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这是形容江南春景脍炙人口,自古为人称颂,而安州的春景虽不驰名也绝不逊色。
春回大地,草青花红,又是和风煦暖的大好春日,一大早安州城门的车马便络绎不绝,大都是出城踏青游玩的,有车马煊赫的富户也有身穿直裰的书生,更有挑着担子携家带口的寻常百姓,可见无论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都不想辜负这样的大好春光。
因出城踏青的人多,有那做小买卖的便跑到城门口来摆摊子,卖吃食卖玩意儿的应有尽有,一天下来收获颇丰。
拉脚儿的也都聚在城门外,牲口早早套好等着客人上门,只要见城门里出来个走道儿的便上前兜揽生意,满脸堆笑热情非常,只有一个四十左右的汉子很是悠闲,蹲在城根儿下从怀里拿出一张干饼来就着水吃的香甜,眼睛却不时盯着城门,好像在等什么人。
旁边的同行大约习惯了,倒也不以为意,倒是一个新来的觉得奇怪,凑过来道:“黄大哥,你看我比您来的还晚呢,都拉两趟活儿了,您可还没开张呢,可惜了您这匹好牲口。”一边说一边颇羡慕的摸了摸老黄跟前儿那头骡子,皮毛油光水滑精神的紧,这样的好牲口一上午跑个七八趟活儿都不当事儿,自己那头老牛可没法比。
又想起刚才的事不禁又道:“刚那来寻骡车的客人,不过就是去山前跑一趟,一个来回也用不了多少功夫,一开口就给二十个钱,顶我拉上三趟了,这可是难得的好买卖,你咋也不应下。”车把式语气里分外可惜。
那姓黄的汉子执拗的摇摇头吐出一句:“俺等人。”
新来的那位心说等人?等啥人啊,这日头都老高了也不见他等的人来啊,估摸多半不会来了,还不如趁机多拉几趟活儿呢。
正想再劝两句,不妨蹲着的老黄,猛然站了起来,那张黑脸上也仿佛露出一个笑,快步迎了过去。
新来的这位好奇的看过去,见城门口出来是个少年,瞧着年纪不大,估摸也就十四五的样子,生的唇红齿白,倒是极体面,只是穿着寻常,背上背着个竹篓,不像多富贵的人家。
正纳闷这是什么人,值得老黄等了这半天,连买卖都不接,却听老黄喊了声:“叶大夫,车在那边儿呢,牲口都套好了。”
叶大夫?新来的愣了愣,忍不住又往那边儿瞅了一阵,心说这小子瞧着也就十四五,怎可能是大夫,就算是这年纪也就是个小学徒,估摸着师门还没出呢,哪值得老黄这般远接高迎的。
老黄却不管他怎么想,忙着把骡车拉了过来,恭恭敬敬的请叶大夫上车。
叶棠梨有些无奈,却也无法拒绝,这老黄是前头山前村的村民,叫黄大勇,去年开春的时候上山砍柴,不想被蛇咬了一口,那是一条冬眠了一冬的竹叶青,剧毒无比,又正在了手腕处,这手腕离心脏极近,毒发迅速,幸而被自己碰上,寻了一颗婆婆丁红捣烂敷在患处,方保住了他的命。
这婆婆丁就是蒲公英,是乡间地头随处可见的野草,着实算不得什么稀罕东西,却对毒虫叮咬有奇效,若刚被毒蛇咬伤,敷之既能解毒。
叶棠梨是个大夫,她始终认为,治病救人本就是身为大夫的本份,救黄大勇也是应该的,并不想他回报自己什么,但黄大勇却是个执拗性子,自此便把自己当成他的救命恩人,不仅一口一个叶大夫叫着,知道自己经常出城采药,便天天在城门口等着,就为了把自己拉到山下。
自己便不来,他也等着且风雨无阻,村里的汉子朴实憨厚却也执拗,叶棠梨无法,只得跟他约定,自己若是出来采药,便让人给他递个信儿,也省的他白跑一趟。
后来这黄大勇索性干起了拉脚儿的营生,平常就守在城门,叶棠梨不出来采药的时候,他便拉些旁的活儿,两不耽误。
