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月毕竟不是小家碧玉拿不出门儿的小姐,倒是落落大方的坐在了男子对面的椅子上,“这间店是西唐传下来的,到了今年算是小三百年了,这家店的大虾蛋卷、香酥芋头丸子、酱烧猪蹄、鼓油鸡都是好手艺。”
“在下胡聘,大宛人,敢问姑娘家中可是御厨?”胡聘上下打量徐明月,似乎有些怀疑这小姑娘是这家店雇来的骗子。
徐明月虽说不怎么喜欢吃,但却是对吃很有研究,但凡徐明月点过的才,无论是口味还是菜色都是极好的。男子静静的听着,不过片刻光景,两人便一见如故的交谈起来。
跑堂的将满满当当的菜端上桌儿,胡聘倒像是上瘾一般,不断找机会跟徐明月聊闲天,徐明月却没有太多时间跟这个异域男子再谈下去,尽管这男子长的的确是高大威武,玉树临风。
“胡兄,下次再会。”徐明月强行打断话题,转身将一锭金递给了铺子的掌柜,低低道:“那位公子的菜,我请了。”
看到徐明月这般大方贵气的举动,胡聘不由的唏嘘了几声,他立在窗口看着徐明月骑在马上,一扬长鞭,马嘶鸣着朝着远处奔去,那抹红衣很快变成一个黑点,一眨眼,彷佛就和天边的云霞接在了一起,消失的无影踪。
一个穿着胡人短袍的男子走过来,看着胡聘的目光,低低道:“汗王,方才是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东魏的辅国大长公主徐明月。”
“呵,徐明月。”胡聘捻了捻手中的串珠,薄唇微微一勾。
到了第二日,长安大理寺就忙成了一锅粥,大理寺卿更是眉头紧皱,脸上的表情快要拧成了面疙瘩,喃喃道:“八年了,长安城里被杀的人不少,只是这事儿可闹的忒大了,竟然把腿骨和小臂全都压断了!”
“我都不相信,要不是仵作辨认,谁他娘的敢往大宛王妃的身上猜!好端端的人家大宛汗王来议和,这倒好,直接把人家王妃给分尸干死了……”
大理寺卿急的跟什么似的,另一个官员颔首,应承道:“谁说的不是,这可是关乎国体的大事儿,只是,有一件事儿……下官也刚知道,锦衣卫那边儿查出大宛汗王先前和一个女子在一个酒馆饮酒作乐,听说还点了一大桌子的菜,您看要不要查查那个女子?”
大理寺卿手抱起大瓦壶,直接仰起头一阵猛喝,“查,把长安城翻过来,也给本官查出那女子是谁!”
“其实,那大宛汗王和那剽悍的王妃早就不和,先前听说那汗王还给那王妃摔过一封休书,只是那王妃剽悍,说生是我汗王的人,死是我汗王的鬼,这才作罢。”大理寺的官员们围坐在一旁,七嘴八舌的说起了大宛汗王。
大理寺卿揉了揉太阳穴,随后又抬手按了按眼睛,“也就是说,大宛王妃有可能是情杀。”
“大人说的不是不可能,指不定是大宛汗王受够了那个婆娘,因恶生杀意。”一个官员附和道。
只是大理寺卿当晚带着人去查探大宛汗王的行踪时,却发现大宛汗王胡聘是凶手根本就站不住脚。根据大宛汗王妃死亡的时间来看,这事儿应该是三个时辰之前,只是三个时辰前,大宛汗王正在和那个女子在酒馆风花雪月,等于是不在场的。
而且,荒林里的目击证人也说看到的不是魁梧的男人,身材倒像是中原人。原本大理寺是想着只要查出大宛汗王是杀害王妃的凶手,这事儿就算完了,左右不会牵扯到东魏便是。谁料,这案子越查越让大理寺觉得为难。
到了上早朝时,细润金黄的阳光照下来,大理寺没有办妥这大宛汗王妃的案子,大宛的汗王却黑着脸,呵斥东魏政局动荡,自家王妃横尸惨死,彻底丢了大宛的颜面,要么开战,要么直接让来东魏大长公主徐明月和亲大宛!
