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初到蚝境（1 / 1）

赵传书前一世就知道，在东亚的古代城市发展史上，澳门的兴起乃是一个特殊的奇迹。小理这个位于香山海岬顶端的小半岛短短几十年中就成为了四方商贾辐辏、天下奇货汇聚的国际性贸易城市。

但是随着船队的接近，慢慢的能够看到岛上的一些屋舍，住房等。却让赵传书越来越失望起来，原本他以为澳门应当是一个被葡萄牙人防御得象是要塞一样的地方。但是现在拉近了看去整个澳门居然连象是许多土匪窝里的寨墙都没有。

“这蚝境为何不见城墙防御。难道不怕有贼人进入吗？”赵传书好奇的面向瓦利纳尼问道。因为他知道荷兰人与英国人在这个时代也都在寻找通往东方的航道。所以这个时代的葡萄牙人并不安全。

“朝庭不许我等建墙。”瓦利纳尼随意的应着。却没有想到赵传书瞪着铜铃一样的眼睛看着眼前的葡萄牙人。

“赵，你为何这样看着我？”

“没，没有。”赵传书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在后世的人应象当中，在中国不应当是洋大人要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吗。什么时候洋大人想建个墙还需要中国人同意了。

明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啊。这个被历史老师们骂到晕暗无比，被砖家教授批到野蛮落后的时代，居然敢大大方方的对洋大人说：“no。”

要知道他生活的那个新中国都要通过买洋大人的国债来讨洋大人的欢心呢。小理一个封建时代的国家居然能做到如此。

为何？

……

在聊了一会儿之后瓦利纳尼便下仓去了。他还有要给上面的文书要做。所以赵传书身边只剩下卢江了。葡萄牙人一走赵传书说话也就随便了许多。

“卢火长，这蚝境现有多少红毛夷人。”赵传书随意的问着。

“许是有七八百人吧。”卢江想了想回道。

“七八百人？”赵传书有些吃惊。东亚核心的澳门才七八百葡萄牙人？这真是很奇怪。

“对，隆庆爷那会儿红毛夷人大量涌入，不过至万历初年到现在红毛夷人数都差不大。”

“是吗？”赵传书心道：“t***这大航海玩了n次。还不知道原来澳门现在居然这么落后。”

“当然，不过虽然红毛夷人不多。这蚝境人口却增加不少。”

“哦，怎么说？”

“大人可知道这红毛乃是从西洋之外过来。”

“当然。”

“我从那红毛夷人口中得知，那佛郎机国远不是那些官员所言，在婆罗以西。听说乃是万里之外。”

“嗯。”

“故而此辈要来也是千难万险的。故而自隆庆以后，人数便增加不多了。不过虽红毛夷人不多，其他奴仆却甚众。”

赵传书一听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大航海时代的西、萄两国与之后的荷、英等国不同。乃是贵族和国家的航海。并非是完全的商业主导航海。这与大明的郑何时代非常接近。并且还是最老牌的殖民帝国。整个航海的历史就是一部掠夺与屠杀史。其对其他民族犯下的累累罪行那是罄竹难书。可是说这个时代葡萄牙与西班牙的航海人士就是海盗、杀人犯、qj犯的集合体。后世被历史书评为伟大的航海家们在这个时代都是些不折不扣的罪犯。

所以七百八人当中估计有许多都是贵族。所以贵族自然不可能太多。

“那其奴仆有多少呢？”

“当十倍有余。”

“十倍？”赵传书一呆，十倍那就是七八千人了。也就是说整个澳门在现代就有七八千人了。这可是远超过长崎的人数啊。

“对，隆庆爷那会儿蚝境便有万余人。小理其时与现在一般无二。而今虽然虽红毛夷人只有七八百有奇。然每个夷人必有奴仆六至十人不等。加上生活于此的大明人士。便是万人也不足为奇。且这些年来，听说此地生意好做。大量大明人士移居于此，建屋筑房的。时已将此地扩大一倍有余。故在下猜测当有万而八千左右。”

“原来如此。”赵传书点了点头。没有想到原本以为看起来一片苍绿的小半岛，居然山经有一万几千人生活居住在此了。

“大人是觉得此地被红毛所占，故而当有大量红毛吧。”

