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整个追悼会就直接安排在了北京。梁妈妈被人从家乡接了过来,白发人送黑发人,在停灵的时候就好几次哭得昏死过去。白忻卉去的时候她正被人扶到后面去休息,两个人就没碰上面。
白忻卉是和段轻哲一起去的,去的时候非常低调,从头到尾也没说几句话。梁婠婠的旧时好友们其实并不太清楚他们之间的三角关系,只当是朋友来访,也没太当回事情。
段轻哲因为跟梁婠婠有过数面之缘,也很感激她当年说出了事实的真相,所以就去后面休息室找老人家,一来表示慰问,二来也想在经济要帮助她一下。梁妈妈没有了女儿,生活一下了就没有了着落。好在梁婠婠生前攒了不少钱,除了那套位于高级住宅小区的房子外还有一笔数目不小的存款。如果梁妈妈把北京的房子卖掉的话,得来的钱加上存款,应该够她安心养老了。
但即便这样,段轻哲也希望能出点力。要不是梁妈妈,他现在的日子可能不会太好过,就算不被梁婠婠重新骗回去,估计也不可能跟白忻卉有什么发展了。带着对前女友和所谓的死去的孩子的歉意,他又怎么好意思重新去追回前妻呢?
白忻卉不方面去后面休息室,就在前面的灵堂里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坐下来,等段轻哲出来后一起离开。她刚刚其实不太敢看棺椁里的梁婠婠,因为她还不太能接受她已经去世了这个事实。梁婠婠因为被解剖验尸的关系,死后一个星期才被家属领回,听说今天追悼会结束后就会被送去火化。这应该是她们两人此生的最后一面了,就这么在这匆匆一瞥中,结束了人生中最后的一点交集。
白忻卉坐在那里,耳朵里充斥着低沉哀伤的音乐,看着前来吊唁的人在面前走来走去,头脑一下子就放空了起来。在这种环境里,人好像特别容易没有想法,周身都被悲伤的气氛所包围,好像除了跟着伤心难过外,就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了。
就在白忻卉坐着发懵的时候,一个塑料杯突然递到了她面前。她愣了一下,抬头一看,就对上了秦墨的脸。在这里碰上他真是有些出乎意料,白忻卉忍不住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怕记者跟来吗?”
“记者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跟的。如果今天我来参加个大明星的追悼会,他们大约会跟来。但婠婠只是个律师,他们不感兴趣的。怎么说我跟她也是相识一场,她帮了不少忙,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来的。”
白忻卉曾有一度觉得秦墨是个面目可憎的人,尤其是怀疑他带坏了自己的弟弟时,那种怒火更是烧得满天满地。但后来弟弟说毒品不是秦墨给他的,白忻卉心里的恨就慢慢地消了下去。说到底她还是个心软的人,做不到对一个人恨之入骨。仔细想想,她弟弟其实也要为吸毒的事情负上责任的。若不是他意志不坚定,他一个成年人,谁还能逼着他吸了。
想到这里,白忻卉微微叹了口气,接过了秦墨手里的那杯茶。这是现场提供的免费茶水,褪色半透明状,白忻卉一口喝下去也没喝出点什么来,只觉得有点清甜的味道,闻着还有股麦香味儿。
秦墨在旁边解释道:“这是大麦茶,对身体不错。我看你最近憔悴了不少,怎么,还在生我的气吗?”
白忻卉捧着半温的一次性杯子,颇有些不好意思道:“上次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没搞清楚就去找你吵架。对不起,希望你别介意。”
“我不会介意,那是你的弟弟,我能理解这种感觉。再说我那么喜欢你,就算你真的怪罪我,我也不会跟你一般见识的。”
秦墨这话说得极低,基本上只有白忻卉一人能听见,但她还是脸色瞬间发白,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生怕别人听到似的。开什么玩笑,秦墨是大明星,要是刚才这话被人传出去,少不得又要上报纸头条。她可不想跟着出一把名,尤其是这种不怎么样的名。
秦墨倒不怎么在意,一面喝着茶,一面轻描淡写地问道:“怎么,你是不是已经决定要跟段轻哲复婚了?”
“你,你怎么这么问?”
