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事败 (5)(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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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说!你明明是跟……”四公主当即叫了出来,她明明是跟卫珩在一起,他们……秦婉处变不惊的看着她:“我跟谁?”早已从皇帝和太后的只言片语之中知道了关于卫夫人的事,所以就算是告诉皇帝自己见了卫珩,秦婉也敢笃定皇帝绝对不会追究。但未免消息传到太后那里去,秦婉只说自己吃了酒,在园子里醒脾。

四公主张了张嘴,想到卫珩那张让她心动的脸,闭了闭眼,还是将话给咽了下去,怯怯的站起来:“没什么。”

两人打哑谜一样,帝后并不清楚两人何意。宋夷光起身行了一礼,慢慢说:“昨日四公主和卫珩起了争执,温大人来问发生了何事,四公主则说,温大人不配管她的闲事,更让温大人扪心自问自己什么身份。陛下和娘娘也知道,温大人年轻有为,为京中不少人所钦佩,此话一出,众举子又都是吃了酒的,说了四公主几句,公主正在气头上,说了重话。后来,四公主便哭着出去了……”

这不可说的“重话”,自然就是大骂众举子“反了”,个个是“乱臣贼子”。

宋夷光话中不带任何偏颇,只是说出了当时所见,和传言并没有出入。皇帝脸色铁青,半晌不曾说话。皇后也静默不语,天家的女儿纵然尊贵,但也不能无端将气撒在臣子身上啊,更不说温一枫乃是朝廷正三品大员,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那样当众让其没脸,勿怪身为拥趸的学子们要恼。偏偏四公主小孩儿心性,又嚣张跋扈,竟然给刚中举的学子们齐齐扣上了一个“乱臣贼子”的罪名。

一没作奸犯科,二没奸佞祸国,怎能用乱臣贼子四字形容?

殿中一时如同死一般静默,从帝后的脸色,就不难看出两人何等的震怒。四公主局促的站着,她知道父皇现下已然愤怒到了顶点。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怯怯的唤了一声“父皇”,还未来得及说下一句,皇帝扬手便是重重的一耳光。四公主眼前金花乱飞,捂着脸连哭都忘了。

不管皇帝以前多么生气,也从来没有亲自动手打过她,但是这次,皇帝竟然动手打了她,这让四公主现下脑中都一片混沌。皇帝不着喜怒:“传旨下去,四公主德行有亏,自今日起禁足,无朕旨意不得外出;四公主的教养女官失职,赐鸩酒;贵妃教养不善,贬为妃;皇三子看顾四公主不力,致使闹出如此祸患,贬为郡王。”

皇帝的声音极其平静,像是根本没有动怒之事一样。秦婉心中微微发凉,前世她被褫夺了郡主封号之时,皇帝也是这样不着喜怒的语气,就像一块冰,永远也捂不化。遥想前世,皇伯父纵然疼爱她,但那个“皇”字,到底是在“伯父”之前,他先是皇帝,才是自己的伯父。

殿中没有一人说话,皇帝平静的宣读了对女儿的惩罚,就坐回了皇后身边。四公主也不料因为自己而让母妃、哥哥,甚至自己的教养女官都被发落,一时眼泪簌簌而下:“父皇……”

“做错了事,是应该受到惩罚的。”皇帝看着她,声音很是慈爱,“你好好反省,父皇早就跟你说过,寒了朝臣之心乃是大忌,你一时任性,发作了朝廷正三品大员,更当着众人大放厥词。朕不能因为你是朕的女儿,而对你偏颇。”

四公主哭得厉害,父皇往日从来不会因为自己说错了话而这样对待自己的,她这样想着,看向了宋夷光和秦婉,目光怨毒非常。秦婉都给她唬了一跳,旋即抿出一个温婉的笑容来。

这世上恨她的人那么多,不差四公主一个。正因为有这些人恨她,她更要好好的活下去,活得比这些人都好,都快乐。

正值此时,门外忽的传来凤仪宫掌事女官的声音:“陛下,娘娘,凤鸾姑姑来了。”待帝后叫进之后,凤鸾才从外进来,一一向众人行了礼问安。四公主脸上清晰的出现了指痕,看来有些渗人。凤鸾只做没有看到,笑道:“太后娘娘听说两位郡主回来了,叫老奴来请两位郡主去一趟。”

