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安城就这样一直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家?他暂时不想回,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父母,生他养他的那两个人,在一夕之间让他的信念崩塌。
就这样出来,吃住无着落,书也没法读了,他这次垫底中了举人,原本就对明年春试不抱希望,可突然间连一点希望都没了,就有点难以名状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条贱狗,有骨头的时候需要人逼着才肯好好吃,现在没骨头了,又觉得遗憾起来了。
街上的店铺陆续关门了。
卖包子的孙大爷正准备收起最后两个包子,等收拾好了把门一关就和老伴安心回家过年去。忽然感觉有一道视线在灼灼的盯着自己,举目望去,只见一个虽然衣料不错但满身脏污落寞的年轻人正在看着他手里的包子。
孙大爷叹了口气,这大冷天还在街上逛悠的人都是可怜人啊。
“年轻人,过来吃包子不?最后两个了,我再给你烧碗汤,不要你钱!”
聂安城犹豫了下,走了过去,艰难的说道:“大爷,我帮您干点儿什么?”这话在以前是绝对不会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这种脏兮兮的小摊子他看都懒的看一眼,因为和人打斗踹翻的都不知道有几个。
孙大爷这辈子见过的人多了,瞬间就明白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心思,这种人必然是蜜罐里长大的,一朝逢巨变,心里还无法适应,即便肚子已经饿扁了,那份骄傲却仍旧不想完全丢弃。
“好,那就先吃,你帮我们老两口搬桌子,人老了,搬这东西还真有点儿吃力。”
“诶!”聂安城像个孩子似的应下了,上前帮孙大爷把外边的东西都收进了狭小的屋子里。很快,孙大娘就把新做的一碗鸡蛋汤和两个包子端了上来。
聂安城也不嫌烫,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差点噎到,三两口就消灭了一个包子,一口热汤下肚,整个人都暖了。他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却哪一顿都没有这顿吃的香,鸡蛋汤的热气升腾,渐渐模糊了他的眼睛,然后有东西滴进了汤碗里。
这时,又一个年纪稍大的男子走了进来,冲老孙头夫妇做了个手势,之后坐到了聂安城对面。
“大少爷。”聂木的人这些天一直跟着他,发现他这几天不是呆在妓院里就是混在赌坊里,差点生出不再管他的念头,气愤的和二爷一说,结果二爷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让继续看着。
听说他已经被妓院赶了出来,状况凄惨,聂木这才亲自出面向他传达二爷的意思。在他看来,二爷对大房已经仁至义尽了,这样一个渣滓还管他做什么。
直到,他看到了刚才那一幕,忽然觉得二爷是对的,也许应该给这位大少爷一个机会。
聂安城蓦地愣住了,很快收敛了情绪,抬眼看向聂木,“你怎么在这?”
聂木对他的态度比以往真诚许多,“大少爷真不打算回家了?”
聂安城呼噜噜把剩下的半碗热汤全喝了,“不回,我现在不想见他们。”他怕,怕回去不止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们,更怕没过几天他便重新陷进安乐窝里,任由其吞没了现在的自己。
“那你以后有何打算?”
这话问到聂安城心坎上了,他有些羞赫,“我打算再想想办法,把这身衣服卖了,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先熬过这个年。”
聂木沉默了半晌,“怎么不去找二爷?”
“……我无颜面对二叔。”
真是个傻孩子,聂木叹气,“不必如此,和大房的过节二爷心里分的很清楚,你始终是他的后辈,二爷希望你能振作起来,成个有担当的男子汉。其实你这些天的遭遇二爷都知道了。”
聂安城看向他,眼眶微红,“二叔他……”
“不必觉得不好意思,他怕你想不开,一直叫人看着你。眼看要过年了,我今天闲下来了便亲自来找你,想和你聊一聊,问问你的意思。既然你暂时不想回家,二爷给你两条路,你自己选,当然都不选也可以。”
“……什么路?”聂安城心潮迭起,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有些想掉眼泪。
“一是给你些银子,帮你找个住处,至于以后做什么不管。二是先到二爷那里去,等过了年,直接送你去书院,吃住都在书院,以后专心在那里读书。”
聂安城低头不语,想了很久才问道:“我选第三个。”
“嗯?”
