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定肯定不是人人都能够遵守,要能做到人人守规矩,那这太阳可就打西边出来了。”黄海川笑道。
“瞧瞧,连你这个当书记的都这么说,我看你们的很多规定啊,都跟放屁一样。”段明摇头说着。
“段明,你这是快醉了吧。”路鸣看了段明一眼。
“还……还没醉呢,这不是知道你们来吃饭,怎么着也得过来和你们喝一杯嘛。”段明咧嘴笑道。
“段明,我们可不能喝,你刚说规定跟放屁一样,我正要跟你说,我和黄书记可是守规矩的,这工作日,非必要的应酬,我们可不敢喝酒。”路鸣笑了笑,“这酒还是你自个喝了,不过我看你也别喝了,免得等下直接倒了。”
“路局,你这是小瞧我了不是,我酒量有那么差吗。”段明拍着胸脯,看似喝醉的他,思维却又是跳得比谁都快,话题一下子就瞬移了,“海川,过年回宁城不,我们在宁城投资的酒店,想选择在过年开业,到时候还想请你以私人身份去捧场呢。”
“过年应该是会回去。”黄海川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父亲还在宁城,母亲到时候也要回去,他估计还得回宁城过年,况且每年如果没别的事,基本上也只有过年那几天才会回宁城,一年就一次,有机会的话也该回去走走。
“那好咧,到时候要是有回去的话,酒店开业那天你方便过去吧。”段明笑道。
“如果有回去,自然是去给你捧场。”黄海川笑着点头。
“那到时候就等着你大驾光临了。”段明听到黄海川答应,满脸笑容,说他喝醉了,分明又清醒着。
三人说说笑笑聊着,段明还得回去招呼旅游局的人,坐了一会又屁颠屁颠的离开,路鸣和黄海川又坐了十多分钟,这才离开,黄海川径直返回望山市。
车子在高速上疾驰着,黄海川的目光不时随着那飞奔的车子跳跃着,穿梭于道路两旁的风光,当眼前的风景开始变得层恋叠嶂,山川风光绵延不绝的映入眼帘时,黄海川便知道进入了望山境内,望山望山,远望是山,近望还是山,望山这个地名,或许也由此而来吧,黄海川心里如是想着。
四点多的时候,车子抵达了市委大院,黄海川从车上下来时,整个市委仿佛也在片刻间陡然安静了一下一般,随之而来的是黄海川回来的消息在转瞬间就传遍了市委。
卫思达从办公室里出来,小跑着迎了下来,笑容满面,“黄书记,您回来了。”
“嗯。”黄海川看到对方,点了点头。
“您几天没在,就让人感觉少了主心骨一样,做事都没干劲。”卫思达笑道。
黄海川听着卫思达的话,目光在其脸上扫了一下,淡然笑着,卫思达倒会拣好听的话说,却是不知他从不吃这一套。
打开办公室门,离开三天的黄海川一看自己的办公室,已经抬起脚的他,第一感觉就是脱了鞋子再进去,那擦得跟镜子一样亮的地板,还有光亮整洁如镀上了一层白光的整间办公室,都让黄海川摇头苦笑,他离开这几天,林思语那小姑娘是把他这办公室用布刮了一遍不成,就算是刚装修的崭新的办公室,也没这么干净吧。
“小林呢,这几天她都来打扫了吧。”黄海川走进办公室,边回头问着卫思达。
“可不是嘛,小林天天来打扫,每天都要打扫好长时间,有时候我看她打扫得那么辛苦,都想跟她说没必要天天这样,一周来一次彻底的清扫就行了,这姑娘却是性子颇倔,也有一股子勤奋劲,回答我说您这办公室代表着咱们市委的脸面,可不能脏了半分。”卫思达笑道。
黄海川闻言一怔,笑着凝视了卫思达片刻,他可不信林思语那小姑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话多半是这会才出自卫思达之口。
“黄书记,这几天比较重要的文件我都给您挑出来放最上面了。”卫思达指着办公桌那仅仅几天就快垒成半人高的文件。
“好,我知道了。”黄海川微点着头,往办公桌走去。
“黄书记,那您先忙。”卫思达瞟了黄海川一眼,笑着离开。
黄海川坐着,拿着文件看着,屁股还没坐热,就见林思语在门口敲门,黄海川点头示意对方进来,林思语很是勤快的倒了一杯水放到黄海川面前。
“小林,以后办公室不用天天那样打扫,大致扫一下就行,你这天天扫的,其实本来就不是很脏,没必要每天多浪费时间在这上面。”黄海川拿起水喝着,对林思语道。
“黄书记,也不会浪费时间啦,我觉得每天打扫也不累呢,有句话是怎么说的,劳动也是一种快乐嘛。”林思语眨着眼睛,漂亮的小酒窝让人着迷。
“你这小姑娘。”黄海川笑笑,指了指林思语,也不知道说什么,这小姑娘很难让人生出不好的印象,黄海川心里潜意识是将对方和卫思达分开的。
“黄书记,我……我可不是小姑娘,二十好几了,是大姑娘了才对。”林思语挠了下头,像是鼓起勇气反驳黄海川的话。
“那你说说,你今年二十好几到哪了?”黄海川失声笑道,看着眼前这林思语可爱的样子,心情没来由的好上几分。