秦墨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笑意:“我看到你们两个是一起来的。上次在我办公室,他适时地出现把你给带走了,我猜你们两个应该走得很近了,也许过不了多久,就有红色炸弹要送过来了。”
虽然秦墨是个众人皆知的花花公子,但当他一脸哀怨地说出这番话时,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失忆。一个男人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姑娘投入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里,总会显得特别唏嘘,好像那个男人瞬间形象就变得可亲起来,让人产生了难以言喻的母爱之情。
白忻卉很想说几句话安慰他一下,但最终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们两个就这么默默地坐在那里,像是一同被带进了另一个悲伤的世界里。
现场的情绪还算控制得不错,除了梁妈妈好几次哭得死去活来外,最令白忻卉意料不到的竟然是蒋葶的表现。这个坐着轮椅前来吊唁的姑娘,从一进门就是哭着来的,两只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一看就是连着哭了好几天。
白忻卉不知道她跟梁婠婠的感情到底多深,但看她哭的那样子,却觉得非常真诚,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其实在这种场合,谁是真伤心谁是假模假样,一眼就对比出来了。像蒋葶这样哭得撕心裂肺几乎要晕过去的人真的不多。因为她的到来,现场有一阵几乎还失控,好几个人围上去劝慰她,又被她搞得眼眶红红,一时间大厅里哭声四起,掀起了一个小。
白忻卉也想去劝劝她,可是见她身边围了那一众人,她实在不想挤进去,只能在远处一直观望着。蒋葶被人劝了之后,情绪似乎收敛了一点,拿着纸巾在一旁默默地抹眼泪。
大家的哭声渐渐地收了起来,重新又回复到刚才的状态,该干嘛干嘛去了。很多人来了又走,又有很多人从大门口进来,整个灵堂既肃穆又热闹,有着一种奇怪的违和感。
白忻卉等了大约一个小时,段轻哲终于从休息室里走了出来。他径直走了过来,看到秦墨的时候也没什么太多的表情,只是礼貌地冲对方点了点头。
秦墨一改往日总喜欢跟他作对的模样,居然主动站起身来,站出了身边的座位,直接把白忻卉让给了他。自己则跑到一边去跑家属又说了几句话,随即就带着助理离开了。
白忻卉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呆愣了半晌,直到段轻哲轻拍她的肩膀,才把她的注意力给唤了回来。
“在看什么,舍不得秦墨离开吗?”
这种没营养又吃醋的话,白忻卉根本懒得搭理,直接送给对方一记白眼,就把头撇向了一边。段轻哲轻笑两下,也没说什么,正准备带她离开时,蒋葶突然推着轮椅朝他们这里过来了。
白忻卉赶紧站起来迎了上去,正准备开口说话,就对上了蒋葶一脸为难的神色:“姐姐,你有没有时间,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她看上去颇有些焦急,而且想说的话似乎也跟今天的场合没什么关系。
白忻卉不由愣了几下,随即推着她的轮椅去到外面一个安静的角落,这才停了下来。她找了个休息椅会下来,盯着蒋葶看:“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蒋葶本来眼眶就红红的,被这么一问,眼泪涮得就流了下来。她抽抽噎噎地想要说话,几次开口都被噎了回去。白忻卉赶紧递上了纸巾,柔声安慰她:“先别哭,有话慢慢说。”
蒋葶抬起头来,一脸泪痕地对着她,哆嗦着嘴唇道:“姐姐,我最近,我最近觉得阿枫他,他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儿。”
57不对劲
傍晚时分,白忻卉一个人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出神。她面前就是一扇窗户,微微被拉开了些,晚风透过缝隙吹了进来,难得地清凉又舒爽。
冷风吹到脸上的时候,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原本一团浆糊的头脑,就慢慢地清醒了过来。她此时正坐在书桌前,屋子里只开了一盏台灯,灯光不太亮,照出的大片yīn影把她的整张脸都埋在了其中,完全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她的手边放了一杯茶,就是白天在梁婠婠的追悼会上喝过的大麦茶。这茶味道不错,有一种凝神定气死功效,原本浮躁的心情随着茶水在身体里的流动,似乎也变得平静了许多。
白忻卉就这么坐在那里,细细地回忆着白天的每一人细节。追悼会有真真假假的眼泪,那种撕心裂肺的哭泣声,秦墨坐在身边,淡淡地说着些什么。后来段轻哲就过来了,再后来,她就跟着蒋葶去到了外面。
蒋葶对她说的那些话,一整天都在她的脑中盘旋。她说话的时候带着哭音,听着格外地刺耳,以至于令她说出来的话都令人特别心惊。
她当时就坐在自己对面,抽抽嗒嗒地说着:“阿枫,阿枫他最近很奇怪。有些时候他总喜欢避着我。我一开始以为他想要跟我分手,虽然觉得难过,也没太在意。可他好像又不是这么想的,一会儿对我很热情,一会儿又对我很回避,像是在偷偷摸摸地做些什么?”