赵传书看着卢江，虽然他的说的并不正确。但是自己想听听这个火长的观点，所以点了点头。

于是卢江一看兴奋来了，操着闽南话便说道：“大人其实不知。这红毛夷人占此蚝境盖因此地乃是南洋各国互市之地。明初，暹罗、占城、爪哇、琉球、渤泥诸国互市，俱在广州，设市舶司职掌其事。至正德时，市舶司移于高州电白县。嘉靖十四年（1535），指挥黄庆纳贿，请移电白市舶司于壕境，岁输课银二万两。壕镜遂为闽、粤商人和暹罗、爪哇、佛郎机等国商人贸易中心。后以佛郎机人为多，诸国人畏惧，壕境遂被佛郎机人占剧。然佛郎机人居心叵测。故我大明也随时对其留有心眼。之前蚝壕之夷人只可上岸交易货物。仍上舟居。后有夷人货久不脱，稍有一二登陆而拓架建屋者，诸番遂渐效之。”

听着户江的话，赵传书一呆。当年他学历史的时候那是真真切切的从历史书里看到：葡萄牙人借口晾晒货物，才占了澳门这个半岛的、看来历史书也会胡说八道。

“那这佛郎机人在蚝境受我大明管制？”

“当然，此乃我大明之土。当然受我大明节制。”卢江一付理所当然的说道。

“……”

赵传书实在很难接受洋大人在中国土地上居然如此弱势的时候。从他后世的影视媒体里，洋大人无一不是以颐指气使，好不高傲的。什么时候也得受中国朝庭的管理了。只是赵传书却忽视了，后世的历史剧全都是便子戏。

“那此地还有其他夷人？”

“当然，除去红毛夷人以外，还有其他夷人无数。且闽广亡命之徒，因之为利，遂乘以肆奸。有见夷人之粮米牲菜等物尽仰于广州，则不待官府运济，而私自之贩米于夷者更多焉；广州之刀环硝磺铳弹等物尽中于夷用，则不特私买往贩，而投入为夷人制造者更多焉；有拐掠城市之男妇人口，卖夷以取赀，每岁不知其数，而藏身于澳夷之市，划策于夷人之幕者，更多焉。”

“难怪这些红毛能立足于此地如此多年。”赵传书没有想到虽然在士大夫眼里茹毛饮血的红毛，在奸商们眼里却是发财的宝贝。居然有这么多人资助其生活。如果这是在战争期间的话那这些人不就是汉奸了吗。

不过话倒是说回来这也是商品市场发展的必然结果。反倒是大明的士大夫们因为自身的利益一味的打击民商的人商业行为让人不齿。

“那这夷人便真听朝庭之命。不筑城自保？”

“如何不筑。嘉靖三十四年时（1555年），夷人即开始进行探测建城。至隆庆二年时因倭患，夷人派了一支船队过来，其甲必单（甲必单乃是captain船长的音译。不过这里其实应当是舰队司令，而不是船长）便下令建一道土坯围墙。其将夷人组成每五人或每六人一组，编成二十个队伍，每个队伍建一段土墙。在十六天中，完成了几十丈的土墙。”

“那这土墙今何在？”

“我大明官员对夷人素来提防。自然不允。故夷人刚建便有官员向朝庭进言。且副使（海道副使）莫大人令其拆除。夷虽不服，然莫大人其意甚坚，下令严戢。于是官兵把截，船不得通，路不得达，夷遂困服。自行拆去城墙。”

“有这事？”赵传书今天一再被大明的事实所惊讶。素来被后世的他认为黑暗、无能的明朝居然在对外的时候完全没有软弱的样子。无论对蒙古人、女真人还是现在的葡萄牙人他们都是强硬的。这让他联想到了后世的便子朝对于“洋人”的态度，割土、让地。只要让他们继续当皇帝，那么国家利益便是他们随时可以出卖的东西。

但是对于大明来说割土裂地却是不能接受的。赵传书迷惑了，为何一个个如同猪头一样无能的大明皇帝们却是如此的重视国家的利益呢？难道只是因为这是他朱家的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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