管如何,天黑之前务必将人给我找回来。”

管事得了话,不敢多耽搁,领了人风风火火的就往左相府赶去。

安大人回头见安夫人哭哭啼啼的,心里只觉得烦躁不已,不免朝她埋怨起来“哭哭哭,哭什么?现在晓得怕了?早些时候让你将倩儿送回去,你如何都不愿意,不是她病就是你病,现在好了,你儿子为了名声,宁愿不在家里呆着。”

安夫人也后悔不已,她只是想着亲侄女就跟女儿一般,肯定比那外来的媳妇要贴心,更何况这表兄表妹的,自小青梅竹马,在合适不过了。

但眼下听到丈夫的话,也是后悔不已,生怕儿子被哪个不长眼的商贾家捉了去。

儿子又老实,若是点头应了可如何是好?

又见老爷真的生气了,便颤颤巍巍的起身,“那……那妾身现在打发人送倩儿回去。”

安大人没理会她,背着手气急败坏地出了门。

安夫人见此,委屈不已,只得朝身旁的嬷嬷哭诉“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儿子好,他怨我作甚?”

只是安夫人不知晓,这世间之事,有时候最伤人的,正是至亲和朋友之间,那自以为是的‘为你好’。

左相府这边,因捉了这么个才貌双全的郎君,管事觉得完全没必要耗下去,而且这街上又挤又乱,不如早些回去交差。

安镜也是十分配合,不吵不闹,反而主动朝管事打听起他们家老爷夫人的喜好。

这让左相府的管事觉得不对劲啊,看着安镜原本俊美的面庞,眼下越来越像是那想借着相爷势直上青云的小白脸,对他也没了之前的好颜色。

弄得安镜一脸不解。

待进了左相府,直接被带往大厅去,管事则亲自去请夫人。

顺道将自己的怀疑给云氏提了,“夫人,属下有些担忧吗,这小子长得相貌倒是堂堂儒雅,可是他这一路上总在向奴才打听您跟老爷的喜好,只怕是居心叵测啊。”

云氏也听进去了,原本打算自己试一试,可没想到进了厅,发现竟然是安家的孩子。

这孩子相貌俊朗,可以说是京城才俊里的楚翘了。

“小侄见过伯母。”左相府的下人不认识,但主子他却是认识的,立马展出一个自认为最讨长辈们喜好的笑容,迎了上去。

云氏那是江湖人,不似别家的夫人那般多规矩,瞧见是他也十分欢喜,“安大人和安夫人真是教子有方,我听说你可是第十名,了不得了不得啊。”孩子是好孩子,可是这年纪,好像有些小了。

云氏心中暗咐,一面掐着手指算,这孩子整整小了她们家若心三岁。

虽说女大三抱金砖,但是安家那边未免答应,尤其是安夫人,近来出进都总将那侄女带在身边,可不就是那个意思么?于是不等安镜回话,便和蔼地笑道“安镜啊,今日之事才此乃误会,伯母这就立即让人送你回去。”

安镜一愣,他都打算改口叫岳母了?怎么要将自己送回去?难道这京城捉胥,贵族之间还有不吃窝边草的规定?

可俗话说的好,兔子虽不吃窝边草,但窝边有草何必满山跑?

急得他连连道“伯母,别啊,侄儿觉得这泱泱人群中,我既然被贵府的人带回来,可见我与小姐是有缘份的。”

原本惋惜不已的云氏听得他这话,眉头直跳,这孩子不是玩笑话?心仪她家闺女?

正是此时,有人来禀,安府的人来了。

安镜一听,也不着急,反而殷切的朝云氏道“伯母,既然我家来了人,那我立即打发他们回去通知我爹娘,我看今日就是个好日子,不如将婚事就此订下,您决得如何?”便是口头订下也好。又怕云氏误会,又连忙解释道“伯母放心,这三媒六聘一样不会少的。”

云氏已经有些懵了,安家怎么养了这么个傻孩子?不知道还以为他想要入赘呢?干咳了一声,也不提他的话,而是问道“我听闻,你府上有一表妹,已住了数日,此事可是真的?”

这事儿京城众所皆知了,他上次跟父亲提了后,谁知道他娘先病,好不容易好了,表妹又病。

总不能将人在病中赶回去?

