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热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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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德仪是真狠得下心,连夜从井里打来几桶冷水把自己硬生生冻了一夜,第二天一醒来头重脚轻,连眼睛都睁不开。

耳边模模糊糊地能听见璇玑和玉衡担忧关切的声音,可又怎么都醒不过来,直到太医来后开了药,两个宫婢想方设法给谢德仪喂进去,才慢慢好转了起来。

就这样,等她再醒来已经是第三天了。

璇玑和玉衡二人红着眼,焦急地守在她床边,几天几夜的眼睛都不敢闭,生怕主子出什么意外。

如今见着谢德仪悠悠转醒,二人皆是喜极而泣,璇玑忙倒了杯温水给她,喜悦中难掩忧心:“主子,您可吓死奴婢了。”

谢德仪心里也隐隐有些后怕,主要她对感冒的印象还停留在前世,再怎么严重输几天液就没事儿了,谁能想到这么一昏迷就是三天呢,再不醒过来,怕是脑子都得烧坏了。

她身上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由玉衡小心将她搀扶起来,强撑着抿了口水,干涩的喉咙总算舒服了一些。

“外、外面怎么样了?”谢德仪虚弱地吐出几个字,沙哑的嗓音令她不由皱起了眉头。

璇玑知道她的心思,犹豫着抿了抿唇:“主子,宫内有些风声,说您的重病,是……是安嫔娘娘动的手脚。”

虽然传得不是很厉害,但也是有鼻子有眼的,之前安嫔和自家主子的明争暗斗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加上安嫔本就处于下风,谢德仪这么突然一病,众人怀疑到安嫔身上倒也是情有可原。

谢德仪眉间皱得更深,惨白了脸色因为薄怒染上些许不自然的红晕:“那宣昭仪呢?”

璇玑面上显出几分为难:“这几天皇上都歇在灵犀宫,所以……”

所以哪有不长眼的敢去挑衅宣昭仪呢。

即使原本没想借此事给宣昭仪造成重创的谢德仪,听着自己受了这么大的罪,人家却还是好好的一点都没受影响,也差点呕出一口血来。

皇上这是……一点都没迁怒宣昭仪的意思?

略微有些干裂的唇被她要出一丝血痕来,璇玑见了忙柔声安抚道:“宣昭仪毕竟受宠多年,主子,咱们应当徐徐图之,不能心急啊。”

玉衡也劝:“主子宽心,至少经此一事,安嫔身上的污水是洗不清了,正好能除了您的心头大患。”

谢德仪怏怏地闭上眼,满是挫败,安嫔算什么心头大患?要不是有太后撑腰,她要就成了自己的手下败将。

可恨的是宣昭仪……

“我病了几日,皇上就没有来探望过我?”

“哪能呢?”璇玑笑道,“您传出病讯的当夜皇上就来看您了,主子,皇上对您自然是真心的。”

谢德仪微不可闻地呼出一口气,如此才有些宽慰。

“罢了,来日方长。”她还就不信了,不能给她找着踩宣昭仪上位的机会。

璇玑和玉衡见状也多少放松了些,无论如何,眼下帮主子养好身子是最重要的。

若有朝一日能生下一位皇子……同宣昭仪争一争也不是没有胜算。

然而外头的流言却没就此止住,反而愈演愈烈,连在病中的皇后娘娘都惊动了。

乔虞听着南书来报说皇后召见了安嫔和谢德仪去坤宁宫,好奇地问:“谢德仪的病好些了么?”

南书道:“听说还是宫人们搀扶着去的,病容未褪呢。”

乔虞有些好笑:“皇后也是被逼急了,连往日贤良的名声都不顾了。”

不过她现在大抵也残存不了多少好名声。

想想反正同她没什么干系,乔虞也懒得多管,转而对南书说:“南竹的嫁妆我可是已经备好了,你可想好了?”

