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本宫倒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随口一提罢了。而且这东宫嫔妃,到底与寻常人家不一样,又岂止是简简单单的‘妾’?”沈皇后强笑道,“你父皇未承天命前,也曾纳过侧室……”
陆兆业不答,只是冷冷地望着她。
于是,沈皇后也说不出话来了。
陆兆业当初求娶沈兰池,那是跪在圣前,口口声声恳请陛下同意。她将陆兆业一手抚育大,还从未见过陆兆业如此冲动模样。
可沈兰池呢?
她一点都不想要这太子妃的位置,毫不犹豫地推拒了这桩婚事。
沈皇后从思绪中回转出,抬眼望见陆兆业正面带嘲意地望着她。陆兆业那双如寒雪似的眸子,悄然搅动了沈皇后的记忆,将某个人的面容从回忆的深处翻搅了上来。
“姐姐,作恶之人是必然会有恶报的。害的人多了,便会断了这辈子的子孙缘,一儿半女都留不下。你信这句话么?姐姐。”
记忆深处,有一位高鬟宝衫的女子对沈辛夷如是说道,声音泠泠如泉。那女子面貌清冷,一双眸便如终年不化的山雪似的。也正是这双眼,让陛下赞她为五云仙娥,俗世难寻。
这女子的面容出现在脑海里,就像是有一根针扎在沈皇后的心上。待看到陆兆业与女子相似的面容,沈皇后便觉得心上那根针扎得愈发深了。
“太子不愿意,那就算了,当本宫不曾提过。”沈皇后端庄道。
“那儿臣告退。”陆兆业道。
陆兆业自然明白,沈皇后是在担心什么。
安国公府分了家,那便是无形减少了他身后的助力。
话虽如此,可若是陆子响死了……
那便再也不需要沈家了,无论是哪个沈都不需要。
陆兆业跨出慈恩宫门,面上浮现出一丝狠戾。这分戾意很快消散而去,复为一派疏冷。
他并不知道,背后慈恩宫中,沈皇后亦怀着其他心思。
那“麒麟”一案尚未结案,因沈兰池保护二殿下有功,沈桐映又因“麒麟”而毁了容,陛下暂未有深查沈家的打算。不仅如此,陛下还对陆兆业格外开恩,说是会重新考虑太子与沈桐映的婚事。
如此良机,又怎能错过?
沈桐映毁了容,本就不配再做太子妃。太子良善,愿娶沈桐映,她沈辛夷却不愿丢了这个脸面,也不想失去长兄这个助力。
想到此处,沈皇后眼底眸光一狠,随即便对宫女道:“替本宫书封帖子,叫沈二小姐……不,安国公府的大小姐,来慈恩宫小住几日。”
***
次日,昭华宫。
永淳公主坐在小秋千上,绣鞋的鞋履在地上慢悠悠地蹭着。
她并不怎么去摇那秋千,一双手翻来覆去地玩着膝上放着的一个般伽罗面具。这面具与市面上流行的不同,愈加精巧冶艳些,还镶了小颗小颗的细碎宝石,端的是华贵非常。
已是天寒之时,庭院里光秃秃的,没什么景致可赏,然而永淳公主也在这秋千上晃悠了小半个时辰。一旁陪着她的陆知宁,早已无聊得打起了哈欠。
“你知道吗?真正的般伽罗面具是不应该点那三颗红痣的。只不过这面具传到楚国来的时候,楚人为了赚钱,这才按照楚国人的习俗……”
“知道了知道了!”陆知宁揉了揉睡眼,困顿道,“你都和我说了三四回了,我早听腻了。不就是个面具?何必当个宝贝!”
永淳听了,有些不乐意,道:“怎么不是宝贝了?江夏有这样的面具么?”
陆知宁道:“我看你,就是被那般伽罗人迷住了。使团还没来,就闹着要戴这般伽罗面具,折腾得全京女子都跟着你一道戴这丑兮兮的面具。现在那傻乎乎的王子来了,三言两语就把你哄去了!”
