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他不知道那个小字条是什么,可是毁掉那小纸条后,任和心里却有种不同寻常的紧张。
任和走到殿门口,听到这徐佑正在跟唐晨、史万荣商议铲除反贼的事儿,便静静的立在门外等着。
“皇上,微臣已经出兵镇压反贼,只是小贼擒住了不少,反贼的头目却莫名失踪了……”史万荣一双眼睛偷偷的注意徐佑表情的变化,见到徐佑脸色阴沉,忙补充道:“倒是那些反贼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其余的藩王现在也是防卫。”
徐佑应了一声,喝了一口茶淡淡道:“明日,给朕拿出个方案来,退下。”
史万荣松了一口气,和唐晨对视了一眼,一同退出了大殿。
任和进来的时候,看到徐佑在沾墨写字,便连忙要退出去,徐佑却抬眼睨了他一眼,淡淡道:“无妨,说便是。”
任和看了看徐佑的脸色,垂着头低低道:“大长公主的丫鬟去了太医院,想必气的不轻。”任和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奴才还打听了其余几个伺候起居的丫鬟,她们说是大长公主刚起来那会儿,好像从床上摔了什么似的……皇上,您还要去看看吗?”
徐佑声音倒是头一回清爽干脆,“说的什么混帐话!是朕不去吗?!是朕忙着反贼的事!你去看看,大长公主若是缺了什么,或者想发发脾气,你就逆来顺受的听着,敢反驳一句,砍了你的脑瓜子。”
任和听到这句,噗通就跪在了硬地上,眉眼里全是苦苦求饶,“皇上,大长公主脾气虽说柔顺,可若真的招惹了,那可是……”任和想起亲手毁掉的那个小纸条,手指就抖得没个边儿。
“谁让你亲手毁了大长公主的东西,这是你该承受的。”徐佑一本正经的咳嗽了几声,淡淡道:“你个狗奴才,自己犯错,莫非想让朕替你消灾?!”
“皇上……”任和眼泪一下蹦出来,抓着徐佑的衣摆,哭道:“虽说是奴才毁的,但是……是皇上您吩咐的,实在不行,您换个人去,奴才实在不敢招惹大长公主……”
053
晚膳后,徐明月坐在窗边刺绣,颔首看着一针一线渐渐绣出轮廓的红梅,徐明月不由的心情大好。
任和深深的叹了口气,战战兢兢的要敲门,可是手抬起来好几次都没敢弄出声响儿,今个儿他才知道那小字条不是旁的,而是大长公主胞弟的下落……他的心情不由阴云密布,赶巧看到从院子里过来的严任绒,便小步跑了上去,“你家主子可是好些了?”
严任绒打量了一脸狐疑的任和一眼,道:“身子倒是好多了,方才奴婢出来时,大长公主正在梳洗呢,瞧着心情倒也像是好了不少。”
听这话,任和狐疑的睨了大殿的窗影儿一眼,看到那飞针走线的剪影,任和想起那日飞射过来的银针,顿时身子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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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任绒笑道:“其实,心情好了也好,至少有事儿可以有个商量,就是不知道为这个什么字条子的事儿,皇上跟大长公主有了嫌隙,这样以后若是有什么纷争,咱们做奴才的也不好做不是?”
