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把将萧衍推开,直接走到了我面前,银钗缭乱出惨白的光影,镀上了她的面颊:“你要是这么不情不愿,看不上太子这个名号,那就别要了。哀家给皇帝选齐三宫六院十二妃,就不信生不出来皇子,你到时候别哭天抹泪地拦着就行了。”
我看着她那张面容,压抑了许多年的怒气一时间喷薄涌出,恨意毕现地看着她,冷笑道:“太后不早就想这样办了……”萧衍忙上来捂住我的嘴,声音沉涩地说:“你不许说话了,今夜先将润儿送入勤然殿,后面的事情朕会慢慢跟你说。”
他捂得太紧,我手里又抱着孩子,一时挣不脱,便由着他把我往后扯了几步。萧衍瞥了一眼魏春秋:“你出去让勤然殿的人进来。”他冷然扫视了一圈殿里的宫女和内侍,道:“今日之事若是外间有了任何传言,朕都要算在你们的头上,宫里如何惩办多嘴多舌的人,你们可都清楚。”
众人忙跪伏在地,齐声称不敢。
昭阳殿的四壁绘着流光溢彩的画作,惬柜上的珍奇玉摆件流转着莹润清贵的光泽,在烛火的照耀下尤显得满室堂皇。勤然殿的宫女大约也觉出了殿内气氛不对,小心翼翼地到我跟前来接润儿。润儿现下已不哭了,只睁大了一双眼好奇地四处展望,我紧扯着襁褓不想松手,那宫女却是灵巧,端看了一眼萧衍铁青的脸色,忙笑意盈盈地说:“娘娘不必忧心,勤然殿里都是照顾惯了皇子的老宫女,不敢怠慢的。”
我由她哄劝着不舍地将润儿给了出去,他有些纳罕地看了看我,转而被宫女手中的铜铃铛吸引了过去,伸手去拨弄。
外面备了兜袍和棉被,怕夜间风凉孩子着了风寒。我的眼紧盯着润儿,他没心没肺地揪着宫女的衣袖咿呀学舌,被宫女抱着直往殿外走,我看了看这满殿的穹柱壁顶,心想,我有什么可伤心的,等将意清找回来,我就去勤然殿把润儿偷出来带出宫。太后,她们上一辈的人是因为太贪恋权势才会被这祖训折磨了一辈子,我不稀罕这些东西,谁也休想困住我。
这样想着,果然心里好受了许多。太后却是阴森森地剜了我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萧衍身上,“天晚了,哀家要回宫了。衍儿,有些事可不是能朝令夕改的,满朝文武盯着,任是谁也不能翻出天去。”
她这样说着,仿佛将润儿从我身边夺走能了了很多人的心事一样。我一怔,转而往深里想,莫非真是姜弥不放心,怕我教唆润儿敌视他们,才将祖制抬出来。听太后这话里的意思,难道萧衍曾有心想改变祖制吗?
我默默看了一眼萧衍,他恭敬地平袖俯身:“儿臣明白,母后放心。”
太后不多言语,领着宫女拂袖而去。
直到那一袭浮锦白袍消失在了殿门口,萧衍深深地舒了一口气,卸下重担般一倒身坐在了床榻上,他抚着额头,有气无力地说:“你们都下去,这里不用人伺候,守好了殿门,朕要跟皇后说几句话。”
嬿好暗怀警告地瞥了我一眼,才和众人一齐退了下去。
我本来一肚子怨气,看着萧衍这疲惫至极的模样又好像打在了棉花上,发也发不出来。愤懑地踢了一下床沿棱柱,哼哼唧唧地坐在窗前绣榻上。
萧衍歪头看了我一眼:“你不用坐月子吗?这么能蹦跶快了赶上秋后的蚂蚱了。”
我气道:“你明知道我还在月子里,就让人把润儿抢走……”我强迫自己顺了顺气,问:“意清有消息了吗?”
萧衍叹了口气,“金吾卫派出去许多,快把兹兰山翻遍了,但就是没有消息。不过,依着意清的智谋,大约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了。”
“肯定是姜弥害他。”我迎着萧衍的目光恨恨地说:“意清贵为大理寺卿,这等案子何须他亲自办,摆明是设好了套等他去钻的。还有我爹娘……”我一时凄楚,强忍着不落泪,哽咽着问:“你查了没有,是谁害他们的?”
萧衍看了我一阵儿,眉目垂落下来,似是也有几分伤戚:“这件事情或许并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简单。朕查了当日在同安郡的情状,发现姑父曾令驿官给他传一道八百里加急的文书,是给朕的。可朕,并没有收到这么一封信,再去查沿途驿官,却是无迹可寻。”
窗外繁枳的星光透过枝桠稀疏落入,我抵着额头沉思,柳居风说父亲曾邀他见面,萧衍又说父亲曾给他写过一封信,这里面难道有什么联系吗?父亲有可能是发现了什么秘密才被杀害的吗?
我仔细端看着萧衍,觉得如今凭我自己的力量想将事情查清楚着实有些难,不如且信一信他。他待我的情真不像伪饰,他一定是爱我的,不会在我父母的大仇上动心计。对,他爱我,我仿佛从无边的虚无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在心底幽幽叹息。
“怎么样,想好了吗?要相信我了吗?”萧衍清清凉凉的声音落了下来。他总是这么了解我,就好像一眼能把我看穿。
我还是犹豫,这件事情太大了,要从哪里开始坦白呢。遗诏,对,从遗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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