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庄梦麟惊起,盯着他的双眼问道。
“聂川,您没听错。”
“你有何凭据?”
罗先耀在他的威压下十分坦然,“这事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凌天威的一个手下几年前叛逃到我朝境内,恰好被小人所救,之后成了我手底下一门人,这事也是我昨天才知道的。小人觉得也许在此国难之际,这消息兴许有用也说不定。”
庄梦麟听闻心惊肉跳,仍故作镇定,“此事不要宣扬,我自会上报。”
罗先耀露出一抹舒心的微笑,“那好,小人就先不打扰大人了。小人会在京城逗留些时日,如果您有用的着小人的地方,随时派人去找小人便可。”接着,他把自己的暂居住地址留下之后,便离开了。
罗先耀离开刑部之后,径直回了住处,直到夜深了,他还没有安睡。临近午夜,一个低调的马车从后门驶了进来。
心腹小厮把来人带到了书房。
来人身穿常服,异常低调,只带了一个心腹管家。
罗先耀却对他十分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小人拜见大皇子。”
“起来,事情办的如何?”大皇子面容平常,带着阴冷。
“回您的话,那庄梦麟已经信了我的话,刑部估计很快就要暗查了。”罗先耀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平静的说道。
自从小冰死后,他的后半辈子一下子失去了意义,唯有做完一件事才能瞑目,不毁了聂川他誓不罢休!都怪他的傲慢无礼害死了他的女儿!
继两个儿子死后多年,唯一的女儿也没了,这对他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刺激,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怪老天爷却没法和老天爷拼命,但他却可以和聂川拼命!
因此,他靠着雄厚的财力很快便入了大皇子的眼,成了他夺嫡的重要助力。他对大皇子的要求只有一个,想办法干掉聂川!
大皇子果断的答应了,虽然与姓聂的无冤无仇,但谁会嫌银子烫手呢?
很快他便想好了一个一石二鸟的毒计。如今在边关带兵打仗的大将军荣课是二皇子的人,一旦他大捷而归,夺嫡的结果也就基本上定了,那么他就彻底的失去了希望。
正愁不知该怎么办好呢?罗先耀就带着聂川的‘罪证’和大笔银子投靠自己来了,大皇子喜出望外。
他怎能不喜?他在刑部的眼线已经传回消息,在抄张大人家的时候发现了几封其与二皇子的秘密往来书信和一个受贿账册,里面几个行贿大户的名字也传了出来。
这事正可大作文章!
原本单单是行贿受贿在眼下的局势下算不得什么大事,惩戒一番,罚银子就是了。可经过这么一番操作,与里通外国联系起来就大大的不同了!
聂川与敌国大将是好友,聂川行贿大笔银子给张大人,张大人是二皇子铁杆心腹,张大人与二皇子的密信被查获……
那么,张大人替二皇子收受的大笔银子最终流向哪里?敌国大将及其背后的枭国是否给过二皇子什么承诺?
只要把这里面的事能够查实一两样,二皇子就百口莫辩!
至于聂川如何,对大皇子而言只是顺带的而已,到时候全了罗先耀的心愿,他再向父皇求了亲自去查抄聂家,那么多银子,他至少也能贪下几成?
最重要的是,除掉了二皇子这个心腹大患,其他的小鱼小虾就不足为虑了。
“坐,你做的很好,事情没结束之前,一切动作都要谨慎,不可自满,亦不可擅自行事。”大皇子嘱咐道。
“是,小人明白。”
又谈了些别的事情,罗先耀恭敬的送走了大皇子,和来时一样,除了必要的几个人,没有惊动多余一个下人,黑夜里悄悄的来,又在黑夜里悄悄的走了。
只剩下罗先耀一个人了,他才面露轻松的低笑了起来,后来笑声越来越大,笑中带泪。
聂川小妾那点儿事很好查明白,原本他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查的,没想到还真查出有用的东西来了,啧啧啧,没想到她与新晋红人庄梦麟还有过那样的渊源。
有这个关系在,他就不信庄梦麟不抓住机会往死里整聂川。
庄梦麟心里很矛盾,罗先耀想的没错,他的确怨恨聂川,也忘不了卿黛,但他的心里不只是怨恨那么简单,千头万绪堵在心头,他希望自己能拥有卿黛,可若是无法拥有,他也不愿意她吃苦受难遭牵连。
别的事也就罢了,可这件事偏隐隐与战事扯上了关系,皇上并不是个时时清明的圣主,万一撞到了他的刀口上,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他是个备受隆恩的新贵,肩上扛着朝廷和律法赋予的责任,这事绝不能就这么过去,也容不得他默默糊弄过去。那罗先耀显然背后有人,这么大的事,一般商人唯恐避之不及,怎么他就那么好心无缘无故的往上凑?这个行为本身就可疑。
经过一番慎重的思索,庄梦麟有了答案,他和聂川卿黛之间毕竟是私事,在此事上,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唯有公事公办。很快,他就把那些信连同罗先耀汇报的事和其余抄家所得一同报给了周大人。
涉及到了二皇子和战事,周大人相当警觉,当即进宫面见皇上,皇上震怒,命他暗地里把事情查清楚,尽快!