南书面容正色,认真着说:“主子,奴婢在陪您进宫之时就做好了不嫁人的准备,只能辜负您这份心意了。”

“皇上给的人选里,我瞧着有几个条件不错的,你要不还是先见上一面?”乔虞倒也不是一定把她们都嫁出去,就是不忍心将她们困在宫中一辈子,总是外面的天地更为畅快。

南书摇了摇头,语气中颇有几分坚定:“主子,奴婢在您身边伺候了一辈子,说句犯规矩的话,您就是奴婢心中最亲近的人。若是嫁人,嫁到新的环境跟一个陌生人相处,奴婢觉着还是在您身边自在。”

虽然身为奴才,但自她到主子身边以来,从未受过什么委屈,加上主子受宠,连带着她也地位不凡起来,嫁到婆家的姑娘们都不一定有她这份自在和体面。

自己不同于南竹,没有心上人,既如此,何必去冒这个险呢。

南书坚持,乔虞也不强求,叹道:“依你就是,近来你也好好陪陪南竹,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此次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南书眼眶泛红,面上却带出笑来:“南竹这丫头不声不响就给自己找了个归宿,枉奴婢还担心她性子外向憋不住话,这回可得好好教训她一场。”

想起南竹以前热闹活泼的样子,乔虞也想象不到她能把心思藏这么深。

等南竹出宫那日,乔虞给她备了三匣子的嫁妆,都是些珍宝首饰,还有一些黄金银两。虽说皇帝赏赐的和内宫局送上来的不能带出去,但这么多年下来,她私库里也十分可观,专门让南书挑了没有宫廷造印的,反正她也没女儿要充嫁妆,送给南竹,也是替她自己和原主全了这份情谊。

眼见着满脸泪痕的南竹依依不舍地走出宫门,跨上马车,乔虞抬头看着面前硕大巍峨的宫门,许久才幽幽叹出一口气来。

南书那帕子抹了抹泪,哽咽着道:“主子,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到底是宫门重地,在此待久了难免显眼。

马车的声音都听不见了,乔虞垂眸应了一声,转身回灵犀宫。

坤宁宫那边的消息直到晚间才传过来,据说皇后拖着病体,当众大大责骂了安嫔一番,甚至只凭着几个宫女的证词,就将安嫔禁足于长春宫中,口口声声:“往日见母后看重你,便只当你是个好的。万万没想到你竟包藏祸心,随手便要残害他人的性命,安嫔,你不光无视宫中规矩,更是枉顾太后对你的一番提拔。她老人家这般喜欢你、抬举你,你却生了这等恶毒的心思,待本宫回禀了太后,定不能轻饶了你。”

语气十分痛心,一口一个太后,生怕别人不知道安嫔背后站着的是谁。

乔虞听后也就笑笑,皇后这手段跟猫挠似的,太后又不管事,只是对一个后辈多照看几分,说出去能有什么大错?、

“这谢德仪倒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原本是冲着她来的,阴差阳错倒把安嫔给收拾了。

不过这其中要是没有皇帝的推波助澜,想必也不会这么容易。

入夜,皇上再次翻了灵犀宫的牌子,仿佛对白日里闹得沸沸扬扬的官司一点不知道似的。

乔虞见了他便笑盈盈地福身:“我在此恭喜皇上得偿所愿了。”

皇帝顺势将她扶起,笑着揽着她的腰,“这才哪跟哪儿?”

“也是,”乔虞笑弯了眼,语调中透着几分揶揄,“没了安嫔,还有赵嫔、钱嫔、孙嫔,您是皇上,太后想您找个能生皇子的嫔妃,可太容易了。”

实在混不吝的,随便调/教个宫女都成。

皇帝放在她背后的手没好气的拍了一下:“朕看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听着她语气里头难掩的酸意,皇帝瞥了她一眼,倒也没真生气。

乔虞放柔了声音:“我这也是为您考虑呀,那边没了个王嫔,后头又来个安嫔,您也心烦不是?”

人人都喜欢美人,但要是这美人身后带着旁人算计的心思,就显得可憎起来了。

皇帝笑睨着看她:“朕就是心烦,这不,才天天往虞儿的温柔乡来?”