一来一去的便熟络起来,因黄大勇的关系,山前村一些村民有个病灾儿的,便会央求黄大勇帮忙来请棠梨,先开头见棠梨年纪小,村民们还半信半疑,后来亲眼见药到病除,方才信了棠梨的医术,故此山前村的村民见了棠梨都会称呼一声叶大夫。
说起来可笑,这个上一世可以说之于她与生俱来的称呼,在这里听到,却让叶棠梨百感交集,甚至生出几分沧海桑田的感觉。
叶棠梨总会想起前世,或许不能说是前世,在那个科技发展迅速而高度文明的世界里,中医已经处于一种十分尴尬的地位,即便有着悠久的历史,即便人人都听过那些扁鹊华佗起死回生的神奇故事,看病的时候依然会选择西医,哪怕一剂最普通的桂枝汤就能解决的风寒感冒,老百姓却依然会选择输液,这是中医的没落更是中医人的悲哀。
中医的尴尬地位,使的叶家这个传了百年的中医世家,不得不做出相应的改变,自己虽出身中医世家,却在上大学的时候选择了西医,这是爷爷的决定,也是一个英明的决定,使的棠梨把自身家传医术的优势与所学西医相结合,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后来机缘巧合成了一名军医。
只是棠梨的好运大约用光了,在一次搜救任务中,整个医疗队被闷在了泥石流中,她以为自己死了,却活了过来,只不过不再是那个出身中医世家的叶棠梨,也不是那个军总医院的叶大夫。
如今的她是真定府安州驿丞叶全章的女儿,今年开春正好十六,十六啊,每每一提这个数字,叶棠梨便唏嘘不已,记忆里自己曾有过的十六岁仍是历历在目,那时候她刚上高中,繁重的学业之外她还要跟着爷爷学习医术,那时爷爷正教自己叶家的独门针法,叶家的针法传世百年,至今在中医界仍备受尊崇。
爷爷被誉为一代圣手,也因叶家的独门针法,棠梨初时以为有什么诀窍,后来方知,所有的学问都没有诀窍,有的只是勤奋,叶家所谓的独门针法说穿了,也就是认穴精准,对症下针罢了,而做到认穴精准并不容易,她记得为了认穴,自己那时候身上除了针眼儿还是针眼儿。
好在付出总有回报,她的针法终是练成了,因自己的努力,那年父亲特意寻人打制了一套银针作为自己的生日礼物,用特殊工艺打制的银针,弹性十足,收在一只空心的银镯中,那银镯子造型简单,镯身简单的纹路像是一截古朴的梨花枝,接口处的暗扣是一朵栩栩如生的梨花,只轻按住花瓣,那花蕊便能抽出来,一一个花蕊便是一个银针,那是自己自出生一来收到的最喜欢的礼物,一直戴着从不离身,也救治了不少病患。
想到此,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左手腕,却摸了个空,手腕上空空如也就,方才想起,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军总医院的叶大夫,即便名字未变,却已换了世界,这里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世界,这里是大梁朝,她是安州驿丞叶全章的独女,好在老天爷是仁慈的,并未剥夺她的记忆,有了记忆便有医术,有医术便还能治病。
爷爷曾经苦口婆心的跟她说过许多次,小梨子你要记得爷爷的话,不管什么时候,咱们当大夫的都是要治病的,这是本份。
叶棠梨陷在回忆中有些不能自拔,直到骡车停下来方才回神,抬头看去,前面不远便是山前村,估计有人家正做饭炊烟袅袅,时不时还能听见狗吠鸡鸣。
棠梨背上药篓跳下车,冲黄大勇挥挥手挥了挥手,上山去,望着棠梨的身影消失在山道上,黄大勇才赶着车往回走,叶大夫进山采药每次都是两个时辰左右,他给城里的饭馆子拉两趟活儿,回头正好接叶大夫。
