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既然敢犯欺君之罪就要承受下场的觉悟。
“把常家所有人还有曹祥统统给朕抓起来!一个都不能饶!”
——
严酷的寒冬过去了,随着往南走,气候越发暖和。
在路边一个茶摊,宋映白将骨灰坛子放到一旁,端起一碗茶正要喝,就被旁边的黎臻拦住,“媳妇多烫啊,我给你吹吹。”
宋映白一抿嘴,笑道:“不觉得烫。”
“我觉得烫,要不然你给我这碗吹一吹?”
宋映白一挑眉,微微低头,给黎臻吹了吹茶碗。
黎臻满面笑容的道:“不出意外,这会皇上震怒,已经把常良渚抓回来了。而当初咬定常良渚确实死了的东厂诸人,也该被清算了。
从常良渚假死的那刻起,我就派人跟着他,他的行踪一直在我的掌握中。只是拆穿他没死这件事不能由咱们锦衣卫的人办,所以我就借口陪你护送裴华成的骨灰,离开了京城。
皇上已经不信任东厂,况且他早有建立西厂的念头,这正是个契机。
西厂刚刚建立,急于立功,只要派人透露给他们一点消息,他们就会顺着线索找到常良渚的藏身地点。”
“所以咱们离开京城,一是让皇上建立西厂,二来是避嫌?”
黎臻道:“没错,拆穿常良渚还活在世上这件事不能由锦衣卫的人做,更不能由我做,那样太刻意,现在由西厂拆穿,是合适的。”
宋映白不得不佩服,“你连这个都算计到了?在整个计划中,你不仅知道我哥会怎么做,还知道东厂的人会怎么做,甚至能料到皇帝的反应?”
黎臻喝了一口茶,笑道:“你哥一开始想服用假死药嫁祸常良渚,其实这个计划不是不行,只是差了些火候,而且也不能把东厂的人都拖下水除掉。否则就算他诈死成功,而你留在京城,东厂的曹祥还是会找你麻烦,远不如现在一箭双雕。”
“是一箭三雕,皇上认为是他逼死了我哥,对我有补偿心理,升了我做镇抚。”宋映白道。
黎臻告诉他,让他把哥哥找到的曼陀罗花粉要过来,撒一些在装长命锁的密格引东厂的人上当。
东厂的姜档头被曹祥压制,又咽不下被他宋映白三番四次羞辱的气,肯定会来偷窥他的把柄。
只要他们发现了曼陀罗花粉,依东厂多疑的性格,一定会想到裴怀珹的计划。
曹祥跟裴怀珹有过节,必然想借用提前看穿了裴怀珹计划这点,将他一军。
曹祥便会劝常良渚假死,反嫁祸裴怀珹。
自此走上了黎臻的计划。
当然,他故意到皇帝面前哭诉求情,也是计划的一环,为的就是让皇上意识到受骗进而发怒,然后去监狱找裴怀珹对峙。
一旦对峙,难免引发口角,这就为哥哥绝望自尽埋下了伏笔。
黎臻笑道:“你夫君厉害。”
宋映白还是有点担心,“其实你这计划有点冒险,毕竟涉及到两个重要人物之死,有一个穿帮就满盘皆输。”
“我有自信不会。皇上这个人很多疑,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周围的人告诉他的,他都会怀疑,本质上不相信任何人。所以要他相信什么,就得让他亲眼看到。
整个事件最关键的是两点,分别是两个死亡,第一首辅的,第二你哥裴怀珹的。
首辅的死,常良渚的家人,觉得首辅诈死,可以把命保住,转手坑了裴怀珹,说不定洋洋自得自家的老狐狸高人一等。
而东厂的人,一口咬定那就是首辅,因为之前裴怀珹的所作所为,他们早看他不爽的,有落井下石的机会,绝对不会说出真相。
常良渚家属和东厂为了陷害裴怀珹,肯定一口咬定那就是常良渚,为的就是让裴怀珹把苦果咽下去。
甚至还会阻止咱们拆穿常良渚是假死,他们越是确定,等皇上发现常良渚是假死的时候,清算起来就越狠。
这其实是一个坑,只是当时他们看不穿,跳得越高摔得越狠。
那么说说第二个死亡,就是裴怀珹自己的。
说白了也是假死,问题来了,如何能瞒得过东厂的人。
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就是让皇帝亲自来验证。
因为皇帝相信我,我之前告诉他,裴怀珹死掉了。他会有个印象,那就是其他人证实过裴怀珹死了,当他亲眼看到裴怀珹的尸体的时候,他会想,居然是真的。
而皇帝呢,他不是东厂,他分辨不出曼陀罗花粉制造出来的假死。
但他又是帝王,他都相信了,谁还敢怀疑,谁还能怀疑?
