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狝第一天入夜,王修才匆匆持摄政王令出城,出城来还随身带着一堆没处理的文书。
李奉恕的摄政王帐早已立起,篝火冉冉,黑甲的摄政王像尊雕塑似的站在篝火旁边。光与影雕刻他,他是站在时光之外的神祗。
夜幕下的神祗眼中火光耀耀,对着王修笑。
老李快烧起来了,王修心里一颤。随身的侍卫抱着文书消失,王修往前走一步。摄政王微微仰头,观赏浩瀚星空。王修便又往前一步,悄悄站在摄政王身边。风掠过摄政王身上的甲胄都萧杀起来,王修轻轻一哆嗦,摄政王微微侧身,为王修挡住原野上肆意的秋风。
王修亦抬头看星空,摄政王悄悄握住王修的手,温柔地加重力道,牢牢地钳着。
下弦月还未升起,秋夜霜天清澈无云,星芒皎皎。
摄政王抬头看天,微笑道:“权道长告诉我,星夜时站在浩瀚无际的长空下默念八个字,一切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王修轻声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越是给幼儿启蒙的书,越要用一生去读。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天看着地,地看着天,几千年。芸芸众生在中间,不知道得没得天地看一眼。”
王修沉默,只是站在李奉恕身侧,看李奉恕出神的侧脸。他默默地靠近李奉恕,李奉恕收回仰望的目光,看向王修,只是笑。
天地不仁,我却有你。
摄政王拖着王修进大帐,王修一路踉跄着被摄政王拖着。摄政王回头看他一眼,双眼中跳着火光,越燃越高。燎原大火顷刻烧透摄政王威严的大帐,吞天灭地。
黑甲肃冷,贴在皮肤上凉透骨,王修牙齿忍不住打颤。李奉恕从上面压下来。他听见盔甲细微的摩擦声,数百年前征战杀伐的铁甲血腥缭绕,浸透冤魂的味道令人恐惧地战栗。穿着盔甲的王是熊熊烈火,滚烫带来痛苦和满足。
军帐不是房屋,更接近幕天席地,王修清楚地听到帐外秋虫鸣叫的声音,好像随时会有人进来……羞耻与恐惧前前后后拉扯王修,放大一切细微的感觉,越惊恐越酣畅淋漓。大帐外面有军队夜间训练,整齐划一地喊杀,金戈相撞,血性直上九霄。烈性的豪气让摄政王越来越兴奋,王修一口咬在他荆棘斑驳的右手上。
李奉恕低声笑起来,笑声在喉咙里滚着,声音越来越大。
王帐外面的篝火烈烈燃烧。
王修朦朦胧胧听到水声,李奉恕在清理……他昏昏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又恍惚觉得有人在看自己。他睁开眼,摄政王深沉的眼睛认认真真地盯着自己。
王修轻轻吐出一口气:“什么时候了?”
摄政王微笑:“还早。”
王修在被子下面蠕动一下,看李奉恕还穿着盔甲,突然想到这个盔甲是太宗皇帝的……他面上滚烫,若无其事:“我帮你脱铠甲,你也睡。”
李奉恕深情的眼睛垂下来,看王修,微微摇头:“你睡,我看着。”能多看看的时候……就多看看。李奉恕有点怕睡觉,唯恐哪天早上一睁眼,眼前又陷入一片漆黑。
王修用脚蹬他,越蹬越生气,还准备今天晚上熬夜处理文书,这可好。摄政王由着他踢,踢得铁甲清脆有声。踢两下之后摄政王抓住王修的脚腕:“不疼?”
王修想抽回脚,李奉恕那手跟铁钳似的,正正好好圈住他的脚踝,微微捻着把玩。
“脑子里就只有这个!”
李奉恕微微一笑:“应该说,脑子里都是你。所有思虑,一半琢磨干大事,一半琢干你。”
扎大帐的时候摄政王就想着得挑个好地方,很重要。
王修翻个身,摄政王伸手进被子,抓他的脚。王修又踢又蹬没躲过,又被李奉恕抓着,还弄得被子里到处是凉风。他消停了,用被子把自己包包好。
为防行刺,王帐是不透光的。帐中点燃枝形灯,烛光盈盈。帐外还有军队值夜巡逻的声音,整齐划一走远。王修枕着手,听得入神。去年出来秋狝,可是没有。一时王帐之中只有浅浅呼吸声,李奉恕的,还有王修的。
“我这一路出城,看得震惊。也怪我没见识,突然看到这么大阵仗的军队,心里就激动。”
王修又翻过身儿来,很认真地看李奉恕:“这一年,难为你了。”
摄政王微微笑:“肯赞扬我了啊?”
王修正经:“一码归一码。精气神都不一样了……去年是一串瘪茄子,今年是龙虎之师。”
李奉恕低头看王修,眼里带笑意:“是吗。”
王修下巴埋进被子,对李奉恕眨巴眼睛:“你是真正的王。”
李奉恕笑一声,捏捏王修的脸:“刚才还不理我,突然这么奉承我,想到什么了?”
王修用脸蹭蹭李奉恕的手:“没……就是想到去年了。”
他长长叹气:“又要入冬了……不知道谢绅在辽东如何。他很少能传消息回来,想来在那边也是平民百姓,知道的有限。”
李奉恕忍痛让谢绅一个年轻的翰林去辽东,就是因为谢绅学识够,希望谢绅能往上爬。可是……谢绅孤身一人,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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