说起来叶大夫啥都好,模样体面,医术又高,人更和善,村子里村民举凡有个病灾儿的,只要说一声,她便上门诊病,开了方子不说,若是寻常能见的草药,她还会亲自上山采药了送过来,还会过来复诊,直到病好了才作罢,不过叶大夫医术实在高,只她开的药,一般吃上几剂便能好,村子里好多积年的老症候,都让叶大夫治好了,村民私底下都叫她神医,自己也叫过一次,见叶大夫不大喜欢,也就不叫了,不过在黄大勇心里,叶大夫就是这天下最厉害的神医。
只不过叶大夫太瘦弱了些,村子里似他这般大的小子,那壮的都跟牛似的,黄大勇觉得叶大夫就是吃的太少,上回来村子里看诊,在家里吃饭,就吃那么一捏儿就说饱了,这不能吃哪壮实的起来,看看自己家里那俩半大小子,一顿饭能吃一盆,老话儿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真是一点儿不带
☆、山中冷泉
不说黄大勇且说叶棠梨,背着药篓沿着山道往上走,说是山道其实就是上山打猎砍柴的走的多了便成了道,不是那种后世齐整的石头台阶,就这样的道也只到半山腰,再往上荆棘丛生人迹罕至,也就没路了,以棠梨的经验,越是人迹罕至的地方越能采到好药。
棠梨从背篓里拿出柴刀,把前头挡路的一丛荆棘丛砍断拨开,便瞧见了上头那颗碗口粗的松树上自己做的记号,上次来采药的时候发现了一大片野蘑菇,无毒,采了好些回去,跟鸡炖了,味道格外鲜美,一家子都喜欢,尤其傻姑连剩下的那点儿汤都伴着饭吃了。
好在自己留了个心眼,知道这蘑菇采了还能长,盖好了松针腐叶并做了记号,这回倒省事了,棠里伸手抓住那颗碗口粗的松树,略一借力便跳了上去,上面是一块凸起的大青石,棠梨弯下腰往青石下一看,不禁笑了起来,果然长出了一片蘑菇,像一把把小伞撑开,把上面盖的松针腐叶顶了起来。
大约是昨儿落了雨,蘑菇比上次多了许多,杜若采了小半筐,想着傻姑看见肯定高兴坏了,一想起傻姑笑的样子棠梨便又采了一些。
傻姑是棠梨十岁那年捡回来的,那年城西观音祠庙会,爹娘带着她去瞧热闹,见着个要饭的花子,大冬□□不蔽体的蹲在墙根儿下瑟瑟发抖,棠梨就把爹刚买给她的桂花糕给了那人,后来他们回家的时候才发现,那要饭的竟然一路跟了回来,站在门外不走了,眼巴巴看着棠梨。
后来娘心有不忍就跟爹商量,瞧着身体倒壮实,正好驿馆里缺个养马的,要不就把人留下了,横竖也有个营生糊口,不至于在去街上要饭了。
把人留下来才知,长得虽壮实却是个实打实的女子,年纪也不老,问她多大了,家在哪儿,就知道嘿嘿傻笑,爹娘没辙,这时候知道了是个女子更不能把人拒之门外了,只能留下了,不能养马就在后院打杂,人虽有些痴傻吃的也多力气也大,干起活来一个顶仨。
这几年棠梨一直给她施针,虽仍有些傻傻的,却比前些年好了许多,简单的话也能应答上来,告诉她什么事也能记住一些。
棠梨知道这种病大约有两种病因,一是胎里带天生的,一是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天生痴傻是发育不全或是基因遗传,是治不好的,而后一种却有希望,便不能彻底治愈也能好转,傻姑便是这一种,棠梨希望自己有一天能把傻姑彻底医好,让她做一个正常人。虽然这个希望有些渺茫,但有希望总是好的。
棠梨采了蘑菇,又把松针腐叶盖在了上面,这样下次还能采,收拾好直起腰,瞧见旁边的灌木丛中有一颗直直高高的杆儿,上面的细小的芽穗,瞧着像野芝麻,棠梨眼睛一亮,她知道这不是野芝麻,这是白龙皮也就是天麻。