最近皇帝确实来的挺勤,乔虞觉得他估计是被宫里这些美人面后头的真面目给膈应着了。

“哟~那我可太荣幸了。”乔虞喜笑颜开,“要不我去太后那儿毛遂自荐,帮您分忧?”

皇帝调笑道:“太后是要能给她生小皇子的,你舍得?”

“就是我舍得,您也不舍得的,是?”乔虞殷切地端了杯茶过去。

皇帝悠哉悠哉地抿了口茶:“行了,朕看你这几天看戏看得挺乐呵的啊?”

乔虞微微睁大了眼,黑白分明的瞳仁瞧着干净而真挚:“我也是担心您才多关注了一些,一直提着心呢,这会儿都没放下来。”

皇帝笑着捏捏她鼓起来的脸颊:“你啊,可以把你那颗心放下来了,之后太后估计也没心思放到朕身上来了。”

说完,任乔虞如何好奇打探也问不出什么来,她也就收住了,暗忖着皇帝不知留了什么后手。

直到两天后,乔虞才隐约听闻前朝,王修明和王修正之间生起硝/烟来了,一个说对方“恩将仇报,有辱斯文”;一个说对方“倚老卖老,为官不正”,偏偏两家还住在一个府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对互相是在了解不过。

说难听点,颇有些狗咬狗的阵仗。

乔虞听着方得福语焉不详的几句,忍不住生出点点嫉妒之心:她顶多在后宫听听八卦,皇帝倒好,当面能见几个口若悬河、纵横官场的老臣打口仗,你来我往,刀光剑影的,那场面,肯定比前世一些辩论赛好玩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几天见着皇帝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唉,越想越觉得这宫里着实无趣。

前朝的事儿乔虞插不上手,但内宅里发生的事儿还是很容易传出来的。

没几天方得福又过来了说,豫王府上,先前嫁给豫王做侧妃的北繇公主跟豫王妃大吵了一架,还当场流了产,这会儿豫王妃也是百口莫辩,任由外头传得沸沸扬扬。

乔虞奇怪道:“豫王府的消息就这么传出来了?”

方得福道:“这奴才也不大清楚,不过京中大多应当是已经知道了。”

乔虞原还当他夸张,结果第二天就见北繇公主拖着刚刚小产的身子,进宫求见皇后,听说人还没到,坤宁宫中就已经听着哭声了。

皇后只能安抚她,又召了太医过来,一个时辰过后,让人去宫外将豫王妃也给宣进宫来。

这下可好,想瞒都瞒不住了,连事情因果都传的一清二楚。

总之就是豫王妃的幼子病了,疑心是侧妃所为,就在豫王面前委婉上了几句眼药,豫王自然冷淡了北繇公主。

知道缘由后的北繇公主不肯背下这黑锅,毅然决然找豫王妃对峙去,然后就吵了起来,还有动手的趋势,两边奴才们再一掺和,场面乱七八糟的,也不知谁突然推了北繇公主一把,这孩子就在正院里掉了。

豫王府的闹剧着实在后宫中热闹了一把。

皇后也头疼,豫王妃到底是王妃,又同豫王恩爱多年,要是真怪罪下去,说不定是吃力不讨好。

但北繇公主那边不依不饶,又是他国公主,也不是容易打发的。

清官难断家务事。

皇后本来还想推给太后,让长辈出面也在情理之中,结果去了才知太后病了,还是因为前阵子安嫔的事儿给气病的。

被慈宁宫的宫人好言相劝着打发回来的皇后能如何?即使明知道太后这是故意给她难看,皇后也只能憋着气回宫,有心想撂挑子不干,反正现在贤妃和霍妃也掌着宫权,可林嬷嬷又劝她,二妃到底是妾,怎么能以长嫂身份处理豫王的家事,从名分上开了这个先例,日后便不好收回来了。