午后烈阳正炙,聂府里一片安宁祥和,后院中唯有三两声蝉儿鸣叫。透过大开的窗户向书房里看去,一对璧人正姿态亲昵的在案前作画。
确切的说,是一人作画,一个摆姿势。
卿黛觉得好笑,聂二爷今儿个有些闲心,非要向她炫耀画技,还非要画她。她拗不过他,只要答应下来,她侧坐在他身边,他每画几笔便偏过头来细细的看她,像要看到人心里去。
聂川画到她的眼睛,本是真心作画,目光却渐渐不能从那双娇媚潋滟的眼上移开,就想这么注视着一辈子。
“二爷?干嘛这样看我?”卿黛被看的心跳加快,轻声问道。
聂川轻笑,“好看,看不够。”
卿黛红了脸,“那你便快快画,等画完了有的是时间看。”
“嗯……黛黛,我想问你,等你成亲的时候,你想让卿家的人出席吗?”
卿黛愣住了,他真是……?
“若有那一天,若我还在京城,让我爹独自露个面便是。”
聂川明白了她的意思,想把话给她说透,“九月十六是个好日子,那天是个吉日,天气又没这么热,到时候……”
“二爷!”聂木有些慌张的进了院子,打断了他的话。
二人赶紧起身,能让一向稳重的聂木慌神儿的事情不多,必是出了大事。
“出了何事?”
聂木瞥了一眼卿黛,卿黛会意,“二爷有事先忙,我去看看淮哥儿醒没醒。”
直到卿黛消失在眼前,聂木才开了口,“二爷,风声似乎不对,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有股妖风要刮到咱们身上。”
聂川面色深沉,“我也有此感觉,我叫你把银号里的现银都取出来妥善安置,可做好了?”
“二爷放心,按您的吩咐,我和聂森带着几个绝对可靠的亲信,已经转移了部分现银到了绝密之地,绝对万无一失。就算将来遇见最坏的事,也能保个东山再起的根本。就算有觉察到咱们动了银子的,也有话说,毕竟咱们的生意遍布四方。”
“你做的很好,眼看着就要乱起来了,京城的形势恶化的比我之前预料的要快的多,我不求毫发无伤,但求全身而退。”聂川叹道。
“正是这个理。二爷,属下得知最近两天有人在查您的事,问咱们的生意分布,还话里话外的问起您早年在外闯荡时候的事。属下后来花了些银子费了番功夫才查到那几人是刑部派下来的,至于到底查您什么,属下就查不出来了,上头似乎对此讳莫如深,一点风声都不敢漏。”正因如此,以聂木的敏锐才觉得大事不妙。
聂川眉头深锁,也在思量他的话,早年……早年……他们到底想查些什么?
“二爷,还有一事需得小心。罗先耀进京了,而且亲自去见了庄梦麟,说不定这背后的症结就在他。”
聂川半响没说话,许久过后,他才面沉如墨的看向聂木,“这下咱们怕是有大麻烦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绝对不是贿赂或者税务之类的事,怕就怕卷进权利斗争中。”
他不过是一个侯府的儿子,却身家颇大,一般人他不怕,怕就怕天威难测。
“吩咐下去,都机灵些。”
“是。”
聂川和聂木心里都明白,如果真和权利斗争扯上关系,恐怕无论做些什么努力都是难以脱身的。
聂木走后没多久,敬王世子赵勤亲自登门,自从纪幽兰远走他乡,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大病一场之后,很少和外人走动,这次登门着实让聂川感到意外。
二人没怎么寒暄,立即关门进了书房。
卿黛不知道要有大事发生,她正亲手在厨房煲着养身的鸡汤,想着赵世子抑郁了这么久,正好也给他乘上一碗补补,便带着素喜,盛了两碗汤去了书房。
她刚要敲门,忽听里面传来的话,顿住了。
赵勤说:“聂兄,我父王说此事非同小可,牵连到太子之争,恐怕到时候老侯爷也保不了你,就是整个聂家也……,哎!那姓罗的真是阴险,他悄悄的进京,除了去刑部找庄梦麟告你的里通外国的状,其余时候皆低调的很,若是不特意看着他,谁能发现的了啊?”
“他与我有旧,该来的总跑不了。他知道庄梦麟与我有私怨,加之他初入官场急需立功,必会将我的所有事查的水落石出,置我于死地。”聂川此时心态已经平静多了。
赵勤嗤笑,“我父王查到他已经依附了大皇子,这两人还以为谁都不知道呢。”
聂川一愣,瞬间把他们要干什么都想明白了,所有的线索都串了起来,顿时脸色惨白。
“聂兄,早作打算,破财消灾,可就怕破了财也消不了灾。可惜我只空有个世子的名号,我父王到时候恐怕也不敢……”
聂川深深给他揖了一礼,“赵兄不必如此,你今日能冒险前来相告,此情已无以为报,若是牵连到府上,聂川就是下辈子也还不上这份情。”
赵勤握住他的手,“好,那我就不多留了,千万保重。”
心惊肉跳的卿黛赶紧拉着素喜躲进了树丛后面,不敢出声。
赵勤走后不久,聂川就回了一趟侯府,与父亲靖北侯密谈了一夜。
卿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了房了,整个人仿佛踩在棉花上,她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才相信刚才听到的是真的,聂家就要大祸临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本会尽快完结。开始准备新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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