任和面无表情,心里却砰砰的打鼓。
严任绒考虑到徐明月肚子里的孩子,觉得当前最着急的事儿应该是想办法缓和皇上和自家主子的关系。怀孕这个过程可是很折腾身子的,不能白白干熬等着,“公公常年在皇上跟前伺候着,奴婢想拖公公给皇上捎句话,让皇上过来瞧瞧大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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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和抬手抹了抹汗,清了清嗓子道:“皇上日理万机,现在反贼又猖狂,等忙过这阵子,自然会去。”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夜幕渐渐下垂,灿灿的红霞变的黑沉,行宫里的宫灯一盏盏的点燃了。
严任绒从汴州的寺庙里请来了一尊白玉观音,整日里抄写经文为徐明月肚子里的孩子祈福,徐明月却是素来不怎么信这些算命推卦之法,只觉得那些经文无趣又疼,所以严任绒坐在一旁抄写经文时,她便靠在一旁的榻上打瞌睡。
严任绒看到她在榻上打瞌睡,便将经文放在一旁,拿着一床薄毯子过去伺候。
“虽说奴婢在任和跟前留了一手,但奴婢总觉得任和对字条的事儿多有隐瞒。奴婢故意将话题引到皇上身上,任和那狡诈的道士惯会装相,什么都不说。”说完又心念微动,“奴婢倒是觉得皇上最近有些不对头,那字条子想必与皇上是分不开的,要不就看皇上那股子黏糊您的劲儿,知道您呕酸水儿,早就积极地过来了。”
“本宫也不用他。”徐明月抬手捻着银针,沉吟道:“当年陈王将外室母女接进府,能掩过正室的耳目,就是因为李代桃僵,当年外室母女能用,本宫现在依然能用。”
徐明月前几天就琢磨过来袖子里的字条是徐佑拿走了,虽说没有跟徐佑吵明架,但这冷战却也不怎么欢喜。幸好,龙吟能干,找出了徐明寻的下落。
徐明月捏着龙吟飞鸽传的信,想到能很快就能找到徐明寻,不由的心头一松。
“明寻……”徐明月微微叹了口气,顺手抓起书架上的一本书,将那封信随手放在了书后面的牡丹图后面。
夏日的空气苦重而炎热,汴州的风迟迟不来,蚱蜢在繁茂的草里叫着。徐明月的喉咙被这异常干燥的气温弄的干涩难忍。
徐明月想起信上说的孟连镇,便想着拿出来再看几眼,谁料到了书架前,也不知随手塞在哪里了,当初明明是记着的,可疯狂地把整个书架都反过来了,还没找到。
严任绒一本本的翻着,眉眼里满是为难,不确定道:“公主,您确定是夹在书里了?”严任绒想着徐明月不是那等健忘的人,说完,便想添了几分肯定的摇摇头,“奴婢再继续找找,公主应该不会记错的。”
徐明月揉着太阳穴,都说一孕傻三年,不会是孕前就开始了?徐明月摇摇头,只是这事儿还不能让旁的丫鬟来找,外人一来翻,徐明寻的事儿总是会被别人传出去的。
“皇上,夜深了,歇息。”任和将折子端到一旁,踮脚偷偷的去瞅徐佑,一身青衣,风姿神秀,英武清峻,只是眉宇里不住的朝着大长公主的房间望去,一双尊贵的帝王眼里全是惧妻的神色。
徐佑翻着奏折,原本以为徐明月会主动找他,没成想一夜又一日的等不到个人影儿。徐佑将一副画的精致的画像挂在大殿正中。
看着上面眉眼清媚的女人,徐佑深深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一个字条儿而已。”他微微皱眉,“任和你说,帝王颜面应该不如红袖添香来的好?”
任和听到这里,不由的瞄了徐佑一眼,只见自家皇帝主子看着大长公主的那副画像,眼底全是单纯、欢喜,“皇上,颜面这等东西是摆在朝臣跟前的,在自家女人跟前,没人整日端着颜面,奴才瞧着大长公主这几日身子也不舒服,您还是过去看看为好。”
任和说了一个台阶儿,徐佑自然是借坡下驴,薄唇一勾挺直了脊背朝着徐明月的寝殿去了。
刚一进门,就见满地翻得零零散散的古书,那个日思夜念的小人也一缩在角落里,他微微皱眉一把将徐明月抱在怀里,“可是什么弄丢了?”
“是明寻……本宫把唯一找到明寻的机会弄丢了。”徐明月忽然抱住徐佑,下巴伏在他肩上哭的抽噎,“他自幼被华妃谋害,眼睛不好,本宫真的是蠢了……怎么会把这等东西弄丢。”
徐佑将她放在凉爽靠窗的软榻上,随后眯着眼打量书架上的牡丹图,看到牡丹图下面露出来的一个不可见的小脚儿,不由的唇角一勾,一抹微笑盈在唇边。
他慢条斯理的将那封折的整齐的信递给徐明月,不动声色道:“找不到,就不知道去找朕?”