众臣工相互对视,觉得大长公主现在是寡居,龙陆银又死了,一个没落的公主和亲大宛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儿,便要站出来说同意,只是脚丫子还未迈出来,就见徐佑脸色阴沉,一双眸子里全是阴鸷的杀意,“大长公主是辅国大长公主,是东魏的半个主人,主人哪里有和亲的道理!”
听到这句,胡聘不由的跟徐佑对视一眼,颇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
清晨,徐明月到京郊去散心,随行的还有蓉妞和几个锦衣卫。刚到长安府尹的衙门旁,就见一帮人围着告示板窃窃私语,“看,这大宛汗王还倒真是个风雅的,还敢给大长公主写情诗,不过这歪歪扭扭的字儿,还有这些酸掉牙的话真是够老土的!”
徐明月站在告示板旁,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儿,不由的蹙了蹙眉,待看到右下角的“胡聘”二字,更是直接瞪圆了眼珠儿。
谁成想那日那个不认字儿,差点儿被跑堂骗的呆子,竟然是大宛汗王……?棠&芯&猴&哥&独&家&整&理&
正在这时,坐在养心殿的男人黑着脸看着信上的内容:一见公主,寤寐思服,饮茶欢喜,分别欢喜,遇见你全是欢喜……前日同你分别之后,本王心中纷纭,恨不得与卿长长久久,白头到老!
徐佑一把将信攥裂在地上,左手持着长剑,切齿道:“来人,绑了胡聘!”
锦衣卫对视一眼,忙起身去捉了。
暴室,胡聘衣衫不整的被绑吊在房梁上,一张异域的俊脸因为冲血有些憋红拧曲。任和拿着匕首在大宛汗王的下身来回移动,“别乱动,再乱动,咱家可保不齐这匕首会割到哪儿?!”说完,又清了清嗓子道:“指不定一不小心,就把您变成咱家这等的。”
门“吱呀”一声开了,斑驳阴暗的光影打在徐佑的身上,一阵沉稳阴冷脚步声步步逼近胡聘,接过任和手里的刀,抵在他的脐下三寸处,“朕的女人,你惹不起!”
“你的女人,呸!”胡聘吊在房梁上,身子打着转儿,“本王没看出她对你有半分情谊,想必你是剃头刀子!他娘的一头热!老子偏就要把她……”
还未说完,就见晦暗的墙上,一抹暗红的血飞溅,大宛汗王咧着快要崩开的嗓子,大吼:“徐佑,你个不是人的!啊……”
068
听到那声惨叫,任和不由自主的捂上了眼睛,半晌听到大宛汗王冷汗直冒的在地上打滚儿,这才堪堪移开手掌,只见地上一软血污,里面包裹着一根染了血的子孙根。
任和看到那子孙根,不由自主的胯下一痛,他们太监一般在阉割后,会用一个干净的罐子细细的保存住自己跌命根,等下葬时埋在一起,下一世轮回就可以做一个正常的男人,如今看到那一团,下意识的就把它泡在一旁的罐子里了。
徐佑坐在养心殿,看着锦衣卫送过来的密信,不由的皱眉,大宛汗王费平日里刚猛善妒,且自幼习武,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被人灭了性命,且专挑来东魏的时节被碎尸,明显这分明就是被熟人暗算的。且那大宛王妃死后,胡聘直接开口求娶明月,这事儿让徐佑不由的怀疑起胡聘来。