“二……二十二。”林思语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你瞧瞧,才二十二,人家女孩子都巴不得把年龄说小点,你倒好,想往大了说不成。”黄海川笑道。
林思语看到黄海川笑得颇为高兴的样子,大着胆子道,“黄书记,晚上有空一起吃饭吗,您之前走的时候,可是答应过我的。”
“你不说我都忘了还欠了你一顿饭了,看来是看我一回来就过来讨债了。”黄海川哈哈一笑,“既然答应了,那我可不能食言,晚上看要哪吃饭,你来定。”
“黄书记,其实是我请您才是。”林思语摇头道。
“你天天把我办公室打扫得这么干净,我可不好意思让你请。”黄海川笑了笑,“好了,就这么定了,你先想想晚上要上哪吃饭,下班前告诉我就行。”
“黄书记,我也不知道上哪吃呢,要不您定吧。”林思语拧着那弯弯的柳眉,发愁道。
“让我决定这个也头疼。”黄海川笑着摆手,“你先去想想,实在不行,晚上咱们出去再随便挑个地儿。”
林思语见状,点着头,不知道上哪吃没关系,黄海川已经答应了下来,这让她心里头窃喜,总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陈江华此时走了进来,林思语看到对方,赶忙朝对方点着头,不知道陈江华进来有没有事,林思语连忙识趣的离开。
“书记,您刚刚不是说要去医院吗。”陈江华道。
“对,你不说我这一坐下就忘了。”黄海川拍了下额头,坐下一看文件,就把这事给忘了。
起身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黄海川带着陈江华下楼,刚才回来的路上还惦记着去医院一趟,要不是陈江华提醒,真就忘到脑后,
坐在车里,前往医院的路上,黄海川猛然又想起答应林思语吃饭的事,看下时间,这去一趟医院,待会不一定还会再回市委,这小姑娘看他没回来,估计也不敢给他打电话,不由得吩咐着陈江华,笑道,“小陈,你打个电话到办公厅,让那林思语接电话,就说想好了地方直接打电话给我,要是没地方,我就随便找个地儿请她吃饭了。”
“书记,你要请这那小林吃饭?”陈江华有些惊讶。
“这小姑娘说要请我吃饭,看她把办公室天天打扫得快发亮了,我能好意思让她请吗,干脆说我请她吃了。”黄海川笑了笑,自己的司机和秘书都不是外人,黄海川讲话也随意,又道,“晚上你俩也一块。”
“难得能蹭吃一顿,还是书记您请的,晚上我可得多吃点。”陈江华凑趣的笑着。
“再加我一个,晚上我也要敞开了肚子可劲儿吃。”正开车的李勇也笑着插了一句。
车子到医院,黄海川上了楼,电梯到柳小雯丈夫所住的楼层时,黄海川眼睛往那楼层号看了一眼,伤筋动骨一百天,柳小雯丈夫估计现在也还住在医院,不过黄海川却是没打算再去看望,不知道的还让人家丈夫以为他跟柳小雯有什么关系。
到达李严培所住的高干病房层,黄海川挂念着专家会诊后的结果,直奔李严培所在的病房,李颖没在,病房里只有李严培的妻子蔡雅兰和秘书江东明。
江东明现在对黄海川过来都已经见怪不怪,看到黄海川时,恭敬的叫了一声黄书记,给黄海川搬着椅子。
“黄书记。”蔡雅兰也感激的看着黄海川,黄海川对丈夫的这份关心,蔡雅兰都看在眼里,市里领导层的成员,除了黄海川这个一把手,其他人都只是象征性的来过一两次,这其中的差别,一眼就能看出来。
黄海川点了点头,看向坐在病床上的李严培,他在看着李严培,李严培同样在看着他,很显然,这几天蔡雅兰他们应该是通过口述告诉了李严培许多事情,从李严培的目光当中,可以看出多了一点别的东西,只不过看着他的眼神,仍是以陌生为主,更带着些许戒备。
“严培,这位就是市里的黄书记,是在你出了车祸后,从省里调来的。”蔡雅兰同丈夫说着,这几天她也向丈夫提了黄海川,说到了黄海川对他病情的关心,到医院看望过他多次。
“哦,是黄书记。”李严培点着头,神色有些木然,别人强加的记忆终归是成不了他真正的记忆,只是让李严培知道了一些事情,但不代表他对这些事情就会有什么想法,李严培脑袋里没有上下级的意识,更没有任何官场里的思想,黄书记这三个字,此刻在他眼里,更像是无意义的符号。
看到丈夫无动于衷,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还是木木的、呆呆的样子,蔡雅兰苦笑着看向黄海川,“黄书记,医生说严培的智商多少也受到了影响,还请您见谅。”
“没事,以前来都是看到严培同志静静的躺在病床上,不能动,也没有知觉,现在来能看到他又‘活’过来,可以坐起来,可以说话,这才是最让人高兴的事情,其他的有什么好计较的。”
说着话,黄海川又看了李严培一眼后,转头望向蔡雅兰,“蔡姐,医院从京城请来的那些脑科专家,会诊后是什么结果?”