徐明月将信小心的收在袖里,随后睨了徐佑一眼,嫌弃道:“偷了本宫的字条儿,本宫没有刺杀你,你就该欢喜的,本宫还去找你?!你想的美!”
果不其然,听完这话,徐佑脸色立刻冷的吓人,眉头紧皱瞪了徐明月一眼,恶声道:“朕一天不收拾你,你就上房揭瓦了!”说完直接抱着徐明月,凶猛又激烈的要把她给生吞活剥了一般。
徐明月的衣衫带字松开了,她忙侧身闪避,死挣活挣地像是被强盗掠夺的良家夫人一般,坚贞的拽着衣领子。
徐佑见她这般躲着自己,不由皱皱眉,脸面阴沉的要命。
还未来得及松开衣领子,徐明月就觉得身子越发难受,胃里一股酸水儿一下涌上来,头晕眼花的一股子吐在了徐佑的外衫上。
徐佑没有过多的在意那些脏兮兮的呕吐物,只是将外衫脱下,抬手给她轻轻的拍着,随后一纸急诏将太医院院判进行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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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明月听到他的话,顿时脸色一白,就不是个太医院判,随便在路边捡个郎中也能把出脉象,这前朝大长公主怀了当朝皇帝的龙胎,这事儿传出去还不得炸了锅,想到这儿,便断然拒绝了。
“生病哪里有任性的?!”徐佑皱眉,丝毫不妥协。
“我自己便是鬼医嫡传,有什么病,我自己岂会不知道?!”徐明月紧紧的握着手腕子。
太医院院判看到大长公主和徐佑这般争执又暧昧的态度,不由的震惊的垂下头,下一刻,待迎上徐佑阴鸷威胁的目光后,只能哆里哆嗦的给徐明月诊脉。
片刻后,他手指冒汗的移开手,眉眼中全是畏惧、忐忑不安,张了张嘴要跟徐佑说什么忽然又垂眸,眼底慌乱无措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大长公主竟然寡居怀孕了……且瞧着对皇上使性子的态度,八成肚中的是个龙胎。想到这儿,太医院判就益发的害怕起来。
徐明月看到他额头的汗,安慰道,“你不用怕,本宫肚子里的是龙胎!”
听到这句,徐佑先是一愣,随后满心的震惊,欢喜地伸手抚摸着徐明月的肚子。随后,又紧紧的盯着徐明月的眉眼,似乎知道了徐明月隐瞒的秘密。
徐明月的目光迎上他的眸子,心底一如往常的柔顺平静。
半晌,徐佑的目光落在太医院判身上,抬手拍了拍太医院判的发顶儿,随后一柄长剑朝着太医院判的脖颈子砍去。
任和看到徐佑对太医院判有杀意,便双手交叉紧紧按在衣裳上,皇室这等事太多了,且最能保守秘密的就是死人,他是个圆滑有心计的人,所以碰见这等事儿,最聪明的办法便是不介入。
“罢了,他在太医院供职,这些年来兢兢业业,保住了不少后宫妃嫔的孩子,医术也是难得的一流。”徐明月抬手按住徐佑的剑,凑在他耳边淡淡道:“算是为咱们的孩子积福。”
太医院判听了,忙要跪在地上给徐明月叩首,却被任和眼疾手快的拖出殿,“要命的话,不要多说话。”
徐佑虽说心里有杀了太医院判保全怀孕的秘密,但那种阴鸷无情的性子却是对徐明月处处妥协,他眉宇威严地对门外的侍卫点点头,留下了太医院判的命,但一转头却阴沉恶霸脸,朝着锦衣卫道:“抓起他的三族,敢乱说,立刻抄斩!”
