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掌柜所说的这么个占领区形势,对于中杉长昀而言,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不值一虑。他在宅内尽兴玩了十多天,回到自己在城里的秘密点,关起门来开了个秘密会议。事先在城外预伏好的数十名暗探,将这些日子侦察、跟踪的成果汇总成文,送到他手中。他翻阅了一气,点头道:“要多注意那些频繁出入、往返于城乡之间的人。我这次要捕的是潜藏在水底的大鱼。那些零星的过客,不是我的目标。”
中杉长昀此次会议地目地很明确,就是要彻底端掉长州军多年经营的秘密情报站,一劳永逸地解决这心腹之患。根据他在乡间跟踪、追查长州军奇兵队地经验,再触类旁通、举一反三,认为只要城里存在着长州军的情报站。那么它和长州军根据地以及城外武装地联络就不会中断。它们之间,必定存在着一条长久而不为人知的通联线路。所以,破获这条线,可以顺藤『摸』瓜,捕捉到情报站的踪迹。
这些天以来,那些秘密行动的按探们已经将三天十天内有过重复往返城乡之间的可疑分子登记造册,并积极查验其身份。通过仔细的甄别后,紧抓时机。予以重拳出击。现在,江户城中的居民们对此依旧茫然无知。不知道凡是短期出过城地人,都已经进入了中杉长昀的按探站地监视之中。
中杉长昀此次行事极为谨慎,严令手下本分风声不lou出去。以期达成行动的突然『性』,令对手措不及防。
与此同时,数十里外的肥前,越池城里。已是一片热闹,恢复了集市的繁荣,成为四乡八里最为热闹的场所。
清剿专员山下住在督导公署内,无所事事,便派人给城中新安置下来的便衣队,约度边过来搓麻将。度边本就酷爱此道,又到江户来,终日颠沛难得有机会玩玩。这会儿听山下专员相邀。不由心底痒痒的,决定赴席。
山下专员早已约好新任肥前、越池行政长官二位,虚席以待。四个人都是老牌客,见了面寒暄几句后,上了桌子,哗啦啦推洗起牌来。自是其乐融融。度边是久旱地泥土,得此甘霖,手气居然出奇地好,一连自『摸』了两把,望着桌上堆起来的铜角子,喜笑颜开。
山下专员不动声『色』地点起一根烟来,说:“失敬了,原来度边队长牌技这般了得。昔日,在长州潜伏时,定是kao着这劳什子打发时间了。却不想无意间成为了彀中高手。”
度边一笑。说:“哪里。已是运气好罢了。山下专员难道心疼输了钱?”
山下专员大笑,说:“新占领行政公署这样的招牌下。田赋税收数以百万计。这些许小钱,也值得我山下心疼?”
肥前行政长官龙野三一瞥了度边一眼,说:“度边队长,我和圭骰正雄都是守据一方的地方官员,财政用度自有来处。你不必替我们心疼。赢了你的钱,我们三个倒是不落忍。”
圭骰正雄笑嘻嘻道:“度边队长日夜『操』劳,专员也该体恤,放一两个肥缺给他才是。”
这句话犹如重锤般在度边的心头重击了一下。他情不自禁地瞧了一眼山下专员。山下专员依然面含笑意,手中捻牌,似是对这二人之言不闻不问,啪地打出个白板来,不由地叹了口气。度边碰了这张牌,又去『摸』了一张来,说:“山下专员权倾地方,怕是度边这点小小的本钱,不在他的眼里了。”
山下吐吐舌头,指指他随意打出地一张三条,笑道:“我成了。度边队长出冲一把。”
龙野三一冷笑说:“马屁在牌桌上拍起来,无声无息,无『色』无味,天下至术也!”
山下专员伸手,以食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以示话说得过分了。度边初次和这三人相交,心中虽有提防,但自惭财势远逊,不一会儿几圈牌下来,提防之心转成了艳羡之意。他一边打牌,一边窥测山下的心思。
山下面无表情,却觉察出他心神不宁的症状来,佯作斟酌道:“其实,适合度边队长做的事是有的。但,我这里擅自让他挂名,中山君那里,怕是要有意见的。弄不好,还会以为我在挖他地墙角。”
度边听他的口风,心中失望,低头不语。
龙野三一和圭骰正雄却一唱一和起来,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大家都是捧的川将军的饭碗,凭什么肥瘠不均?他中山长昀没本事给手下谋利,人家替他办了,不来感谢还生什么疑心呢?再者,山下专员也不是等闲之辈,他跺跺脚,这新占地面上也得摇上几摇。谁敢不给他面子?