虽说话本子里是才子佳人一见钟情,随后小院子密会,私定终身,只是贸贸然的直接娶一个寡居的公主做大宛汗王妃,大宛那些贵族怎么会轻易答应……
这其中必有猫腻,且这胡聘不顾惜月儿的颜面,在长安直接张贴情信,压根儿一点也没将月儿放在眼里。不过整件事儿倒像是有人在背后刻意安排,往后他的月儿还是要小心些保护的。
只是,孕期本来就容易躁动、心烦,徐明月在宫里闷得快要发毛儿了,徐佑瞧见后便带着她去京郊探望他的姑姑雅君夫人。
京郊接连下了几下午的雨,如今也没一点儿要晴开的意思,雨水沿着茅草屋的房檐儿一滴滴的滴下来,草窝里的小草不一会儿就被雨丝下的漾起了一圈圈儿水花。
随后便密密麻麻连一片,赶车的侍卫看到前面雨雾迷蒙,怕出事便请示徐佑是不是要避雨。
“嗯,先避雨。”徐佑语气平静,对侍卫的语气也极为淡然,只是下车后却颇为贴心的将徐明月打横一路抱到了茅草屋的屋檐下,“听说孕妇不能招雨,也不能踩雨,要不生产时会生疾病。”
“哪里来的这般娇气。”徐明月太后看看这男人,自打两人关系近了之后,这男人就各种小心谨慎,彷佛随便一个喷嚏都能将她打飞了一般。
京郊的雨也来的很急,晶莹的雨珠顺着长长的茅草一路流窜下来,毕竟是茅草比不得皇宫里雕栏玉砌的琉璃瓦片,飘进来的细小的雨丝落在徐明月的发上。?棠&芯&猴&哥&独&家&整&理&
徐佑抬手将身上的黑色的长袍脱下,径直撑起,遮在了徐明月的头上。
看到他这般举动,徐明月也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情绪,只是一刹那,数种复杂情绪一下涌入心底,她下意识紧紧搂住身百年的男人。
柔软的身子贴近,徐佑觉得身子一绷,低头咬住她的耳尖,低低道:“要不咱们玩儿会野的?!”
徐明月摸着下巴,“啧啧,帝王真的是……”随后一只小手径直伸进徐佑的里衣,“看你这般躁动,给本宫暖暖手。”
徐佑笑了笑,将她的另一只手也塞了进去。雨淅淅沥沥的下着,转眼间,天空已经晴开了。
马车慢悠悠的走在雨后的小路上,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雅君夫人的宅院。
说起这雅君夫人,徐明月倒是熟悉的很,当年父皇在位时,最先看中的便是才华横溢、又貌美的雅君夫人,甚至专门召见雅君夫人,只是不料雅君夫人却以死相逼,绝不入后宫。
那年徐明月才五岁,只是记忆中,雅君夫人的容貌还历历在目,长发飘舞,微蹙的眉头,一双睡凤眼,冰冷的丹唇,宛若一朵莲花。如今再见虽说眼睛上有些细小的皱纹,但是却有种成熟女人特有的风情万种。
雅君夫人见到徐佑,眉开眼笑的话了老半天家常,待看到徐明月时,眼神微微一怔,“每次收到佑儿的书信,字里行间都是月儿,月儿,想必你便是明月了?”
“嗯。”徐明月温柔细腻,点头之间更是有股子皇家的天然贵胄,不过片刻两人便轻松的聊起书画来。
“本宫五岁时曾见过雅君夫人一面,如今还记忆尤甚。”徐明月抬手拨了拨清茶,继续道:“明月很少有敬佩的人,雅君夫人您算是一个。”
雅君夫人微微一笑,“不过是乡野农妇,比不得皇家贵胄,若是当年进宫,想必我也是荣贵一时了。”