“直接送我去书院,虽说过年,书院里还是有值守人的,应该饿不死。二叔虽然对我没有丝毫芥蒂,但我不能给个杆子就往上爬,我不会去他那里过年的。另外,我还想麻烦聂管事一件事。”
他的回答着实有点出乎聂木的意料,却也在情理之中。
“什么事?尽管说。”
“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想明白了许多。我有手有脚识文断字,二叔的好意我接受,却不能事事依赖他,以后我谁也不想依赖了。聂管事,你帮我找个合适的差事,读书期间的花费我想自己赚出来。”
他目光晶亮的注视着聂木,等他的答案。
聂木愣了下,忽然笑了,“大少爷真是长大了,我答应你,这不是难事。不过我给你找的差事,必然不会优待于你,需得像一般人一样尽心尽力才成。”
“没问题!我愿意……吃苦。”
苦是什么?聂安城以为自己一辈子不会有机会尝到,没想到因为与家人的决裂一下子就尝到了,还是他自愿的。
聂木给了孙大爷一块银子,“老人家,这是包子钱。”
孙大爷吓了一跳,“这可使不得!这么多够买我二十笼包子了,再说这个小伙子刚才帮我干活已经抵了饭钱了。”
“拿着老人家,过个好年。”
孙大爷怔怔的看着两个离开的身影,不敢相信居然这么容易得了一笔意外之财。
孙大娘把要带回家的东西拎上,准备叫孙大爷锁门,见他愣住那里凑了上来,“这银子……”
孙大爷把银子交到了她手里,“等下去买几斤肉,咱们也过个好年,别舍不得。”
“好!再给孙子孙女扯块布做新衣裳……”
年味越来越浓了,天也越来越冷,聂川说年后再给两个孩子请先生,这段时间就任他们在府里逍遥。淮哥儿已经四岁多了,越来越聪明,也越来越调皮。聂川是个大忙人,孩子的管教他很少管,以前没有卿黛的时候,莹莹就在聂家和冯家两边跑,而淮哥儿则是全靠奶娘和丫鬟带大的。
直到卿黛进府,才有了点家的样子。莹莹经过了大事,好不容易乖巧懂事了,淮哥儿却是越来越难管教了。他这一年长高了不少,体力和破坏力与日俱增,更关键是他完全不怕卿黛。
若是发现卿姨娘不高兴了,他只要抱抱她亲亲脸,她就不生气,所以这更助长了他的顽皮。
眼看着一颗小魔星冉冉升起,卿黛有些头疼,刚揽着犯错误的淮哥儿说了一通道理,说的她自己都快晕了,也不知道他明不明白。
聂川说今年是开府的第一年,要把年过的热闹一点,因此年前这几天卿黛总是看见下人们进进出出的往府里搬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人天天搬家呢。
昨晚聂川没回来,卿黛睡的不怎么好,吃过午饭后便合衣躺在床上,打算眯一会儿。
突然,她听见一阵乒乒乓乓的炮竹声响起,还夹杂着阵阵尖叫声。
卿黛惊起,赶紧叫来素喜,“怎么回事?”还有两天才过年,没道理这个时候放炮啊。
素喜也是一脸茫然,“奴婢也吓了一大跳,正要去问问怎么回事儿呢。”
正说着话,厨房的管事婆子跑了过来,“姨娘!厨房出事了!不知是谁往灶坑里埋了几个炮竹,烧火丫头没注意,炸伤了脸,炸坏了一个灶台。”
“什么?!竟有这等事?”
