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到九月,天上的骄阳依然似火,宛若要将地上的人儿全都给炙烤化一般。
户部今年大量种植了青柠,就种在户部屯田的田梗上,此刻已经到了青柠成熟时,黄橙橙的一个个挂在青色的叶子间,看着十分诱人。
引来了附近许多孩童的瞩目,胆小的只敢远远地望着那诱人的果子,暗自吞咽口水,胆大的却是趁四下无人,偷偷钻进草丛里,顺着草丛爬过去,迅速摘了几个果子藏在衣兜里,再悄无身息地爬回去,准备与其余小伙伴们共享这甘甜的果子。
摘到果子的调皮男孩儿,从草丛里爬出去,登时身边围起一众孩子,眼巴巴地看着他。
“一群胆小鬼,最后还不是要靠狗蛋儿我。”狗蛋儿没有叫他们失望,从衣兜里掏出几个黄橙橙的果子来,飞快地剥了皮,一个分食了点。
拿到果肉的孩子们,都纷纷迫不及待的放入嘴中,等不及要品尝这甘甜了。
乡下孩子,没有太多的嘴零,一年到头能品尝到的东西,除了村里那为数不多的几颗果树外,就靠着他们漫山遍野的找野果子来润润嘴。
这些孩子虽没进过学堂,一个个却都是贼精,知道这被人大量种子且精心照料的青柠树定然不凡,早早地就盯上了。
谁知这果肉进入到嘴中时,想象中的甘甜并没有出现,反而酸得他们一个个直翻白眼打颤。
“呸呸呸……”
众孩子们忙把嘴中的果肉吐出来,一个个狂吐酸水,“这什么果子,怎的酸成这样。”
“太酸了,是不是没有熟?”另一孩子眨巴着被酸得泛红的眼眶,讷讷道。
狗蛋儿从怀中掏出最后一个准备带回去给妹妹的果子,捏了捏外面有些微皱的果皮,小脸一沉,“不应该啊,这果子我看着都要掉落了,不可能没有成熟。”
“这果子这般酸涩,那些大官人何苦要种它。”在这群天真的孩子眼里,认为果子种来只有吃和卖,这果子酸涩无比,吃都吃不下,怎么卖出去。
一群孩子小小的脑袋里装着大大的疑惑,看着那黄橙橙诱人不已的果子,嘴里泛起了酸水。
别说是这些小孩子,就连户部的一众官员看着案桌上摆着的几盘青中泛着黄的柠檬,都愁苦起了一片脸。
“大人,此果究竟有何用处?”户部的几位大人实在是不想再尝试这酸涩的果子了,纷纷吞咽着被酸得止不住汹涌的唾液,再次看望王尚书,问道。
王勐捏着手中的一个柠檬,蹙了蹙眉,他也不知这果子究竟有何用处,只是见宸王在意,就下意识的吩咐手下人多种些罢了。
但宸王貌似把那颗树要回去后,并没有对那颗树做出什么举措,找下人打听了几句,下人也只说王爷剪了些枝叶后,就再没管过。
如今这果子已经成熟,甚至都快要落果了,如果再找不出这果子的妙用,下面这些官员就该质疑他这个尚书大人了。
“此果既然种出来了,就定当有它的用处,尔等莫急。”王尚书随意安抚了几句下面的官员,捏了几个柠檬藏在袖口,起身出了户部的大门。
与其在这里毫无意义地试吃这酸果,他还不如拿着这酸果去找谢安澜,在王爷面前丢脸,总比在下官们面前丢脸要好得多。
宸王府。
谢安澜这时正在陆乘舲的服侍下,穿戴着一身华贵非凡黑金蟒服,以往随意束着的头发也被打散开来,重新梳上换上了一顶玉冠。
他本就长得玉质金相,这会褪去身上的那股潇洒不羁,换上庄严的蟒服,一举一动自带一股威严,站在镜子前好似换了个人。
陆乘舲纤长的指尖围着衣领边缘,低垂着眼睫,一丝不苟地替他整理好,转过身去瞧镜中的人,也不由得一怔。
谢安澜剑眉一轻扬,薄唇轻抿,透过镜面看清陆乘舲此刻的呆滞,调笑道,“怎么,不认识了。”
看着那熟悉的凤眸,听着那熟悉的语气,以及站在这熟悉的镜子前,陆乘舲的脸倏地一红。
忙退后两步,逃离出了镜子,滑动喉结,解释道,“没,只是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这般的殿下。”
谢安澜怕蛇,所以也不喜欢穿蟒服,平常的衣物也不过是寻常富家子弟的打扮,再配上那落括不羁的性格,身上难免带着几分风流,看起来与王爷两个字半点也不沾边。
也不怪南越的奴仆会那样想他。
不过,自那日后谢安澜像是受了刺激一样,一连让下人赶制了不少蟒服出来。
谢安澜站在镜中,上下端量了一下自己,觉得除了比平时带了点威压外,也没多大区别,也并不在意。
勾唇笑了笑,“这下总不会有人还把本王认成是面首了。”
陆乘舲抿了抿唇,强行把眼眸里的笑意压制下去,怎么还记得这茬。
谢安澜拿起放在镜边的桃花扇扬开,扇了扇,金线黑袍勾着他微弯的唇,风流中流转着一股威凛,让人不敢直视。
“王爷,王尚书的拜帖。”
此时卧房门紧闭,外面的下人只敢在门外通传。
谢安澜收了扇,扇尖在手心敲了敲,心下疑惑,“他怎么又来了,难不成又为了棉花。”
算算时间,还真到了快要采摘棉花的季节了。
“兴许是。”陆乘舲拿起玉簪,扬手把它插入谢安澜的玉冠中,朝他的眉眼笑了笑,“殿下就在府里招待王大人,我还有些事,就不奉陪了。”
谢安澜轻嗯了一声,由着陆乘舲出去了。
不多时,王尚书被请到正厅,他见到高坐堂上的谢安澜也是一愣。
极少见王爷穿蟒服,这会乍一看见,不禁有种脊背发寒的感觉。