虽然都知道是假病,但这也没到撕破脸皮的地步,所以只能容忍下来。

现在好了,自己未来的丈母娘都在怀疑了,急得他赶紧指天发誓,“伯母,我敢对天发誓,自从表妹进府,我从未与她同席,给母亲请安也错开她不在的时候,此事您若是不信,可到陆府求证,侄儿几乎都在陆府与几位朋友一起攻书。”

情急之中,他忽然想起嫂子跟云若心的关系,荷花如果没有骗自己,那自己这未来的丈母娘肯定知晓。

只是云氏一听他提及此事,顿时反应过来,莫不是这小子在陆府与女儿早就已经有所来往?但又觉得不对,真有点猫腻,自己不可能没发现。

她满脸的狐疑,急得安镜以为她不信,又赶紧将自己如何认得澹台若心的事情一一说了。

他虽说得快,但简洁明要,云氏也明白了,只是有些诧异,“这样说来,你也只见过若心三面,对她也不了解。”

“成婚后可慢慢了解,这多少夫妻,成亲前连面不是都不曾见过么?”所以安镜觉得,自己和澹台若心还算是好的。

云氏又问“那你可是知晓,若心今年多大?”

“知道,年纪不是问题,何况女大三抱金钻。”安镜也是对答如流。

云氏再问,“你如此聪明,因也明白你娘的意思,可你违背她的意愿,娶了旁人,以后你这媳妇,只怕在婆婆跟前,是要受些气的。”她倒不是担心女儿手气,就担心女儿沉不住气,自己会听到媳妇打婆婆的传闻。

这个问题可是千古难题啊。

但安镜没有半分犹豫,“我会孝敬我娘,但如果她无故为难娘子,我肯定维护娘子。”

这以往总担心女儿的婚事,可现在有青年才俊主动送上门来,云氏有有些犯难了。“此事,先等一等,还须得与老爷商量,你也先回家去。”

可好不容易被捉来?事都办成?怎么能回去?

所以被拦在厅外许久的安府管事进来,如何也带不走他们家少爷,只得回去传话。

一时,此事闹得满城皆知。

陆府也收到了消息。

最震惊不过的莫过于安镜这几个朋友,都有些难以置信,觉得这耍赖皮的事情,不像是安镜能做得出来的。

可现在安大人都去了,也没能将他带回家去,听说死活抱着相府的桌腿不松手。

这样说肯定是有些夸张了,但是他这样像是个小孩撒泼,确定能达到目的,而不会惹人不喜么?

又见旁边一脸严肃沉凝不语的澹台若心,海棠不禁轻轻推了她一下,“你,怎么看?”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此事的主角之一,怎能如此冷静,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澹台若心听见曲海棠叫自己,皱了皱眉头,“幼稚,更何况他在我眼中,不过是小孩子罢了。”

所以这就是澹台若心听到了安镜在她家赖着不走,而没有任何气恼的原因么?就因为在她看来,这安镜是个孩子,此刻他的所作所为,也像是一个得不到想要的东西而撒泼耍赖。

这属于正常的?

“这样也可以……”海棠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觉得这两人都如此清新脱俗。又问她“那你今晚还要回去么?”毕竟安镜还在他们家呢?此刻已经是黄昏。

“自然是要回去的。”她抬头看了看天边夕阳,逐叫了丫鬟,带着海棠送的胭脂,便直接回了府去。

殊不知今日这一闹,他二人在京城里倒是出了名。

安镜也没真在左相府过夜,终究还是被安府的人绑着回去了。

他只怕也是这史上第一个被绑回家去的进士了。

要不是几天后得进宫参加殿试,不可在天子面前失了体面,不然安大人早就按耐不住,想要对他一阵拳打脚踢了。

晚上,李筠风又来了。

“小妹啊,这妹夫已经中了首榜,你打算什么时候才能公开咱们的关系?”