皇后笑得妥帖,仿佛根本没有四公主闯了大祸的事:“既然如此,婉儿和夷光就去,别让母后等急了。”两人忙起身,她又嘱咐说,“今日的事,就不要同母后说了,别让她老人家担心。”

两人乖觉的应了一声,从凤仪宫出去之后,宋夷光才紧紧挽着秦婉的手:“阿婉,你刚才看到没有,小四那眼神……要不是我心宽,今儿个定然能被她吓得做噩梦。”

“你理她做什么?”秦婉淡淡的笑起来,拍了拍她的手。四公主不过一个小姑娘罢了,又能有多可怕呢?前世的孟岚和朱婆子,才是秦婉的噩梦。即便后来嫁给了卫珩,有时夜半梦回,她仍然会梦到孟岚和朱婆子。

可是那也只是前世的事了,往后不会再有朱婆子这个人了,而孟岚,这辈子也永远不可能踏足雍王府。

如此想着,秦婉笑起来,挽住宋夷光的手:“总会好起来的,又有何惧焉?”

如今已然是深秋,天气难免冷了,两人缩着脖子进了懿宁宫,双双脱了斗篷。太后刚吃了早膳,见两人进来,也是笑道:“瞧瞧将这两个丫头冷成了什么样,凤鸾,让小厨房端两碗滚滚的红糖姜汤来。”

凤鸾应了,又有两个小宫女来给秦婉和宋夷光的手炉加银丝炭。宋夷光素性贪吃,将一碗姜汤喝尽了,见秦婉还剩一半,也不嫌她,端来继续喝。太后笑盈盈的看着两人:“婉儿若是像夷光这样能吃,才是最好。”

宋夷光搁了碗,摸出手巾来擦擦嘴,笑道:“我心宽一些,阿婉心里有事儿,自然吃不了多少。”

“小小年纪,心里能有什么事儿?”太后笑道,又命人端了点心出来,“夷光这几日在雍王府,玩得可还尽兴?”

宋夷光笑道:“尽兴,自然是很尽兴的。”她说到这里,忽又挤挤眼,“就是阿婉睡觉喜欢说梦话,太后娘娘不知道,可吵人了。”

太后饶有趣味的说道:“那婉儿晚上都说什么梦话?”

见太后竟然接着问下去,秦婉唬得心跳都漏了半拍。宋夷光一向是个没成算的姑娘,也藏不住什么心事,要是她将这事竹筒倒豆子一样给倒了个干净,别说秦婉如何了,卫家上下只怕都得给太后找个莫须有的理由收拾了。

“她说……”宋夷光乐颠颠的,忽又想起太后不待见卫家的事,赶紧闭了嘴,尴尬的转圜说,“她声音小,只听得哼哼唧唧不停,说了什么倒听不清,就是哼哼着,吵人得很。”

她不善于撒谎,脸儿立时就红了许多。太后在宫中沉浮多年,这点子小心思倒还看得出来,不觉带了几分愠怒,语气也冷淡了下来:“听说此次,卫家的哥儿夺了文武解元,京中大赞他,皆说是有温一枫当年的品格?”

“大抵是太傅教得好。”秦婉心跳还是很快,勉强笑道。卫珩这样厉害,她当然是为卫珩骄傲,但现在,话是太后问的,千万不能说溜了嘴,不然……

“你表哥也不差。”太后笑道,“柳家乃是大熙的百年世家,家教很好。你母妃当年也是个温婉的女子,很识大体,让人喜欢。柳穆清作为柳家的继承人,哀家倒很是喜欢他,还想召他来给哀家请安呢。”

“才不要叫他来请安呢。”宋夷光嚷起来,想到昨日柳穆清拉着她所说的话,臊得恨不能钻进地里去。她羞成这样,秦婉忍俊不禁,连太后也莫名其妙起来,转头看她:“我们夷光是怎么了?”

