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在洪水中生产的滋味,不谈也罢。
(观看平康帝梦境的徒明烨,在看到平康帝梦中产子时,忍不住看了莫故一眼,悄悄地往旁边移了两步。)
平康帝在梦中当真是什么东西都吃过,从最普通的树皮草根到观音土,甚至连死老鼠都吃过,平康帝甚至还记得梦里吃到死老鼠肉汤时的幸福感。
无论是谁,连续做了这么多天的恶梦,傻子都知道有问题了,一开始平康帝不过私下让夏德全请了潭拓寺的大师来念经,不过完全没有半点用处,恶梦照做不说,而且他已经从做人退化到做畜牲了。
这水灾可真是惨,不只人没得吃,就连畜牲都没得吃,就连最会打洞的老鼠,最后也落到活活饿死的地步。
梦的次数多了,平康帝难免对成淳也起了怨恨之心,要是他能力强一点,建的堤品质再好一点,河南又怎么会发起黄灾,他又怎么会一次又一次的饿死!
最后平康帝终于下定决心南巡,亲眼去瞧瞧黄河河堤究竟是建成了什么模样。如果那成家堤当真如梦中一般差的话……
平康帝眼眸微利,就别怪他下狠手要了成淳的小命了!
圣上南巡,绝对不是说一句话就能成行,虽然前朝有着圣驾南巡的记录,但这在大晋朝中是头一回,无例可循,光是水路还是陆路便吵了好几次。
如果只是南巡也就罢了,最令太子心惊的是,圣上坚持要带着太子一同前去,而且留大皇子、三皇子、与四皇子共同监国。
这代表着什么!?
人人皆知三皇子是个不管事的,四皇子虽然有心,但在朝中势力不深,全然不是大皇子的对手,所谓三位皇子共同监国,但说穿了其实只有大皇子一人监国。再想想以往都是太子监国的情况,众人不免怀疑太子被圣上所厌弃了。
刹时间,太子一脉人人自危,一时间朝堂风云变色,那怕大皇子的舅父叶明被撤了职,但众人也当是圣上的平衡之策,不觉得如何。
太子和舅父商讨了数日,始终也不明白自己是那里做的不对,被父皇所厌弃,思量再三,他终究是去赴了李淑妃的约,要明白父皇为何突然讨厌弃了他,最快的方式,莫过于去跟他的身边人打听一番。
他原本是想跟李淑妃了解一二的,万没想到竟然听到李淑妃有孕一事。
饶是以太子的城府,乍听这事也不由得变了脸色,只觉得遭心事一件接着一件过来,先是小十那混小子怎么弄也弄不死,接着又是李淑妃肚子里有了一个活生生的证据!
要不是知道李淑妃如果死在宫禁之中,更会让人起疑,他当真巴不得把李淑妃的肚子剖开,把里头的活证据拿出来。
他瞪着李淑妃的肚子许久,好似想看朵花出来一般。
虽然不过是一瞬,还是让李淑妃敏锐的察觉了,她缩了缩身子,下意识的避开太子的眼神,心下酸楚。
也是她傻了,因为几次的欢爱还真把这个男人当成依靠了,她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这个男人喜欢她的身子,而她也需要他给朝鲜方便,不过是互相利用,可她却一时傻了,还想给这个男人生孩子!
太子勉强收敛心神,问道:“可是确定了?”