山下笑呵呵望着度边,说:“度边队长本钱还是有的,只是不大会拿出来周转。我来替你出个主意,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度边惊喜不已,忙道:“洗耳恭听。洗耳恭听。”
山下在桌面上胡『乱』地画了几个来回.思忖道:“贵部共有两百余人左右。我看情报工作有四五十个人做就足够了。其余人都给个实窝。越池以南四十里地的池前,你想必是去过地,那里是里下入海出口要隘,一直没有好好予以重视。我看,你的人可以守那儿,从来往货船上抽厘金,倒是个上佳的去处。你肯去吗?”
度边立即起身。拱手作揖道:“多谢山下专员地提携,在下感激不尽。”
山下专员道:“中山君那里。不妨事罢?”
度边摇头道:“不妨事。我就说奇兵队出入海口地区地重要通道,就是池前。把持此处,是为了限制奇兵队的活动。”
桌上三个人大笑不已,连声称赞度边队长地应变之策高明,是个不可多得地人才。
三天过后,便衣队中三个重要的头目被度边邀请到肥前上地汤池里洗了个澡,然后叫来两盘生鱼片。就着清酒边喝边骂娘。这些天野外的生活着实累人,他们本都是些养尊处优之辈,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吃喝之际,免不了就怨言频出,含沙『射』影骂到了中山长昀身上。
度边胸有成竹,看他们牢『骚』发得够了,微微一笑,喝了口酒。说:“这次,请兄弟们来,是有一件富贵商议。事情成与不成,都在各位的身上,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这几位听说富贵二字,直捅心窝。哪里按捺得住,急急追问详情。度边放下手中的鱼片,抬手向南虚指,说:“池前,地处入海口上,每日进出的船只不下数百。倘若在那里设一个卡口,抽起货物厘金,那可是一笔丰厚地收入。兄弟新近谋得此缺,意欲和诸位兄弟共享,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那几个人听他一介绍。个个垂涎欲滴。连声称好,说决无异议。谁他妈的活腻味了,和钱作对?
度边一拍大腿,说:“行,兄弟们没有异议的话,事情就这么定了。我从山下专员那里讨的这个肥缺,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一个人,也是在位大家着想。我们守住这条河口,谋些金币,日后也好鼓着腰包还乡,见了老婆孩子有得话讲。”
度边依照山下专员的计划,先行将手下队伍拆为两部,大部撤往池前河口,小部再分散成若干个小组,专门负责和那些情报暗探的联系。有了重要情报,便暗中知会山下专员,由他派员出击,有了斩获向将军请功,各分一杯羹。至于中山长昀那里,只是草草通知说在池前一带发现奇兵队活动频繁,所以将主力放在那里,以镇住这个重要地区的安全。
中山长昀那边没有表示什么异议。过后不久,又得到报告,说在乡下几处地点和奇兵队发生遭遇战,击毙多人,受到将军府的嘉奖。所以,他反而放下心来,着重对付江户城中地长州军地下组织。
自从中山长昀回城后,一反常态的低调,中山长治的心底便隐隐约约产生了一些不祥的预感。起先,是他对版本宫子肚子中的孩子关切备至,以为问题出在这个方面。但是,后来瞧瞧完全不像。这位外表和蔼的兄弟,实质上眼光里不经意间流lou出地阴鸷,令他油然警觉。
居家十多日后,中山长昀离去,家中一切无恙。这使得中山长治明白了自己先前猜测的错误。他开始担心城内情报站的安全来。特别是上杉掌柜和他杂货铺的安危。
但是上杉掌柜似乎并没有对他的警觉予以重视。因为根据他所知悉的情况,中杉长昀是被调虎离山离开乡下的。占领区广袤的田野上,早已隐伏着多支奇兵队。这些队伍,远在幕府军开始清剿扫『荡』时,就混杂在逃难的难民群里,和敌军相向而行,进入敌区的腹心地带。只待时机一到,便亮出真面目来,配合封锁线外地主力大干一场。
