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听闻孙之鼎所言,竟然怒极反笑,“好啊!朕的后宫里的妃嫔们越来越有本事了,就连前朝皇宫里的禁药都能弄到手了,而且还敢将此种阴险歹毒的禁药用在朕的身上,可真是胆大包天!”
康熙看着孙之鼎、周平与徐瀚,命三人分析此种入魂香究竟是如何发挥其药效的,此药又与茉莉花香有什么关联?
孙之鼎、周平与徐瀚三人研究一番,将大致推测出的入魂香的药效禀报给了康熙,“启禀皇上,据奴才们的推测,入魂香的药性特别,或许入魂香本身并无任何具体的香味,但当它与其他香味混合之后,便会令闻到此种香味的男子越发思念起他心中最喜欢的香气,进而对身上染有这种香气的女子动情。”
“简而言之,入魂香需要与其他香料混合使用,以其他香料为药引,方才能够发挥药效。而此药起效之后,有可能会持续三个月左右的时间。”
当康熙明白入魂香需要借助男子最喜欢的香味来发挥药效的时候,心里恍然明白了为何刚才他亲自喂蜜菀喝药的时候,当他的嘴唇刚刚碰触蜜菀的唇瓣,身上便又会再次对蜜菀动了欲念。
原来,在入魂香的影响下,蜜菀身上独一无二的甜蜜体香便成了他无法抗拒的迷*药。
否则,他怎么可能会在明知蜜菀正怀有身孕不宜为他侍寝的时候,非要强迫蜜菀为他侍寝?
他怎么可能会完全不顾蜜菀和她腹中的两个孩子,将她折腾得伤痕累累,险些闹出一尸三命、无法挽回的悲剧?
他怎么可能在蜜菀已经被他折腾的昏迷不醒、可怜兮兮的躺在龙床上时候,还会对伤痕累累的蜜菀动那样的念头?
他的确是喜欢蜜菀没错,但他绝对不是只贪恋蜜菀甜蜜诱人的身子!与蜜菀那具妩媚动人、玲珑有致的娇躯相比,他更想得到蜜菀那颗难能可贵的真心。
康熙沉默片刻,忽然问道:“入魂香可会对女子产生影响?”
孙之鼎回禀道:“依据奴才的推测,入魂香应该只对男子有效,应该对女子并无影响,并不会令闻到入魂香的女子动心动情。”
康熙又仔细将昨夜畅音阁中皇贵妃和贵妃二人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重新在脑海中回想了一遍,心里便已经有了论断。
康熙想起皇贵妃在向他敬酒的时候,曾经对他说:她一直都记得他很喜欢她用的茉莉香粉的味道,还记得他曾经对她说过茉莉香粉清雅幽香,与她的容貌和气韵相得益彰。
又说他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她都会牢牢的记在心里。还说因为他喜欢她用茉莉香粉,那么,她无论春夏秋冬,便只会用茉莉香粉。即使其他花香再特别,她都不会用的。
最后,还特意意有所指的告诉他,她既然已经有了自己最喜欢的香味,又怎么会对其他香味动心呢?
