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声,木门被大力推开,门板撞到侧墙,带着回响。
柳忆眨巴眨巴眼睛,筷子差点脱手。
“你?”齐简看着空荡荡雅间里,独自坐在桌畔的柳忆,愣了。
“啊,你、你来了?”柳忆也有些发懵,他舔舔嘴唇,轻咳一声,“坐、坐。”
齐简没动。
“进来啊,饿了?”柳忆终于从震惊里缓过神来,走到门口,把齐简拉进来,又细心将门掩好。
其他人呢?三皇子呢?还有蒋风俞呢?怎么雅间里,就只有柳忆一个人?齐简诧异间,被柳忆拉着,来到桌边,又被按着坐下,分配一双碗筷。
“来来来,这么晚了还没吃东西,肯定饿了?”
柳忆见他没动作,熟练端起齐简面前空碗,替他夹了鸡肉和面,想了想,又夹块土豆,再仔细把土豆上粘着的辣椒皮挑走:“这个大盘鸡不错,鸡肉入味面也有嚼头,你尝尝?”
“特意给我点的?”齐简接过碗。
柳忆点点头,还没开口,就先愣住了,刚才的话,被听见了?
齐简夹起块鸡肉,放进嘴里,辛辣鲜香之中带着回甜,和小时候常吃的,的确有些相像。
“好吃吗?”柳忆期待地看着他。
齐简放下筷子,挑眉看他:“你方才在跟谁说话?嗯?”
柳忆尴尬地摸摸脖子。
约了齐简被拒绝,于是他想着打包回去一份,又怕齐简不要,这才私下练习练习,这都能被正主撞破,运气要不要太好啊?
看他这模样,齐简也没再为难他,又夹了些面放进嘴里。沾着汤汁的宽条,真像柳忆所说一般有嚼头,他慢慢咀嚼几下,将面条咽下肚子,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
单凤眼微转,漆黑眸子好似含着水汽,肌肤胜雪、皎如玉树,眼角缀着的那颗小小泪痣,又平添丝妖冶,再配上舔嘴唇时餍足的表情,柳忆深吸口气,咕嘟嘟灌下一杯茶。
祸国殃民,祸国殃民!这就是活脱脱的红颜祸水,啊,不对,蓝颜祸水。
明知道要收回目光,可是眼睛仿佛在齐简身上生了根,柳忆又灌下一杯茶,自暴自弃般放弃抵抗。
北方有美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他上辈子看见这诗,还暗自诽谤诗人太夸张,这会儿看着眼前的人,心里却莫名的,又冒出了这首诗。
不过,和诗里的美人不同,齐简艳美里,还带着凌厉,任谁一眼看过去,都绝不会将其错认成女子。
别人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轮到齐简这里,上得战场、下得…湿哒哒的里衣贴在身上,水顺着脖颈蜿蜒而下,柳忆犹豫片刻,甩甩头,把浴缸两个字甩出脑袋。
下得浴缸,这像什么话?果然之前的诗词都混忘了,罪过罪过。
在柳忆的注视下,齐简愉悦地吃完碗里东西,又尝了尝其余盘盏里的菜,最后将目光落在汤碗上。
之前气势汹汹来捉人,险些闹了笑话,齐简心里多少有点愧疚,又想到柳忆特别选的西域酒肆,心底发暖,他好心起身,替柳忆盛碗汤。
柳忆还沉浸在祸国殃民的盛世美颜里不能自拔,接过碗,下意识来了句:“今天又没喝酒。”
说完这话,两个人都顿住了。
那次宴请群英一笑泯恩仇,柳忆算盘打得不错,为显诚意,自然也不会少喝。
喝到后来,太子和三皇子都有些晕,更别提全场陪下来的柳忆,恭恭敬敬送走太子、三皇子后,他连推带踹赶走蒋风俞,扭头靠在齐简身上,就不动了。
少年齐简吓得够呛,稳稳把人接住,半抱着带回桌边。
“没事没事,我就是有点晕,坐着缓缓就行,等车夫送完蒋风俞,再来接我们。”柳忆趴在桌上,脸颊又红又烫。
少时的齐简,没怎么见过这阵仗,更不知道自己能做点什么,看柳忆趴得不舒服,他想了想,献身当起人肉靠垫。
柳忆在齐简怀里,左磨磨又蹭蹭,终于寻到个舒服姿势,刚趴好没一会儿,便又嫌弃地撇起嘴:“哎,你腿上绑了匕首?怎么这么硌人?借我看看?”
小小少年红着脸,调整姿势,带着柳忆往旁边偏了些。
“小气,借看看都不行啊?”话说出口,柳忆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可被酒精麻醉的大脑早就罢了工,他只是疑惑地晃晃脑袋,感觉有点渴,“喂,小气鬼,帮我盛碗汤呗。”
“那时候,还真是…”柳忆想到那个情形,好笑得摇摇头,自己当时心理实际年龄也快二十了,怎么能说出那种奇葩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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