说不定是她弄错了,他一直有让人给她备下避孕药,这晋江药铺出品的避孕药何等厉害,青楼女子送往迎来这么久,可不曾听说过有谁吃了避孕药之后还有了身孕,说不定是搞错了。
李淑妃含羞带怨的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我们族里的女子,一但有孕,反应比常人要早些,不过妾身还没让太医瞧过。”
太子脸色一沉,问道:“多久了。”
“也不过才月余罢了。”李淑妃算了算日子,低声回道。
“月余!”太子松了口气,“还好,胎儿不大。”
月份小好啊!记得曾听人说过,有好些女子初怀孕时,连自己有孕都不知道,胎儿就这样流掉了,还当成是普通月事,当年映雪就是这般不小心流了孩子而不知,若是做的小心,说不得可以让这个孩子悄悄而来,悄悄地走。
一见到太子的眼神,李淑妃下意识的护住了小腹,心下微酸,看来她这个异国女子,还是没有福份能够拥有自己的骨肉。
果然太子哄道:“好淑儿!这个孩子咱们真不能要,趁着现在时日尚早,解决了这个孩子便是。”
他顿了顿又道,“只要小心些,权当做来了月事,倒也简便。”
李淑妃垂下眼,微微点头,“妾身明白。”她深吸一口气,保证道:“太子放心,妾身明白厉害,也不愿让人知道此事。”
这种事上,终究是女子受到的责难多些。
太子面色渐缓,“我明日便让人给你送上汤药,早点解决了,孤也可以早些安心。”
“是!多谢太子。”李淑妃装作感激之色,好似也觉得腹中的骨肉是麻烦一般,两人又再厮混了好一会儿,这才分开。
隔日一早,太子特意让人备好的汤药就送到她的桌上了。
“娘娘!”李淑妃的大宫女殷勤劝道:“今日御膳房不知怎的多了一碗药膳,说是特意为娘娘你做的,说能活血,让娘娘气色更好呢。”
一听到‘活血’两字,李淑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再轻轻一嗅,闻到了里头隐隐的红花气味,她心下酸楚,但面上不显,只淡淡道:“你且放到一边去。”
那大宫女似乎没想到李淑妃竟然不想用药膳,眼眸微动,但仍顺着李淑妃的意思把药膳搁置在一旁。
李淑妃慢慢用着早膳,为了配合她的饮食习惯,这御膳房大多的时候送的都是朝鲜风味的早膳,一大碗香甜的红枣鸭子肉粥,再搭上八碟子的各色小菜。
李淑妃用的极慢,每口粥都在嘴里品味再三才吞下,小菜更是细细品尝,难得的每一碟小菜都用了,喜的老嬷嬷直说道:“娘娘的胃口可真好。该好好赏赏御膳房里的师父。”
李淑妃优雅的抹了抹唇,“今日这粥倒是味儿不错。”
才怪,她连自个用了些什么都不知道,只不过想多拖上一阵,让她的孩子多活一点时间罢了。
大宫女不动声色的将药膳往前移了移,笑道:“这次熬粥的师父说里头用的红枣可是金丝红枣,最是补气血了,瞧瞧娘娘的脸色,好似真好了些啊。”
李淑妃不置可否,只是这眼睛一直盯着那碗药膳,眼眸间微露犹豫之色。
许久后……李淑妃终次下定决心,伸手拿向那碗药膳。
正当李淑妃要喝下之时,夏德全突然到来。
“夏公公!”夏德全亲自前来,李淑妃连起身亲迎,并示意老嬷嬷塞了个荷包,她心下狐疑,这时候圣上应该还在朝上才是,夏德全怎么来了?