徐明月摆了摆手,严任绒便退下守在了殿门口。
徐佑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看着徐明月的肚子,手掌突然冒了一层冷汗,他抬手握住徐明月的手,眼底精光四射,像是做了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事儿一般,满心的欢喜。
只是待看到徐明月翻的白眼儿,那满心的喜悦却瞬间变成了大失所望,她似乎并不为这个孩子开心,那表情倒像是觉得累赘一般。
徐明月眉眼微动,“我不想让他呆在皇宫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想带他去扬州。”
徐佑僵住了,猛地抬手紧紧掐住她的脖颈,声音残酷而阴鸷,“你是朕的女人,你肚子中是朕的孩子!你凭什么带走!”他的手指紧紧捏着她喘气儿的地儿,恨不得一手捏死她,可是手指传来的柔滑的触感却不由的让他松了许多气力。
“昔日江东李氏便是得宠的外戚,可是腹中之子生产后却激化了高门世家和李氏的矛盾,最后导致李氏和生产的皇子惨死……如今我连个外戚都没有,宫中那些亟亟于凤位的人又怎么善罢甘休?!”徐明月眸底光芒闪动,“本宫不想让孩子再过本宫这般勾心斗角的日子。”
“朕护你们母子平安!”他将她紧搂在怀里,郑重又严肃的承诺她。
徐明月涨红了脸,眼底全是认真,“你这是断送江山!我是父皇的女儿,是前朝的平原公主,饶是你能护住我,你如何挡得住众臣工的悠悠众口?!到时,你真的要不管不顾的抛出这大好的江山?!”
徐佑不喜解释,只是她现在是他的女人,她怀着自己的骨肉,若是生下儿子,那便是他徐佑的皇子,东魏的太子!若是产下女儿,那便是他徐佑的皇女,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公主!
他早已下定主意,江山和美人他都全权在握。
054
扬州府尹蔺平携家眷入行宫给徐佑请安,还送来了万鸟朝凤的宝石屏风。行宫里廊里的各色牡丹,开的繁花似锦,瞧上去满眼的繁盛热闹。
徐明月穿着一身六品官袍,假扮成魏嫔的表弟魏庄,懒洋洋的立在徐佑身后。
扬州府尹跪在地上,跟徐佑四目相对,神色微微有些紧张,“皇上,微臣在扬州水塔发现了之前逃走叛国的罗州府尹甄天力……”
“哦?罗州府尹……”徐佑喝了一口茶,不由的睨了蔺平一眼。
先前蔺平路过水塔是闻见一股子气味极冲的恶臭,整个鼻子里都呛得痒痒,不过掀开帘子看到那座水塔高耸,周围几个扎着小髻的孩子们爬到水塔,巴拉着猫头鹰和喜鹊搭的窝。
师爷走到水塔旁看到折叠着发黄的信封,顺手捻了一封,看到上面粘着一些血糊糊、硬邦邦的脏东西,便没有在意,随手扔在草丛里了。
直到过了些日子,蔺平快到汴州时,扬州那边儿用木水塔灌溉稻米苗儿,谁料刚灌上水塔的引水,就见红木门扇哪里一股子说不出的恶臭猛地传出,把灌溉田地的农夫熏得退出数尺,待回头时看到水塔口漂着一具已经腐烂发臭的尸体,嘴唇微微张着,胸口插着一柄短刀。
“罗州府尹叛逃,不过朕这里还有一具。”徐佑面色冷淡的睨了蔺平一眼,不外乎是逃窜中李代桃僵的事被反贼发现,暗杀致死的。@棠@芯@书@屋@独@家@整@理@