宋夷光哼哼着将脸埋到太后肩上,娇娇的撒娇说:“老祖宗,不让他进来请安,夷光不想看见他。”

“他得罪了你?”太后笑问道,寻思着倒也不像,柳穆清那哥儿的秉性她是知道的,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孩子了,但至于宋夷光这样,倒还真有些匪夷所思。莫非……

哼哼着,宋夷光脸都要烧起来了:“还不如得罪了我呢。”她憋不住事,张口想说,又被臊得没脸再说,捂着脸摇头:“老祖宗不要问了,夷光不想看见柳木头。”

太后约莫也猜到了什么事,目光不住流连在宋夷光和秦婉身上,似是有些难办,迟疑了一阵子,才说:“罢了,你们二人都要多多和柳家哥儿那样的好孩子接触,别被一些三不着两的小子给带坏了。有些小子看着光鲜,其实根上是烂透了的,瞧瞧他们家姑娘什么德行就知道了。”

这话自然是在影射卫珩,秦婉不敢和太后分辩,只能应了。

从宫里回来,秦婉一路上都怏怏不乐的。想到太后如此厌恨卫家,她要和卫珩真正在一起,只怕还任重而道远。想到这里,她心中又有些发苦。等回到雍王府,连晚膳都不想动。不想首领太监过来,见秦婉没有动晚膳,笑道:“郡主还是好歹吃一些,不然一会子,王爷放心不下,只能亲自来瞧郡主了。”

秦婉草草吃了半碗粳米粥,首领太监又劝了一阵,这才说:“今日太子殿下命人送来了帖子,这月廿七,请郡主到东宫去做客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日万活动就要完结啦~

欢欢又可以回到日更三千的死鱼生活了_(:з」∠)_

嘤嘤嘤,没能及时回复评论请见谅~

48东宫

皇帝亲自罚了四公主的消息在当日就传开了,众位举子酒醒之后,得知皇帝陛下为安抚臣心,将自己的女儿也给罚了,并不因其是皇女而有所偏倚。如此一来,举子们自然精神为之一振,不乏有人写出歌功颂德的华美篇章来,赞扬皇帝实属明君。

而秋闱之后,卫珩在此次乡试大放异彩,齐齐夺了文武举解元,阖京震动。在放榜后的第三日,皇帝亲自下旨上次,以嘉奖卫珩的功名。卫家不被待见的传言已久,饶是卫珩拜师之事并未受到皇帝的打压,但众人也不敢轻易和卫家结交,然而此举一出,观望之人倒也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卫家立即热闹了起来,往来之人络绎不绝,俨然有些当年的盛况。

昨儿个夜里,下了第一场雪,天气迅速就冷了下来,秦婉早就命人准备了各处的炭火用度,现下分别派去了。在手炉里加了炭,秦婉换了一件翠羽织锦斗篷,这才坐了马车,往东宫去了。

对于秦桓这个堂哥,秦婉一直是很喜欢的。前世也好,今生也好,秦桓待她一直很好,甚至远胜于同父的弟弟妹妹们。想到前世,秦桓被人陷害,竟落得圈禁至死的下场,秦婉十分心酸。

车轮咕噜噜的转过,将昨儿的积雪压实了。一直到了东宫之前,其中已然迎出来一个身着蟒袍手执廛尾的黄门内侍,他打了个千:“奴才给和宁郡主请安。”又亲自搬了脚踏请秦婉下车,“郡主可来了,太子爷在花园里等候多时了。”

秦婉谢了他,自行往花园之中去。昨儿个一场雪下来,园子里的湖中都结了一层薄冰,阳光映射之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辉来。离得老远,就见湖心小筑之中有两人对坐,虽是看不清是谁,但很明显是一男一女。直到上了小筑,一股热气迎面而来,秦婉鼻尖立时漫出了几分薄汗来,笑道:“太子哥哥,嫂子。”

太子妃和秦桓对坐,笑得十分温婉从容,起身为秦婉脱了斗篷,又命人端了姜汤来给她吃:“冷得鼻尖儿都红了呢。”她说到这里,轻轻的打了个呵欠,挂着几分眼泪花儿,笑得歉意:“这几日不知怎么了,总是犯困,大抵是天冷了,也不愿意多动弹了。”

