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过年的气氛只有在各种各样的仪式中才能体会到,所以连着几日把种种仪式体验完结,新年便算过完了。
我想着白倾应该也清闲下来了,虽然这次我待宫里的时间比较长,但却没几次和白倾相处交谈的机会,他好像一直有事情忙,但我不清楚他到底在忙些什么。
希望今夜他在他宫里。我带上从宫外给他买的文房四宝,去临春宫前之前,先照例去看望父皇,然后从崇明宫出来,再去他那里。
去到临春宫,宫女迎接我进入内室。
我问:“五皇子呢?”
宫女恭谨地回我:“回小公主,五皇子晚膳后便去了宁香宫。”
我说:“哦。”那就是没走多久。
宫女又说:“小公主,五皇子应该不会在宁香宫待太久。”
我说:“好,我在这里等五哥回来。”
我坐软榻上,把送给白倾的礼物交给她,她双手毕恭毕敬地接下去。
内室伺候的宫女太监众多,两个太监守在门帘处,两个宫女端茶倒水,一个太监往炭盆添木炭,一个宫女端上来四碟点心四碟蜜饯,还有两个宫女侍立我身旁。个个皆是低眉顺眼,嘴巴紧闭。室内肃静得倒像是我不准他们发出一丝声响。
等他们做好一切,我说:“你们先下去,我一个人在这里等五皇子回来。”
“是。”
宫女太监们齐声行礼说,齐整地退出内室。
我随意抓起几块山楂放嘴里嚼,室内暖气很充足,烘得我不知不觉放松了身心。趴小方桌上,百无聊赖地等待白倾回来。
不知过多时,“噼啪!”
我猛然被一股凌厉的寒风浇灌全身,人登时清醒过来,内室灯火摇摇晃晃、明灭不定,我抬头看去,原来是两扇窗户被风刮开了。
我正欲下榻去关窗,身体忽然定住。
我定定注视着我看见的景像。刮骨的寒风仍不断涌进内室,室内烛火忽明忽暗,守门帘处的太监我也叫下去了,现在应该除了我没有一个人在屋子里才是。垂地的帘幕随风摇来摆起,一双人脚躲藏其中,时隐时现。一双暗红的鞋子,鞋面上点缀几朵白色小花。
我镇定地站起身,缓缓走过去要关窗。
气氛已变得诡异。
“啊!”
一个女子受到惊吓的低呼从帘幕后传出来。那是我猝然捉住了她的一只手。那只手骨瘦如柴,冰冰凉凉。
我把她揪出来,是一位宫女。我语气稍厉:“我没唤人,你有事不进来,躲后面做什么?”
我没来得及看清这个宫女的脸孔,她已俯首跪地上:“奴婢见过小公主。”
我说:“起来。”
她不动。
我皱眉:“你要我再说一次?”
她肩膀隐隐抖动,终于慢慢抬起头。
等我看清楚这个宫女的脸,一惊:“是你?”
眼前这个宫女,正是两年前我帮白以莫托信过的那个宫女,梦过宫的宫女珠红。
她体型瘦削孱弱,脸色惨白,连嘴唇都毫无血色,下巴尖得厉害,眼眶深深凹陷下去,眼中一点惨淡的光芒幽幽注视我,就像一只充满怨气的女鬼。
我勉强稳定心神,吸了一口气,“你还活着?”
她面无人色的脸庞漾开一个笑容,在不稳定的烛光映照下,那笑容显得扭曲诡异,“奴婢命大,当年上吊没死成,便被派来这里当差。”
我张张嘴,心里感觉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出了问题。
这时候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响动。我抬头看去,几乎以为是看见白相与回来了。
“十五。”
我的一只手被另一只温暖的手牵起。我这才反应过来,迟钝地叫了一声:“五哥。”
白倾微笑说:“你等我很久了?”
我摇摇头。
白倾不以为意地瞧了地下跪着的珠红一眼,淡淡说:“下去。没我的吩咐,不准人进来打扰。”
“是。”
白倾拉着我的手重新让我坐回软榻上。他自己去把窗户关上。没有说说珠红这个宫女的意思,也许不值得他放心上。
我忍不住目光跟随他身上,看着他永远温柔沉静的态度,奇怪自己刚才怎么会一瞬间差点又把他俩认错了。
诚然,白倾和白相与像从一个模子里雕刻出来的,但不知是不是因为白相与从小习武的缘故,白相与身上总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摄人气势,让人不敢轻易冒犯。而白倾是最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人,不管面对什么人什么事,他从来没有失态过,永远保持恰到好处的微笑。虽然偶尔我捕捉到他其实并没有他表现的那样快乐,但他立刻就会将自己的心思隐藏得更深密,使我无从探究他的内心。
白倾斟了两杯热茶,他的手很好看,干净修长,有种玲珑玉致之美。他笑说:“十五你发什么呆呢?在想什么?”
“没有……”
白倾把一杯茶递给我,“捧着,暖手,今年的冬天好像特别漫长。”
我回:“是呀,我来的时候,看见湖面结冰了,整个照清湖全都冻住了。”
“那湖面冻得不结实,前两日刚有两个太监宫女到湖面上玩耍,踩破冰面掉进冰窟里,捞上来时人已经没救了。”
“哦……”
白倾又是一笑:“你哦什么,我是告诉你不许贪玩,不准靠近照清湖。”
我说:“知道。”
白倾在对我笑,而我又想到了他的弟弟。白相与并不经常笑,即使白相与笑了,他的笑容也会清楚明白地告诉你你该跟他保持多少距离,他绝不会勉强自己对人笑的。而白倾是不吝惜自己的笑的,他的微笑像春风里摇曳生姿的春花,我真希望他每一次笑容都是发自他的真心。我关心他是否真的过得开心快乐。
我爱他的弟弟,我也爱他。
白倾突然问:“今天去见过父皇了吗?”
我答:“来你这里之前看过了。”
“是么?”白倾垂下眼睛,淡淡说:“父皇最近只见你一人了。”
“我也只是进去请个安就出来了,偶尔跟父皇说一下话。”
白倾把茶盖掀开,杯中升腾起的雾气模糊了此刻他和我对话时的表情,他问:“那父皇有跟你讲过什么吗?”
我说:“没说什么,父皇总是在睡觉的多。”说到这,我不禁黯然地说:“五哥,怎么办?父皇的身体一直不见好转,我担心……”
“真的吗?十五。”
我低下头,终于控制不住心里的情感:“他要真离开我们了怎么办?五哥,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父皇会不在了……”
白雾消散空气中,沉浸低落情绪中的我没发现白倾脸上的无动于衷。
“十五。”白倾叫我。
我抬起眼睛。
“白相与是不是比我对你好?”白倾面无表情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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