棠梨抓着旁边的野藤过去,从药篓里拿出铲子,小心了拨开那从灌木沿根部开始小心的挖了起来,天麻喜疏松的沙质土,故此并不难挖,不一会儿那白嫩嫩的一棵白龙皮便挖了出来,棠梨拿在手上比了比,有自己手掌大,暗道造化,今儿果然是大有收获。
白龙皮可是上好的药材,尤其可以补脑,可以跟鱼头炖汤给爹补补,棠梨计量着一会儿回去的时候拐个弯去鱼市儿上瞧瞧,买条新鲜的大鲢鱼,鱼头炖汤,鱼肉可以红烧,既美味又营养。
打定主意,棠梨把白龙皮放到了药篓里,这一番折腾倒折腾出了一身汗,抬手抹了把汗,也没觉得凉快多少,忽听水声,忽想起来前头不远有一处冷泉,冷泉是棠里起的命,实际就是一处山涧,山溪流下来,积在哪处山涧里形成一个小水潭,因那水冰冷刺骨,棠梨便叫它冷泉。
棠梨背着药篓,往前走去,随着水声愈大,便瞧见那笼罩的寒气,棠梨当初发现这个冷泉的时候,还特意研究过,虽说山里的水大都温度较低,可低到这种程度的也不多见,这冷泉的水简直跟冰水差不多,撩着水洗洗手都冰的难受,她可从不敢把手伸到里面去,她觉得自己一旦把手伸进去,大约整只手都能冻成冰疙瘩。
而这里的水这么冷的原因,是因这一出是山的背阴一面,山上的积雪厚融化的也较阳面的缓慢,融化的雪水从背阴的山壁直接流下来,落进这水潭里,所以才这么冰寒。
虽冰寒刺骨水质却好,棠梨摸了摸腰上的水囊,想着自己可以灌一些回去给爹泡茶,想着便要过去,不妨自己刚一动,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刃便横在了自己脖子边儿上。
棠梨吃了一惊,抬头便对上一张冷冰冰的黑脸,不禁脸冷,目光更寒,跟他对视着棠梨恍惚都觉自己泡在了冷泉中。
这样冰寒犀利的目光绝非寻常人能有,棠梨暗道,莫非自己得罪了什么人,不能啊,自己就一个驿丞家的女儿,能有什么了不得仇家,便自己常去给山前村的村民看病,也都是义诊,还连带白送药的,即便那些村民不感激自己,也没说记恨到,寻杀手弄死自己。
想到此,棠梨不禁暗暗摇头,自己瞎想什么呢,那些村民朴实非常,哪有这样的心思,更何况瞧这人的气场若是杀手也必是顶级的,她虽不懂行情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这古代的杀手到了顶尖的级别,出场费可高的很,可不是寻常百姓能付得起的,而且花大价钱来弄死自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实在划不来,这么说此人不一定是杀手。
若不是杀手便是护卫,有这样厉害的护卫,他的主子必是了不得人物,这家伙如此草木皆兵,想来他的主子必在此处,他出于护佑主子的职责才会如此。
想到此棠梨目光微微扫了扫,脖子是不敢动的,怕她一动,这冰脸汉子的刀往前一送,自己的小命就悬了,她可不想这个死法。
所以只敢用余光扫了扫,这一扫眼睛陡然睁大,冷泉里竟然泡了个人,而且是个□□的裸男,透过冷泉上氤氲的寒雾,能看到那个优美的肌肉线条,肌肉男对棠梨来说并不新鲜,她是军医,她的病人有大半都是正在服役的军人,军队里每天高强度的训练,只要是个当兵的都是肌肉男,肌肉男看多了也就不新鲜了,但冷泉里这个男人依然让棠梨惊艳,认真说这男人并不属于肌肉男的类型,他的肌肉线条很是优美,却又不失阳刚之气,而令棠梨惊艳的不是他的肌肉线条而是他的脸。
棠梨从没见过这样俊美脸,虽俊美却并不阴柔,他头上的发髻早已散开,头发披散下来,瀑布一般逶迤在水中,像是一朵朵盛开在水中墨花,而他周身的雾气愈加浓厚,若隐若现映着后面潭边儿绚烂的山花,若非亲眼所见,棠梨相信便世间最厉害的丹青妙手也绘不出这样唯美的画。