“嫂子多多保养才是。”太子妃眼底确实有一层乌青,想必这几日也确实没有睡好。秦婉静默不语,望了一眼秦桓,又望了一眼太子妃,脸儿慢慢的红了。正好下人端了姜汤来,她接过小口啜饮,掩去脸上的尴尬。

接连几日没有睡好……秦婉胀红着脸,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她前世也是嫁为人妇,卫珩年富力强,她……当然也有休息不好的时候。

太子夫妇不知道自己的小妹妹满脑子想入非非,也都笑得和善。坐了一会子,秦桓起身,说要带秦婉去走走,太子妃也说去料理一下俗事。

“说来,我还不知,今日太子哥哥做东的缘故?”秦婉一直很好奇。秦桓一直待自己很好,若是无事要自己到东宫玩,是会亲自来接的,下帖子这样正经八百,实在不像是无事。

秦桓笑道:“今日原本是请婉儿过来作陪的。我听闻你跟卫珩有几分交情,怕他觉得不适应,这才请婉儿来。”

“卫珩要来?”秦婉诧异万分,声音微微拔高。她前几日才和卫珩见了面,想到他在月夜下的低语,在她耳边轻声呢喃:“我心悦你,我……真的很喜欢你。”她脸儿微微发红,刻意将头埋下去,“哥哥怎的想到要宴请卫珩?”

“倒不是我想到的。”秦桓笑道,“父皇对于此次秋闱十分重视,连温一枫也说,卫珩极为不易,便向我进言,说是可以宴请此次的解元和亚元。我略一寻思,倒也认为委实应该如此。好歹,小四前些日子的混账事,委实太过分了些。”

“温一枫向哥哥建议宴请解元和亚元的?”秦婉眯起了眼,想到温一枫那阴毒的性子,心中止不住的担忧起来。温一枫和秦仪之间必然有脱不开的干系,但是温一枫这几次的行事让秦婉很是不解。

他和秦仪私交甚密,说是秦仪的狗头军师也不为过。但四公主在太后跟前状告自己,结果反将秦仪牵连进去;还有这次,纵然四公主将此事算在自己和宋夷光头上,但也改变不了是温一枫主使的事实。

以温一枫的脑子,真的想不到有些事会让秦仪被动?如今秦仪被牵连,削了月例不说,连王爵都给贬为郡王了。他会如此,说是拜温一枫所赐也是完全可以的。更何况,温一枫何以主动向秦桓示好?

蹙眉想了想,秦婉问道:“那哥哥将此事向皇伯父说了么?”

“自然,父皇认为如此很好,算是我替父皇安抚举子之心。”秦桓见妹妹面露担忧之色,笑起来,抚了抚她的小脑袋,“婉儿宽心,我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秦婉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她就怕温一枫刻意为之,太子一旦采纳了这个建议,真的决定宴请解元和亚元,纵然他们如今只是过了乡试,但解元和亚元能中进士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所以,未免给人留下把柄,说太子结党营私,还是先与皇帝说清才好。想到太子说宴请了解元和亚元,知道柳穆清也要来,忙问道:“那……夷光来么?”

“来,怎的不来?夷光若不来,你一人岂不无趣?”见她关切自己的小伙伴,秦桓笑眯眯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和柳穆清还有夷光自小感情就好,难免也是想见的。”

想到那日里宋夷光通红的脸,秦婉绷不住,顿时笑出声来了。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则有人来,说是解元和亚元们都已然到了,比起柳穆清和卫珩的年轻,武举的亚元则已然是二十余岁的人了,对方同样是武将世家,名唤付华斌,生得腰圆体阔,一看就是孔武有力。

自卫珩在乡试夺魁之后,皇帝又赏赐了东西,卫家便一直门庭若市,不少往日给过白眼的人都纷纷前来拜会,全然不管自己打了自己的嘴。卫珩不胜其扰,正好秦桓下了帖子邀请,卫珩赶紧顺坡下了,出来避一避那群对他趋之若鹜的人。