夏德全一摸荷包便知道这里头的礼不轻,笑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淑妃娘娘,这可是好事。圣上亲点淑妃娘娘随驾南巡。”
李淑妃大喜,连忙又让老嬷嬷再送一个荷包,“多谢夏公公。”
夏德全捏了捏荷包,再提点了一句,“圣上近日来食欲不振,只爱用些汤水,娘娘得多劝劝圣上多用点才是。”
李淑妃会意,又让人送了一个荷包,并亲自送了夏德全出去。
想到能随驾南巡,李淑妃面上难掩喜色,随驾南巡不但是妃嫔的荣幸,更是妃嫔的机会。
毕竟随驾的名额有限,除了皇后之外,至多带上二位妃嫔,这路上那么长的时日,圣上身边就两个女人,她就不信自己找不到机会近圣上的身,一但近了身,再暪上几日,肚子里的孩子来处便有了说法。
至于要是早些时日生产,这也没什么,毕竟南巡之时,一路颠簸,早产也是合理之事。
一时间,李淑妃几乎想要感动落泪,她的孩子终于能保住了。
她望着那碗被摆在最显眼处的药膳,眼眸微眯,“把药膳撤下去。”
“娘娘。”大宫女不解问道:“可您一口都还没用呢。”
“哎!”老嬷嬷连忙捏了大宫女一把,喝斥道:“不过是一碗药膳,值得什么,娘娘都说了不想用了,还不快让人撤下去。”
“是!”大宫女不敢违背,连忙把药膳捧了下去。
大宫女一走,老嬷嬷便迫不及待的抹泪,“二公主,这事真是太好了。”
“难为嬷嬷了。”李淑妃早知道自己身上的隐秘能够暪得过旁人,但绝对暪不过养大自己的老嬷嬷。
老嬷嬷抹了抹泪,低声问道:“二公主可是想……”
李淑妃点了点头,细细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圣上这些年越发仁慈,他连继后之子都容得,没道理会容不下我腹中的骨肉,只要咱们小心一点,想来应是无碍。”
老嬷嬷点点头,“二公主放心,有老奴在,老奴自会将这事办的妥当。”
这厢李淑妃与老嬷嬷讨论着要怎么暪喜,另外一方面,太子也收到了李淑妃并未将那碗‘药膳’服下的事情。
“是吗……?”太子微微冷笑,“女人果然都是口是心非的。”
“主子。”死士低声问道:“可要小的……”
太子没好气道:“她贵为宫妃,又深受父皇宠爱,如果突然死了,父皇会不查吗?一点脑子都没有,蠢!”
死士默默地退下了,只是心下微微委屈,他做为死士,只要动手就好了,动脑不是他的活啊!
太子狠狠骂了死士一顿,这才略略解了气,不过这口气虽是出了,问题始终还未解决。
太子烦躁的来回踱步,李淑妃如果不肯堕胎的话,他难不成还冲进景仁宫里强喂堕胎药吗?偷父妾这事要是让人知道了,李淑妃固然完了,只怕他也讨不了好,平白便宜了大哥。
太子眼眸微利,想起舅父的建议,一咬牙终于狠下心肠,既然如此,就别怪他狠心了,一口气直接解决了小十和李淑妃,一了百了。
98.逼良再嫁
平康帝南巡,去的自然不只是妃嫔,还有皇子,除了太子之外,他还在太子的建议之下,带了其他几个仍在读书中的皇子们一同前去,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世上有不少知识是无法从书里读到的,趁此机会让皇子们开开眼界也好。
本来他有意也唤莫故与徒明烨一起去,毕竟这两人在河南一地的威望,只怕比他还高些,不过想想两人古怪的性子,平康帝终究罢了,事实上,就算他客客气气的让人请了,只怕莫故也没空理会他。
原因无他,因为贾赦的彤表姐,终于要嫁出去了,他防火防盗防表姐的艰难大业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
深怕贾赦会和贾代善一样,搞出什么表哥表妹之间不可不说的故事,贾老太太和贾李氏可以说是以最快的速度把彤姐儿嫁出去。
可是再怎么想要快点发嫁彤姐儿,这婚姻大事毕竟是女子一辈子的大事,总不能不管对方是何种情况,把彤姐儿胡乱嫁出去,于是乎,贾李氏倒真是花了不少时间,仔细帮着彤姐儿相看人家,这一相看,便拖了足足大半个月才给彤姐儿找到合适的人家。
贾李氏倒真是个心善的,她瞧着彤姐儿的模样,便知道她是曾经经过人事的,便让人安排了寡妇的身份再嫁。
俗话说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她们荣国府里放出来的姑娘,那怕是个嫁过人的寡妇也是不愁嫁的,彤姐儿先前虽是被折腾的有些过了,但毕竟年轻,养上一阵子也就好了,养好了倒是个极秀气的美人儿。
只是深怕嫁的近了,要是赦哥儿有了啥想头儿不好,又怕嫁的远了,彤姐儿又没个娘家,再出了什么事儿,他们来不及搭把手,于是便往京城旁保定、通州……等地的人家里寻,寻来寻去,倒是寻到一户位于保定的商户人家。
虽然是为人继室,但前头原配只留下一个女儿,女儿不过是一副嫁妆嫁出去的事儿,况且那女孩也有十二、三岁,在家里也留不了几年,倒是便宜。
贾李氏本是按着她们贾府大丫环的份例给彤姐儿安排嫁妆,足足一百两银子,再加上让针线房新赶出来的几件四季衣裳与二套银头面,再从贾家公库里拉出几件旧家俱,整理整理倒也算不得差了,不料临嫁前一晚,贾老太太竟然给彤姐儿添妆。
这一添便是整整八百两银子与一套银套面、一套金头面、一套珍珠头面与翠玉头面,整整四组头面首饰,件件都做的精致万分,吓的彤姐儿连忙求见贾老太太,深怕是弄错了。
见着惶惶不安,全无当年史家女霸道气的彤姐儿,贾老太太心下暗叹,“没弄错,那些东西都是给你的。”
史彤呆了半晌,惊道:“这些都是给我的?”
