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这个冬芳,是到长春宫伺候后方嬷嬷给取的。
她本名也叫辛虞,父亲辛文瀚是个一面考举人一面在乡里社学教书的塾师,每月有束修可领,母亲又勤俭持家,算不得富裕,却也衣食丰足。
原主的哥哥和两个弟弟都在跟着父亲读书,她也开了萌,粗通文墨。仅有的烦恼大概就是哪天又和小姐妹拌了嘴,以及随着年龄日大,开始有小少年痴痴盯着她看,弄得她不好意思出门。
然而世事难料,幸福的生活截止于她十一岁那年冬天。
辛文瀚因救人被惊马所伤,折了左腿,还断了几根肋骨,不得不辞去了塾师的工作回家养伤。一下子少了笔大进项不说,还要大把大把地花银钱在治伤上。
辛家的生活眼见着拮据起来,辛母不仅要照顾丈夫婆婆并几个儿女,还要做针线维持生计,整个人迅速瘦下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好容易辛文瀚的身体有了起色,转过年又闹了旱灾。家里田产多些的人家都快吃不上饭了,谁还有那闲钱供子弟读书?辛家日子艰难,别说给辛文瀚调理身子,一家几口吃饭都成了问题。
这时就有人坐着牛车来买女孩子,还有采买男孩子净了身后送进宫里的。辛家不肯卖儿卖女,一直咬牙坚持着,谁知原主的祖母熬不住苦日子,竟突然病倒,在本就窘迫的辛家头上又压了重大山。
辛文瀚生父早亡,是寡母一手将他养大,供他读书又为他娶妻,哪里忍见老母亲受病痛折磨?偏自己腿伤刚愈,连像别人家半大孩子一样去山里寻些东西果腹都做不到,更别提赚钱为老母治病。只能眼看着妻子天天熬夜做活儿,憔悴得随时会被风吹走似的,几乎愁白了头。
原主那时已经懂些事了,听说和她一起玩大的二妞被卖了,得来的钱换了粮食足够一家人吃上好一阵子;常在社学外面羡慕巴望的小旺也不见了,说是家里孩子多养不起,他家又没闺女,只好卖了才七八岁什么活都干不了的他去了宫里做公公。
她不知道什么是公公,但谁提起都要叹一句那孩子可怜,做公共一定不是件好事儿。
夫妻俩谁都没注意到女儿最近沉默得有些异常,直到她一声不响自己跑去卖了身。
原主想的其实很简单,家里需要钱,她又是唯一的闺女,别人口中的赔钱货。她去,总比弟弟去做公公强,母亲再熬下去迟早会坏了眼睛,她不想再在半夜醒来时听到母亲压抑的哭声和父亲的叹息了。
辛文瀚和妻子不说对这唯一的女儿如珠似宝,却也从未像有些人家那样重男轻女慢待于她,哪里舍得,听闻消息后二话不说便冲去带她回家。
可她说什么都不肯,“我不!,卖了我,祖母就有钱治病,弟弟也不用再嚷嚷饿,我不走!”
辛文瀚气得嘴唇都在抖,却连一句斥责都说不出口,只面上有难掩的苍白。
后来原主材明白,他不斥责她,是因为觉得自己身为儿子、丈夫、父亲,却无能到拖累母亲重病、妻子劳累、女儿卖身,再无能不过,又有何资格斥责一心为家里人着想的她。
村里人见他脸色难看执意反对,都劝。
“这次可是宫里采买宫女,给的钱多不说,去的地儿也好,至少到了年纪还能放出来。这日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万一错过这次,谁知下次还能不能有这么好的去处了,到时候恐怕再想见上一面都难。”
“就是。老马家二妞子就被卖进了个大户家里做使唤丫头,将来赎不赎得出来还要看主家的意思。同样是伺候人,她最大的出息也不过是个妾,你家闺女却不同,长得仙女儿似的,万一得了贵人青眼,说不定还有大造化咧。到时候你们就是皇亲国戚,哪里还用吃这些苦。”
“辛先生也莫要太过不舍,令爱小小年纪已现倾城之色,只怕日后会出落得愈发姿容不凡。先生家中无权势,若有什么,恐难护她周全。”
……
于是原主最后还是坐着牛车晃晃悠悠离开了生活十几年的家乡,怀里揣着母亲流着泪塞给她的两个鸡蛋,对于现在的家里来说极为奢侈的吃食。
她耳边回响着父亲的交代:“进了宫要小心,老实做事不要招惹是非。家里不求你荣华富贵,只盼你平安归来。每年春秋我们都会去看你的,你一个人在宫里不要害怕……”任泪水模糊了视线。
入宫后先学规矩,然后被分到长春宫,她一直记着父亲的话,小心谨慎,本分老实到近乎木讷,只每年两次和家人见面时依稀可见曾经的灵动。可一年年熬过来,她最终还是被永远地留在了这个紫禁城,至死,都没可能再回去那个回忆里温暖的家。
这些记忆辛虞都有,但毕竟不是自己的亲身经历,不刻意去想难免有所忽略,她还真忘了这个对原主来说十分重要的日子。
她用了原主的身体,总该为原主做些什么,比如在能力范围内照拂原主的家人。所以她毫不犹豫拿出大半积蓄叫宋嬷嬷送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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