当他看到秦婉站在太子身边的时候,身子都绷紧了,忙给两人行礼问安。

“三位客气了。”秦桓笑道,“三位都是此次秋闱的佼佼者,来日我大熙的栋梁之才。”她一面说着,一面将三人引去了湖心小筑,秦婉故意放慢了脚步,只走在卫珩前方一步远的位置,转头对他盈盈一笑,让卫珩浑身都舒爽了起来。

那日柳穆清醉得不省人事,根本不知道两人互诉衷肠之事,见两人如此和睦,心中羡慕至极,不由自主就想到了宋夷光。想到那丫头全然不懂自己的心意,柳穆清就一阵发酸。

若是她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可会像婉儿待卫珩一样待自己?

柳穆清心中苦涩,跟着众人进了湖心小筑。秦桓含笑,又瞧了卫珩一眼。卫珩生得面如冠玉,肤色深了一些,反倒是给人一股说不出阳刚之气。秦桓笑道:“卫公子倒是很有令尊当年的风范,孤在年少之时,曾经见过令堂,公子的眼睛和令堂很像。”

秦婉闻言望了卫珩一眼,她从没有见过自己的婆婆,前世嫁给卫珩的时候,卫夫人已然去世将近二十年了,而卫老将军也撒手人寰多年。她只从卫珩口中听说,公公和婆婆都是很好的人。

若是卫珩的眸子很像卫夫人,那么卫夫人想必也是个很美的女子。

“是,卫某的眼睛的确很像先母。”卫珩坦然说道,声音之中有一丝几不可闻的哽咽。半晌后,又恢复了正常淡然的模样,目光却不自觉的看向了秦婉。后者只是笑,秦婉给众人端了茶,吓得付华斌赶紧起身说使不得。

秦婉摇头示意他不要推辞,付华斌只好应了,傻笑着道谢,还未说完呢,忽的觉得背上凉飕飕的,转头对上卫珩的目光,当即就给呛得直咳。

作为早就经受过小师弟眼刀的人,柳穆清只是笑,现下连他都不敢贸贸然接了婉儿奉的茶,这位武举亚元,还要好好儿的经受几次才能明白其中的深意。

付华斌呛得太厉害,手上茶杯里面的茶都洒了不少出来,尽数浇在了手上。罪魁祸首淡定的品着茶,一点没理付华斌,目光缓缓落在秦婉身上,那目光里酸溜溜的。秦婉被他看得红了脸,知道这人小孩儿心性又犯了,报以一笑,他略一怔,脸上到底浮出笑意来。

众人并未关注到两人的举动,自有人给付华斌抚背。后者咳得面红耳赤的,脸都快烧起来了。秦婉抿唇直笑,秦桓看着他也颇为无奈。又有人来报,说是太子妃和宋夷光来了。

柳穆清一激灵,转头去看向了通往湖心小筑的浮桥。见一人身披枣红色斗篷,又蹦又跳的样子十分灵动,而另一人端庄已极,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贵气。谁是谁,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了。

秦婉忙去接宋夷光,后者高兴得很,给了她一个熊抱:“阿婉,我好想你呀。”又喜滋滋的挽着她,“我听太子妃说,卫珩今日来了?”她大笑,推着秦婉进了湖心小筑,嘴里嘟囔着:“我一定要把你那天的梦话告诉他……”

“你可不许说!”秦婉忙叫道,宋夷光哼哼唧唧的不答应,哪知道才进了小筑,就见柳穆清竟然在里面,吓得低呼一声,踉跄的退了一步,险些将太子妃撞倒:“夷光,怎了?”

她的脸以肉眼清晰可见的速度变红了,紧紧挽着秦婉的手臂,将半张脸儿躲在秦婉身后,只偷偷望了一眼柳穆清,撅着嘴哼哼说:“他怎么在这里?”