蔺平不明所以,正要询问就见一个穿着白衣的小团子走过来,嗲嗲的拉着蔺平的手,“爹爹,你不要跪着,炀儿瞧着心疼~”
听到这娇嗲嗲又哄人心疼的声音,徐明月不由的抬眼睨了那白衣小团子一眼,先前顾笙也是这样窝在她怀里撒娇的,想到顾笙想到这儿,不由的有些想念顾笙。
徐佑转头,不动声色的握住徐明月的手,语调中真真儿的,“咱们的皇儿必定比这孩子还要聪慧可爱。”说完又抬眼温柔的看着徐明月的肚子。
徐明月看到他毫不遮掩又溢于言表的欣喜,不由的瞪了他一眼,将手撤出来,“有人在呢,注意点儿。”
徐佑怕她站着累,便摆手示意御膳房上菜,佛跳墙、牛肉米粉、鱼翅盅,三宝鸭,随后又上了许多清口爽凉的凉拌小菜,徐佑抬手将佛跳墙端到徐明月的跟前。
徐明月前阵子孕吐严重,整个身子都瘦了一小圈儿,如今看到这佛跳墙倒是觉得胃口大开,她夹起一块细细的嚼着,口感嫩滑不腻,再加上用了香橙调的汤汁,有种别致的香甜味儿,徐明月笑咪咪地喝了口汤,“嗯,这个改进的佛跳墙倒是好吃多了,来,尝一尝!”说完笑着拿起徐佑的银箸夹到他的唇边。
“朕不喜欢橙子味儿。”徐佑微微侧头,拒绝的干脆利落。
“啧——不懂人间致味!”徐明月放下银箸来,一本正经地拿着自己的银箸,一边吃一边品评说道:“初尝这佛跳墙虽说有股淡淡的橙香,但是后劲儿却甘香让人回味无穷。”说完,又自顾夹了一筷子,眯着眼正要往嘴里送,就见方才那避之不及的男人,忽然众凑近徐明月的银箸,张口咬住了。
徐明月气结的看着他,午饭之后,徐明月便进去午睡了。
待睡醒后,徐明月没看到严任绒,心下疑惑,便要出门去找找,谁料刚出门就见一个太监小步跑过来,连忙拦住了徐明月劝道:“大长公主,您身子娇贵,您且好好坐着,您要有什么事儿,奴才这就去给您找!”
徐明月原本是想徐佑现在忙着和史万荣、蔺平处理反贼的事儿,趁着这个机会倒是可以带着严任绒去找找徐明寻,不想徐佑竟提前一步,把整个她居住的院落都围堵的水泄不通。
徐明月睨了太监一眼,忽然扶住了木门,脸面上忽然浮现出又疼又无力的表情,扑通一声从木门上滑下来,“去找太医!”
太监看到徐明月这幅疼的模样,心里越发不安,忙大步趔趄的朝着太医院去了。
徐明月见他走远,拍了拍手正要起身,接过另一个小太监忽然跑过来,扶住她着急道:“大长公主,您且小心着身子,您无必要好好的,要不奴才们的脑袋就没了……”
睨了一眼那满头冒汗的小太监,徐明月不由的蹙了蹙眉,虽说徐佑是担忧自己的身子,但是这般圈禁式的保护,却让徐明月口焦舌干,心烦气躁。
徐明月看着跟前这个干干巴巴的小太监,眼珠一转,淡淡道:“本宫的佛经在后园子的藏经阁里,你同本宫去取来!”
穿过怪石嶙峋的假山,小太监哆里哆嗦的去找书了,徐明月转身要走,谁料刚转过小池塘,就见一个个子很高,脸蛋儿肥硕的老人提着一只泔水桶朝着后门走去、
刚翻过门槛,就见徐明月伸手将一柄短匕首抵在老人的喉咙上,“把你衣裳脱下来,我不会伤害你。”
那老人慢悠悠的转身,看到徐明月那双眼睛忽然一怔,“徐明寻!?”他语气中多了一抹关切,“当年你被白莲教掳至大宛,眼睛又不好……好在上天有眼,让你能重回中原。”
听到老人提起徐明寻被掳至大宛,徐明月心里就一阵心疼,忙松开老人道歉了一番,才继续道:“我是明寻的亲姐,您可是知道他的下落?”