可是,嗅觉敏锐地中山长昀在乡下东寻西『摸』,已经隐隐感觉到这其中的玄奥。对于敌后奇兵队地生存产生的巨大的威胁。所以,上级才通知他们在江户城里。对敌军核心地带将军府展开攻袭,引得德川庆丰急怒攻心,这才严令调他回城。他的归来既然是迫于无奈,暂时就很难有什么好的策略来对付城中的地下组织。双方在这里所打的交道已经不是一两天了,彼此有多少斤两还是掂量得出来地。
中山长治见上杉掌柜听了自己提出的意见后,没有报以太多地关注,明白他并没有将中山长昀的回归作为一个重要的威胁。因为自己也参加了夜袭将军府的战斗。知道围魏救赵的典故,原来乡下为祸一时的中山长昀。就这样被轻易地调回了江户。准确地说,这一轮交手博弈中,中山长昀只是一枚被他们玩弄与股掌之间的棋子而已,已失去了作为对手地尊严,不值得重视。更何况,这些仅仅是自己心中的猜测罢了,没有任何的真凭实据来验证。自然是无足轻重了。
中山长治怏怏不乐地离开了杂货铺,回家去了。此刻是时分,有闲的人从午睡中醒来,困苦的人继续忙碌着生存。大街上渐渐人多了,都在为傍晚时即将到来的热闹加注一份努力。他提着布袋,在粮行的门口稍稍停顿了一下。他本能地想进去坐坐,找长则聊聊。但是,随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继续前行。
店铺中的伙计瞧见了他,便朝院中叫老板。中山长则正和版本龙也算着近时进销地账目,不知出了什么事情。出来询问时,伙计指指外面街口,说方才看见中山长治在门口停步,以为要进来的。不想却又走了。版本龙也心头正有事,闻言不禁苦笑道:“这日子把人给过的,都举止失常了。”
可惜,中山长治没有听到版本龙也所说的话,不然定会将这四个字如数奉还,戴在他的头上。他回到宅中,途径中山长昀院门口时,正巧被里面凭窗而坐缝制小孩衣服的版本宫子瞧见,忙轻声叫住他。他进了屋,看看她臃肿地体态。以及手心里那堆针线精致的童衣。不由得浑身漾起了一股温馨之意,心头一柔。便坐了下来。
版本宫子凝视着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微笑道:“这是你的孩子,盼他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呢”?
中山长治说:“男孩吧。男孩子好,保家卫国,铁血男儿,多强悍。也给咱们中山家先续根苗,省了老太太整日里巴望。”
版本宫子嗔道:“前面的话我不爱听。后面的我却喜欢。这孩子是中山家的根苗,是得好好珍惜。”
中山长治一笑,说:“怎么?难道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好吗?”
版本宫子说:“不敢奢想。只要孩子有骨气,不似中山长昀,就好。”
中山长治叹口气,走近来,低头端详她的肚子,伸手探入,隔着肚皮感受着胎儿的动静,脸上霎时充满了阳光般地笑容,满足地在喉咙喘息一声,低声道:“我想看他出生时地样子,是像你多呢?还是像我多?”
版本宫子含笑道:“别急,没些天了。两个月后,他就出世了。到时候,我让你看个够,抱个够!”
中山长治却流lou出一股失望之『色』,喃喃道:“两个月,还有两个月。到时候,说不准我已经不在城里了呢?我可企盼着出城去投军,加把力赶走幕府将军呢。”
版本宫子脸『色』一变,惊诧道:“你想出城去参加长州军?”
中山长治点头,坚定地说:“走,迟早得走。这城里的气氛,几乎快把我压抑得疯了。我真地想出去!”
也许是这句话语音过重,隐约间传到了院外,正巧被路过的人听入耳中。随即,几乎是紧接着他的话语,有人说:“出去?上哪儿去啊?这兵荒马『乱』的,自己家中最为安全。”
中山长治和版本宫子听到这个人的声音,不约而同地惊出了身冷汗,掉头朝窗外望去,竟是母亲吉野太太。
吉野太太这会儿正准备去前面去找管家,吩咐他一件事,不料途径长房院外,偶然听到了这句话,心中诧异便进来看看,居然是中山长治和版本宫子坐在一处谈心。这二人愕然望着她,一时哑然无言。
【……第七卷天剑蚀日第二百五十四章暗战--『文字更新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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