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涧回了西园,本以为乔氏这会儿应该已经休息了,却不想他人才进门,乔氏竟打发了小陈在门廊下候着,正一直等着他。
“少爷,夫人说,请少爷回来后去她那里一趟。夫人有话要同少爷讲。”
林涧点点头,一旁钱英道:“少爷刚回来,先容少爷更衣。待少爷换了衣裳,就去夫人那里。”
他们回来的路上又下了点小雨,纵林涧和钱英都穿着蓑衣,但雨水还是有些浸入衣摆中了,林涧本来就穿得单薄些,乔氏的披风也沾了些雪水泥污,他这个样子去见乔氏也颇有些不妥当。
乔氏吩咐了让林涧回来就去寻她,倒也没有说不让林涧更衣,小陈便也没说什么。
林涧吩咐了小陈几句话,便让钱英也回去更衣,他则回了他自己的住处,待稍稍洗漱过后换了衣服,林涧这才往乔氏那里去了。
天气一日冷似一日,今日又落雪落雨,乔氏惦记着她的那些花儿,正让人搭了花棚护着那些怕冷怕雨的花枝免遭风雨,眼见着林涧来了,乔氏这才领着林涧进了屋中。
林涧多是深色系的劲装,这会儿他却穿了一身潇洒飘逸的宽袍大袖过来,还是浅浅的月白色,便连束发所用的头绳都是一套的浅色系。
乔氏只觉眼前一亮,她少见林涧这样打扮,但这般一打扮,她却觉得她这个小儿子比从前更加亮眼了。只可惜她这个小儿子素来最爱干脆利索的装扮,在家时偶然这样穿着,到了外头,就难见这身打扮了。
乔氏望着林涧笑了笑,问他:“你送林姑娘回去,还陪着她用了午膳才回来的?”
林涧聊了聊衣摆,将那衣摆/弄正些后,才含笑点头道:“是。”
乔氏又问他:“那林姑娘好不好?有没有吹风受凉咳嗽?”
林涧含笑答道:“娘请放心,林姑娘很好,她没有咳嗽,就是天气冷,旧疾没大好,还在用些药。”
乔氏安了心,又问林涧他们午膳用的是什么,林涧一一答了,但林涧没同乔氏说史湘云贾宝玉来的那些糟心事,只同乔氏讲他们很好,说林黛玉也很好。
母子两个正说着话,小陈便给林涧送药来了。
林涧回来时,将药方给了小陈,让小陈照着药方去给他抓药煎药送过来。
乔氏见林涧端着药碗将那碗里的药一饮而尽,微微勾了勾唇:“不烫吗?”
林涧笑着没开口,小陈忙道:“夫人,属下特意搁凉了些才送来的。”
乔氏笑了笑,示意小陈将空了的药丸端下去,待小陈走后,乔氏才望着林涧道:“小涧啊,你怎么就真的喝上药了呢?”
“如今这里没有旁人在,你同娘说实话,你这是真病还是装病啊?”
“方才在医馆,我去给你煎药,拿着药方问过那里的坐堂大夫,你这药方是实打实治疗体虚气弱的方子,你该不会是真的把自己给折腾病了?”
林涧笑起来,伸手把宽大衣袖撸起来,给乔氏看他的手腕子:“娘瞧我,都瘦了这么多了,我这能是装病么?自然是真病的。”
乔氏瞧他的手腕子,倒确实是比数月前刚回都中时瘦了不少。其实不用瞧手腕子,乔氏只用瞧一瞧林涧的身形便能看出来,他着实比前些时候单薄了一些。这身架子还在,但人确实是消瘦了。
即使得了这话,乔氏却仍是有些不相信:“小涧,你可别想着骗我,你从小到大是什么身体素质我还能不知道吗?你两三岁的时候大雪天里光着身子追着你二哥跑了两三个时辰,你二哥发热两天,你却一点事情都没有。这些年里,你又何曾病过?”
“要说殚精竭虑宵衣旰食的忙碌公务,你在皖南军中那几年,也不比如今在都察院里清闲多少,甚至如今环境倒还好些,军中多出战,你又是前锋营的将军,成日水里来雨里去的,你那会儿好好的,怎么回了都中反倒还生病了呢?”
林涧听了乔氏这些话,便只是笑,也不说什么。
乔氏望着林涧气定神闲的模样,这心里的不相信就越发多了,她又问林涧:“自知晓你的心意,我便没少在林姑娘跟前夸你,可你为了让她挂记你,但凡有机会便同她说你失眠头疼睡不着,要不是我留了个心眼,把这话从林姑娘口中套了出来,只怕在我这里就穿帮了。”
“可就算我知道你的心思,也肯配合你,但你这小子总不能为了惹得林姑娘为你牵肠挂肚你就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来?难不成为了一个装病,你就要骗整个都中的人,甚至还让圣上替你作配同你一块儿做戏么?”