当时康熙听道皇贵妃对他说的这句话,心里只是有些许奇怪,还以为皇贵妃伤春悲秋的毛病又犯了,如今想来,皇贵妃既然能够对他说出这句话,便证明皇贵妃大有问题。
康熙回想起自己从前的确最喜欢茉莉花香的味道,可是,自从他在苏州府遇到了那个身着一袭略显奇怪的浅碧色衣衫的小姑娘以后,他便迷恋上她身上的那抹甜蜜清新、沁人心脾的体香。
康熙不禁想到倘若他不是喜欢上了蜜菀这个小姑娘身上特别的体香,只怕他昨夜在畅音阁中便会在入魂香的影响下,被皇贵妃身上使用的他曾经最喜欢的茉莉花香所迷惑,进而对皇贵妃动情,昨夜便会招皇贵妃为他侍寝了。
康熙只要一想到他昨夜差点在入魂香的影响下宠幸了皇贵妃,心里便觉得一阵恼怒。
在康熙看来,他身为大清皇帝,天下间的所有女人自然都可以供他挑选。可是,他想要宠幸哪个女人,喜欢哪个女人,自然都应该由他来决定,而不是任由其他人摆布设计,甚至对他使用阴险下作迷*药,诱惑他去宠幸他不喜欢的女人。
康熙命孙之鼎、周平、徐瀚三人认真查阅太医院中关于入魂下的记载,并且着手研究入魂香的具体药效与化解之法,并且严令三人不允许将关于入魂香的相关事宜对外泄露半句,否则,便不止要摘了他们的顶戴花翎,而且要砍了他们的脑袋。
吓得孙之鼎、周平、徐瀚三人颤抖的身子,连连向康熙诅咒发誓,保证自己即使在睡觉的时候就会闭紧嘴巴,说梦话的时候都不会将这件事情泄露出去。
如此一番折腾,康熙一点觉都没捞着睡,便已经快到了大年初一开笔的时辰了。
于是,康熙见蜜菀已经喝完了安胎药,便命素心好好伺候蜜菀,倘若蜜菀醒来或是病情有变,一定要立即派人向他禀报,而后便在琉璃和素兰的服侍下换了明黄色朝服,与子时前往南书房开笔。
按照宫中的规矩,康熙要在南书房内依次完成拈香、燃烛、薰笔、朱笔写字、墨笔写字、浏览历书几项事务,开笔时写字的笔是特制的,一年只用这一次,笔身上刻着“万年青”,寄予着“大清江山绵延万年”的希求。
康熙自从登基之后,每年正月初一都要到南书房开笔,对这一套事务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然而,此时康熙由于一直惦记着寝殿之中昏睡不醒的蜜菀,常常做着做着便走了神,梁九功小心翼翼地在旁边提醒了康熙数次,才总算将开笔这套功夫完成了。
康熙在开笔时首先提笔写下了“五谷丰登天下太平,民安乐业边尘永息”几个字,而后想起蜜菀,又提笔加了一句“春韶介祉诸事吉祥,宜入新年万事如意”。
开笔之后,康熙在南书房稍事休息片刻,便在十余名宫人的簇拥下,依次到天一门、钦安殿、斗坛、天穹殿上香祈福,而后至干清宫月台,由御前侍卫接引至奉先殿祭拜祖先,之后回干清宫给祖先焚烧金箔等物。
梁九功看了看时辰,小声提醒道:“万岁爷,您该前往坤宁宫,同皇贵妃、贵妃、以及众位妃嫔娘娘们一起诣佛前、祖宗前、灶君前拈香祭拜了。”
康熙却皱了皱眉头,忽然问了一句:“密嫔怎么样了?还没有醒过来么?”
梁九功一愣,连忙恭敬的回禀道:“回万岁爷的话,到目前为止,寝殿之中并未传出关于密主子已经醒过来的消息,想来密主子此时应该尚未苏醒。”
康熙越发拧紧了眉头,心里惦记着蜜菀,担心她的病情有变,竟然先回了一趟寝宫,看过蜜菀之后,才起驾前往坤宁宫,与众位妃嫔们拜佛、祭祖、祭神。
坤宁宫内,皇贵妃佟佳云婉早就已经带着后宫众位妃嫔们在此等候多时。众位妃嫔们见康熙一人前来,身旁并未带着蜜菀随行,不免各怀心事,对康熙此举有着诸多猜测。
然而,正月初一坤宁宫祭祀是一项极为严肃的事情,众位妃嫔皆要严守规矩,按照规矩参拜行礼,众人皆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走错一步路。即使是心直口快的宜妃郭络罗毓秀和平贵人赫舍里怡萱都不敢在这个时候造次。
康熙虽然对皇贵妃厌恶已极,然而此时尚有许多事情没有查证清楚,还不到动皇贵妃的时候,因此,康熙也不想打草惊蛇,虽然不曾同皇贵妃多说一句话,但平静无波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喜怒。
如此一来,倒也相安无事。
皇贵妃见康熙的左手竟然被包扎上了,本想等祭拜结束之后,仔细问一问康熙他的手是如何受伤的,然而,康熙压根没有给皇贵妃这个机会。
祭拜刚刚结束,康熙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坤宁宫,众位妃嫔们望着康熙离去的背影,心里皆觉得有些不安。
众位妃嫔们皆觉察到了康熙今日对待她们的态度似乎比从前更加冷漠了一些。众位妃嫔们面面相觑,心里不免暗自猜测莫非皇上对待她们的态度与密嫔今日未曾出席坤宁宫祭祀有关?