若是旁人听了可能觉得这是雅君夫人的后悔,只是徐明月却唇角漾着笑意,只觉得她是在开玩笑,因为她的府宅里种着许许多多的花草,还收拾的颇为干净利落,东面凉亭里也是用的天然的葫芦制成的水盅,这种采菊东篱下的悠闲,是荣华贵胄远远比不得的。
“雅君夫人有特立独行的名士风流,荣华贵胄不过是循规蹈矩的俗人玩意儿,便是轮回几遭,夫人想必还是会选择这等生活。”徐明月吹了吹茶汤,一股子山涧泉水的别致香气。
雅君夫人吹了吹茶杯中的浮茶沫子,一双睡凤眼微微垂着,淡漠的瞧着浮茶在热水中起起落落,随后一张红唇微微一勾,这为人处世就像是茶杯中的茶叶,张牙舞爪奉承人的多半被热水一泡便轻飘飘的浮了上来,而真正名贵有内容的却低调的落在水底,不经意间散发着沁人的香气,就像是眼前的徐明月。
说实话,雅君夫人并不熟悉徐明月,只听徐佑夸也没看出她与其他妃嫔不同,只是这番采菊东篱下的话,却一语中的,让许久未曾欢笑的雅君夫人,一下感动起来。
因为这种采菊东篱下的闲适,只有一个人给过她。
雅君夫人叹了口气,走到书架旁说给徐明月送几本书,徐明月好奇便跟了过去。
只见雅君夫人将一个镶着汉白玉的红木箱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摆着十几个竹简,“曾经有个人对我说,看书要看竹简,这是浑尽天然的闲适。如今我已经不再是那个闲适的人……”雅君夫人看着保存干净的竹简,不由的叹了口气。
徐明月弯腰拿起一卷竹简,刚打开上面的红绳,就见松散的竹简里掉出一张画工精致的画像,里面是一位玉树临风的男子,虽是画像,但是从线条和气质上可以看出这个男子是个仪表端庄,风流洒脱的名士。
“啪”的一声,雅君夫人手里的另一卷竹简落地,她慌忙抓住地上的那张画像,只是却没有因为慌张而弄坏画像的一边一角。
徐明月看了一眼便知道这是雅君夫人口中所说的那个教给她闲适的人。
这是雅君夫人从十五岁就喜欢的男人,一直到二十岁,她一直在等这个男子,只是最后迫于徐家的压力,这才勉勉强强和魏国公府的嫡子成婚。
看着掌心的那张画像,雅君夫人脸上不由一阵失神,眸子里也是一种对世事无奈的酸涩。
房门外静悄悄的,几只小鸟用小嘴儿敲打着窗扉,徐明月径直走到木箱旁,抬手将那卷竹简放进红木箱子里,“记忆这种东西,直到老死那刻都不会停滞,既是在乎,又何必放下?”说完,徐明月小心的抽出雅君夫人手里的画像,重新将那画像整整齐齐的夹在地上那卷写着小雅的诗经中。
方才的雅君夫人有点惊慌失措,可是看到徐明月这般暖心的给她解围,不由的再次打量起徐明月来。
不过片刻光景,雅君夫人便明白为何徐佑会喜欢这样的女人,做事拿捏有度,让人想一辈子去依靠。
待用了晌饭,徐明月便和雅君夫人告辞了。
马车慢悠悠的走在相见小路上,两边儿的小花微微的开着,徐佑拿着一卷子奏折认真的批改着,徐明月想起龙吟送来的朱砂矿的单子,她夺过徐佑手里的朱笔,细细的核对着朱砂的账目。
身后的长发像是丝绸一般一下落在那沾着墨汁的朱笔上,徐佑抬手温柔的给她把发撂在身后,一双清峻的眉眼不住的打量徐明月。
原本,这些龙吟、白季上报的东西,她是从来不再他跟前摆弄的,如今不知是一孕傻三年还是别的什么,对他倒是放开不防备着了。
看到他打量自己,徐明月愣了愣,随后摇了摇头,云淡风清道:“为何想做帝王?”
