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锋利无比的匕首完全没入他的胸膛之内,我握住刀柄的冰冷的手感到一阵温热,什么东西滴滴答答顺着我的手源源不断滴落地下。
我惊骇欲绝地睁大眼睛望着他苍白的脸,对上他深黑却暗淡无光的眼睛。
匕首扎进他的心脏那一瞬间,仿佛也有一把匕首扎进了我的心脏。呼吸瞬间停顿,脑子一片空白,痴痴呆呆和他相视。
他依旧动也不动,似乎感受不到**上的痛楚,深情凝注我的眼神里,不仅充满绝望,还有无穷无尽的哀怜。
我浑身冷透,冷得我瑟瑟发抖,而他的血好滚烫。
我的亲生父亲杀了他的亲生父亲。
我又杀了他。
我亲手杀了他,我亲手杀了他。
身体内的血液似已冻结成冰,我好冷,全身抖得像秋风中摇摇欲坠的落叶,连呼吸都很困难。我是不是也要死了?
“白冷……”
林越的声音充满疲倦之意,生命似在凋谢去。
我和他同时慢慢低下头。
我畏惧万分地看向那把匕首。
刀锋刺入他的胸膛里,没有刺中他的心脏。
突然他的手握住了我握着刀柄的手。
“白冷,别害怕,你扎偏地方了。”
林越似安慰我般,按着我的手,猝然一下子将匕首拔、出,血箭一般喷溅到我的脸和脖子上。我嘴里尝到他鲜血的味道,几乎窒息。
他的胸膛顿时血流如注,本如木雕泥塑的身体终于也开始发抖,他全身似在抽搐。
他不放开我的手,牵引着滴血的刀尖准确来到他心脏位置之上,说:“再来一次。”
他的手开始用力,他在教我怎么样彻底杀死一个人。
“啊!”
我尖叫一声,甩开他的手,将匕首甩飞出去。
这一动作耗尽了我最后的气力,我的身体往后跌倒。
一双手扶住我身体,我栽进他怀中。
两人胸膛相贴,他滚烫的血水浸透我的衣服。
他流了那么多血,还能活下去吗?
我的眼前猝然笼罩一团漆黑,昏了过去。
屋子里很诡静。
三个还清醒的人,目光皆一瞬不瞬地望着同一个人,一个已昏迷不醒的女子,那个女子脸色苍白极了,也虚弱极了。好像此刻说什么、做什么,对她而言都是一种伤害。
吴净也久久哑口无言,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画面:一对鲜血淋漓的青年男女,他们的脸色苍白极了,而他们又美丽极了,他们血淋淋的拥抱在一起,既十分凄美、又十分诡异。
吴净惊异至极。
白冷已经昏倒过去,林越低头看着在他怀抱中的白冷,而垂落林越脸前漆黑的长发遮挡住了她想要探究的他的表情。
从林越胸膛里流下的血水也已在地下形成一个血泊。
林越抱着白冷不知过去了多久,可他还有多少血可以流?
难道他真要就这样抱着白冷就此死去?这种想法委实太过于诡异。这就好比如果白相与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譬如辜负了白冷,那她吴净必要替白冷出头。当然要是她杀白相与时,白相与也能够像林越这样一点都不闪躲的话,她一剑轻易刺入白相与的心脏。那么问题来了,那她会抱着白相与直到白相与死去吗?或者白相与抱着她?
人类的感情真就那么复杂难懂?
她真是不懂。所以她决定不去想这么复杂的问题了。
“你们,你……”吴净顿了顿,望着林越,眼神变得复杂,说:“你明明知道白冷刚才很不冷静,你为什么不避开?”
林越不可能避不开,即使是白相与想杀他,都绝非易事。
“你差点死在白冷手里。”吴净鬼使神差地又说了一句。
本如木雕泥塑一般的林越突然动了,他抬起头看向吴净,“吴净,你过来。”
吴净有些发愣地过去,“你……”
林越把怀里的人交给了吴净,弯腰捡起地上的长剑,可只这简简单单的动作,林越身形一晃,似欲倒下,他终究是血肉之躯,他还能够支撑多久?
但他还是站了起来,转身便向门外走。
吴净急忙喊住他:“林越,你去哪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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