“街上有个百家通,民间什么事儿只要找她都能有戏。”老人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随后转身喃喃自语,“听说这百家通是三百年前西唐的甄氏女帝建立的……曾嫁给一个纨绔皇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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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明月没听她后半句,正要细细的询问那个百家通,谁料一阵脚步声传来,徐明月睨了一眼藏经阁的方向,忙慌手慌脚的送走了老人,“您万事小心,我会去找您。”
话刚说完,就见徐佑势汹汹地来了园子。
那个捧着书的小太监看到一脸阴沉的徐佑,但是又找不到徐明月,顿时间像是被鬼附身一般,吓的脸色发白。
最近朝事颇多,徐佑抽不出空来陪着徐明月散心,但是又担心她一个人在汴州乱走会出事,便暂时让她憋了小半日,可不想就是这般铜墙铁壁还是有被外人拐走的危险,徐佑揉了揉眉心,心里顿时涌上一股子心烦。
徐佑拧眉睨了那捧书的小太监一眼,冷漠道:“军命不从,杖毙!”
那小太监被侍卫拖走,立在一旁的唐晨不由的紧抿着唇,看着被拖走的小太监,顿时哽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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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佑转身睨了唐晨一眼,淡淡道:“明日带大长公主回长安!”说完将一封信扔在唐晨的手里,“把这封信教给母后,母后知道该如何做。”
***
敦萱居,徐明月端起一盏茶小口的喝着,过了片刻就见徐佑重用的锦衣卫班锐恭敬的进门,朝着徐明月下跪,“大长公主,皇上请您去景仰亭。”
徐佑素来不给谁机会,但是对徐明月却是颇有忍耐,可是这次对她不发一言就私下跟倒泔水的老人商议逃走,的确触着了他的底线……
他邀约徐明月去景仰亭就是给她最后一个机会。
徐明月眯了眯眼睛,她是早就打算明天一早就去扬州找徐明寻的,便打算直接拒绝。可是,看到自己那失而复得的龙凤镯事,徐明月不由的点了点头。
不料,刚拐过假山就见先前那个老人昏迷在红角门旁,徐明月忙取出银针救老人,锦衣卫班锐想着皇命,便要告诉徐明月,只是刚一探手,那老人却一柄匕首狠狠的朝着徐明月捅来。
班锐见状,忙伸手将徐明月挡在身后,血顺着匕首一滴滴的溅在徐明月的绣鞋上,徐明月刚要给他包扎,就见他拔出匕首狠狠插进那意图再次谋害徐明月的老人头颅上。
徐明月连忙施针相救班锐,可是那匕首上涂的却是白凤散,这是江湖上直接毙命的毒.药,白凤散无色无味,服药后常,不接触血液不会发作,只要碰见血液伤口就会催发毒性,但凡中了白凤散的五脏六腑全会腐烂化为脓水儿,便是大罗神仙下凡都救不得。
徐明月看着班锐闭着双眼,嘶吼难受的模样,心里不由的闪过浓浓的内疚!
徐明月脸色发青的走到景仰亭,原本清朗的天忽然刮风打雷,景仰亭屋脊上的飞鸟被雷惊吓,猛地扑腾着翅膀朝着徐佑的方向飞去。
转眼间雷声轰鸣,瓢泼的大雨像是天际裂口喷涌出来的瀑布,噼噼啪啪的砸在景仰亭的屋脊上,徐佑背影阴沉威严,听到脚步声猛地掉转向一声怒斥:“你简直不知所谓!”说完,伸手一巴掌掴在徐明月的脸上。
徐明月睫毛轻轻的摇动,眼眶有些发热,母后曾说皇室的女人最不能动的便是感情……
她原本以为这个道理不对,可到头来却发现徐佑仍然是那个六亲不认的阴鸷帝王。
055
那一巴掌落上,虽说没有用力,可是那莹白的脸儿上还是印出了指印子,徐佑看到那指印子下意识的后悔了,只是碍于帝王脸面,他紧紧攥住拳,睨了徐明月一眼,并没有发话,似乎在等着徐明月使脾气还手。
徐明月冷冷勾唇,脚尖触在被水淋的干净的鹅卵石上,冷冰冰的目光看着脚下被浅水浸泡的竹枝。她面无表情,眉眼绝望的望着天边的惊雷,偏斜着蓝色珠花绣鞋,目无表情的朝着敦萱居去了,只是脚下一不留神,险些摔在地上。