“因为一个女人。”徐佑淡淡回了一句。
徐明月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这丫的无情的男人竟为了一个被自家父皇选的秀女,而夺位,真是够扯的。
从侧边看去,徐佑的左脸映着夕阳的光,薄唇透着帝王的威严,“当年那个女子是朕的侍女,不想被母后送进宫……”
“哦。“徐明月垂着眉眼继续批改账目,随后淡淡道:“你的第一个女人”
徐佑看着徐明月的脸色,随后细细品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道:“是。”
只是人家批改账目的女人却云淡风清的没有一点儿波澜,徐佑又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朕当年……”话还未说,就见马车一下停住了。
徐佑脸色变了变,刚掀开帘子,就见一个长相俊俏的男人带着从异域带来的大青梨、明月香稻、画瓶、抽纱刺绣欢喜的跑过来。
徐明月一看是姚寄,便开心的下了马车,两人欢声笑语的说着朱砂矿的经营情况,徐明月想到姚寄和白秋的婚事,便少不得要问几句。
半刻时辰还好,这一聊直接半个时辰过去了。
而且看样子,两人还越聊越起劲,徐佑靠在马车上,一双清峻威严的眸子里透着一股子滔天的怒火和浓酸的醋气。
徐佑咳嗽了好几声不见徐明月看过来,便伸手拿着匕首往马腿上一插,马车一下窜了出去,徐佑顺势歪在草窝里,兴许是雨后草窝有些湿,还皱眉挪了挪身子,随后装病扮起娇柔来。
姚寄可是辅国公府的大纨绔,见到这等手段自然是雕虫小技,当年哄娇娘时不知用了多少回了,且比皇上还要精妙几分。
正要开口继续,却见徐明月一脸慌张的小跑过去,抬手打着徐佑的肩膀,“你这个人!真的是……”
嘴里埋怨着,一双手却细细的检查着男人又没有受伤。
069
待回到长安,大理寺那边儿就呈上了一道新的折子。大理寺卿支支吾吾了半天,看到徐佑脸色青黑,这才大着胆子道:“皇上,刚接到的诉状,扬言要控告大长公主……杀害大宛王妃。”说完看了看徐佑的脸色,继续道:“呈上了大量的证据,还招了百姓在长安府尹哪里闹腾。”
不过一夜的光景,长安的大街小巷就传的风言风语,说大长公主就是跟大宛汗王喝茶的情妇,大宛王妃的死就是情杀案件。如今闹到这等程度,还关乎大宛和东魏,自然与一般跟案件的审理不同,大宛的使臣找不到自己的汗王,又不敢贸贸然的往大宛传信儿,所以像是无头的苍蝇,只能远远站在大理寺的影壁墙边张望。
大理寺卿受到徐佑的压力,带着整个大理寺的官员细细的详查大宛王妃私下的行踪,待查到大宛王妃的尸身时,大理寺卿不由的皱起眉。他私下曾查探过大宛王妃的生平,虽说这个尸身跟大宛王妃相似,但是手臂上却没有那个传说中的红莲花印记。
“陆大人,您看……”仵作拿着小银刀在尸身的胸口扎下去,只见那尸身里忽然有一片薄薄的刀片稳稳当当的就落在地上,“大人,这女子并不是直接碎石而死,而是溺水后,被人可以分尸的。”
大宛王妃身边常年有人,不可能溺水后不为人知。大理寺卿抬手拉上白布,眉头紧紧皱着,若是没猜错这大宛王妃必然没死。
第二天早晨,大理寺卿便带着官员去了上次徐明月和大宛汗王胡聘说话的酒庄,只见一个穿着半旧袍子的男人在酒庄周围徘徊,酒庄里都是纸醉金迷的欢乐,那个男人却微微索索,一个不注意,有个发亮的小刀片一下坠落在地上。
大理寺卿瞧见后,立即差人捉住了那个男人。
猛地一推,男子一些扑跪在了蒙着白布的尸身旁,男子畏惧的后退,“小人是无心的,小人无心推李寡妇溺水……小人原本是要投案自首的,是个女人……她给小人一锭金,让小人不要去投案,小人也不知道李寡妇为何被分尸,大人饶命啊。”那男子被抓进大理寺那刻,就只剩下争取“坦白从宽”。
大理寺卿忙着升堂,急于摆脱大宛王妃死在死在东魏的事儿。