这些东西加起来少说也价值近千两银子,虽然对荣国府而言,这点子东西算不得什么,但荣国府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吹来的,实在没必要给她这么一个外人置办如此丰富的嫁妆啊。
贾老太太淡淡道:“这是自然。”
横竖这也不过是史老太婆留下来的东西中的一小部份,舍了便舍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年史家败落的快,她本有心把史老太婆暂存在她这边的银钱暪下,不过想想史老太婆连自己女儿都可以毒害的狠劲,终究是留了一丝善念,先是取了一部份给那史家庶子,另外也帮着史家二房在史家老家那里置办了一份不打眼的产业。
饶是如此,还是余下了不少,本想待赦哥儿和政哥儿大了之后,再分给他们两人,如今遇上了史彤,贾老太族便拿出部份给她做嫁妆了。
这点子东西对现在的贾家而言自然不算什么,要是对史家败落前的史彤而言也算不得什么,不过对现在的史彤而言,这不外乎是一大笔钱财了,而且嫁妆做为女子私产,是确确实实属于她的,不用担心被人抢走。
“老太太!”彤姐儿忍不住泣道:“史彤不值得老太太另眼相看。”
是她对不起赦哥儿,难为赦哥儿不但帮她赎了身,贾夫人还给她安排了出路,再想想先前所做之事,史彤羞愧万分,当真是不知道该往那儿站了。
贾老太太眼眸微眯,还有点羞耻心就好,就怕没羞耻心,那可就不好哄出来了。
她挥了挥手,让丫环们退下,就留下史彤和她两人,她对史彤招了招手,在她耳旁附耳说道:“这些银子还有首饰也不能是我给你备的,是你祖母给你们几个孩子留下的!”
史彤讶异道:“祖母她……”
贾老太太眯着眼睛说道:“当年史家出事之前,你祖母托我收了一些银钱,说是让我将来给你们几个孩子,也算是为你们几个孩子留一条后路。”
听到此处,史彤还来不及感动之时,便听见贾老太太续道:“也是你母亲带你改嫁的早了些,当时在风头浪口之上,我不好给了,现下也算是物归原着了。”
史彤脸色惨白,顿时明白她们先前做的事儿,早被人家看在眼里了。
史彤咚的一声,下意识的跪下,泣道:“老太太饶命!我……我是逼不得已的。”
贾老太太摇摇头,“你娘好歹是薛家主母,总能护得住你,我着实想不出,你为何要做这事?”
那怕是作戏,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进青楼之中,这牺牲也未免太大了些。女人一但进了青楼,以后那怕出来了,这人是否还清白,怕是有嘴也说不清了,赵氏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怎么舍得牺牲女儿的名节,让史彤做出这种事来?
