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听到魏征亲口提及提拔秦远,还有些不敢相信,故意笑着让魏征再说一遍。
魏征果然又说了一遍,措辞比之前还要肯定和强烈。
李世民哈哈笑起来,“看来你这次因为丢官粮的案子,对秦远有很大的改观。”
“其实臣之前便很看好他,但因顾虑到他的年纪轻,在官场上没什么经验,才担心有所阻拦。”
魏征跟李世民表示,经过他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对秦远的品行已经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秦远的确是个有才华之人,值得被重用。
“对于有才华之士,自当知人善用,即便此人有些小性子脾气也不怕,只要不算大事,可以容忍。再者说而今有明君在上,诸多贤臣在下,何必惧怕去提拔一个有才华的臣子。先给他位置,让他展其所长,为国效命,出了事就再查他。谁也不能保证那些经验丰富,为官年头多的老臣就老实,永远没有问题。”
李世民换了个坐姿,侧身打量魏征,疑惑叹服:“怎么什么话到你嘴里,便这般有大道理了。”
魏征忙行礼道不敢,“况且咱们朝中不乏有不作为不犯错的懒怠官员,多一个活泼能闹的秦远,稍微刺激他们一下,倒也是好事。”
“嗯。”
李世民放下魏征的折子,感慨近来对秦远的提拔还是太快,虽然有魏征的支持,但还是应该谨慎考虑。
“陛下不是一向喜欢他么?”魏征奇怪。
“便是喜欢,才会为他考虑如此,”李世民拍了下奏折,一双眼眸忽然凌厉地看向魏征,“树大招风。”
魏征明白了,立刻持不同意见,“臣倒觉得这正好是对他的一个考验,在高位便该堪当大任,若连一点风都扛不住,那他就不配那个位置了。”
李世民觉得魏征的话很有道理,不过一想到考验秦远,李世民多少有点舍不得。他怕一旦真出了什么事,按规矩处置他,朝中可找不到第二个比他有趣的人。再想到自己明年会吃不到杏子、樱桃、菘菜……李世民心里就更加不舒坦了。
他其实根本没必要逼着秦远一定要有出息,秦远可以就像现在这样,有些功劳,有些品级,能伴在他跟前就挺好。
“莫非陛下并不相信他的能耐?觉得他只配做到而今的位置?”
魏征这两句反问,稳准地戳中了李世民的心思。
说到底,李世民之所以会有之前那些想法,其实就是他不够相信秦远有担当大任的能耐。
李世民心情不爽了,面色不表,只是打发魏征离开,此事容后再议。
魏征应承退下。
出宫后,魏征就在直奔秦远府上,告诉秦远已经举荐他的事情。
“多谢魏公提拔。”秦远命人拿刚刚酿好的荔枝酒来,配着一碟干李子和炒花生,请魏征品鉴。
魏征举杯道谢,饮了酒以后,眉头舒展,嘴角愉悦,直叹这果酒味道好。
“不过于我这个酒鬼来讲,便是不够烈了,平时用来佐餐、宴客,倒是不错的,想来女人家会喜欢极了这种酒。”
“魏公是酿酒高手,能得魏公称赞,说明这酒已经算不错了,我知足。”
秦远笑着跟魏征解释,这是他之前特意命人去南方,将刚摘下的荔枝拿来酿酒了,然后运了过来。
“这酿酒的办法还是魏公所授。”
魏征方想起来,秦远早前确实问过自己酿酒的法子,因为时间久了,他都给忘了。
“既是这样,那你要谢我。这样的荔枝酒,怎么也该给我三坛。”魏征举起三根手指。
“六坛。”秦远干脆道。
“极好!既然你舍得,那我必然要收下。回头拿这酒去贿赂我家夫人,她一定会极喜欢。”魏征高兴地叹毕,忽然想起正事来,面色稍微严肃下来,“这次举荐你,圣人似乎有所犹豫。”
“我升迁太快,确实不太好。”秦远表示理解。
“倒不是别的缘故,圣人担心你身居高位,树大招风,招架不住!我记得前段时间你拒婚尉迟家,闹得沸沸扬扬,他可能也有这方面的担心。”
魏征边说边观察秦远的脸色,低声提醒秦远小心。
“尉迟公以前就脾气暴躁,爱发火。从圣人登基之后,他便更加跋扈了。我说过他两回,却当耳旁风听着,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他对我尚且如此,对你这位刚入朝廷而且还得罪过他的新官,可想而知会如何了。你是该防着些,但也别走错路了。”
秦远应承。
“那这举荐你是开心还是不开心?若不开心,我明日便去圣人跟前,请求把折子撤回来。”魏征道。
“能被魏公举荐自然是开心,魏公请放心,我既然入了官场,便有应对的准备,哪可能处处一帆风顺呢。”秦远拱手谢过魏征的提醒。
魏征越加满意秦远了。平常瞧他每天嘻哈笑闹,时而正经,时而不正经,不知道的以为他浅薄、见识短,像个孩子,实则在为官处世他比谁都拎得清。所谓宠辱不惊,说得便是秦远这般。不管遇到什么事儿,秦远依旧还是保持着他原来的性子和处事态度。
圣人居然还担心秦远难当大任,绝对是多虑了。