接下来第二天,徐明月却每天早上都会收到一封带着血的信,徐明月用小银刀刮下上面的血,看了看白季道:“大宛是苦寒之地,且气候恶劣,现任大宛汗王无才德,多年来都是守拙。如今这几年却大肆购买朱砂和铁矿,起了逐鹿天下,问鼎中原的野心,我倒是觉得有人在幕后指使。”
白季拿着刮下来的血粉,“奴才已经把那男人弄到了酒庄周围,大理寺的人若是不笨的话,应该现在已经审理了。”说完,听到木门吱呀一声,便点了点脚一跃跳入夜色中。
徐佑推开门,见到徐明月似乎抱着自己的枕头睡着了,瞧着这个姿势睡着不舒服,徐佑便扯住枕头的一脚轻轻的扯,只是不料不明月却压的紧紧的。徐佑不由的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微微一笑。
徐佑坐在烛火旁,打开一封密报,上面一行细密的小楷:大宛王妃乔装出现在姬试胭脂铺。
一大清早,徐佑去上朝了,徐明月百无聊赖的摆弄着刺绣,蓉妞走进来,笑道:“公主,雅君夫人在京郊搬了赏花宴,说请您过去散散心。”
“嗯,也好。”徐明月放下那未绣完的婴儿肚兜儿,上次她在京郊一处铺子里看到一枚镶着红宝石的扳指,虽说瞧着样式普通,但是那红宝石却是莹澈透明,想着这趟去了,把那红宝石戒指买下来,到时绣在给肚中小宝儿做的肚兜上。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在小路山,一个体型高大的女子坐在路旁,脚踝上不住的流血,似乎受了重伤。
以往遇见这等,徐明月是不会管的,但是自从怀了孕之后,情绪和母性就有些泛滥,见到路边那个一脸冷汗的高大女子,徐明月便差人停住了马车。
抬手搭在女人的腕子上,“没伤及筋骨,这是金疮药,好好包扎一下,不会有事的。”说完将一瓶金疮药递给了那个高大女子。
见到那个女子不接,徐明月这才抬眼打量跟前的女人,只见她二十六岁左右的年纪,一头乌亮的头发,迷人的眸子,柔美的翘鼻子,虽说形体粗大见状,但是一张脸确实是艳若牡丹。
“果然够美,徐明月?”女子语气像是开玩笑,但是却直接伸手用一块淬了迷药的毛巾堵住了徐明月的口鼻,侍卫瞧见后拔剑冲过来,女子将手扣在唇上。熟练的吹了一个口哨,几十个黑衣人拔刀跟侍卫缠斗起来。
女子扛起徐明月,将她放回马车,撩起长鞭一下将马车赶得飞快。
徐佑坐在养心殿心烦意乱的翻着奏折,蓉妞说自家主子被雅君夫人请去赏花宴了,只是大半天了还没回来,徐佑又不想追的太紧,让自家女人觉得被束缚,这才一直等着。
只是,没等到人,却听到了徐明月被高大女子劫走的消息。
听到这句话,早上起来还情绪好好的帝王,瞬间就恼怒的黑沉了脸。
徐佑勒马朝着京郊而去,一双阴鸷威严的眸子等着雅君夫人,“你知不知道大宛人居心叵测,恨不得拿着什么来要挟朕!月儿她身子骨不好,你说你……”
看徐佑的面色,脸色因为心烦和担忧而渐渐变得黑沉,一双眉眼,像是翻腾起的滔天怒火,益发暗邃幽深。雅君夫人手指发抖的看着徐佑,“我并不知情,也不知道有人会在路上伏击……”
徐佑看着雅君夫人有些将信将疑,半晌却在怀里掏处一把匕首,冷淡道:“月儿若是少一根寒毛,姑姑早登极乐便是。”
雅君夫人听到这句话,不免一怔。
大宛的绿草被风吹的东倒西歪,在近处的高山旁有一片墨绿色的水潭,那水潭里面的水很是暗沉墨绿,让人不由的有些畏惧心寒。
往深潭的东面走,只见满是青草的路上有一丛丛斜着颜色鲜嫩的香芭,长长的蕉叶,被风一吹微微的摇晃着,葱翠欲滴,意态万千。
赶车的女子看到那香芭后,不由的温柔一笑,这是他的约定,这香芭在,说明他在大宛已经生活了不少时间了。
果然,赤日炎炎的远处,一个男子负手而立,身形俊美,无限魁梧。
女子盯着男子的脸半晌,直接从马车上跳下,“那日与你分别,妾就思念良多。好容易去了东魏,你却又去了大宛,妾真的是日思夜念,阿蛟。”说完,那女子忘情地来拥住沈蛟,深情道:“汗王在东魏失踪,妾跟汗王有一子,等扶持妾的儿子登基,阿蛟你就是摄政王,我们双宿双栖,白头到老好不好?”
