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尘第三章解放军同志您该下车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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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号响过,别人都已经去操场受训!唯有我坐在宿舍,和排长面对面的对视着。.

“怎么了,说你两句受不了啦?”

“没有,我不想干了。真的,我想回北京!”我没敢直接说我对他的不满。

“小赖今天早上,我说话确实有些过火,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我今天说话态度不好,我可以向你道歉。但是你的内务必须搞上去,这是一个军人最起码的。”

“我对您没意见,麻烦您跟领导们说一声,当兵不适合我!”

“不适合你?你是怎么来的?是抓壮丁抓来的吗?”

“不是。”我低下头。

“那你既然选择了当兵,为什么要放弃?”

“我吃不了这苦。”

“吃不了苦你来干嘛?你知道吗?地方上有多少人想来呢?有的人他一辈子恐怕都没这个机会!”

“那我把机会让给他们。”

“还跟我赌气呢是不是?怎么跟个孩子似的?”他扒拉着我说。

“不是,我对您没脾气!”

“行啦,甭给我斗气儿,还没完没了啦。扎腰带,归队训练!”

“我不去,我受不了啦,反正我不干了!”

“受不了也得受。当兵的,哪个不是新兵连里磨练出来的?甭废话,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会对任何人讲。现在我命令你归队!”

“我不去,你叫连长吧!”我就是不动。

操场上,新兵们正在接受队列训练。

连部里,连长、排长和指导员,面对着这个执意要求回家的新兵,耐心的开导着。

“齐步还没学会就想跑啦?”高正道严肃的说。

“我没跑,我是向上级申请的。有理,有力,有节。”我辩护着。

“那也是逃兵,要是在战场上,我现在就能把你拉出去毙了。你信不信?”他吓唬我说。

“我知道。可现在是和平时期,要是战场上我也绝对不敢。”我知道他不可能拿我怎么样!

他见唬不住我又语重心长地说:“当兵吃点苦算什么呀?我刚当兵的时候,坐闷罐子车,住帐篷,睡在砖头垫的木板上,每天背着四十多斤的装备满山遍野的跑。部队没营房,没操场,我们楞是把一座山用铁锹挪开,才有了咱们现在的营盘。谁不想家?都是爹妈养的,怎么不知道苦累?记得我的班长曾对我说过一句话。他说‘军人的伟大是熬出来的!他顶天立地是拼出来的!’在上甘岭,志愿军每分每秒,头顶着敌人炮火;胸膛迎着密集的子弹;脚下趟着烈火。高地被炮火削掉了两米,身子底下的岩石都被炸成了粉末。可是他们还在还击!没吃的、没喝的,就喝尿啊!他们没有一个人退缩,打退了敌人整连、整营进攻。一天的进攻就是41次啊。同志!他们就一直熬着、拼着,直到取得最后的胜利!你现在受这点苦,算什么呀?”

“志愿军的英雄我比不了。您我也比不了!所以像我这样的,您趁早让我滚蛋得了!我没那毅力。”我小声的说。

“好啊!你知道你被退回去的后果吗?”

“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你为别人想过吗?第一你被退兵后,部队不再补换新兵员,这将直接影响到部队的战斗力;第二鉴于你拒不服从兵役,从接兵干部到地方人武部,还有派出所、街道,集体和个人的荣誉全部要受影响,受处分;第三你将不再享受安置待遇,没有人会要一个逃兵!这些你想过吗?小同志。”

“……”我无语,后果竟然有那么严重!

“家里来信了吗?”指导员问。

“来了!”

“家里来信怎么说?”

“让我好好干。”

“那你父母知道你的决定吗?”

“不知道,还没来得及通知!”

“你父母是干什么工作的?”

“我爸在外交部,一直驻国外,我妈在医院。”

“那么你想一想,当他们刚刚在为你感到一些骄傲的时候,突然看见你被我们送回来了,他们的心情会怎样呢?”

“我不敢想,我父亲要在国外知道了会气死的,他有心脏病!我知道我欠他们的。可是我没办法。我不能做我不愿做的事情。”

“不愿意做?那你来当兵干什么?”高正道逼问道。

“我就是喜欢军事,但我不喜欢现实!”

“是你不敢面对现实!来这里的人都曾把军队想得很美好,以为穿上军装扛起枪,就可以从士兵到将军!而现实呢?当兵的要经过千锤百炼,要接受血与火,生与死的洗礼。要从齐步走,叠被子开始,迈出军旅生涯的第一步。可是你没种,你不配到这来!”