卿黛赶紧去厨房看看,果然如那婆子所说,厨房到处布满了黑灰,一个灶台和一口大锅炸裂,锅里的水漏到了灰上,和成了灰汤……
厨娘丫鬟们个个灰头土脸,被炸伤脸的丫头已经晕了过去,一边脸肿着,头发蓬乱看不清模样,只能看见她脸上流着血。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抬到房间里,叫大夫去呀!”
卿黛急的大喊,这时候也顾不得形象,心头萦满了气怒。聂川让她看家,这才几天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下人们精神一震,赶紧打扫残局。
大夫很快请来了,被炸伤的小丫鬟叫翠儿,今年才十一岁,是搬过来之后进府的。她家里穷的吃不上饭,这才把她卖了进来。
因为灵巧勤快,被分派到厨房烧火,这可是小丫鬟们梦寐以求的差事。主家从不苛待下人,翠儿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吃饱穿暖过上快乐的日子了,可却万万想不到,就是如此平常的一天,几声巨响就让她跌入了深渊。
卿黛焦急的看着大夫诊断。
许久才听到大夫长叹一口气,“万幸啊!万幸没伤到五官,尤其是眼睛。不过脸上的伤口太深,最后能恢复成什么样,老夫不敢说,留疤是肯定的了,只是多深多大的问题。”
卿黛一颗心沉沉的落了下去,眉头紧皱,“就是说毁容了是吗?”
“可以这么说。不过以后若是能常年用祛疤的药膏滋养,说不定能消去一些。”
叫人送走了大夫,卿黛的怒气丝毫没有减弱,反而一浪比一浪高,她身为一个女人,当然知道容貌对于女人意味着什么!即便活到七老八十,容貌对女人来说也是重要的。
翠儿这孩子她有印象,是个清秀白净的小姑娘,十分讨喜。可就是这么个可人的小姑娘在这大年节的,突然遭受了这么一场无妄之灾!疤痕会永远跟着她!设身处地一想,叫她怎能不怒?
新聂府没有女主人,目前卿姨娘就是实际的女主人,这里大部分下人都是新来的,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大家见这个卿姨娘不怎么出门,又十分好伺候,便以为她是个性子绵软的。
可今日看来倒不像那么回事儿,这还是大家头一次见她生这么大的气。
聂川和聂木都不在府里,卿黛只好带着素喜还有素宁素平几个亲自查,她非要把那个做恶事的人找出来不可。不管是有意还是无心,做下此等事的必须受到惩罚!
就算是素喜干的,她也会毫不留情把她赶出去!
很快管理库房的管事就被叫了过来,那管事的听了这事也吓了一跳,此事非同小可,这年还没开始正式过,炮竹怎么会跑到灶坑里?
聂家的管事都不是吃素的,很快就把采买的、搬运的、看管的几个下人全部叫到了卿黛面前,一个个盘问。
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儿,刚盘问了两个,卿黛就发现排在后面的一个小厮正在发抖,脸上还冒着汗,这大冬天的冒的哪门子汗!
很快,那个叫王二的小厮就被揪了出来,他如何会想到会惹出这么大的篓子,到了此时不敢再有半句隐瞒,一连给卿黛磕了好几个响头,才如实交代。
“那几个炮竹是小的给出去的,五少爷的小厮找我,说少爷想要去后院的湖边炸鱼玩儿,小的不肯给,他就说是五少爷的命令,小人不敢不给。”
卿黛的眉拧成了一团,面沉如墨,“你说淮哥儿?”
“正是,求卿姨娘明鉴!饶过小人这回!小的也想不到他们竟然玩到厨房去了。”
管事的看卿黛这幅摸样,心里打着鼓,喝斥道:“说,收了什么好处?”
那小厮见瞒不过管事的,只好承认,“给了我五两银子。”是他几个月的月银。
管事的看向卿黛,“卿姨娘您看怎么处理?”