史彤双颊涨红,想起自身遭遇,当真是没脸见人了,最后在贾老太太冷洌的眼神之下,还是一五一十的说了。
这事说起来着实难堪,当年她母亲深怕史家所犯的事儿太大,会牵连到她们身上,又觉得庶子不可靠,便有意抛弃庶子,留在京中,于是便一手安排了她被拐卖的事儿。
本来这事也算得上是天衣无缝,但偏生舅舅与舅母容不得母亲在娘家里长待,便匆匆安排母亲再嫁进薛家做继室。她也随着母亲嫁到了薛家,虽然名义上是个小丫环,但薛家上下谁不知道她其实是母亲的女儿。
薛家家主的原配给他生育了三子一女,薛家家主待她虽然不如自家儿女,不过她在薛家里好歹也算是个副小姐,小日子也算安稳,只是她母亲后来有了身孕,便对前头留下的几个孩子处处看不过眼,最后还狠下心,弄死了薛家幼子,这一下,便捅了马蜂窝了。
那怕母亲肚子里有护身符也护不住母亲,母亲被一碗药落了胎,然后送进了薛家家庙,而她也从副小姐落到了小丫环的地步,和着母亲的其他陪嫁一起被打发到了庄子上。
她一及笄便在母亲嬷嬷的安排下,嫁给了庄户,庄户大字都不识得一个,生性粗鲁自不用提,她又不知为何,多年未孕,被婆家人嫌弃着,后来夫君意外落水死亡,公婆待她便更是严厉了,她又偷听到公婆商量着要卖了她,好给小叔娶妻。
就在这时……王家找上她让她诈赦哥儿。
她也是走投无路了,这才应了王家人。
贾老太太眼眸微冷,“王家人的目的是什么?”
史彤轻声道:“王家想把王家大姐儿嫁给赦哥儿。”
贾老太太摇头淡淡道:“不止!”
要是这么简单,彤姐儿也不必跟着赦哥儿回京了。
史彤心知暪不过贾老太太,挣扎许久,终究是说了,“以贾家逼良再嫁为由,逼贾家就范。”
她怎么说也是赦哥儿的表姐,轻不得,重不得,更不敢把她留在贾府,最好的安排便是让她出嫁,她夫君才死不满半年,按律……便是逼良再嫁。
贾老太太顿时大怒,“好个王家!”
99.史彤事毕
隔日一早,史彤的婚事就浩浩荡荡的举行了,为了给史彤做脸,贾老太太特许她从贾府的侧门出嫁,也算是半个贾家人,也好让她的夫君以后略略多看高她几眼。
做为表弟,贾赦特意从国子监中请了假,亲自背着史彤上花轿。
不过贾赦才背起了史彤,人还没上花轿呢,这王家人便突然出现了。
王子胜柱着拐杖,微眯着眼睛,皮笑肉不笑道:“贾大公子,怎么府里有喜事,也不通知咱们一声,让咱们来喝杯喜酒呢。”
“王大公子!”贾赦冷冷道:“怎么王大公子远从金陵来了?莫非是被你那好弟弟赶出王家了?”
贾赦摇摇头,疑惑道:“不对啊,我听说王老爷子准备把你过继出去,莫非你被过继到京里王家了?”