“你不还要臊我么?”秦婉笑盈盈的问她,“这回看谁臊谁。”

两人声音极小,众人都没有听清。宋夷光撅着嘴推了秦婉一把:“阿婉,你太坏了,我再也不喜欢你了。”秦婉笑着被推开,生怕她跌了,卫珩赶紧伸手托住她的双臂。宋夷光今日表现得太过离奇,是以连秦桓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笑盈盈的望着她:“怎么?难道我们在场的人,谁得罪了你?”

宋夷光哼哼唧唧不说清楚,秦婉笑得厉害,转头对上卫珩的眸子。他一双桃花眼,雾蒙蒙的,目光温柔旖旎:“你是郡主,往后不许给别的男人端茶,柳穆清也不行。”

他声音很轻,好比梦呓一般,低沉的嗓音和他身上干净的味道让秦婉身子都软了,脸儿烫得惊人。她轻轻说:“好,我往后不给人端茶,也不给你端。”

“我来日是要做你夫君的。”见她似是打趣自己,卫珩又将她往自己身边压了压,“怎和他们是一样的?”

秦婉脸儿滚烫,拂开他的手:“自然是不一样的。”又笑着抽身,“你同他们,都是不一样的。”

卫珩心满意足,长臂一展,将她搂在了怀里。

那头宋夷光哼哼唧唧没说明白,众人也都不明所以。柳穆清原想跟她说几句话,谁想她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对自己避如蛇蝎,让柳穆清脸色很是难看。众人说了不多时的话,就往花厅去,宋夷光小脸滚烫,也不敢看柳穆清。后者张了几次口,都没能问出来,一直上了岸,他才拦住宋夷光:“夷光,你今日怎么了?是受了委屈,还是……我得罪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小甜饼~两对都是小甜饼哦~

醋缸×婉婉

木头×夷光

49木头

柳家乃是大熙的百年世家,家教是一等一的好,否则雍王妃当日也不能嫁入天家了。作为柳家的长子嫡孙,柳穆清也是个知礼的好男儿,这种拦住女孩子的事是从来没做过,耳根也起了一层诡异的红晕。

秦婉走在最后,听了柳穆清的声音,转头看了一眼。因柳穆清背对着,她看不见他的神情,但宋夷光小脸更红,她却是看得真真儿的。前世宋夷光远嫁,柳穆清为了给自己出头被孟岚等人陷害致死。如今想来,秦婉都觉得一阵锥心之痛。

好在这辈子,前世的悲剧不会再重演了。孟岚不会再入雍王府,而宋夷光如今也是皇帝亲封的安定郡主……两人其实只隔了一层窗户纸,只消得将此事捅破。

尽管宋夷光总是“木头”“木头”的叫,但若是谁真的惹到了柳穆清头上,宋夷光第一个急眼。

她脚步忽的放慢,又转头看了柳穆清和宋夷光一眼,佯作没有看到的继续走。谁想转头就见有人挡在自己跟前,她脚下刹不住,顿时撞了上去,鼻尖撞在他坚实的胸膛上,酸楚顿时席卷而上,隐隐泪光浮动。

“弄疼了?”头顶传来卫珩似笑非笑的声音,她抬头委屈的望了他一眼,后者见她眼底泪花,顿时慌了手脚:“婉婉,弄疼了么?是我不好,你别哭,我给你揉揉。”说着,他伸手捏了捏秦婉的鼻尖,秦婉故意皱起眉,他忙放轻了手上力道,柔声哄她:“是我不好,往后我不再这样吓你了。”

他虽然只比秦婉大四岁,但秦婉身材娇小,只及他的胸口。他伏低了身子,一本正经给她揉鼻子的样子倒是十分可爱。秦婉略带了几分笑容:“不疼了。”卫珩将信将疑,她又笑道:“我们走,让他二人自行去撕撸。”

望了那两人一眼,卫珩立时就明白了,见秦婉鼻尖发红的样子,无端生出了心思想要咬她的小鼻子。大手和她十指紧扣,牵着她拐过了假山,他低头,亲了亲秦婉的小脸:“我这几日想你得很,还好你今日来了。”