卿黛前所未有的心累,“把他赶出府去。”
“是。”
外人都走后,卿黛问道:“淮哥儿此时在何处?把他找来。”
很快,下人们就在花园里一处假山上面发现了两个小男孩,一个四岁多,一个稍大一些。
淮哥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说姨娘找她,就欢欢喜喜的往回跑。
很快就跟个小疯猴子似的跑到了卿黛身边,依赖的拄着她的膝盖。
“站好!”
淮哥儿吓的一哆嗦,不知道卿姨娘这是怎么了,赶紧站好,“姨娘~”
“灶坑里的炮竹是你放的?”
淮哥儿点头,“是我呀。”
卿黛咬牙,“为什么放?”
“我和石头本来想去湖边炸鱼,但是风太大总也点不着火。后来我们想着厨房有火,就把炮竹扔进了灶坑里。”
淮哥儿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有一说一的答着。
“那时候厨房只有一个人,她没看见我们,我们等了半天也没人过来生火,后来我们两个觉得没意思就离开了。姨娘,怎么了?”
望着他无辜又有些惧怕的小脸,卿黛气血止不住的上涌,这小兔崽子!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就因为这个生生害了一个小姑娘一辈子!
她气的直发抖,所有的道理,所有的责骂全部被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里,就要憋死她!
“姨娘~”
这种熊孩子,不打他一顿怎能解恨!她一把拽过淮哥儿,手臂高高的举起,毫不留情的落下,然而,就在要碰到他屁股上的时候,生生的被她给停下了……
这不是她的孩子!即便她再喜欢他,他再依赖她,他终究不是自己生出的孩子!他的亲娘虽然死了,可他亲爹依旧好好的,她有什么资格打人家的孩子?
如果他是自己的孩子,依她的性格和为人,今天非叫他先脱层皮!叫他知道什么叫痛,叫他永远不敢再犯。
可他,不是她的孩子呀!
停顿了许久,久到淮哥儿不解,语带哭音,“姨娘你怎么了?是不是淮哥儿做错了什么?”
卿黛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对站在一旁提心吊胆的几个丫鬟说道:“素宁,带他去看翠儿,一五一十的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发现她有些脱力,素喜赶紧上前扶着她,“您看上去不太好,先回屋歇歇,余下的事等二爷回来再说。”
素喜跟她许久,二人早已培养出了深深的默契,刚才那一幕她都看在眼里,自然明白卿黛心里在想什么。在她看来,卿姨娘和淮哥儿早和亲母子没两样。可这一旦出了事便能看出来,终究是不一样啊。
二爷对卿姨娘一向很好,两个孩子也没的说,因此素喜以前根本不能理解卿黛的心思,她隐约的觉得卿姨娘在抗拒与这个家融合,这是她想不通的。
可眼下,她虽然说不好,却多少有些明白了。
可转念一想,哪个续弦不是这么过来的?
可卿姨娘,连续弦都不是啊……
淮哥儿看过翠儿之后,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终究还是小孩子,吓的哇哇直哭,在外面不住的敲卿黛的门,“呜呜,姨娘我错了,我再也不调皮捣蛋了,呜呜……嗝……”
他在外面抽噎,卿黛在里面倒在床上捂着耳朵流眼泪,她也说不清自己在哭什么,就是觉得心像猫抓一样疼。
很快淮哥儿就被奶娘和几个丫鬟弄走了,卿黛又躺了会儿,这才起身,把进府之初聂川亲手写的那个两年契约找了出来。
看了又看,确定上面一个字也没有花,又重新收好放在了隐秘的地方。
聂川一回府就听说出了什么事,立即收拾这一坨烂摊子,他叫人把石头退回了他原来的家,叫人给翠儿用最好的药,在问过翠儿的意思后,把她提为淮哥儿的大丫鬟,等伤好的差不多了就由专人亲自训练她。
在淮哥儿心性未定之前,就让她时常出现在淮哥儿面前,警告他胡闹要付出的代价。
卿黛在油灯下捧着一本书,目光却没有焦距,不知道盯着哪里。
忽然听见了淮哥儿撕心裂肺的大哭声,孩子还小,暂时都在一个院子住,那哭声一声比一声清晰。
可想而知,肯定是聂川回来了,正收拾淮哥儿呢。
她死死的捏着拳头站在窗边。
“姨娘,淮哥儿白天已经吓的够呛,哭过一场了,再哭嗓子该坏了,您去劝劝二爷。”
卿黛脸上紧绷着,没做声。
素喜心急,淮哥儿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要是打坏了怎么办?”
