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大哥就听你的了。”
秦远送走秦琼之后,回头发现自家大门上已经有四五处被砍过的痕迹。
方喜忙道:“前两天郎君离开之后,晚上就有人往门上扔斧头,头一天晚上是两个,第二天是三个,昨晚上倒是消停了。因见郎君回来后疲倦,便还没来得及说这事。”
方喜接着告诉秦远,这扔斧头的人,他们暗中瞧过了,是个骑马的穿黑衣蒙面的男子,扔完就跑,等追出去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方鼎来拜见秦远时,眼尖注意到秦府的门不太对,随后从方喜口中得知斧头的事情,气愤不已。
“到底是谁敢这样威胁秦少卿?”
“还能是谁,想了想去,就只有那一位了。我家郎君只得罪过他。”方喜回道。
当方鼎要问是谁的时候,秦远抬手示意阻拦了方喜回答。
“尚且没有证据,不要妄下论断。”秦远道。
方喜应承,这就退下了。
方鼎立刻跟秦远自报奋勇,表示晚上他愿意住在秦府,等着那人出现,然后跟踪他,彻底查清楚此人的身份。
“用不着你,抓他倒是容易。”
秦远叫来秦琼送给自己十六名高手侍卫,让他们琢磨一个办法,捉住这个往门上扔斧头的人。
是夜,府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咚的响声。
伏在路两边墙头埋伏的侍卫立刻冒头,喝令来人别动,否则他们便放箭。
黑衣蒙面人骑马要逃。
侍卫们立刻放箭,同时也敲锣,通知早在街道两头的人进行围堵。
黑衣蒙面人被逼得无路可退,只得被擒。
随后黑衣蒙面人就被押到了秦远的跟前。
侍卫们都很守规矩,并没有扯掉蒙面人的面纱。
秦琼正穿着一身象牙白常服,靠在烛火边看书。见人被押上来,秦远才缓缓放下书,目光平静地从书上,转移看向地上跪着的人。
黑衣人身形纤瘦,个头不算高,正跪在地上不吭声。
秦远倒是觉得,他还算冷静。秦远命人扯下面巾,随后就看到了一张陌生而年轻的脸。
黑衣人是个男孩,十五六的年纪,高鼻梁,浓眉小眼,此刻虽然没有看秦远,但表露出一脸不屈服的倔强。
“你是谁?”秦远问道。
“在下就是尉迟敬德的属下,如何?”男孩爽快地回答道,然后抬眼,眸子里充满恨意地瞪着秦远。
男孩满脸都透着狠劲儿,恨不得把秦远吃了。
秦远觉得这男孩眼睛里藏了很多话。
秦远故作态度轻慢,轻声笑起来,“你真是尉迟敬德的属下?”
“是。”男孩肯定道。
“那便带他去尉迟敬德府上询问。”
侍卫领命,欲将此人带走,秦远察觉到这男孩的脸上毫无惧怕或惊惶之色,隐约觉得哪里似乎不对。
“别带他去,只管你们去问一句就是。”
男孩脸上闪现出一丝失望的神情。
不久后,侍卫们回来了,告知秦远尉迟府那边根本不承认派人来过秦府。此事还惊动了尉迟敬德。他大半夜起来,亲自把职位们叫进府里,当场训骂了一顿。
侍卫们此时此刻颇觉得十分委屈。
“不必计较,委屈你们了,便赏你们酒喝,放松一下。”秦远吩咐罢了,方喜就凑过来,问秦远该怎么处置那个男孩。
“可问出名字没有?”
“没有,不肯说。”
“有点意思。”
秦远命大家先休息,有什么事等明日再说。
次日。
秦远查看农场收获,得了杨梅。杨梅酸涩中带点甜,程度并不算很可口。秦远叫人拿来坛子和糖、盐,把杨梅放到罐子里腌渍一下,再带去大理寺吃,如此味道还能好一些。
秦远一并把昨夜扔斧头的男孩也带到了大理寺。
戴胄先一步到了,瞧见秦远带人押着一男孩进来,好奇询问是什么人。
“这两日总有人往我家门上扔斧头。”秦远跟戴胄解释凶徒就是这男孩。
“年纪轻轻胆子倒不小,目的为何?”戴胄问道。
“不知。”秦远道。
这斧头男孩听到两人的对话,慌忙对戴胄大喊道:“是尉迟公命我扔的斧头!跟我没关系,我冤枉!”
戴胄一听此言,惊得不行,忙拉着秦远到边上说话,“这可是大事!尉迟公居然暗中派人这样对付你,你可得陈明情况,禀告给圣人,不能任由他这样欺负人!现在可是太平盛世了,他尉迟敬德还当自己在乱世四处打仗呢,看谁不顺眼就一斧头劈了人家的门?”