“我不是没种!我是堂堂正正的跟您提的申请,我没直接跑了。”

“所以我们到现在,还没有放弃你!因为我觉得你还可救药!”

“谢谢首长们耐心开导,但我实在不是当兵的料,请首长批准我回家。”

“齐步走。一二一,一二一……立—定!”九班长李涛接着命令道:“周艺军出列。”

“是。”他向前迈出一大步。

“齐步走。”

“啊?啊!”他慌忙向前走去。

“一二一,一二一……”只见他迈左脚摆左臂,接着买右脚摆右臂。整个一“顺拐”活脱脱一个木偶。班里的兵偷偷在笑。

“立—定!”李涛接着对全班说,“大家看看,他像不像一只大狗熊?挺漂亮的小伙怎么一来一二一就不会走路啦?”

“就是啊,我平时走道儿挺好看的呀。”

“赵海涛,出列。”

“是。”

“你给他做个示范,齐步走。一二一,一二一……立—定!”

他以高大的身板,标准的动作做了示范。

“没说的,老乡帮老乡,你俩到那边单兵教练,练好了回来。”

“是。”两人跑步离队,到操场边上教练去了。

赵海涛言传身教,一动一动的板着他的毛病。“周艺军你太紧张了,放松点。”他说。

“真别扭,一喊号哥们就木了。”

“跟我打架,你怎么不犯木啊?不是挺机灵一人吗?”

“再来,再来。”周艺不耐烦的说。

赵海涛喊着口令,周艺继续走着。

可是刚走好几步,他迎面看见女兵的队列,一紧张又顺了。直惹得几个女兵面上绽开了桃花,“嘻嘻”笑了起来。

“队列中严肃点。”女兵班长邱燕说。

但是女兵还是在笑,邱燕训斥着:“许晓波,说你呢,再笑冲着墙笑去。你们走得就好了?杨柳腰,风摆柳的。这里不是时装台,都给我精神点,向后转,齐步走。”

女兵班转过身走了。

“你拿哥们这耍猴呢吧?”周艺军抱怨着赵海涛。

“刚才你走得挺好,谁让你见到女的就走不动道了。你就色吧。行,咱们往那边走,齐步走。一二一,一二一……”

“我色?我不色不就行啦。”周艺军边走边叨咕着。

立定转身。齐步走。

他又看到女兵们由远处列队款款走来。脚底下一不留神又狗熊逛街似的拐了。

“赖川,你告诉我当兵前在家干什么?”指导员问。

我在回忆:高中毕业我没考上大学。父亲出国,母亲工作忙也管不了我。我成天和几个哥们,牵着我偷偷养在楼里的大狼狗,扛着带瞄准镜的气枪,到处玩。打胡同里的路灯,打玉渊潭公园的鸟。枪法那是百发百中,每当树上的鸟一落地,我就对那大狼狗说:“黑狼,上!”于是它箭一般的冲过去,然后叼着鸟儿跑回来,它摇着大尾巴,眯着眼睛欢快的在我身旁蹦来跳去。我伸出手命令:“吐!”它温顺的吐出鸟儿,趴在我面前“哈哧、哈哧”地微微喘息着。我俯下身轻轻拍拍它的头高兴的说:“好地!好孩子,很好!”

周末的晚上我和哥几个穿着入时。来到外交学院的舞厅,他们大模大样地邀请着漂亮的女生跳交谊舞!装得跟舞男似的。我不会跳舞,就在舞池外看着。然后大声吹着口哨,取笑着某某二把刀的舞技。或者找到角落里孤零的女生,人五人六的过去搭讪。假门假事的侃人生,聊哲学。可是人家不是不理我,就是赶快躲开,因为我看上去跟流氓似的。

忽然有一天,我正在家睡觉,狗狂吠起来。

“谁呀?”我被吵醒,不满的大声问。

“派出所的,开门!”

楼下我依依不舍地,将被装在大笼子里爱犬送上警车。望着它在笼里哀伤的表情,我哀怨的对民警说:“警察叔叔,您千万给它找个好地儿,我打小养的,它挺纯的,也特聪明!”

我们管片民警朱全拎着没收我的气枪,拉开车门回头说:“放心吧,将来想看,告诉你地址到农场自个瞧去。”他拉上车门,司机发动汽车。

算了我想,劳改农场吧?那地方还是不去的好。

忽地他又拉开车门对我说:“对了,街道征兵呢啊。你喜欢玩枪可以去试试。别跟那帮孩子瞎混了,越混越完。要是能当上兵,就能做个堂堂正正的人!”