皇后没办法,最后只能两不得罪,从关心皇家子嗣的立场上出发,好好安抚了北繇公主,又斥责了豫王妃职责有失,至于蓄意谋害妾室子嗣的罪名,这么一轻一重下,也就模糊过去了。

谁让北繇公主有孕的消息一开始便没有广而告之,豫王妃说自己不知情也是可能的。

灵犀宫中,

乔虞听方得福说豫王妃从坤宁宫出来,并未同北繇公主出宫,而是拐道去桑梓阁探望了谢德仪。

说起来,她们也是堂姐妹,不过年龄差在那里,豫王妃出嫁的时候,谢德仪估计还没换内芯呢。

方得福谨慎地问道:“主子,要不要奴才想法探听一下?”

谢德仪入宫这么多年也没见豫王妃去见过一次,怎么这时候突然就去了桑梓阁,太反常了。

乔虞之前不让方得福从谢德仪周边的人手,是知道皇帝正盯着她,不想惊动他。

“不用,谢德仪是个有主张的,就算豫王妃给她提了什么主意,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听信的。”

乔虞莞尔笑道。

虽然同是穿越的,但谢德仪比起她和许知薇来说,确实稚嫩不少,想来前世年龄也不大,相处间,有时候看人的目光都带着隐隐的优越感。

这样的性子,即使有人给她提了什么好主意,谢德仪也是得自己琢磨权衡一番,才决定要不要做。

自从被皇后禁足之后,太后以告病向众人表明了她对于安嫔所作所为的痛心和失望,好不容易见着一点希望的安嫔彻底掉入了低谷。

从攀上太后以来,还没得皇上的召幸,转眼又连着被后宫两位主子厌弃,一时间众人看她也不知该嫉妒还是同情。

最后只能说这长春宫的风水实在不好,凡在里头住过的,安修仪、夏婕妤、安嫔……虽说都有几分幸运,最后的结局却不怎么好,得而复失,还不如一开始便平平淡淡地过着无宠的日子。

另一边谢德仪仍旧抱病,后宫中其他的嫔妃见着皇上宠妃的位置上空出来那么一两个,都跃跃欲试、手段频出,期望着能奋勇而上,把那些空白填得满满的。

不过前朝王家两脉的战火愈演愈烈,皇帝专注国事,哪有心情体谅一种情思,不说新人,就是后宫都不怎么入了。

如此平静地过了一月,谢德仪的身子总算养好了。

桑梓阁中,收到璇玑前来禀报说已经托人问过了,今晚就能将她的绿头牌重新呈上去,谢德仪满心欢喜,对着镜面细致的描眉画唇,兴致来了,还在眉心处小心地勾勒出了一朵桃花瓣,耀如春华,灼灼动人。

她看不见太后和皇后之间的敌对,只以为皇后之所以肯冒着得罪太后的风险处置了安嫔,其背后定时皇上有意为她做主。

所以今晚她病愈的消息传上去,皇上必定会来看她的。

抱着这样的希望,谢德仪连晚膳都没用,深怕自己精心描绘的妆容失色,就连喝茶都是避开口脂轻轻抿一口。

就这么又是激动又是期待的等到入夜,谢徳仪心头慢慢升起些许忐忑来,不过一会儿就听见传话的宫女说皇上的御驾今晚又往灵犀宫去了。

谢徳仪瞬间黑了脸,几乎是从牙缝中恨恨地吐出三个字:“宣昭仪!”

璇玑等人也不由失望,但对方是盛宠已久的宣昭仪,倒也说不上意外,转眼就调整好了情绪,劝道:“主子,您身子才刚好,也不急在这一时。”

如何能不急?

同璇玑想得不同,谢徳仪并不满足于宠妃的位置,在谢徳仪看来,她穿越时空走这么一遭,可不是仅仅为了在史书上留个谢氏那么简单。

昭成帝论文成武绩,不说大周,就是放在历史长河中,那也是难得的英主。

他在史书上越有名,地位越卓越,对谢徳仪来说吸引力也就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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