大约棠梨的目光让护卫恼怒起来,他手里的刀动了动低声冷喝:“再看,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棠梨不禁摇头,太粗暴了,这样唯美的场景让这黑脸护卫一句话便大煞风景。
棠梨却发现不对劲儿,这冷泉虽常年拢着一层寒雾,却从没这么重过,棠梨仔细瞧了一会儿,忽就明白过来,这不是冷泉自身的寒雾而是男人身上透出的热气遇冷凝结成的雾气,所以才会如此浓重。
而这男人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热气,这冷泉可是雪水融化而成,莫说普通人就是身强力壮如黄大勇那样的汉子,也在这冷泉里也待不下去,若这样泡着只怕早变成冰人了,哪还有命在。
那么这男人是怎么回事,棠梨略沉吟片刻,就明白了,亏了自己是个大夫,要不然还真看不出这里的名堂来。
想必这男人体内蓄积着经年未解的热毒,这些热毒若不解,便会不时发病,虽不知这男人为何会出现在山里,想来是碰巧发病,才不得已用这冷泉压制,看他端坐水中的状态,想必这个法子用了很多次,想到此,棠梨不禁暗暗摇头,他以为如此能压制热毒不在发作,殊不知如此一来反倒弄巧成拙,虽冷水暂时压制了热毒,此时腠理大开,营卫不固压制热毒的同时水中的寒气也进入了体内,长此以往热毒不禁没有解开的希望,反而又添了寒,导致如今已成寒热并存,这病不禁没好反倒更厉害了。
想到此不禁道:“喂,你这样下去,不禁治不好你的热毒,早晚得发狂变成个疯子。”
冷脸护卫一愣看向棠梨,心中震惊不已,心说这小子怎么知道主子身上有热毒,又怎么知道主子是在用冰水压制热毒,莫非他是……想到此,手上一紧,那刀已经贴在了棠梨的脖子上,喝道:“你是何人?如何知道这些?”
凛冽的杀气令棠梨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脖子上搁着把刀这可不是玩的,且以自己练过几下军体拳的身手,跟这个杀神动手,绝对是找死,只怕不等自己动,脖子上就得多一个血口子,忙道:“且慢动手,我是大夫,我是大夫。”
☆、寒热相战
大夫?护卫冰冷的目光扫过棠梨那张过于白净的脸,在她背后的背篓里停了停,自己虽不懂医术但那背篓里的药草却认识一些,见那药草根须处尚带着湿泥,显是刚采不久,看起来这小子说的倒不是谎话,只不过大夫?这小子还真敢开口,瞧她的样子不过十五六的年纪,这么大点儿的小子,估摸还没出师呢,一个小学徒就敢自称大夫,实在有些不自量力。
虽去了些许疑心,却仍开口问道:“哪个药号?”
棠梨被他这句问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心说药号?什么药号?好端端的怎么问起了药号?转念一琢磨就明白了,暗道此二人也不知是什么来历,行事竟如此谨慎,自己已经表明了大夫的身份,这冷脸的护卫仍心存疑虑,还要问药号,这冷脸汉子问的不是药号,而是自己的底细。
既然自己说是大夫了,自然应该有来处,这古代虽没什么医院医师的却有药号,大夫都在各个药号坐堂诊病,便是个赤脚郎中,也得有个根底儿,要不然这大冷脸势必不会放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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