卿黛身子微动,一瞬之后依旧保持镇定,“你出去,我要休息。”
“卿……哎,反正谁心疼谁知道!”
过了许久,外面声音见歇,聂川终于回房了。
卿黛起身帮他更衣,问道:“二爷,没把孩子打坏?”
聂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莫测难言。
“打个半死,死不了。”
卿黛给他解腰带的手蓦地顿住了,面皮控制不动的抽动了一下。
聂川突然爆发,把腰间微颤的一双素手抓了起来,举到身前,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的眼眸,“既然这般心疼他,为何不亲自教训他?你是怕我怪罪你是吗?还是说你依旧想我们保持距离?”
“……”卿黛嘴唇颤抖,死死的咬着,说不出话来。
“我在你心里就那般小气?还是说我如何也进不了你心里?!”
“……”卿黛不知该如何解释,她就是那么做了,那么想了,叫她如何解释。
聂川盯着她几欲咬出血的嘴唇,捧着她的后脑恨恨的吻了上去,直到确定她不再虐待自己的唇,才放过了她。
二人相拥而立,卿黛精神放松了许多,想了想,终于把她酝酿了一晚上的话说了出来。
有些男女,没有真心才好相处,就像这个世上大多夫妻,而有些男女,付出真心便格外难以自处,就像她对聂川。这段关系让她体验到了男女之情,但也让她越来越拧巴,越来越不像自己,她真的很讨厌这样。
“二爷,还有不到一年时间我就要走了,我想给淮哥儿留下个好印象。”
说完这话,她感觉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突然浑身硬的像块石头,他久久没有说话,就在她以为他默认了的时候,他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黛黛,你等我再谋划谋划,我前面还有许多阻力……”
卿黛没等他把话说完,“然后呢?娶我吗?”
聂川蓦地一震,娶?这个念头也许一直存在他心里,却从未具体到一个字上,卿黛的话如醍醐灌顶般让那些念头找到了出路,“有何不可?”
卿黛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直直的看着他,她已经试探他到如此地步,就换来了有何不可四个字……
“二爷,休息,我今天很累,你看上去也很累,其余的事以后再说,大过年的我们不要争吵了,过个祥和年。”
聂川盯着她整理床铺的身影,目色幽深迷茫,她听到他说要娶她,为何竟是这般冷淡的反应?
他走上前去,从后面抱住她,“黛黛……你在生气?”
“没有,二爷想多了,快睡。”
“黛黛,只有你不离开我,要我做什么我都乐意。”
“睡。”
第二天,聂川前脚刚走,淮哥儿就被奶娘给抱过来了,天冷无事,卿黛还未起床,便叫他一个人进来了。
淮哥儿两个眼睛肿的只剩下一半大,显然是昨天哭的狠了。
“姨娘~”嗓子也发哑。
“过来~”说不心疼是假的,昨天的气也是真的。
淮哥儿扁扁嘴,哒哒的朝卿黛跑去,蹬了小鞋就往床上爬。
“哎哟~疼~”
卿黛赶紧把他抱了上来,从上到下查看,“你爹打你哪儿了?”
“屁股。”
卿黛赶紧把他裤子往下一扒,只见肉肉的两瓣儿屁股上有四五个紫印子,顿时松了一口气,看聂川昨天的样子,她真怕他下重手把他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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