“你要是这么折腾下去,要有一天林姑娘知道了真/相,她可是要恼你的。”
乔氏劝林涧见好就收,“她要是恼了你,那就是你自找的,娘可不会再帮你。弄不好到时候,林姑娘连娘也一并恼了。”
林涧笑了笑,才望着乔氏道:“娘,我纵顽劣,可娘是知道的,我不是那样的人。”
“原本事情也不是这样的,这两件事儿只是凑巧到了一处。我原是有心,但后一件确实有心,可这有心,给的是旁人。将来林姑娘纵知道了,我想,她不会恼我的。”
林涧抿了抿唇,倒同乔氏说了一句实话,“我这病确实是真的。但这病是给都察院里的人看的,也是为了给那些盯着我的人看的。等我办完了事儿,这病自然就痊愈了。娘只管放心便是。”
林涧这几句话说的没头没尾,不知原委的人听了也不甚明白,可乔氏是日日同林涧在一处的人,深切知道他如今的处境,听了他这么几句话,眉头稍稍一皱,就抓/住了其中的关键点。
乔氏肃容道:“小涧,你是说,他们在都察院里,在你身边安排了人?”
林涧轻轻点了点头:“各道御史里头都清理过了,没有他们的人。但在都察院里伺候的人,还有那些书吏们并不好查。加之在这个节骨眼上也不能深查。一旦深查便是打草惊蛇了,不如留着他们。毕竟清完这一拨,再来一拨新的,他们照旧能收买了去。”
乔氏追问道:“那他们对你下手了?”
林涧抿唇不答,半晌才望着乔氏笑了笑。
乔氏轻叹:“好,事涉机密我不过问。朝中如今这个局面,你爹心里也是一清二楚的,他知道你同圣上同昭王爷都有布局,他留在都中反而会坏了你们的布局,这事儿以他的身份也不好参与,所以他早早的就躲到崇莲寺去了。你们要怎么折腾也随你们,但这西园,便得如众人所愿岿然不动远离尘世才行。”
“可是,小涧,他们既对你动手,想必昭王爷同圣上那边也不会丝毫没有动作,你们早有防备必然能应付,可不论何种方式,他们既然动手了就必要有个结果的。这结果是个什么时候,你们心里也有数吗?”
“你说你是真病,可娘了解你,看你这个样子,也有几分将计就计诱敌深入的意思,便是再有几分装病,你也骗不过他们太久,长此以往必对你有所损伤,你告诉娘,这瓮中捉鳖究竟是什么时候?”
林涧又是一笑,他没有回答乔氏的话,反而静静笑道:“娘,如今也快至月底了,往年这个时候,再有数天您便会往崇莲寺去,今岁爹提前去了崇莲寺,您为着林姑娘的事情多留了几日,如今林姑娘那边药堂医馆事情办妥,娘也知道如今朝中不太平,盯着咱们家的人太多了,爹在崇莲寺也需要娘的陪伴与照顾,不如过两日,娘便启程去崇莲寺?”
即便林涧不曾正面回答乔氏的问题,但乔氏听了这话,也已心领神会了。
“这么快就要走吗?”
乔氏道,“你是腊月二十二的生辰,今年不比往年。今年过生辰,你便整二十了。到了这一日,是要行冠礼的。先前我曾同你爹谈过,听他的意思,你今年的冠礼是一定要办的。这会儿至二十二也没有多少天了,你这会儿让我走了,到了那一天父母皆不在,这冠礼怎么行呢?”
林涧道:“这个娘不用担心。我同爹商量过了,这还有十来日才至我的生辰。娘可先去崇莲寺陪伴爹,待到了生辰前两日,我再派人去接了爹娘回来。这冠礼一应所需之物,宴请宾客家中布置我自会料理妥当,不需爹娘费一点心思。到时候接了爹娘回来,再看我好好的行冠礼就是了。”
乔氏想说哪需要这么麻烦呢?她也同林鸿日日有信往来,林鸿在崇莲寺挺好的,这回跟着去的人比往年多一点,照顾林鸿绰绰有余了,乔氏觉得她其实可以留到林涧冠礼之后再走不迟。
可她这话还没说出来,就见林涧一直含笑望着她,那眸光闪烁的模样一看就是在心里酝酿了一肚子的坏水。
乔氏顿了顿,心里的疑惑也没问出来,要说的话也咽了过去,当即改了口,同意了林涧的提议。
“你既如此安排,那娘依你便是。只不过,你冠礼是个大日子,总该请些观礼的人来。这别人你自有主张,娘只问你,林姑娘你今日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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