王贾赦恼恨王子胜先前算计他的行为,嘴里便不留情了,王家的继承人之争,那怕是他也略略听说了一二,本来还有些同情王子胜的,但如今瞧来,压根就是活该。
蠢就算了,还傻的做王子腾的打手,蠢成这样,怨不得被王老爷子放弃。
此言一出,王子胜顿时变了脸色,自从王娇娇之事后,祖父也知道是二弟做的好事,虽是打了二弟一顿,但也从此开始把二弟带在身边,时时提点,一副准备把二弟立为王家继承人之态。
他哭也哭过,闹也闹过,祖母虽是站在他这边,却碍不过祖父,这次也是祖父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了,要是再办不好,只怕祖父当真会放弃了他。
想到此处,王子胜心下一紧,也没心思再跟贾赦虚与委蛇了,直接说道:“你们贾家平日里怎么欺男霸女我不管,可是你们逼良再嫁,逼到我王家人了,我们王家非得要讨个公道不可。”
“逼良再嫁!?王家人!?”贾赦奇道:“我们发嫁我们自家丫环,关你们王家什么事,你们王家也管太多了。”
“你听不懂人话吗?”想到等会便可以见到堂堂荣国府的大公子在他脚底下求饶,王子胜暗暗得意,笑道:“你们荣国府逼我王家才刚丧夫的王家媳再嫁,这岂不关我王家事。”
虽然二弟又狠又毒,但这计策当真是不错,逼良再嫁,而且嫁的还是跟他们王家连了宗的王家媳妇,光凭这一点,便足够让荣国府吃一壶了。
“胡说些什么!”贾赦脸色一沉,“我们发嫁的可是我们自家里的大丫环,可不是你们王家人。”
“哼!”王子胜暗暗得意,“你当我不知道,你发嫁的是你表姐史彤,史彤既已嫁给咱们王家,便是咱们王家媳妇,那由得你们逼她再嫁。”
史彤的夫君虽是庄户,但正好姓王,祖父让王庄户跟自家连了宗,正正式式上了谱,便也算是他们王家人,他做为王家嫡系,为自家亲戚媳妇讨个公道,并不过份。
王子胜话语刚落,原本看热闹的人群中顿时冲出来一对老夫妇,两人虽是穿金带银,好不华丽,但一身说不出的土气,倒有些像似被人临时打扮后推了出来,怎么瞧怎么怪。
两人步履踉跄,直扑到贾赦脚边哭道:“大爷!你就行行好,放了我家媳妇!”
“放手!”贾赦身上还背着人,一时躲避不及被两人捉住了衣角,贾赦想踢开两人,但瞧瞧两个老人家的身板,却又不敢,只能怒道:“放开我,我可不认识你们。”
“大爷!我家媳妇是个好媳妇,一心守节,求求你放过她!”老妇人不断哭喊,脏兮兮的黑手直接在贾赦衣服上留下好些痕迹。
贾赦这辈子还没碰过这种事情,再加上那老妇人满脸鼻涕流水,也不知有多少沾在手上,他只觉得一阵恶心,小脸涨的通红,怒道:“放开我!”
正当贾赦被两个老人闹的不可开交之时,只听旁边冷冷传来一声,“上等宫绸,十两银子。”
众人一楞,只见徒明烨缓缓走来。
徒明烨做为修真者,这时气势全开,饶是像王子胜这般本为找砸而来之人都被压制住了,更别提缠着贾赦的两个乡下人了。
两人请不自禁的顿了顿,呆呆的看着徒明烨,然后眼神均都落在了王子胜身上,等他的指示。
王子胜恨恨的瞪着眼前人,咬牙切齿道:“是你……”
旁人不认得徒明烨,但做为五皇子的伴读,王子胜自然是认得。
如果要说这世上他最恨谁,第一个必定是徒明烨,要不是他,他当年在宫中便不会受尽委曲;要不是他,他的腿也不会被人活活打断,从此成了一个残废。
可要论这世上他最怕谁,也莫过于徒明烨了,这人当真是全然不在乎其他外物,他还记得有时与徒明烨眼神接触时,他那什么都没往心上去的眼神,好似他王家嫡长子的性命在他的眼中就如同蝼蚁一般卑贱。
徒明烨淡淡瞧了他一眼,王子胜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就凭徒明烨方才那一眼,他便百分之百确定了这人当真是徒明烨,那眼神当真和以前一模一样,未曾变过。
“怎么是你来了?”贾赦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不是说好是故哥哥过来吗?怎么会是他呢?