自打皇帝赐下赏赐之后,来卫家拜访的人便是络绎不绝。几乎每个人都打着恭贺卫珩的名义来的,但其中不少人,当年卫家落败之际,这些人的嘴脸还让卫珩记忆犹新。然而别人并不在乎自己打了自己的嘴,他们只知道,卫珩得了文武解元,放眼大熙,甚至整个历史都是绝无仅有的事。他们只知道,卫家只怕有要飞黄腾达了。

利益当前,谁还管自打嘴呢?自然都跑了来,要和卫家好好的结交,叙叙交情。

被这群人嘴脸给恶心透了的卫珩却也不得不和这些人虚以为蛇,但是这样一来,他就更想念秦婉了。所以,今日在此见到秦婉,他很是欢喜。

甚至比自己在那些曾经看不起自己的人扬眉吐气来得更为欢喜。

享受他胶着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温柔而缱绻,秦婉仰着脸儿:“我也很想你。”想到那日又在梦中叫了卫珩的名字,她脸儿顿红,又轻声说,“我……那日做梦又梦见了你。”

“又梦见了我?”卫珩尾音一扬,想到当时双生子所说秦婉在梦中叫自己别走的事,愈发松快,“梦见了我什么?”

“梦见你欺负我。”秦婉展眉一笑,便要朝前去。卫珩大呼上当,他身高腿长,三两步就将秦婉追上,不由分说,就将她压在自己和假山之间:“婉婉,你这几日是愈发的调皮了。”

秦婉抿唇直笑,自秋闱之后,她觉得卫珩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卫珩内敛而沉默,浑身阴郁气质难除。尽管他现在依然阴郁,但行止间明显自信起来了,纵然和前世那个鲜衣怒马的辅国大将军仍然有诸多不同,但这愈发熟悉的感觉,并不是秦婉的错觉。

卫珩抿着唇,看着她笑。秦婉起先还是微笑,后来便愈发忍不住,捂着嘴笑出声来。前世之时,卫珩会牵着她在园子里散步,她有时玩心大发,总喜欢挠他手心儿,起先倒还好,再挠几次,他就会笑,旋即不顾下人在场,就将她拦腰抱起:“婉婉,你是愈发调皮了是不是?”

秦婉笑得厉害,不多时便微微喘气,捂着胸口摇头。卫珩不动声色的将她搂在怀里,挑眉问:“笑够了?”

“笑够了。”秦婉乖巧的回答,脸儿红红的,可爱得要命。卫珩喉中咕隆几声,埋头吮住她丰润的双唇。那柔软的触感让他愈发欲罢不能,笨拙的轻咬她,足足将胸中的气都用尽了,才心满意足的松开。

秦婉早就憋得面红耳赤,如不是被他搂着腰儿,能直接坐到地上去。见她一派被摧残过的样子,卫珩怜惜之余,又轻声问她:“往后还调不调皮了?”

“不调皮了。”秦婉好容易捋顺了呼吸,忙不迭的表示了自己的乖巧。

卫珩这才满意,和她十指紧扣,慢慢向花厅走去。

宋夷光独自面对着柳穆清,现下着实有些着慌了。脸儿忽红忽白,也不敢看柳穆清,哼哼着:“你不要和我说话,我才不想和你说话呢。”

她今日见了自己,就好比见了鬼似的。柳穆清如斯想着,心下一片悲凉:“你就是恼了我也要给我由头,否则我连伸冤都无处伸。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你,我改还不行么?”

宋夷光撅着小嘴,跺脚指着他:“你好意思问我么?你说混账话臊我,连阿婉都知道了,你让我的脸往哪里搁?”她说到这里,声音愈发小了,想到柳穆清当时的话,她脸上愈发烫了,“不跟你说了,我要走了。”

那日里柳穆清吃酒吃得酩酊大醉,只模糊的记得见到了宋夷光,她还生自己的气。柳穆清记得,自己那时着了慌,生怕宋夷光不理自己,好似说了一些挽留的话,但至于说了什么,他真的想不起来了。

“夷光,我不是有心的,你知道我那日吃了酒……”见她要走,柳穆清生怕她记恨,若是她真的刻意回避自己……他不敢再想,忙要挽留,“我并非故意想要臊你。”

宋夷光脸儿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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