明明王爷唇边是带笑的,但那笑意总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不仅王尚书如此,就连府上的下人今日做事都是小心翼翼的,没了往日的随意。
“王尚书,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谢安澜像是没察觉到他们不同一般,用着与往常无异的语气神情。
王尚书行了礼起身,听见谢安澜这话更是连头都不敢抬,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己没有察觉的谨慎,“王爷说笑了。”
谢安澜轻撇他眼,淡笑道,“说,来本王这宸王府有何事。”
谢安澜向来不喜客套,王勐也是清楚的,也没有打官腔,从袖中拿出两个柠檬来,呈在谢安澜面前,“下官今日为了此物而来。”
谢安澜看到柠檬的时候掖了掖唇角,手中的扇子又无意识地拍打着手心。
一下又一下,像是在敲击王尚书的心脏
王尚书不敢抬头直视谢安澜,心下揣摩须臾,缓缓开口道,“此事说起来,还请王爷恕下官无礼。”
谢安澜拍打手心的扇尖一顿,看向他咦了声。
王尚书勉励笑笑,强行压下心头那股惧怕感,实话实说道,“先前王爷在下官处带走了此树,下官私自揣测王爷要此树有大用,因此让手下种植了不少……”
王勐说到此,谢安澜忍不住笑出了声。
“所以你今天特意来本王府上,为得就是想询问本王此物究竟有何用处。”不待他再解释下去,谢安澜先一步说出了口。
王勐脸色稍滞,但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
谢安澜扬开手中的扇子,扇着凉风,他怎么觉得面前的小老头,可爱得紧。
正厅里一时间只能听见谢安澜扇扇的声音,王尚书的内心却在打着鼓,他知道谢安澜在笑,可他琢磨不出谢安澜因何在笑。
好在谢安澜笑了会,看着桌上的几个柠檬,也不与他卖关子,“本王此前就说了,本王要你的树,只是喜欢那树叶上的清香,摘了叶子调剂了瓶香水,谁知……”
谁知道你居然想得那么长远。
王尚书面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此前已经在下属面前夸下海口,说此树定有大用,把希望押注在了王爷身上,如今这希望被王爷亲手抽去,再是自持冷静的人,不免也慌了慌。
谢安澜摇着扇子,看王勐的神色变幻好玩,玩够了,勾了勾唇,轻语了句,“不过……”
王勐听到这声轻语,攥紧了身上的官服,抬起他今日从进宸王府开始的第一个头,对上谢安澜那双略带威压的星眸,暗自压下心慌,紧张地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这果子也并非没有其他的用处。”谢安澜看够了王尚书的惶恐,还是解了他的不安。
果真王勐听到谢安澜这话,心头顿松,犹如一块石头落了地,脸上慌急的神色稍敛,看上去正常了许多。
对着谢安澜拱了拱手,“还请王爷告知下官此物究竟有何用处。”
“告诉了你,本王还挣什么钱。”谢安澜轻撇了他眼,桃花扇角度极好的遮住了他唇角处的淡笑,“你也是知本王素来是个爱钱的,既然此物能赚钱,那用处本王自然不会轻易示人。”
王勐看不清谢安澜的神情,便不自觉地跟随着谢安澜的话点头。
点完头后,他不仅问道,“那这果子……”
“这果子本王自会派人去收购,如此王大人可还满意。”谢安澜看着手中的扇子,不疾不徐地说道。
王勐点了点头,没有什么比这更满意的事了。
如此他不仅能够在下官面前保住威严,王爷也能赚钱,这果树也不算白种。
“这果子,我记得不错的话,及其适合在南方种植,若王尚书有心的话,可以在岭南等地试着种植试试。”谢安澜捏起一个柠檬,用好看的手指摩挲着果皮上的纹路。
王勐心头大凛,王爷开了此口,怕是有意想助岭南一臂之力。
岭南一带向来清苦,没什么产出,而这果子本身就是酸涩的,不用刻意去维护,及容易种活,还不用多占用农田。
这样一来就相当于是给岭南百姓多开辟一条财路。
“下官清楚了。”王勐理清楚前因后果后,又深深朝谢安澜拱了拱手。
“这次可别在给那些百姓吹嘘本王了。”谢安澜放下柠檬轻轻看了眼王勐,“本王府上的咸菜到现在还没吃上几坛,可别又给本王再送上一批。”
去年岭南百姓们给谢安澜送了几车咸菜一事,早以成为帝都百姓津津乐道之事。
王勐自然也是清楚,这会听见谢安澜再提这话,也不由得会心一笑。
笑过后又不得不赞叹王爷淡泊名利,这世人都是爱名的,做了一点好事,唯恐天下人不知,唯独王爷对名利二字满不在乎。
当真把闲王二字做到了极致。
敲定此事,谢安澜吩咐朝云去库房支了钱,跟着王尚书一块去了趟户部,让她把户部的那些果子都给收回来。
经王尚书如此一提醒,谢安澜乍然想起那颗种在宸王府柠檬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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