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长明灯（2 / 2）

萧北鸢哭得睡过去，阿上拿了薄毯过来，小心翼翼帮她盖上。

九叔使个眼色，三个人到一边。

阿上蹙眉：“早知道她这么难过，就缓一缓再告诉她。”

九叔摇头：“她难过主要还是因为知道雷霆当年做了什么。”

律师点点头：“对，在巡捕局她状态就不对劲，像人格分裂似的，还说要找帮手，让麒麟带她去樱花国。”

阿上叹口气：“小拾壹够坚强了，要是我，估计早弄死雷霆了。”

九叔问：“她真的说要去樱花国？”

律师点头，九叔又道：“她能想通是好事，有宫本家的势力在，咱们可以尽早了解夜家的事。”

律师想了想：“小北和雷凌好像……闹了点不愉快，她说要冷静冷静。”

这是意料中的事，要是出了这样的事她还能和雷凌像以前一样，她就不是夜拾壹。

九叔点点头：“冷静冷静也好，这几天就让她住在这里。”

律师是要去看严曼春问一些事情的，萧北鸢在这里他放心，于是提前离开。

九叔吩咐阿上：“让厨房熬点粥，估计这丫头醒了也吃不下别的。”

阿上点点头出去，九叔在墙角边坐了一会儿，起身回到沙发这边。

萧北鸢睡得不踏实，拳头攥得紧紧的，眉头也皱得紧紧的，呼吸也有些不顺畅。

她独自一人背负着夜家的仇恨往前走，她得多累？虽然他们也一直在帮忙，但是总是鞭长莫及。那些事她最亲最亲的亲人，就因为雷霆，她成了孤儿。

九叔捂着眼睛，小拾壹，那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失去亲人，失去养父母，还有这该死的病，还有那些看得见的看不见的暗杀，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九叔哽咽着呢喃：“老爷，大小姐，对不起……”

沙发上的人大约是做梦，惊了一下，大喊了一声：“妈妈，爸，哥哥，小拾壹好想你们，好想你们。”

她翻个身，蜷缩成一团，抱着头，嘤嘤嘤哭起来：“你们在哪里，别丢下我，爷爷奶奶，小姑，小叔，你们别丢下我，小拾壹怕黑……”

刀光剑影中淬炼了无数次的九叔，在萧北鸢的梦话里，老泪纵横。

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萧北鸢惊坐而起，大喊一声：“不要……”

九叔来不及擦眼泪，扑过去：“小拾壹，拾壹。”

萧北鸢揪着头发，头埋在膝盖间，瑟瑟发抖。

九叔心痛得要死了，轻轻抱住她：“我们小拾壹是不是做噩梦了，没事，九叔在。”

怀里的人抖得不成样子，过了很久很久，她缓缓抬起头，红肿的眼睛看着他，嘴一瘪：“九叔，九叔，呜呜呜……”

她又开始哭，隐形眼镜都哭了掉出来，一双眼睛更像是水洗过一般，九叔怕她再哭身体真的会出问题，想了想劝道：“别哭了，九叔有事告诉你。刚才不是说要带你去一个地方吗？你知道吗，当年你爷爷在龙华寺给你点了长明灯。”

“长明灯？”

“对，祈求佛祖保佑你平安喜乐。那会儿你不过四岁，也就是说，那盏长明灯点了二十年了。当年你爷爷给寺院捐了一大笔钱，就为了给你点长明灯。所以丫头啊，难受归难受，要好好的知道吗？”

萧北鸢点点头，只有好好的，才能报仇。

她要是出事，那就是亲者痛仇者快。

“我请高僧做法以超度你父母的亡灵，另外呢，保护你爸妈骨灰的老夫妻想见一见你。”

萧北鸢点点头：“好，听你的。”

吃了点东西，一行人出发前往龙华寺，期间雷凌打了几个电话来，萧北鸢都没接。

九叔电话也多，底下人跟他汇报各种事情，萧北鸢跟他坐在后面，耳朵里难免落入一些声音。

其实夜家当年那批文物，现在在林杳手上，有一些被她偷天换日弄到了港湾区，一部分被她卖到了国外。包括前段时间她搞得慈善晚宴拍卖会上那些东西，也全部是夜家的。

九叔这断时间一直在查这些东西，已经花高价从各大拍卖行上追回来一些，但是总归是九牛一毛。

“当年，他们到底从夜家弄走多少东西？”