“什么傻乎乎的王子……他是傻,可那也只有我能骂他傻,你跟着骂什么呐?”永淳瞪一眼陆知宁,“他可比京城里的人好玩多了。父皇与哥哥们,可从不愿意我在城外骑上一天的马。”
“你见过哪儿的公主会整日在宫外玩闹的?”陆知宁道,“你才不像话呢!”
永淳正想说话,便瞧见游廊那头行来两道人影,原是宫女领着个男子进来了。
外男是进不来这宫室里的,也只有陆家男儿,才能让王惠妃松口放进来。
果不其然,那来人是永淳公主的堂兄,陆麒阳。
一看到陆麒阳,永淳就想起那日在馄饨摊子上撞到他的场景来,登时有些心虚。她藏起膝上的般伽罗面具,作出副娴静模样,问道:“麒阳哥今日怎么来了?”顿一顿,她小声道:“不会是……不会是为了我偷偷溜出宫那件事儿?”
陆麒阳站在檐下,远远道:“你倒是聪明,我就是为了那件事儿来的。现在我就要告诉惠妃娘娘,你跟着那阿金朵王子偷偷……”
“等等等等等等!”永淳急了,立刻跳了起来,伸着手朝陆麒阳冲去,“你小声些!我母妃在那头看书呢!”
“你要我小声啊?”陆麒阳收了声,道,“那你得答应帮我做一件事。”
“啊?”永淳小脸微拧,有点不乐意,“要本公主吃亏的事情,本公主可是不会做的。”
“简单得很。”陆麒阳道,“再过十日,那般伽罗国的使团就要离开京城。我呢,希望公主你……”
“什么?十日?”永淳怔怔的,脑袋里只剩下了“十日”这个期限,也听不到陆麒阳其他的话了,“怎么再过十日就要走?马上就是冬天了,京城外会下雪,路也不好走,他们为什么这么急呢……”
一旁的陆知宁看不下去了,道:“当然是因为要赶在大雪封路前出京去,这才会这么急啊!若是错过了时候,便要拖到开春了,王子哪能留这么久?”
永淳的目光有些委屈。
“你还听不听我说话了?”陆麒阳问,“你不答应,我现在立刻告诉你母妃去。”
“好嘛。”永淳愈发委屈了,“麒阳哥要做什么?”
“般伽罗使团离开京城那日,陛下会在宫中饯别。这饯别宴不请旁人,只留五六臣子。我去不了,所以希望公主能替我去听一听陛下说了些什么,再回来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永淳一听,便觉得有些古怪。
找谁去偷听不好,偏偏找她?她又不是什么厉害人物,万一漏听了什么,可怎么办?
但永淳转念一想,就算陆麒阳不叫她去,她也会自己偷偷摸摸跟了去,倒不如在这里卖陆麒阳一个面子。
“我答应你了!”永淳道。
陆麒阳点了点头,挑眉道:“永淳妹妹,你可要仔仔细细将每一句话都听来啊。你堂兄来日能不能娶到老婆,就要看你听得仔细不仔细了。”
永淳有些不太明白陆麒阳的话,但是陆麒阳一贯满口胡扯,她也不太放在心上。
听不懂就听不懂咯。
还是跟自家傻大个玩比较有意思。
***
陆麒阳与永淳公主说完了话,便出了昭华宫,山阴王家的陆敬桦已等了他许久了。
“麒阳哥,你找永淳说什么呢?”陆敬桦问道。
“说闲话,瞎扯呢。”陆麒阳答。
“你知道么?刚才我瞧见沈家的小姐,就是安国公府的那个兰小姐,顶顶漂亮的那个,往慈恩宫的方向去了。”陆敬桦俊脸一红,小声道,“麒阳哥,你说沈小姐到现在都不曾定下婚事,是在等谁呢?”
顿了顿,陆敬桦又自言自语道:“沈小姐这样的美人,家门应早就被媒人踏破了。现在都还没定下婚事来,定然是在等着谁。竟然让沈小姐苦苦守候,那人可真是薄情!”
陆麒阳:……
沈家刚分了家,沈皇后就急匆匆让沈兰池入宫,心里是在打什么主意?
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头。
但比起这些事……
陆麒阳剜了一眼陆敬桦,轻嘁了一声。
——这臭小子说谁薄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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