徐佑看到她那一滑,心里猛然一惊,他素来对人没什么情绪,他暴怒不是因为死一个锦衣卫,而是她从来不拿着自己的身子当回事,他说的一切她全然不放在心上,而外人说的,哪怕是个倒泔水的老坏蛋她都能信,他第一次对这份感情失望。方才那一刻,所有的理智和冷静像是崩到了尽头,再也压制不住。
只是看到她踉踉跄跄在雨中的背影,心里却比之前更有种憋闷,整个胸口发闷的像是有块石头重重的压着,随后呼吸吸不匀脚步不受控制的踩踏着雨水朝着敦萱居的方向走。
大雨滂沱,他一眼看到那个小小纤弱的影子,大步追上去大手紧紧将她紧紧抱住,“月儿,朕错了,但是朕真的,爱你。”大雨顺着眼角下来,他极少对女人说爱这个腻歪人的字眼,所以平日里即便是对徐明都顾忌着分寸,可此刻眸底的关怀却毫不加遮掩……
“不,你不爱,帝王哪里来的感情。”徐明月冷冷看着他,唇角的笑带着浓浓的嘲讽,“我不过是母妃遇害留下的孽女,又不是真正的徐家血脉,撑不起帝王的玩弄,多谢皇上多日宠爱照拂。”
说完,从袖中将封地的诏书撕得碎碎的,朝着漫天的大雨狠狠扔去,片片碎落的纸落在泥泞翻着圈儿的水洼里。
徐佑不管不顾地弯身,一片片的捡着,这不仅是封地的诏书,这是他亲笔写的册封凤位的诏书,她放在袖里说明她是知道这是册封凤位的诏书,她这般拿着权势当命的女人,撕碎了册封诏书,说明真的绝望了……看到她这幅表情,徐佑觉得自己好像一下掉进冰窟,整个心里都有股子冰冷,一下流窜到四肢。
他拿起了水洼里湿黏黏的碎片,一片片的全是墨。
待全都捡起来,却见敦萱居的门,早已经关的严严实实。
清晨的阳光,一缕一缕的照进窗扉,金光灿烂让人心折,徐明月坐在铜镜前面无表情的看着水塘里繁茂的荷花,半晌却见伺候膳食的宫女莺儿一脸紧张的朝着徐明月跑来,整个人急的像是从山巅上滚下来的雪球一般,横冲直闯的冲过来,额头上也冒着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待跑到徐明月的跟前,一下哭着跪下紧紧抓着徐明月的手,眼泪簌簌的落,“大长公主,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奴婢的母亲生重病,奴婢要为她治病这才……”徐明月一脸懵的看着莺儿,一双手被她攥的有些疼。
正要详细的问,却见那丫头指尖一颤,一串镶着蓝田宝玉的东珠手串儿“哗啦”的一声,掉落在坚硬突起的地上,还有几颗崩落在徐明月的外衫上。
徐明月捻起东珠,上下打量了东珠一眼,这些东珠个个圆润光滑,上面的蓝田宝玉上雕刻的凤鸣九天。徐明月不由的一怔,这是册封皇后时用东珠手串。徐明月皱眉看着莺儿,一向胆大的莺儿却显得怯生生的,眸子里还有些闪闪烁烁,整个身子下意识的往后退躲。
忽然背后冲上来一帮侍卫,那些侍卫看到徐明月一身绯红色的官袍,手里又捏着一只闪闪发光的的东珠,自然误会她和莺儿密谋偷东珠。
侍卫首领望了会儿她,“大胆,竟敢伙同宫女偷窃东珠!抓起来!”说完,一个黑乎乎的侍卫上来,直接用麻绳捆住了徐明月。@棠@芯@书@屋@独@家@整@理@
“这是大长……”莺儿紧张的苍白了脸儿,“你们不能牵连无辜。”
“牵连无辜?!”侍卫首领走过来打量了徐明月一眼,盯着她的眼睛,严苛道:“这年来,我才来就没抓错过人,你一个朝廷命官伙同宫女偷窃,别以为你能逃脱的了。”说完目光悠长深远将抓住绳子的一头,“今个儿不管用什么法子,看不让你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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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明月虽说可以用大长公主的身份压这个侍卫,但是无奈不能泄露假扮朝廷命官的事,只能先暂时按捺着情绪,另想办法,。不过刚一转头,就见莺儿两手交叉,一双脚不住的后退,然后虚虚对着小角门的方向要跑,“救命——救命——魏嫔娘娘救命!”