九叔拧开刚才榨的橙汁递给她，想了想：“我给你算一笔账啊，当年他们弄走的东西里，大部分是文物。而这些文物，一部分是G家交给你爷爷修复的，一部分是你们夜家自己的，其中的代表作包括雷凌拍下来送给你的凤冠霞帔，当然还有很多价值不菲的玉石。”

“除了文物，他们还从夜家弄走了什么？”

“你听说过十里红妆吗？”

萧北鸢：“……”

“还记不记得以前我告诉过你，你爸妈一见钟情？其实他们在一起也经历了很多波折，你外公外婆强烈反对，因为你妈妈是有未婚夫的。后来你爸妈的爱情感动了他们，结婚的时候你外公外婆给你妈准备了十里红妆。当时那个排场哦，被媒体称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萧北鸢过了那个难受劲，倒是对这个感兴趣：“你跟我说说，怎样的十里红妆？”

“多到数不过来，单单是黄金就上万两，还有唐朝时期传下来的几十种乐器，还有樱花国上好的珍珠，单单是金石玉器就有上千件。还有数不清的房产地契，还有全世界各大银行的保险箱。我记得你出生的时候，你妈妈很高兴，说要把那十里红妆留给你做嫁妆……可惜了，到头来，都被那些奸人窃取了，什么也没留下。”

萧北鸢久久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

过了很久，她开口：“九叔，我们也给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他们供奉长明灯吧？”

“好，我也正有此意。”

萧北鸢顿了顿：“我……这几天可能得暂时住在你这边。”

“没关系，你想住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既然雷霆主动投案自首，那夜家的事不宜再拖下去，我想抽时间回樱花国见一见舅舅。”

“好，我来安排。”

她长长叹息：“实在是不甘心，他们加注在夜家身上的，比山高比海深，我竟然没办法还给他们一二。”

九叔沉吟几秒：“别担心，交给我。”

到了龙华寺，住持亲自来迎接，先带着他们到大雄宝殿，萧北鸢看到了那盏长明灯。

二十年来，她有过温暖有过飘零有过期待，她关心过别人，也被别人关心，但是总感觉差了点什么。

直到看到这盏长明灯，她才蓦地明白过来自己生命里缺了什么。

那么多人关心她，但总归差了点血浓于水。

而这盏灯，让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亲人的牵挂。

她不用再像以前一样，看见爸爸给女儿送衣服，都会难过得要死。

住持解释：“当年夜老施主找到我，想点一盏长明灯，为此他给寺庙捐了两千万。后来夜家出事，寺庙几经修缮，但是我始终记得这盏灯。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灯的主人。”

萧北鸢宁愿相信，她现在还好好地活着，是爷爷冥冥之中护佑着她。

“九叔说请了高僧做法事，我想为夜家其他人供奉长明灯。”

住持点点头：“可以，施主要是有心，可以抄抄佛经，也算超度亡灵的一种方式。”

一切手续办完，长明灯一一点起来，爷爷奶奶的，爸爸妈妈的，小叔小姑的，哥哥的，萧北鸢伫立良久，表达哀思。

从龙华寺出来，原定行程是去见那对老夫妻，但是九叔看萧北鸢精神不太好，就让阿上打电话过去说改期。

回去的路上，萧北鸢靠在九叔怀里，不多会儿就睡着了。

回到紫阳小苑她还没醒，阿上把她抱下来，送回卧室，接了热水出来帮她擦脸擦手。

回到客厅，九叔问：“雷霆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阿上回答：“雷家人给他办了保释，送回医院去了。他交代了当年的所有事，同时把他掌握的所有证据全部上交，接下来就看警方如何处置。可能需要时间，毕竟二十年的案件，要重新推翻，牵涉到的人太多……”

九叔唔了一声：“林杳呢？”

“老巴刚才传回来的消息，警方传唤林杳，请她回巡捕局协助调查，现在还没出来。”

“他们能等，我们不能等，你现在把咱们掌握的所有资料，全部交给警方。”九叔交代，“你再派两个人配合老巴，严密监控林杳的动向，以防她溜走。还有那个郭锦鸿，是不是快出来了？”

阿上点点头：“听说是港湾区那边施压，这边不得不放人，估计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

“郭锦鸿也不是省油的灯，你亲自去盯他。”

……

巡捕局，林杳录完口供从里面出来，看见林菀君和周助理站在大厅门口。

见了她，她们疾步过来。

林菀君扶住妹妹的时候发现她颤抖得厉害，吓一跳：“林杳，出什么事了？”

林杳一身冷汗，摇摇头拾壹她们先出去再说。

到了车上，林菀君焦急问：“说是雷霆主动投案自首，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