“他有事。”徒明烨只淡淡的说了三个字,便不再解释。
莫故对平康帝所下的幻术几乎可以列入咒术的范围了,对一国之君施展幻术,怎么可能不付出半点代价。
虽然莫故觉得不过是小伤,不过他担心莫故的身子,还是要求莫故在荣郡王府中好好休息,这点子小事,他来处理即可,况且他和王子胜也是老熟人了。
徒明烨又望了王子胜一眼,王子胜打了个寒颤,头一会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亲自来找荣国府麻烦了,早知道五皇子会来,他说什么都不敢回京。
贾赦知道徒明烨的性子,便也没细问,只是打定了主意等会悄悄去荣郡王府中瞧瞧哥哥。
徒明烨指了指贾赦衣角上的几个黑手印道:“这件衣服要十两银子,你弄脏了,赔钱!”
老妇讪讪的收回了手,喃喃道:“那有那么贵……”
贾赦冷笑:“这可是上等宫绸,可不是官用的普通货色,这两位不认得,想来王大公子应该认得。”
王子胜涨红了脸,他自然是认得贾赦这一身不但是上等宫绸,而且还是今年最时新的花样,加上上面的刺绣,十两银子也确实差不离了。
他暗暗艳羡,虽说这种宫绸他们王家也不缺,但这好东西那怕他们得了,都是得等东西先进了宫,京里的贵人都用了之后,他们才能用。
王子胜一瞬间突然有些明白祖父心心念念要回到京城的缘由,金陵……毕竟离京城远了些。
见王子胜不说话,老妇便有些急了,一件衣服要十两银子,他们王家上下那有十两银子呢?那怕卖了那死女人也卖不到十两银子这么多啊。
老妇急道:“不过就一件衣服吗,洗洗不就成了,要是公子你不会洗衣服,给我!我来洗便是!”
她把衣服洗好了,这衣服不就跟新的一样了,那就不用赔银子了。
“哈哈!洗衣服!?”贾赦忍不住嘲笑道:“这就你王家连宗的对象?”
绸缎最经不得洗,洗了几次之后,颜色便不鲜艳了,是以一般而言他们穿的衣服绝计不会下水,一但下了水就不会穿出来见人了。
王子胜做为富家公子,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恼恨的瞪着两人,狠不得把这两人拖回王家再教育。
两人面面相觑,全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王子胜早红了脸,恨不得能有洞让他钻下去躲躲。
这京中看热闹的闲人多,但有见识的人也多,当下便也察觉出了一些,这对老夫妇和王家当真是天差地远,怎么会和王家连了宗呢?这事怕是有鬼。
王子胜深吸一口气,横竖他们和荣国府也算闹翻了,那怕被人察觉他们别有所图也没什么。他冷声道:“不过就是十两银子,我赔!”
王子胜随手掏出了十两银子抛给贾赦,“不过这贾家逼良再嫁之事,可得给我一个说法。”
他顿了顿又道:“史彤即为我王家妇,便没有夫君死了不到半年,便即再嫁的理。”
祖父说了,无论发生何事,只要捉住贾府逼史彤再嫁之事,这盘棋便不算输。
“哈哈!”贾赦忍不住放声大笑,“彤表姐,人家一直想见你呢。”
王子胜一惊,下意识的望向那一身大红的新娘子,不料从贾府内转出一素衣妇人,对着莫故等人盈盈拜倒,“小妇人王史氏。”
王子胜一楞,他也是见过史彤的,虽然眼下的史彤和先前在青楼中的憔悴凄楚的模样大不相同,但仔细一瞧,还是可以瞧出是同一个人。
王子胜脸色一沉,他临出门前,祖父就交待了他定要将贾家往逼良再嫁一事说死,可今日出嫁的不是史彤,从何谈起这逼良再嫁一事?他心下有些慌乱,不知道接下去该如何收拾了。
那对老夫妻顿时傻了眼,看看史彤,再看看那新娘子,顿时不会说话了,“你……你不是再嫁了吗?”
史彤垂下眼,轻声道:“妾身虽然遭难,但也知道礼义廉耻,岂会不守完夫君之孝便就嫁人呢,公婆多虑了。”
老妇人喝斥道:“你这个贱人在这里做什么?”