我们需要皇上来肯定裴怀珹的死亡,这是非常关键的一步。
之后就简单了,让西厂的人查到首辅真正藏匿的地点,报告给皇帝。
先不讲东厂的人不掌握人皮面具的制作方法,就算有,常良渚也不可能永远戴着,他总会有摘掉的时候。
只要将他还活着的消息透露给西厂,西厂的人就会顺藤摸瓜对他不眠不休的监视,发现他的身份是板上钉钉的。
皇上一旦发现常良渚没死会怎么想?
肯定是,好啊,常良渚你居然敢欺君,还让朕逼死了自己的心上人。
就算之前皇上不相信常良渚是杀人犯,这会信了。
在皇上眼中常良渚就是个恶贯满盈欺君罔上的东西,而他则被这种家伙狠狠欺骗,失去了裴怀珹。
皇帝懊悔,仇恨,羞辱,等等复杂的情绪袭上心头,最后变成雷霆之怒倾泻而出,而承受这一切的便是跟常良渚和东厂。
皇帝被欺骗了,还因为这种欺骗,逼死了自己的心上人。
想想,如果你是皇帝你会怎么办?一个字:杀!”
“可就怕东厂的人觉得常良渚活着是个隐患,暗地里除掉他。”宋映白道。
“是啊,曹祥利用完常良渚肯定会起杀掉他的念头,但是常良渚也不是傻子,他八成也会反威胁曹祥,对他说,‘如果我死了,你之前和我沆瀣一气做下的坏事,我一死,就会派人送给皇上,大家要死一起死’。”黎臻道:“曹祥短时间内不敢轻举妄动,而且就算东厂的人想动,他也动不了,因为我派了韩榕过去,暗中保护常良渚,叫他平平安安,直到西厂的人登门。”
宋映白喝了口茶,“皇上会不会想到我哥也是诈死?”
“都说了,要是别人告诉他裴怀珹死了,他可能会怀疑,但他亲自验证过了,还能是假的?再说,裴怀珹的死,合情合理,他上哪儿怀疑去。所以有证据都指向是首辅诈死坑死了裴怀珹,裴怀珹是受害者。”
宋映白有些崇拜的看着他,单手托着腮帮长长一叹,“你想的还真周到,这样一番操作下来,我哥不仅能报仇,还能成功的摆脱皇上。”
“常良渚他们本来就犯了欺君之罪,皇上收拾他一点不冤枉。”
“那你欺的更厉害。”
“不被发现就不算。”
宋映白轻笑,“有道理。”
这时候,头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们挺有闲心啊,在这里聊天,照这个速度,你们什么时候能把我的骨灰送到目的地?”
宋映白一抬头,看到了一个陌生的面孔,但声音却极为熟悉,他有些不敢认,“哥?”
裴怀珹坐下,下意识的揉了揉脸,“戴着这玩意可这不舒服。”
黎臻对宋映白挑了挑眉,“我说过咱们在路上会碰到你哥的。”
裴怀珹沉默片刻,叹着气拍了拍黎臻的肩膀,“不管这么说,这一次多亏你。”
“这算是认可我了吗?”黎臻偷瞄宋映白。
裴怀珹磨牙,“黎臻,你别得寸进尺。”
宋映白见状,忙护着黎臻,对裴怀珹道:“哥,这次真的多亏了黎臻的计划,你们别吵。”
黎臻笑道:“就是,你当初可说,如果能帮助你完成这件事,就不再管我和宋映白的事情。”
“我没说过!”