魏征走后,黑白花就跳到桌子上,把鼻子魏征凑到喝过的酒杯边嗅了嗅,然后试着伸舌头舔了一口,接着舔了第二口。
秦远把黑白花猫抱在怀里,教训它不能喝酒。
秦琼这时候来了,笑哈哈地提了一包点心给秦远,告诉秦远这是他嫂子做的东西,特意嘱咐带过来给他。
秦远收下点心,笑着谢过秦琼。
秦琼刚才进门就注意到桌上有酒壶,所以他特意选择坐在酒壶边上。秦琼暗暗抽鼻子闻了酒香,就赶紧把酒倒进了酒杯里,饮了一口。
“好喝!你什么时候又酿酒了?”秦琼问。
秦远瞪着秦琼:“你——”
“怎么了,大哥喝你一口酒你还不愿意了?”秦琼说罢,故意再倒了一杯酒,当着秦远的面干脆喝进肚,然后挑衅地挑起他的眉毛看着秦远。
这时候立在旁边伺候的方喜等人都有些憋不住,抿着嘴角垂下头,极力掩藏笑意。
秦琼发现这些人的小动作,问怎么回事。
秦远:“是你这酒杯——”
“啊,明白了,你们是不是想说这酒杯被人用过?我早看出来了。”秦琼想起来自己骑马过来的时候,看到魏征的马车离开,便料知这酒杯一定是魏征用过,“男子汉大丈夫计较这些做什么,当年打仗,我们十几个男儿只用一个碗喝酒的时候,不知有过多少回。”
秦远恍然点点头,“不计较便好,你随便喝。”
“这荔枝酒比起青梅酒,味道有别样不同。回头你若开个酒馆,我一定会把你家的酒都买光了,喝个干净!”秦琼爽快道,不一会儿就把一壶酒喝见底了。
秦远笑了笑,低头摸着怀里的黑白花猫。
秦琼看见这猫就浑身不自在,让秦远赶紧放了猫,别在他跟前碍眼。
“才刚还没嫌弃它,怎么这会儿有嫌弃了?”秦远不解地叹道。
“我什么时候不嫌弃他了?我一直很嫌弃它!”秦琼义正言辞地纠正秦远的话。
秦远憋笑:“可你刚刚说过,你不计较用它舔过的酒杯。”
秦琼:“……”
秦琼默然看着秦远好一会儿,整个身体僵硬地如木头桩子似得,连眼皮都没有眨。
忽然,秦琼面目狰狞,起身就朝秦远扑。
黑白花猫蹭地一下从秦远的怀里跳下来,躲开秦琼的‘袭击’。
“小崽子,你往哪儿跑!”秦琼冲到秦远跟前一尺远的地方急刹停住了,撸起袖子,转身就继续追黑白花猫。黑白花窜到高几下面,然后又跑到门口,一溜烟没了踪影。
秦琼跟着追出去,不一会,他黑着脸气喘吁吁回来了。秦琼忿忿地瞅一眼秦远,冷哼数声之后才坐了下来。
秦远见秦琼不吭声,他便也没有说话,继续看书。
“你怎么不提醒我?”秦琼等不来道歉,终于忍不住开口质问秦远。
“来得及么,你先喝酒后截话,又说男子汉大丈夫不拘小节,我还能说什么。”秦远表示自己很无辜。
“我那是以为这酒杯是你或者魏公用过的!”秦琼气道,“你这人也奇怪,怎么能让猫上桌舔酒杯?你太惯着它了!幸亏你没成婚,你说你这样的要是有孩子,得把孩子教成什么样!”
“你说你喝了我的酒,不道谢也罢了,还撵走了我的猫,反过来教训我。”秦远问秦琼此来的目的为何,如果只是为了送点心,那事儿办完了,还是痛快离开比较好。
秦琼冷哼数声,还白了秦远两眼,但就是岿然不动地坐在原地,偏偏不走。
“你瞧瞧你什么态度待你大哥?”
“那要看什么大哥了。我救了你的命,还要做你的小弟被欺负,想来想去不划算的。”秦远淡淡道,“而且还多了个人,要送酒。”
本来秦琼还可以反驳两句,但一听秦远提到酒,秦琼立刻就没脾气了。
“罢了罢了,不说了,但我跟你家那个黑白花誓不两立!”秦琼坚持立场。
“人猫殊途,你不要想太多。”秦远音调悠悠地撂下这么一句话,说得好像秦琼和黑白花有什么私情,被劝诫似得。
秦琼觉得浑身不自在,让秦远好好说话。
“刚才魏公是不是来见你了?”秦琼见秦远点头,替他高兴道,“我刚听到消息,说他在圣人跟前举荐你了?行啊,你现在越来越厉害呢!”
“怕是难成,我这才升官多久。”秦远持谨慎态度。
“那我回头补一个奏折上去,跟着举荐你。”秦琼忙提议道,“不止我,温治中、房公他们应该也可以,只要你去跟他们说一句。”
“不好,这种时候该少言。圣人虽然是明君,但我们也需要忌讳。历朝历代,皇帝都最忌讳大臣们结党。”秦远不想太过张扬,联合举荐可能一时能遂了他升官的心愿,但后患无穷。
秦琼愣了下,仔细琢磨秦远所言在理,他倒是从没想过这些。
“好兄弟,我虽然当官是时间比你长,但远不及你睿智。以后大哥好事有什么做不对的地方,你可要记得提点大哥两句。”
秦远:“你性子好,与圣人出生入死过,你是什么样儿的人,圣人心里清楚得很。你就保持自己的秉性好上过日子,不动歪心思,不会有事的,保你一生顺遂。不过你倒是该多注意你的身体,别仗着自己年轻就不保养,酒喝多了也不好。”
秦琼高兴不已,他觉得秦远这样说自己,那就真跟大罗神仙讲了他的命数一样,肯定是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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