大宛王妃在胡聘跟前嚣张刚猛,但是在沈蛟跟前却十分懂得男人的软肋,温柔这嗓音来讨他欢心。
沈蛟望着远处的马车,眼底一抹异样的喜悦浮上心头,随后抬手,敷衍的摸了摸大宛王妃的脑勺,“摄政王?”大宛王妃踮脚,亲吻徐佑的额头,似乎要将他紧紧的缠进身体里。
沈蛟抬手将大宛王妃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看着她那双炽热的眼睛,沈蛟忽然想起了与她相遇的那些事。
三年前,先帝查到了他招兵买马造反证据,那些脑子固执的大臣便利用言官陷害他。先帝对此极为重视,一面让言官在民间放出风声,说雍王沈蛟意图造反,随后又在暗地里拿着他的亲弟当诱饵,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要不是他借机逃亡大宛,怕是早被先帝灭了。
当时,去大宛的路上遇到了雪崩,沈蛟觉得背后一凉,待回过神来,只见背后的皑皑白雪一下崩落下来,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着自己的方向奔涌……沈蛟看着那撼动天地的银色巨浪,不由的心如死灰,他大口喘着气儿儿,便是在长出四条腿,也断断逃脱不了雪崩。
不过幸好天不亡他沈蛟,雪崩震动的斜侧面的山裂开了一道缝,随后又往下延伸,里面竟是一个宽敞的山洞。背后的皑皑白雪像是一只噬魂的白无常席卷而来,沈蛟来不及思考,奋力冲进山洞中。
山洞外的白雪因为速度太快,一下堵住了仅容一人通过的石缝儿,大量细碎的白雪沫子进了山洞,沈蛟胸口一疼,剧烈的咳嗽起来,脑子里也是嗡嗡的,直到半个时辰,才堪堪恢复过来。山洞被雪堵住,里面黑漆漆的,沈蛟看不清山洞里的东西,只是一时半刻的逃不出去,总要找些食物,便起身在山洞里摸索。
只是这一摸,竟然从山洞里摸出一个毫发无伤的大宛王妃来……
当年,他借着大宛王妃的确得了不少的好处,再加上大宛汗王昏庸愚笨,现在他已经在掌握了大宛一大半的江山。现在大宛汗王在东魏失踪,与其让个娃娃坐上,倒不如矫诏禅位,自己登基来的畅快。
沈蛟一脸平静,眸子里看不出任和神色,只是一双手却将怀里的大宛王妃拉开了,“大宛汗王在东魏染病暴毙,早已禅位于本王……”说完,抬手摩挲着她的下巴,“一枚没有利用价值的棋子,与其占着棋盘,倒不如直接弃了来的舒心。”
听到这句话,大宛王妃眼底闪过一阵惊惧,刚要逃跑,却见寒潭那边儿一柄发着湛蓝的光飞刀直直的插进了她的心脏,大宛王妃痛苦的瞪着沈蛟,眼泪一下落下来,沈蛟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她的发丝,“女人哭,是最难看的,本王见到哭的女人总是想着送她好好上路的。”说完抬手将那病飞刀用力一戳。
徐明月不知道外面的事儿,只是一到大宛便水土不服的病了几日。
一个侍女将煮的黑乎乎的汤药端过来,扒开徐明月的嘴就要往里灌,“快喝!上头吩咐的,不喝就杀了你。”
徐明月闻到那味儿冲的汤药,下意识的抬脚将那侍女踹在地上,那侍女不知道徐明月的身份,只是觉得是个不受待见的人质,所以一下就恼了脸,急匆匆的跑到床边,伸手就要掌掴徐明月。
“你算什么东西!”徐明月反手三枚银针狠狠射进恶劣侍女的胸口,侍女“噗喝”一声跌在地上,徐明月费力的挣扎着手腕子上帮着的麻绳,一双眼睛却警惕的打量着房内的布置。
等再抬起头,却见沈蛟一身黑色绣着金线的长袍,环胸冷淡地看着徐明月。
“沈蛟!”徐明月下意识的往后蜷缩,手腕子的绳子却久久挣脱不掉。沈蛟端起桌上已经晾好的另一碗浓黑的汤药,不由分说的灌进徐明月的红唇里。
徐明月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小腹,一双细眉紧紧皱着,“沈蛟,你敢谋……”
“谋害徐佑的私生子?”沈蛟嘲讽一笑,“本王就是看不惯这个私生子,看不惯的难道还会留着?”
