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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见独孤守信畏畏缩缩地躲在两人身后,大怒之中,立时明白:这个痴情种子还是泄露了消息,央求自家母亲,悄悄接出了永庆公主!两相会面,立刻就能明白自已此番不打算理会父亲与姑母的用心!

他抑制住满腔愤怒担忧,走下梯去,拱手道:“夫人,此处非说话之地,请夫人……带公主回舱!”

刘氏毫不理会他的说话,只死盯着他问道:“你父亲呢?你可有安排与他?”永庆公主含泪插进来问道:“我母后还在城中,独孤大哥,她又怎么办?”独孤敬烈看一眼独孤守信,冷冷道:“二弟早有信送往金陵,请父亲到潭州相会。太后姑母自有皇上照料,公主不必担心。”刘氏怒道:“金陵到潭州多少路程,又有清河王那个老不死盯着,你父亲如何脱身?”独孤敬烈沉声道:“父亲谨细,自有安排。”刘氏怒骂道:“你胡说——瞧你方才与北平府军行事,我就知道你在弄鬼!你已经将独孤九族卖给了燕王,求你的荣华富贵!”她恨得眼睛出火,一把推开扶着自己的小丫头,伸出蔻丹鲜红的尖尖十指,就要来抓独孤敬烈。

独孤敬烈退后一步,沉声喝道:“夫人自重,这种话若胡乱传开,引起哗变,独孤家族再无活路!”刘氏一愣,独孤敬烈已经转向独孤守信,喝道:“奉夫人和公主回舱!”又对忙忙奔下舱来的独孤崇礼命道:“强弩备在船梢舱后,以防两淮军追击!”

独孤崇礼愣头愣脑地问:“什么?”独孤敬烈气得双目充血,恶狠狠地道:“后宫中必有清河王的探子!你们带出永庆公主,两淮军岂能放过我们!”

刘氏见他不理会自己,更不说丈夫如何,心中又恨又怒,她自嫁入独孤家之后,最不喜欢的,便是这个继子。一则独孤敬烈对她极是冷漠,她心中早就暗暗不满。更重要的是独孤敬烈太过优秀,整个家族都在他威名的庇佑之下,更显得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平庸无能;独孤敬烈阳平关殉国的消息传来,独孤丞相更是日日烦燥,将自己的儿子处处骂得狗血淋头……现下突然听儿子说大哥未死,又见他与北平府军攀上交情,她更是尽将他的所作所为往坏处想。狠狠地一把推开要上来相扶的儿子,骂道:“你……你竟然也相信这个无情无义,狼心狗肺的东西!”

独孤敬烈正要登舱,听她毒骂,脚步一顿,狠狠一咬牙,抬脚又要上梯。忽听一声巨响,船舱受震,立时剧烈晃动起来!

第70章独孤丞相

舱中众人在这突如其来的震动之下,站立不稳,摔得东倒西歪。独孤守信一个踉跄,撞在舱壁之上,又被反弹开去,正扑在刘氏与身边的小丫头身上,三人摔成了一团。永庆公主跟身边宫女吓得扶抱在一处,伏下身去。站在梯上的独孤敬烈本是最易摔跌的,但他反应极快,右脚刚震落踩空,右臂已长伸出去,抓住了上部甲板,左脚亦已踢将出去,踏正舷梯。

他甫一稳住身子,立时两步跳上甲板,四下一看,正见左岸怪石嶙峋,石碣深处,正有一彪军马气势汹汹杀奔而来。先头军马已到岸间,延河而下。见了河中船只过来,便将滚石檑木向河中扔下来,阻住河道,乱叫道:“停船!”

独孤敬烈对战况了解有加,看这军马奔袭之势,已猜着十之八九是要抄小路往安庆城北而去。见那支军队衣甲芜杂,却刀枪鲜明,人马凶恶,一时判断不出是哪方军马,更估不出是友是敌。他见此时晨风甚大,自己船只正是顺流而下,当机立断,下令道:“强弩射住敌军阵脚,拽起满帆,冲过去!”

他虽身份不明,但一来帅威天成,二来独孤家两兄弟对他言听计从,因此号令一发,船上众军不由自主地便按他号令行事。岸上军马见三船拉起巨帆,乘风破浪冲将过来,怒骂着拉出攻城车架投掷石块,却被船上硬弩射住,靠不近河滩一射之地,投石车毫无效用,拦不住河中扬帆前行的船只。岸上军士见状,气得七窍生烟,更不顾拦截三艘船只没有多少军功油水,竟擂起鼓来,向后军传令,要沿河骚扰这三艘离开安庆府的快船。

独孤敬烈站在船头,皱眉瞧着岸上身份不明的军伍,暗暗敁敠其来历,心道:“若是化装来此厮杀,必是来混水摸鱼的,当不是北平府军——难道是清河王派来的金陵援军到了不成?”但他何等眼光,早看出那支军马虽军士剽悍,却与训练有素的大浩军大相径庭:“我大浩军以《卫公兵法》为典,五里便有侦骑,这支军伍到了河岸才发现我的船只,因此没法沿河阻拦。当是杂牌军伍——莫非是两淮义军,来搅混水打秋风的不成?”又看一刻,果断下了决定,对随着他一起登船的几名北平府军士令道:“你等乘小舟上右岸,执北平府军令信,到水师将领处报信!就说安庆府周遭府县不稳,让靖平各方的各路军马小心土匪埋伏!”又转头对身边的三弟道:“崇礼,现下我已带你们脱出了安庆府战场。你若还信我,这便传令擂鼓放炮,将方才的北平府军引将过来,与各方来犯乱匪敷衍,你等既在水面,自能脱身。你若不愿,这便张帆快行,能不能甩脱四方乱匪,却要看你们的造化。”

独孤崇礼方才听见母亲怒骂,正疑惑不定,听大哥这般说话,更是惶惑,张口喊了声“大哥”,便又沉默不语。独孤敬烈见状暗叹一声,不再多说,只站在船头看岸上军马动作。

他令军士以强弩对敌,虽是挑衅,但亦有衰败敌军气势之用。沿河追赶的军士气力不继,又有被飞箭射伤的,不一时已不再追赶。岸上行军的军马也只是随手推些滚石下来,早没了方才喝叫“停船”的气势。独孤敬烈见状,更笃定了这支军伍是来向北平府军示好增援的,便对独孤崇礼道:“安庆府禁军已经自顾不暇了,不必担心他们追赶。你让他们把船上的大浩军旗收将下来,不要多惹事端。”独孤崇礼应了,自去传令。

果然不出独孤敬烈所料,那支军伍实不愿为了这三艘来历不明的船只,多耗死伤。见拦截不住,便也不再相拦,不一时已与他们错身而过。船上众人见状,俱各大喜过望,看着指挥若定的独孤敬烈,亦多了几分信任依赖之情。

船行之间,河岸上又有军伍出没,有吼叫停船的,有查问的,但都因无有水军,没法前来拦截,独孤家族三艘快船随风随水,风驰电掣前行。独孤守信与独孤崇礼哥儿俩见大难得脱,当襟迎风,胸中都是一畅。两人不约而同地向船舷边的大哥走去,独孤守信看一眼弟弟,怯怯开声道:“景侍卫……大哥!”后一声却是压着声音叫的。

独孤敬烈转头,漠然瞧了两人一眼,道:“现下已近广通河与荆水的交汇之处。只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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