我目送着警车缓缓开出大院,目光忽然竟看得好远!

“你看,你们那警察说得多好,做个堂堂正正的人。”指导员说。

“虽然没当完兵,但我感谢部队的教育,我以后会好好的做人。”

其实这个时候经过他们一番苦口婆心的开导,即便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回头。我知道,我错了!可是我还是死撑着。我属于那种摔一大跟头,还得傻乐的。已经都做了的决定,是不能再更改的了。如果改了,别人会怎么看我?那先前义无反顾的坚持,就要被人统统笑话,统统否定!既然现在已经折腾到这份上了,就别管以后会怎么样。我不能再留下来!如果留下,背负着曾经逃兵的耻辱,怎么在军中立足?生命中总有些不愿承认的错吧?那是因为虚伪的尊严泯灭了良心的债。算啦,先回北京再说吧!

“我想,如果真要是那样,部队也不会强制你,但是我们还是劝你能够考虑好了。男人不要轻言放弃!”指导员说。

“我考虑好了,留在部队也没有意义。”

“部队当兵没意义吗?那你觉得什么有意义?”高正道问。

“回家孝敬父母。考大学!”我怯怯的说。是这样吗?我不知道,其实我心中一片茫然。

“好!自古忠孝不两全!解放军不会强留一个不愿服兵役的人在部队。你先回去吧。如果执意要走,写一份书面报告上来,我们会向上级报告的!”

“是。”我起立敬礼。哎呦,可算说完了,他们软硬兼施,简直把人给说死!如果再说下去,我真得哭了。因为我是错的!

“等等。”高正道叫道。

“不管结果如何,在没有正式退兵命令以前,你还是我连里的兵!一切仍然要服从军队的纪律。训练、学习照样参加。听明白了吗?”

“是。”我转身离开。

“我到下面去看看训练。”排长高鹏说。

“你等一下。”高正道说。

“是。”高鹏站下。

“俗话说慈不掌兵啊,但是你也要尊重部下。别说那些伤害弟兄感情的话。今天早上的事我不多说,下去写个检讨交上来!”

“是。”

“另外今天周末,晚上班务会你要在他们班向他道歉。”

“我已经跟他道过歉了。”

“我说的是当着他们全班兵的面道歉。”

“那您让我这排长的脸往哪搁?”

“当干部的有错都不能承认,那当兵的怎么办?”

“是。我明白了。”

“你去吧。”

“是。”高鹏带上门走了。

“您觉得这个兵怎么样?”指导员问高正道。

“娇生惯养!少爷兵。”他接着说:“我看了他的档案,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上边两个姐姐,他是老小,家里就这么一个男孩。他选择放弃自己,这也没什么可奇怪。!”

“他胆儿也够大的!说不干就不干了。他好像根本不在乎这么做的后果。”

“这就是家庭的原因。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孩。他今天能理直气壮的自己提出来走,而没有选择逃跑。这说明他在家庭中,必然是个极受宠的孩子。他习惯直接表达自己的意见,并且都能得到支持。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就是惯出来的结果。”

“但是最后我看他的眼神,我感觉他还是听进了一些东西!也许他现在需要找一个台阶,好下来。”

“那要我们怎么办?跪在地上抱着他大腿求他:大哥求求你别走啦,都是我们不好,我们不该要求你什么。你既然来了那大家就是缘分。以后我们天天哄着你玩,你想怎么舒服,咱就怎么来。你快乐我们就算完成任务。咱们一块糊弄,这三年一混就过去!”

“呵呵,幼儿园也不能这么教育吧?”

“觉悟是他自己的,他再这样任性下去,谁也救不了他。”

“怎么,这个兵就这么退回去了?”

高正道走到窗前,解开领口的风纪扣,望着外面训练中的新兵喃喃地说:“他不懂得怎么做人。就不会成为合格的军人!”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关于我要求退兵的消息,很快全连就知道了。

中午吃完饭,我站起身,和往常一样,大模大样的去洗碗。

要好的战友早就盯上我了!迅即我身边围拢来数名老乡。他们鸭子一样七嘴八舌的问开了:“你没事吧?”周艺军问。

“没事。”我漫不经心的说。

“哎,你丫还真走啊?”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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