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烈起来,齐简受诏,不得不进宫,等在宫里一场戏演下来,天都擦黑了。
来时的马车有些小问题,放下齐简后,马夫赶着着车回了府。晓斯闲着无事,便亲自驾车来到宫外接人,来的晚了,空位所剩无几,他停在了三皇子马车边上。
三皇子府上的人认识晓斯,不敢明着杠上,两辆马车道也相安无事。不过三皇子手下,看齐家不顺眼多时,明着不敢上,暗地里却在嚼舌根。
“别以为强把人娶进门,就真能如何?大活人的,想和谁一起,想和谁吃吃喝喝,他还管得住?”
“谁说不是呢,他还能拴个绳,把人捆身边?要我说呀,图人家家势才学,把人硬拘在身边,啧啧…”
晓斯听着旁边两个车夫,嘀嘀咕咕意有所指,翻个白眼,又听了一会儿,在齐简远远出现在宫门口的时候,嘀嘀咕咕声音骤然停了。
“世子。”晓斯跳下车,落地时偷偷皱了眉。
齐简看他一眼:“我看你最近吃得太饱。”
晓斯露出疑惑表情,没接上话。
齐简不知想到什么,点点头:“要不就是,知文最近吃太饱。”
这什么意思?怎么还跟知文扯上关系了?晓斯满腹疑惑挑起帷裳,护着齐简上了车。等他再次坐在车辕上,感受到屁股底下有点疼,脸腾得红了,饱腹才能思那什么…
说到吃饱,齐简肚子也有点饿,自然而然想到晚膳,然后,就想到中午,柳忆曾约他去酒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以前也有一次,大早上,柳忆就送来拜贴,说晚上去新开酒肆尝鲜。
那还是他第一次约自己吃饭,少年齐简接到拜贴,高兴地笑弯眼睛,早早换好华丽外袍,就等着柳忆下午上门来。
柳忆来是真来了,不过连马车都没下,接上齐简,他又让马夫向西,去了蒋太傅门口,等蒋风俞也上车,这才朝着酒肆去。
本来齐简以为,这就是极限,谁知道,酒肆雅间里,还坐了三皇子。
两人约会,瞬间变成四人大眼瞪小眼,齐简别别扭扭入席,坐了没半柱香时间,太子推开雅间大门。
柳忆当时身量还没长足,眉眼模样却和现在差别不大,他双眼含笑,自罚三杯,又一圈敬下来,说出重点。
“之前打两位伴读的事,攸臣羞愧难当,今日设宴,请太子殿下和三皇子,能看在同窗份上,网开一面。”
齐简皱起眉。
柳忆冲着他摇摇头,示意其稍安勿躁。
“你是想让我们不计前嫌,放你一马?”三皇子华琼笑眯眯的,眼里却没什么善意。
柳忆再次摇头:“不敢不敢,只是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因我而起,与齐世子无关,所以攸臣斗胆,请三皇子不要再为难他。”
齐简眉头锁得更紧,欲站起来。
柳忆连忙把他压回桌边:“齐世子是齐王唯一的儿子,齐王西征劳苦功高,世子常年养在边疆,心性纯良。”
他顿了顿,继续道:“蒋太傅最喜心性纯良之人,如蒋太傅得知,有人在造谣世子、惹是生非,不知会作何感想?”
先是服软,又搬出蒋太傅打压,少年齐简听到后来,眼睛渐渐瞪圆了。
“何况今日太学同窗,日后也必是朝廷栋梁,请两位看在今后,攸臣和清羽还要为朝廷、为皇家效力的份上,将这小误会掀过去?”
兴致冲冲去赴宴,结果是这么个情形,齐简心里,说不出的憋屈,憋屈之中又夹杂着感动。
上次是这样,这次赴宴,也不知道他又想做什么?
总不能再叫上太子和三皇子、还有蒋太傅的儿子,跟他们酒过三巡,求他们不要翻自己父王旧怨?明知不可能,这次多半是和蒋风俞吃吃喝喝,齐简还是忍不住难过。
那时候,满身傲骨的攸臣,从没真正服过软的攸臣,为了不让三皇子继续难为自己,竟借着打人赔礼由头,请来太子和三皇子。
先绵里藏针示弱陪酒,中间抬出太傅打压,后来又点出柳家和齐家都将是值得拉拢的助力,这么一番漂亮话说下来,三皇子今后再有什么动作,总要顾忌几分。
被孤立而已,在齐简看来,真没什么,哪就值得这样煞费苦心?
暖阁之中,烟雾环绕,皇上微眯起眼睛,疲倦地指着地面。地上散这几本折子,上面密密麻麻,隐约能看清齐王和冒进几个字。
“都烧了。”苍老的声音低沉中带着悲痛,皇上把手不轻不重拍在桌上,“你们,还有你们,怎么想?”
几位重臣跪在地上,不敢言语,三皇子和太子跪在左侧,也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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