魏嫔这边,在去汴州庙宇上香时,逢见了一场冰雹,那雹子个大儿,落在地上弹得很高,就连寺庙的瓦片,僧侣们酿造的酱菜缸都砸上了不少的窟窿,田里刚长起来的稻米被砸的落在田里,泥泞成了一摊泥。
魏嫔的衣裳被雨水弄的潮了,正要湿着回去,就见汴州一府邸的世家小姐戚俪言笑晏晏的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裳递给她,“您不是汴州人,这个季节可是要多带油纸伞、多带衣裳的。”
魏嫔一手拿着衣裳,一双锐利的杏眼不住的打量跟前这个戚俪,眉清目秀,言语间带着浓浓的书香气,面相上跟徐明月倒是有几分相似的神.韵。魏嫔出来时,便听行宫里的丫鬟嚼舌根子,说大长公主和徐佑大吵了一架,徐佑还掴了大长公主一巴掌。
魏嫔眉头微微一皱,照理来说,徐佑心烦了的女人,是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即使如此,她也没必要在大长公主这颗树上耗死。便言笑晏晏的拉住戚俪的手,朝着东面的山川道:“那里是龙气最繁盛的地方,你若足够聪明,就到山脚下。”说完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抓住机会,将来便可平步青云,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女人。”
徐佑因着心烦,便去后山登山,只是雨后山石滑腻,徐佑脚用力过甚,一块山石从怪石上滚落下来,徐佑微微皱眉,刚要转身攀爬,就见山脚下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那块嶙峋的怪石沾着淡淡的血,一个穿着白衣的姑娘坐在怪石旁,惨叫一声,便昏迷在怪石上。
徐佑原本就没什么救死扶伤的度量,可是转头那刹那,脚步却一下怔住了,那个昏迷在怪石上的女子,一身书卷气,稚嫩白莹的小脸儿上挂着一抹别致的熟悉,微微睁眼那刻却有股徐明月的神.韵,徐佑被徐明月拒之门外两个时辰,如今看到如此相似的人,不由一呆。
正在这时,魏嫔面带紧张的走过来,偷偷睨了徐佑一眼,随后忙伏在戚俪的身旁,低低道:“皇上,这是戚俪,是当朝大学士戚大人的嫡女,听说自幼精通诗词是个才女……只是,怎的?”魏嫔一边拿着帕子擦泪,一边瞄向徐佑,“方才,臣妾在庙宇里淋湿了衣裳,还是戚小姐拿了新的衣裳给臣妾。如此善良的女子,怎么会……”
原本是汴州最有名的才女,可是因为这怪石,却被砸的昏迷不醒,徐佑不住的打量戚俪,随后将袖子撕开,弯身轻手轻脚的给戚俪的额头上包扎。
魏嫔不敢发声的盯着他,见到他如此耐心的给戚俪包扎,瞬间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宣戚家人,到行宫候着。”徐佑脸上闪过一丝内疚,虽说这种情绪他不该有,可是看到这戚俪跟徐明月有几分想象,便没有厌恶的将她打横抱起,一路回了行宫。
微风卷着白云,一路白云漫天飞舞……徐明月刚松了松手腕子上被绑的红痕,弯身将麻绳利落的反绑在侍卫首领腕子上,正要说话,就见素来清峻阴鸷的徐佑抱着一个白衣女子,眉眼里全是担忧。
徐明月看到后,瞳孔一缩,手里的半截儿麻绳一下落了地。
“大长公主?”魏嫔小步跟上来,一双眉眼里不住的打量徐明月,半晌,又唇角带笑道:“缘分这事儿也说不准,咱们宫里的女人总也不能栓男人一辈子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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