“哎,会诊的结果,有跟没有一样。”蔡雅兰叹了口气。
“专家们怎么说的?”黄海川追问道。
“他们就是询问我们要不要再次给严培做手术,说是那样恢复的几率也许会高些,但也没说能高到什么程度,什么都不敢保证。”蔡雅兰无奈摇头,“问他们如果不做手术,有没有希望恢复,他们也说有,你说这些所谓专家,给出来的结果不都跟白说一样。”
“大老远的将这些专家从京城请来,他们会诊出了这么一个结果?”黄海川闻言,也是哭笑不得,现在的专家,还真就让人觉得靠不住。
“黄书记,蔡姨,现在的医生可不都这样,就算是得绝症进医院的,也都跟人说有希望治好,最后没治好,他们肯定又会有别的说辞,李书记现在的情况,他们更加不敢把话说死,李书记成植物人都能被唤醒,蔡姨你问他们不做手术有没有希望恢复,他们肯定也不敢回答说没有,要不然万一要是再发生个奇迹,那他们就是自己打自己脸了。”江东明插话道。
“小江说的没错,医生说话都不会把话说死,总要留三分余地。”黄海川摇头笑道。
说过说,黄海川仍是对蔡雅兰刚刚的话上了心,毕竟是从京城特地请来的知名脑科专家,黄海川相信起码是有点真才实料的,既然说手术能够提高恢复的几率,那就真的值得认真考虑了。
“蔡姐,那些专家有没有说再做手术,会有什么后遗症?”黄海川问道。
“那倒没有,他们说不会有啥有后遗症,但只要是手术,甭管是大手术小手术,总归都是有风险的,更别说这种开颅手术了,他们也有提了下手术风险,只是最后说了一句那些风险出现的概率都很小,主刀的是全国脑外科最出名的专家之一了,基本上能保证手术的成功。”蔡雅兰如实同黄海川说着。
“既然手术的风险是可控的,蔡姐,你们有考虑过吗?”黄海川注视着蔡雅兰,他无疑也关心着李严培家人的选择,现在李严培智商不是很正常的情况下,李严培的家人,也就成了能决定是否手术的人了。
“黄书记,我和小颖讨论过,既然不手术也有希望恢复,那实在是没必要再去冒那个风险,我这个人是老思想,总觉得那么大一个开颅手术,就算是像他们说的,风险很小,但毕竟还是存在不是?严培好不容易醒来了,现在虽然失去记忆,而且智商也受到影响,但能看到他又成了大‘活’人,这结果已经比之前好了千万倍,不想再让他有什么风险,而且医生既然也说不手术也有可能恢复,那我们就希望试试能不能让严培自己恢复,奇迹已经发生过一次,说不定还会发生第二次呢。”蔡雅兰回答着黄海川。
黄海川听着蔡雅兰的话,作为外人的他,这会也只能点头,心里却是有些苦笑,他倒是有心希望劝李严培的家人可以考虑手术,毕竟恢复的几率高些,那些专家既然敢这么说,肯定也不是无的放矢,只不过他终究是外人,手术的事情,谁也不敢保证百分百,如果真有什么意外,他也无法面对李严培的家人,所以劝说的话在心间徘徊着,黄海川最终还是说不出口,张嘴的刹那,又将话个咽了回去。
江东明静静的站在一旁,眼睛悄然的在蔡雅兰和黄海川脸上转动着,江东明隐隐看出黄海川倾向于李严培动手术的想法,他相信蔡雅兰蕙质兰心,应该也能瞧出来,这会,他的一颗心也悬着,怕黄海川说出什么话,而蔡雅兰,原先的念头也会因此动摇,内心深处,江东明只希望维持现状,李严培现在这样,对谁都有好处,江东明真的不希望自己被逼着走上最后一步,他真的不想,现在的一切一切,他都是被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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