贵妃钮钴禄瑾瑜见皇贵妃在康熙面前吃瘪虽然感到十分开心,但却也同样因为康熙今日对待她们格外冷漠的态度而感到有些担心。
康熙带着众位妃嫔们在坤宁宫拜佛、祭祖、祭神之后,又带领众位宗室亲贵和朝中近臣前往堂子进行萨满教的祈福敬天仪式。
在祭祀的时候,康熙的御座被安置在享殿的檐下,各王公大臣则按照职务的高低依次坐于丹陛上下,由身着“神衣”的萨满在神案前献酒跳神。
康熙望着这些正在祈福的萨满法师,心里却在琢磨着要不要请萨满法师为他的小丫头也跳一跳神,去去晦气,也好让他的小丫头尽快好起来。
康熙此时虽然在走神,脸上却依旧是平静无波、高深莫测的表情。众人只觉得康熙高高在上,令人难以窥伺其心事,众人却不知道此时康熙虽然人在这里,但他的心却早就已经飞回干清宫寝殿,回到那个令他牵肠挂肚的小丫头身边去了。
仪式过后,康熙又将象征诸神恩泽的福肉和祚糕分发给参与祭祀典礼的众人。这福肉其实是不加任何调料的白水煮肉,祚糕是已经供奉在神主前一夜的凉糕,其实并不好吃。
可是,这些算不上珍馐美味的福肉和祚糕,却代表着皇上的恩典,并不是寻常人可以得到的。但凡是得到康熙赏赐的福肉和祚糕的人,无不感恩戴德,以此为荣。
之后,康熙又前往慈宁宫向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太妃行礼、递如意,向长辈们拜年。
太皇太后看见康熙受伤的左手,当即便关心的询问道:“皇帝的手怎么受伤了?”
康熙浅笑道:“孙儿今日在干清宫中不小心打破了一个瓷碗,因此被瓷片划破了一点皮。孙儿已经命孙之鼎为孙儿医治过伤口了,并无大碍,请皇祖母不必担心。”
太皇太后却皱了皱眉,直言询问道:“可是,哀家怎么听说皇帝昨夜把太医院里所有当值的御医们皆传到干清宫去了?皇帝的左手到底伤成了什么模样?皇帝给哀家说实话,可不许欺瞒哀家!”
康熙皱了皱眉,沉声对太皇太后道:“孙儿昨夜将太医院里所有当值的御医们皆传到干清宫候旨,并不是因为孙儿的手受伤了,而是因为密嫔昨夜胎象不稳,有滑胎之兆。”
太皇太后闻言大惊,连忙着急的追问道:“菀菀那个丫头现在怎么样了?她和腹中的两个龙胎现在可否平安无恙?”
康熙连忙安慰太皇太后道:“皇祖母请放心,经过孙之鼎的诊治之后,密嫔如今已经平安了,她腹中的两个龙胎也安然无恙。只不过,据孙之鼎所言,密嫔接下来的几个月仍需要卧床静养,否则密嫔依然会有滑胎的危险。”
太皇太后听闻蜜菀和她腹中的两个孩子皆平安无恙,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然而想到康熙昨夜竟然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将太医院里所有当值的御医们皆传到干清宫候旨,太皇太后便知道了蜜菀和她腹中两个孩子当时的情况有多么的紧急和危险。
太皇太后皱眉道:“昨夜究竟出了什么事了?菀菀好端端的为何会忽然动了胎气,还弄得差点小产滑胎这么严重?”
