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们今天出门时有没有翻过黄历。
我终于出声:“你让他们走,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
林越没反应。
我说:“还不快走。”
“多谢女侠,多谢大……大爷!”
他们身体哆哆嗦嗦地正想站起来。
“等一下。”林越忽然又开口。
三个人立刻跪趴地上:“大爷还有何吩咐?”
“把你们的朋友带走。”
“是是是……”
三人半拖半抱那具尸体,很快逃出了荒宅。
我去看看那几间被撞坏门窗的房子,却发现放棺材的厅房最干净,说:“今晚就在厅房,你觉得呢?”
“可以。”
整个宅院没有件好东西,最整齐最干净的,就是那口棺材。我点了根蜡烛,正想放在棺材盖上,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把那棺材盖推开。
一张惨白的人慢慢映在眼前,脸孔上有几道锋利的抓痕,脖子上两个发紫的血洞。
林越也往棺材里看了看,说:“刚死不久,天冷,还没发出什么异味。”
“嗯。”我说。
林越平静地看着我,问:“你不怕死人?”
我说:“不怕,我也杀过人。”
林越说:“跟一个杀人比你多的人在一起,你也不怕?”
我反问:“你会杀我吗?”
林越笑了笑,“我若想杀你,白相与怎会让你跟我在一起?”
我沉默半响,终于抬眼注视他,他也注视着我。这是两天来我们第一次认真地看着对方,虽然我觉得他的目光虚无冷峻。
我问:“你为什么不想杀我?”
他冷冷地回答:“因为我没有父亲。”
我怔住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告诉你。”
我垂下头,忽然有点不知所措。
林越的手指在轻点棺木,他依然一瞬不瞬看着我,“你觉得我为什么帮你?”
我说:“因为白相与。”
“现在你知道了我不会杀你。”
我说:“嗯。”
“也知道了我为什么会帮你。”
“嗯。”
“那如果有一天我真会对你动了杀意,你想知道因为什么吗?”
什么?我不由自主仰起头。
他嘴边若有若无的笑意,缓缓说:“太过于漂亮的女人容易成祸水,白相与是我唯一的朋友,你若敢祸害他,我一定杀死你。”
我感到不可思议,失声说:“我害他?我到底做了什么?”
林越冷冷地说:“你做了什么不重要,这个世间万事万物何时何地都在发生改变。如果白相与变了,变得心里眼里只剩下女人,那便全部是你的错。”
我语塞,我的错?
“啪!”
林越手轻轻一推,棺材盖重新合上,他转身走了出去。
我定定看着他走进黝黑的夜色中,很快消失不见。
过不多时,林越就回来了,带了些枯木柴回来。
他升好火,我拿干粮出来烤。
两个人又冷又静地吃完干粮。
林越没交代一句话,又出去了。
我摇摇水壶,没多少水了,也出门,到树林子后的小河打水。
打好水,抬头看天上冷冷清清的月亮,我不知不觉出了神:他现在到了哪里?在干什么?
树林子被风吹得沙沙响动,这遍布荒郊野岭的月色有种很奇异的幽美。
蹲到腿开始发麻,我方站起来转身,蓦然发现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站在我身后,如幽灵般,眼睛里映出淡淡绿光。
我一惊,水壶掉落草地上,脚往后退了一步,还想再退。
“你想洗个澡吗?”他的声音又冷又沉。
我低下头,我的脚已踩在河岸边缘,
“你是来打水的?”他俯下身拾水壶,起身时眼睛又变成了和黑夜一样的颜色。
“嗯……”看来我出来的时间有点长了。
“回去。”
我和林越一前一后,回了荒宅。
厅房里的火堆里又添了新柴,棺材左右两边长桌上,已分别铺了一层枯草,而右边的枯草明显比左边的厚上一层。
“休息,三个时辰后我会叫你起来。”林越走向左边。
我和衣而睡,火堆在我这边,暖气融融,身体下的枯草有股淡淡的草木清香,可到底比不了床,我一时还是有点不适应。我侧身看向棺材那边的林越。
他已经睡下了。如果这里有一张床,哪怕是又小又窄的一张床,相信人们也会选择委屈一下自己睡在那张床上而不是睡在一堆又冷又脏的杂草上。可看林越样子,好像睡在世上最柔软、最舒适的床上的人,也没有他睡得那么无谓自在。
他几乎是睡在角落里,火光堪堪照亮他清俊苍白的脸庞。林越睡着时的模样,竟颇有几分温顺的味道。
他帮杀父仇人的女儿报杀父之仇。
命运真是奇特无常。
我朦朦胧胧睡去。
苍茫月下,旷野之中,荒宅之内,两个年轻人和一具死尸,寂眠无声。
隐隐约约间,我察觉到有人在我身旁,我困难地睁开眼睛。
“起来。”他低声说。
“哦……”我迷迷糊糊地应了。
他走开了。
我慢慢撑起身体,窗子外边漆黑一团。
火堆里炭还猩红着,我连忙跳下桌子,从包袱里摸出两个烧饼来烤。
林越进来,我把烤热的一个扔给他。
收拾完东西出来,林越吹声口哨,我也跟着吹了声。
阿红没几下就从一间房子里出来,四蹄“嘚嘚”,它的精神头比人还充足,我有些羡慕,林越从哪里弄来那么好的马儿,以后有机会也借来骑一骑。
静水迟迟不出现。
我只好又吹了一声。
静水终于东摇西晃地从屋子里出来了,马眼耷拉,似睡似醒。我把剩下的半个烧饼塞进它嘴里,揉揉它长长的马脸,手指将它眼睛撑开,叫:“静水?”
它弱弱叫一声。
我心一疼:“回去后,我再也不让你这样跑了。”
静水哼哼。
林越一笑,说:“回去我送你匹好马。”
静水大黑眼珠子立刻楚楚可怜地瞪向我。
我安慰它:“除了静水,我谁也不要。”
“真正的千里马你不要?”林越问。
“不要。”我毫不犹豫:“静水就是一匹千里马。”
静水眼睛一亮。
林越淡淡说:“是吗?”
我说:“静水,证明给他看。”
静水马背一挺,彻底清醒过来了。
再次启程的静水爆发了,竟能屡次跟阿红并驾齐驱,惹得阿红频频侧目,俨然达到了一匹千里马的标准。
又是马不停蹄地赶了大半天的路,太阳欲归山时,我和林越勒马停在一块高高的山坡上。极目眺望,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片无边无际、葱茏翠郁的森林,四周围已人烟罕至。
林越身后,单膝跪着四个领口绣着红梅的白衣人,他们一路追踪至此,说,两天前忽可图进了森林后,没有再逃离。
秋风萧瑟,吹动我的头发、我的衣服,和我的心没动,我有种直觉:忽可图知道我要来了,他在等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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