戴胄叹尉迟敬德这次的做法太过分了。
之后孙伏伽、长孙无忌相继抵达大理寺,从戴胄口中得知状况之后,都十分气愤,叹尉迟敬德太过猖狂。
“我昨晚命人去问过尉迟府,他们已经否认了。”秦远说明道。
“这种事他们要承认才怪了,弃车保帅,懂不懂?”长孙无忌骂秦远笨。
孙伏伽和戴胄都赞同地点头。
“我觉得他承认得太快了,还是先审问清楚这人的身份再说。”
秦远觉得这事儿蹊跷,斧头男孩不肯道出自己的身份,反倒非常爽快地承认就是尉迟敬德指使他做事,这不符合常理。
秦远请长孙无忌审问斧头男孩,他在旁听着。
长孙无忌叹秦远太谨慎了,这么简单的案子哪里用审问,直接参本到李世民跟前求处置就是了。但长孙无忌还是依言照做了,开堂审问斧头男孩。
斧头男孩还是声称自己就是尉迟敬德派来往秦远门上丢斧头的人。当长孙无忌问到他身份的时候,斧头男孩就支支吾吾不回答了。长孙无忌也觉得男孩这点有些奇怪,拍桌呵斥他痛快交代,斧头男孩犹豫了半天,转头看向秦远。
秦远托着下巴一直坐在一边旁听。见到他瞅自己,秦远隐约感觉是有什么事儿要来了。
斧头男孩似乎被长孙无忌的气势给镇吓住了,他害怕地跟长孙无忌磕头,承认是尉迟敬德派他来做这些事,不信可以找尉迟敬德来对质。
长孙无忌便真喊将尉迟敬德来对峙。
尉迟敬德身材宽大,迈着急冲冲的步伐冲进大理寺的公堂,自带一阵冷风。在场的人顿时都屏住呼吸,一则是因为尉迟敬德的气势;二则是因为尉迟敬德为本案的关键,大家都期待尉迟敬德见到斧头男孩后会作何回应。
尉迟敬德打量斧头男孩一眼,他昨晚就知道这有人扔斧头给秦府的事了,今天因这事儿收到传唤而来的,更憋了一肚子愤怒,叱骂在场的人办案无能。“此男与我们尉迟府半点干系都没有,我见都没见过他,更不要说派他干什么扔斧头之类的愚蠢事了。”
尉迟敬德喊话之后,见大家都一脸不信。
“我尉迟敬德做事从来堂堂正正,什么时候敢这些偷鸡摸狗的事过。”尉迟敬德气得高声喊,就用他那双充满戾气凶神恶煞的眼睛狠狠盯着斧头男孩,质问他到底为什么要冤枉自己。
斧头男孩吓得龟缩成一团,不敢去看尉迟敬德。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尉迟敬德冲他吼道。
斧头男孩憋了半天,忽然大哭起来,然后看着秦远所在的方向,喊道:“我、我只是听命行事……”
尉迟敬德瞧出端倪了,眯起眼睛,更加狠厉地质问斧头男孩到底听谁的命行事。
斧头男孩又一次看向秦远。
秦远起身,移动位置,走到府孙伏伽身边,复而又返回座位上。斧头男孩的目光就跟着秦远移动。
尉迟敬德越加确定心里的猜测了。他随即放低了自己说话的音量,哄着斧头男孩道:“我知道你不过是因为胆小,被人威胁,不得不听命行事。你不必怕,只管说实话,是谁指使你干这些事?我尉迟敬德保你安全!”
“是他!”斧头男孩指向秦远,“他命我每晚乔装骑马往府门上丢斧头、洒血,让我假装被抓,然后去指认尉迟公。”
斧头男孩说罢,就向秦远磕头道歉。
“郎君对不住了,奴胆子小,没撑住,奴太害怕了。”
“秦远,你好生歹毒!先前因拒婚一事趁机羞辱我也罢了,时候竟耍此等手段如此诬陷算计我。”尉迟敬德怒火冲天,红着眼睛对秦远吼道,“今天这事儿咱们没完!咱们这去宫里请圣人评理!”
局势突然扭转,令长孙无忌等人都始料未及。
长孙无忌、戴胄和孙伏伽同时看向秦远。
秦远正表情淡然地从白瓷碟子里拿一颗深红色的杨梅,嘴进了里塞。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吃?”长孙无忌无奈地低声问秦远。
“此人说话出尔反尔,没个准头,还是请谢罪。”秦远吐了核后,看一眼那个跪在地上还在偷瞄自己的斧头男孩。
长孙无忌恍然点头,是了,大理寺有可以询问到最准确证供的谢罪,何必听这个男孩在这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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