听到这句,从来不怎么哭的徐明月一下就红了眼圈。
“哭的真难看!”沈蛟抬袖强硬抹去她的泪,“安胎药,你怀的孩子,本王还不至于赶尽杀绝。”说完侧身将勒的徐明月手腕子发红的麻绳解了下来。
070
大宛,一个娇声微颤,匍匐在地的女子哭的梨花带雨。
她抬起水灵灵的眉眼直直地望着胡聘的叔王,“去年若不是妾一死相逼,怕是早就被汗王逼迫的失了贞洁……如今想起来,更是夜夜梦魇,若不是有了王爷的骨血,小女子怕早已死了的。”说着便哭的娇滴滴的,“现在胡聘那个狗贼在大宛失踪,正是您登基的好时机,难道您要让沈蛟那个中原人夺了位不成?”
胡枫沉吟再三,正要劝告女子一二,就见门口一阵骚动,一个小厮跑进来,惊慌道:“叔王,东魏皇帝徐佑来了府邸!”
“徐佑?”胡枫眼底一沉,委实想不通他来的目的。
地上那女子听到这句,却是眼睛一亮,趁机拉着胡枫的衣袖淡淡道:“王爷,徐佑骁勇、且善于带兵,有他祝您,想必您夺位要轻松许多。您何不见见那个帝王?”
话音未落,就见徐佑一身黑袍的进殿,胡枫看到徐佑那双阴鸷又含着怒意的眉眼,不由的蹲坐在椅子上,一脸呆滞的看着他。
“胡聘现在就在朕的手上。”徐佑唇角噙着一丝淡笑,但是眉眼里却全是阴沉,轻轻摇头道,“当年你的正妃被胡聘玷污,你为了保全一家人,忍气吞声了这些年,身为高高在上的皇室中人,你不觉的丢人?!”
当年皇侄胡聘醉酒调戏了自己的正妃,只是他也没法儿对玷污了妻子名誉的汗王做出什么,可如今被中原人提起,叔王胡枫顿时就脸色凝重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胡聘郁闷地睨了徐佑一眼,随后双唇紧抿地捋着袖子,“我弑君登基,就能磨削这一切?!”
“朕不用你弑君,朕替你扫平一切障碍,只要你登基。”徐佑性情阴鸷,但又步步为营,他抬头对胡枫说:“一个男人最失败的便是看着自己的女人被别人的欺侮,你若是甘愿做孙子,朕也不屑跟你合作。打开天窗说亮话,朕不为你大宛的任和一寸疆土,朕为了东魏未来的皇后而来。“
胡枫双手环胸,一双眼睛不住的打量徐佑,只见他眼底有些微微的血丝儿,素来威风凛凛的脸上也挂着浓浓的疲惫,他说的为未来皇后而来,也不像是假话。
“大宛的江山是祖宗的基业,本王断不会把大宛送给一个中原人,跟沈蛟夺位,本王没有二话的。”胡枫看了徐佑,一双灰溜溜的眼睛少了的黯然。站起来,大手猛地拍在桌上,“汗王失踪,大宛的江山必然不能让沈蛟这个贼人夺了,本王立即整兵征讨沈蛟,只是还望东魏皇上援助一二,日后我大宛和东魏必然结百年好合,再不出兵。”
徐佑和立在一旁的女子相互递了一个眼色,随后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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