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王玄就这样望着自己大姐的房门,不错眼珠,彻夜不眠。
而远处,王衍覆手于后,望着王玄那番模样,对着身边的影卫耳语一声,影卫眼神闪过一抹诧异,眼神更是看向了王玄的方向,却也只是瞬间垂下眼眸,轻诺一句。
待到天明,唢呐声声,锣鼓阵阵,喜气洋洋,迎来红盖头下新嫁娘。
尽管眼中都是血丝,可王玄还是听到树底下走过两个婢女。
“亦容姐姐,我有些痒呢……”婢女挠了挠手背。
“亦桂,你不是沾上花粉就这样吗?快说,是不是晚上偷去了花园,沾上的?”
“可是我没有去花园啊?亦容姐姐。”
“行了,今日里是两位小姐的吉日,还是快些走,待会我给你找点薄荷叶。”
“多谢亦容姐姐。”
这句话,电石火光入了王玄的脑子,他嘴角勾起,看了看手里的桦树花粉,他心旷神怡的抬起下巴,此时看到王景风的房门打开,此时一身嫁衣的女子由着老嬷扶着,缓缓走向前方。王玄站在树上高眺,在确定女子所入的花轿之后,连忙跳下大树,三步并作两步朝着花轿方向奔去。
起轿之前,王玄按住呼叫,一边拍着花轿的窗棂,一边暗中将所有剩余的桦树花粉撒干净。
此时小厮们连忙将王玄拉开,劝慰道:“公子送嫁,莫要太过悲伤。”
王玄硬是挤出两滴眼泪来,哭泣着被架开,更被小厮引到府外,哭泣送嫁。
只是没人知道,王玄离开之后,王景风的房门再次打开,又一个一身喜服的女子,被老嬷扶着走向后门。
而此时王衍府邸门前,两顶花轿同时而出,走到朱雀大街铜锣巷处,卫玠赶紧凑上前去,感受着两个花轿给他带来的不适感,确定是哪一个后,卫玠错侧眉头一挑,头向右边歪去。
可终究是卫玠碰到了桦树花粉,也不过是瞬间,他面色潮红,有着窒息感和呼吸急促感,随之而来的便是昏厥。
匆匆赶来送嫁的王玄赶紧抱住昏厥的卫玠,而不远处,兵戎相见,影卫与轿夫模样的人大打出手。
只是这一次,卫玠眼皮太重,以至于失去了神志。
待到翌日,卫玠浑浑噩噩的醒来,听七堡诉说,这一次抢亲竟是失败。
他不过昏厥一时,而大势已去……不可置信的卫玠想要坐起来,可眩晕和满身疹子让他有气无力,生生被气昏了过去。等到再次清醒,距离太子娶妻已经是三日之后,三日归宁,听七堡所说,这太子因娶到王惠风而大发雷霆,在王衍府邸,当着贾谧和王景风的面,生生将王衍给骂到瑟瑟发抖。
五十老者,抖若秋风落叶,若不是王景风扶住,差点因着惧怕而跌落在地上。
而太子司马遹这般不尊重岳父的骂名,也是不胫而走,一时之间,成为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卫玠皱着眉,听着让他难以接受的答案,他不懂,孤注一掷,为何是失败?
可无论如何,他都知道,衣带诏不容有失,他卫玠好不容易聚集的人心,不能聚散流沙!
故而他强迫自己尽快的恢复体力,他要回到太子府,他要将这即将散去的人心抓回。
待到第四日,卫玠终是醒了过来,硬撑着从床上爬了起来,沐浴洗漱之后,即便是面色潮红,依旧嘱咐七堡驾车去太子府见司马遹。
才走入太子府书房,便见到满地的黑瓷碎片,卫玠才抬起头,衣领已经被司马遹揪紧,“卫叔宝……好哇,你躲了本宫这般久,终是知道来了?你可知你害惨了孤!孤错把你认为是当世名士,却不曾想竟是个能说不会做的!”
卫玠动了动嘴皮,此时他面色依旧潮红,大脑还是混沌状态,他这次来只是想挽回局面,可这司马遹如何能让他开口?
“怎么?你觉得委屈?你这几天到底去了哪里?啊?那日如此重要,你怎能晕厥!啊!你怎能,又怎敢?卫叔宝,你可知你给孤带来多大的羞辱?你和孤夸口一定成功,给孤描绘锦绣前程,这就是你的成功,你说的锦绣前程?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这废物!”司马遹当下大力一甩,将卫玠甩在了地上。
卫玠轻咳数声,他眉头紧皱,因着桦树花粉的余威,大脑还不甚灵活,却已经有了些许的神志,“太子殿下,此事是臣的错……若是……”
“没哪般若是了!来人,给孤取下这腰牌,今日起,你再不是孤的太子冼马!将卫玠给孤架出去!”司马遹的话让卫玠猛然抬起头来。
还没反应过来,卫玠已经被太子的侍卫架起来,他摇了摇头,还没明白此时是梦境还是现实,就被侍卫快步架出书房,还没回神,已经被丢在了太子府门外。
此时正是辰时三刻,人来人往,而他犹如破布一般,被丢在了地上。
卫玠抬起头望着这“太子府”三字,恍若隔世的望着,一脸疑惑,却又是一心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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