黎臻忙道:“这样可不好,说话要算数,宋映白,你哥真的说了,你说你信谁?”
“你!”裴怀珹算是对黎臻有新的认识了,“你真是一张嘴没一句实话。”
宋映白道:“好了,哥,你们别拌嘴了,说说以后怎么办?既然常良渚都会被发现,哥你怎么隐藏身份啊?出关?”
“不去关外,出去了,就不好回来。”裴怀珹道:“我打算出海,已经联系了刘七,过几天就上船了。”
黎臻赞道:“是啊,出海好,做海上生意赚不完的钱。”
裴怀珹哼道:“你巴不得我出海,你就能欺负我弟弟了。”
“我哪敢欺负他啊。”黎臻瞅向宋映白,“我欺负过你吗?”
宋映白憋住笑,没吭声。
裴怀珹在他俩之间看了看,对宋映白道:“弟,你跟黎臻背着我,早就有联系?好了,没必要解释,我以后没法照顾你,你照顾好自己,凡事自己拿主意。”
黎臻嘴角一勾,露出笑意。
这时候裴怀珹起身,狠狠拍了下黎臻的肩膀,“你也别得意,如果被我知道你欺负我弟弟,小心我从海上回来宰了你。”
黎臻便往宋映白身后一躲,笑道:“救我。”
宋映白见哥哥要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哥,你也要保重,如果不想在海上了,就回京城联系我,把你放在我那里的家产拿回去,买田置地娶媳妇,安安稳稳过下辈子。”
裴怀珹一笑,“海上没官府没秩序,弱肉强食,对我来说正好。”
宋映白觉得有些道理,“哥,记得回来看我。”
“我会的,你们也要常来南京,我会联系你。”裴怀珹道:“别不开心,又不是不再见面了。”
宋映白重重颔首,“嗯!我会把父母的坟墓好好修缮一番的,这点你放心。”
裴怀珹最后抱了抱弟弟,干脆的转身离开,但是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向黎臻,“……你们的事情,自己解决。”
“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黎臻郑重保证。
裴怀珹哼笑了下,翻身上马,哒哒离开。
宋映白看着裴怀珹的背影,笑道:“真不错啊,事情圆满解决了。”
黎臻帮了哥哥一个大忙,赢得了信任,所以一切还是靠实力说话。
毕竟,黎臻肯犯欺君之罪帮他们,还有比这更好的表白么。
黎臻笑着看他,“可咱们之间还没解决呢。”
“你想怎么解决?”
“耳朵来。”黎臻微微探身,附在宋映白耳旁说了几句话。
听得宋映白脸上一热,推开他,“要点脸你。”
茶也不喝了,拎起假骨灰,翻身上了马。
黎臻给了茶钱,也上了马,对宋映白笑道:“反正旅途还长,我不急,咱们走。”
宋映白看着前方的路,想起他和黎臻像这样多少次共同踏上旅途,一起经历过那么风风雨雨,心中感慨万千。
他们以踏上寻找小诸葛的旅途开始,以再一次踏上旅途确定感情,很不错。
“黎臻……你说我喜欢你吗?你猜猜看。”宋映白含笑问道。
黎臻想了想,自信的道:“喜欢。”
“那你不用再猜了。”宋映白说完,笑着马鞭一打,骑马向前驰去。
不用再猜,是因为猜对了。
黎臻笑着摇头,“我说宋映白,你就不能直接点么。”打马也追了上去。
两人骑马结伴驰向了远方。
网址已经更换, 最新网址是:sspwk.me 关于解决UC浏览器转码章节混乱, 请尽可能不要用UC浏览器访问本站,推荐下载火狐浏览器, 请重新添加网址到浏览器书签里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