康熙沉默片刻,对太皇太后道:“此事说来话长,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等孙儿忙完今天的各种庆典,再向皇祖母仔细禀明此事。”
太皇太后看了看时辰,也知道康熙今日的确非常忙碌,眼看辰时就要到了,康熙随后便要到太和殿接受诸王及文武百官的朝贺,这是前朝国事,的确是不能耽搁的。
太皇太后点头道:“吉时也快到了,皇帝还有国事要忙,哀家便不多留皇帝了。”
太皇太后又不放心的叮嘱道:“皇帝的手受了伤,要千万仔细着些。”
康熙浅笑道:“皇祖母请放心,孙儿会照顾好自己。”
康熙辞别了太皇太后,便乘着御辇,在宫人们的簇拥下向太和殿行去,准备接受诸王及文武百官的朝贺。
辰时一到,午门上钟鼓齐鸣,銮仪卫响静鞭,文武百官按照品级跪好,两名大学士跪捧贺表,由宣表官宣读,奏《丹陛大乐》,读毕文武百官向康熙行三叩九拜大礼。
礼毕之后,康熙于太和殿内赐宗室亲王、大学士和外国贺年使饮茶,并且赐给身边的八旗子弟、宫女太监们装有金银玉制如意的宫制八宝荷包作为压岁红包。
此后,康熙回到干清宫,接受内廷的朝贺。康熙升座后,太监们将干清宫的门帘放下,由皇贵妃带领众位妃嫔们依次给康熙行六肃三跪拜大礼。
礼毕后太监们将干清宫的门帘升起,由太子胤礽带领众位皇子阿哥们在干清宫前的丹陛上给康熙行三跪九拜之礼。
原本,按照往年的习惯,康熙一般会在正月初一的上午,于保和殿宴请外藩诸王及近臣,或者陪着太皇太后、皇太后和太妃们到漱芳斋看戏。
然而,今日康熙由于蜜菀一直不曾苏醒,致使心情极度不好,因此康熙直接回到了南书房,大年初一便十分勤政的处理国事。
康熙接连下了十一道谕旨,分别对各省总督、巡抚、督学、提督、总兵官、布政司、按察司、道员、副将、参将、知府、知州、知县等官进行训诫,洋洋洒洒近万言,命他们竭忠尽职、安靖封疆。
训诫了大臣们之后,康熙的心情并没有好起来。只因康熙接到了他安排在王国正府中的眼线传回的密折,得知蜜菀的母亲黄氏竟然染了重病,如今情况十分危险。
康熙想到蜜菀此时的情况,如何忍心将黄氏病重的消息告诉蜜菀?康熙当机立断,立即派了两位御医,带了许多皇宫里珍稀名贵的药材,即刻动身前往苏州府,为蜜菀的母亲治病。
午后,康熙在干清宫举办宗亲宴,皇太子胤礽、诸位皇子及近支的宗室亲贵、王爷、郡王、贝勒等人皆奉旨列席参加。
按照皇宫里的规矩,宗亲宴为两人一桌,但座次以北为上,康熙的宝座和宴桌高踞于大殿迤北正中,皇太子、皇子、亲王、郡王、贝勒、台吉等人则依品级分列于筵宴大殿之东西两边。
太子胤礽和众位阿哥们看见康熙都十分开心,由于在宗亲宴上只需行家礼即可,因此气氛比较轻松随意。
然而康熙此时却有些心不在焉,心里总是忍不住想起蜜菀。康熙想到蜜菀竟然一直昏睡到现在都不曾醒来,心里便觉得心疼不已。
被康熙惦念的蜜菀此时的情况的确不大好,昨夜遭遇的可怕经历令她陷入了一个可怕的噩梦之中,前世那些她拼命想要忘记的事情,重新出现在了她的梦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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