她对史彤可不似对徒明烨与贾赦这般的小心,在她心中,史彤既然嫁进了她们家,便是她们家的人,她要打要杀要卖都成。
看着虽是一身素衣,头上也不过只插了两根银钗,但一身气质干干净净,好似大家闺秀一般的史彤,老妇人暗暗妒恨。
当年老大说要娶这丫头时,她便极不赞同,人人都知道这丫头老娘不是个好东西,这才被人赶到了庄子上。
母亲毒也罢了,这丫头可是过过富贵日子的,那会安份做一个农妇,果然进门后没多久便克死了她儿子,还弄出了这么多事来,想到此处,老妇人越发愤恨,下意识的便是上前扭打史彤。
贾赦还真没见过这种一言不合就上手揍人的情况,连忙阻挡,喝斥道:“你这人怎么胡乱打人啊!”
“我打我自家媳妇,关你什么事。”老妇人骂道:“你该不会是这贱人的拼头,所以才护着贱人!”
“你胡说些什么!”贾赦气的混身发抖,要不是看热闹的人多,他早就让人把这胡搅蛮缠的王家人给赶了出去了。
王子胜灵机一动,连忙打蛇随棍上,“贾兄,你若是有意纳妾,也该等我王家妇守完孝才是,怎么就这样直接把人给接进府里了?”
“你胡说些什么!”贾赦气道:“我表姐是来走亲戚的。”
“一个人走亲戚从金陵走到京城!?”老妇人喝道:“你当旁人是傻的?”
她指着史彤的鼻子骂道:“你和这男人有多久了?老大该不会是被你们两个奸夫□□给害死了?”
她这么一凶,史彤便有些惧了,毕竟长期被婆母虐待,这种恐惧感已经深入骨髓了,史彤脸色惨白,顿时吓的不敢说话。
老妇人越发得意,认定捉了史彤不守妇道的证据,这嘴里便开始不干不净,这说话之难听就连王子胜都忍不住皱眉,更别提旁人,但怪异的是,贾赦和徒明烨竟然没再阻止老妇人。
徒明烨也就罢了,他本来就是这种性子,但看着贾赦的神情,王子胜突然有一种不祥之感。
王子胜正要阻止之时,突然贾府走出一年轻男子,喝道:“够了!”
他冷瞪着眼前的老妇人,“我姐是跟着我一起来走亲戚的。”
老妇人一楞,史彤进他们王家也有好些年了,怎么没听过她还有一个弟弟?“你是谁?谁能证明你是这小贱人的弟弟?”
那人冷冷一笑,直接对王子胜道:“在下史文青,前保龄候府大房庶子。”
贾赦这个表弟有些事情不好出面,但他这个亲弟弟可就不同了。
100.投名状
那怕事隔多年,还是有人认出了史文青,没有人想到,当年嫡母不理,生母抛弃,最后失踪的史文青还活着。
难得他不计较当年嫡母对他不管不顾之事,为嫡姐出头,他做为史彤亲弟,不忍自家姐姐在婆家受尽折磨,便带了亲姐回娘家,也不算说不过去,至于到荣国府……以他们和荣国府之间的关系,走走亲戚也算不得什么。
那怕明眼人都知道这里头一定有鬼,但今日的新嫁娘既然不是史彤,什么逼良再嫁之事便就不存在了,至于史彤婆家与娘家之间的史彤归属之争,已然不是重点,最后王子胜也只有摸摸鼻子回去了。
一场劫难,看似就如此解决了,只不过这背后的目的为何贾府众人仍有些摸不清方向。
贾源和贾代善两人在书房里商量了半天,似乎也弄不清楚个缘由。
“父亲,你说这王家的目的为何?”贾代善奇道:“这婚姻是结两姓之好,他们用这种方式,逼迫赦哥儿与王家联姻,对他们有何好处?”
说句不好听的,这和逼婚也没啥差别了,王家那怕舍得自家闺女嫁进来受罪,但这样一来,不但坏了他们贾王两家多年的交情,也会和他们贾家交恶,如此一来,与王家有什么好处?王家难道就不怕被贾家报复吗?
说句不好听的,眼下贾家可比王家有权有势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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