海棠听着这话,怎么觉得有些不大对味,没好气瞪了他一眼,“这殿试还没开始呢,你也别总穿着这一身来,俗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了鞋的,隔壁若是当你做那过墙贼,到时候只怕要把这脸面丢尽。”

李筠风丝毫不在意,更何况这天底下轻功能必得了他的,眼下他还没遇到呢。不过觉得妹妹这也是在关心自己,满脸傻笑,“这脸面有什么用?丢了便丢了。”性命在就是了。

有时候海棠觉得,不是自己的错觉,这北安王府,一家子分明都不正常。

正经的高门贵胄,哪个最看重的不是这脸面?

也就是这北安府视脸面为浮云粪土。

将自己下午亲自做好的点心拿出来,“里面有些点心,只管给王妃吃,不会积食。”又将今天装好的胭脂拿了几瓶,“这也是我亲自做的,你拿回去,帮我转交给世子妃和二夫人,王妃那里用这个。”她专门将合适老人家的胭脂指给李筠风看。

李筠风见着这些礼物,方觉得父王那话真准啊,只要足够耐心,这石头也能给焐热。

这才几天,妹妹就开始回礼了。

“好,母妃和嫂子们定然十分开心,多谢妹妹。”他也不去纠结海棠对众人的称呼,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他一般都是匆匆来,匆匆去,海棠也没留他。

就是两个小丫头有些不舍的看着他那飞檐走壁的身影,飞快的融入月色中没了踪迹时,露出满脸的羡慕。

海棠也懒得管她们俩,进屋便询问陆言之“李筠风他不是一直在书院里读书么?为何连个秀才都没考?”

陆言之以前一直以为,这王府的公子们,大抵都是那不学无术的纨绔之徒。

事实上李筠风,好像也没干过一件正经事情,给人的感觉也有些不靠谱。

可是几次言语谈论,陆言之觉得自己对李筠风可能有所误会,他本人不但十分有才华,而且对于一些眼下的一些事情,也是很有见地,可一针见血的指出来。

于是心生纳闷。

不过这几天陆言之想通了。

纵然北安王府的辉煌是在从前,但这余荫已足以北安王福贵三代了。

实在是没有必要去上进。

有时候混吃等死,比精励图治上进长命多了。

这京城里的水可没有一刻是平静的。

现在听海棠问,便笑道“兴许志不在此?更何况已生在权贵之家,出生便在大多数人向往的终点,没有上进发挥的空间。”

“……”海棠细细一想,好像真的没必要,而且北安王府已经有李若风在朝了,如果其他的公子们都足以出众,上面那位只怕不会高兴,反而会有所忌惮?

于是便也没在问陆言之此事,只是对于北安王府到底有了些改观,更是好奇,自己的这些至亲,到底是怎样的人?

安镜终究是没能如愿。

安夫人虽然觉得与左相府门当户对,但如同海棠所料想的那样,她嫌弃澹台若心是老姑娘。相比之下,她还是更喜欢家中的侄女,温柔又贴心,简直就是老天爷赐给自己的。

干嘛不留在身边,以后便宜别人呢?

而左相府这边,觉得安镜年纪还小,无担当可言,对自家女儿之情,只怕也是一时兴起罢了。

再有安夫人一而再的讽刺澹台若心的年纪,引得云氏厌恶。

两家长辈都无这个意愿,澹台若心更没那个心,所以这事儿就是安镜自己剃头担子一头热,肯定成不了。

不但如此,安家那边还禁了他的足,以至于这满腹好奇心的金宝和楚郁笙,都没法向他打探,是几时对这左相府的千金起了这等心思?平日竟然隐瞒得如此之好,叫他们一点蛛丝马迹也没发现。

可要说起来,昨日的大事岂止是安镜求娶澹台若心这件。

要说起先最为轰动的,还是数家出动了不少府兵,坐等着捉陆言之。

也就是大家确定他没去看榜,又听说安镜的事情,这才被掩了下去。

海棠今日听起昨日旧事,还有些心有余悸,觉得这些人太凶残了。一面又暗自庆幸,“幸好你没去。”

陆言之也听说了此事,也不知这榜下捉胥是何时兴起的,只与海棠道“听说后来捉了别人回去交差,现在以成了三桩姻缘。”

海棠觉得这完全就是陋习,“他们明明知晓你已有妻女,还如此行事?着实过份,还有这后面被带走的,没准老家就有妻儿,此番举动,真是给了那些嫌贫爱富的渣男大开方便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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