白忻卉完全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只觉得头痛无比,哑着嗓子问:“那你觉得他在做什么事情?”
“他,他会不会又复吸了?”
“复吸?什么东西?”
“姐姐……”蒋葶犹豫着小声道,“他,他前一段时间在酒吧里碰了那东西,我在想,他最近会不会又碰过了。我真的很担心,如果再吸的话,就会上瘾了,就很难戒掉了。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有时候状态就会特别差,人特别容易犯困,有一次我甚至看到他背着在偷偷抹眼泪。我听说过染上那种东西时的症状,真是越想越害怕。姐姐,你,你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蒋葶这一问,倒真把白忻卉给问住了。她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个称职的姐姐,因为她完全不了解弟弟的行踪。她每天只顾忙自己的事情,不是忙工作就是忙着跟段轻哲培养感情,要不就是在陪阿延。而对这个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她却不怎么用心。
她总觉得弟弟是成年人了,不需要过多关注了。而且最近他也有按时回家吃饭按时上下班,所以白忻卉已经对他放松了警惕。她总觉得,她那个乖巧听话的弟弟又回来了,也就不需要再操心了。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也有了些自私的想法,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时,就选择性地将弟弟给遗忘了。
蒋葶的问题在她听来真是犀利至极,白忻卉被问得张口结舌,几乎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张着嘴巴在那里呆愣了半响,才无力地吐出几个字:“对不起,我没注意到。”
蒋葶倒没说什么,或许她会觉得,姐姐和恋人总是不一样的,成年了姐弟是不可能整天混在一起的,没发现什么异常也不算什么。像白梓枫这般安静又存在感颇低的人,就算在家里,或许也不太会有刻意地注意到他。
他就这么低调地过着自己的日子,继续充当着好儿子和好弟弟的角色,但他私底下在做什么,家里却没有一个人知道。
白忻卉一想到这里,心不由就被揪紧了。要不是段轻哲及时赶来扶住了她,她大概就要气得直接晕过去了。
段轻哲看出她脸色不对,也没跟蒋葶多说什么,直接就带着她离开了。两人上了车后,白忻卉还气得直喘,抚着胸口的手一直没有放下来。段轻哲开了瓶水塞到她手里,又把她的另一只手从胸口上扯了下来,放在手心里慢慢地揉搓。一边揉一边安慰道:“好了,什么事情都不要想了,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替你查一下阿枫最近的行踪。他应该有按时去上课,学校那边没有消息传来,应该问题不大。蒋葶也只是这么一说,并没有证实。你们女人有时候总是这么多心,又很敏感,也许没什么事情,是她自己多想了罢了。”
段轻哲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并不这么想。事实上,他是有些相信蒋葶的话的。毒品这个东西,哪怕意志力再强的人,都很有可能被毁得一点不剩。更何况白梓枫并不是这样的人,他正在经历家庭与爱情的较量与抗争。这种心灵上脆弱而空虚的感觉,段轻哲当年也感受过,他很清楚这个时候人的心理状态是什么样的,几乎是不能碰的,一碰就会碎。
那一次他的出走,应该就是到了崩溃的边缘。部长夫人不停地逼迫成了压在他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他选择了逃避而不是去解决,就是最好的证明。人一旦堕落了,底线放低了之后,要回到从前就很难了。连段轻哲都不能保证,自己如果沾了那种东西,是不是能全身而退,就更别说是白梓枫了。
但当着白忻卉的面,他不能把话说得太重。他知道自己的老婆是个什么样的人,知道她的承受力有多大。即便事情真的变得那么糟糕,他也不想让她知道得太多。知道多了除了伤心难过,也是于事无补。
所以他选择了撒谎,来稳住白忻卉的情绪。这一招似乎还挺有效果,白忻卉本来还急着要马上去学校找白梓枫,被段轻哲左劝右劝的,就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段轻哲开车把她送回了家,转身就去忙别的事情了。
白忻卉就在家里一直这么待着,吃了午饭就一直关在自己的房间里。家里没有人觉得她有哪里不对头,也没有人知道,她其实一直在等弟弟回家。
今天是周末,但白梓枫学校里有点事情,就去忙了一整天。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暗,他匆匆上楼想要洗个澡,却在楼梯口被姐姐给拦住了。
白忻卉当时手里抱着水杯,一副要下楼倒水的模样。见到弟弟时就叫住了他,然后在他停下来后就用眼睛仔细地打量着他。
她打量人的时候脸上并没有显出怒气,反倒相当平和,只是那种探询的眼神令白梓枫很是不安,下意识地就想要往后退。
“姐,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白忻卉淡淡一笑,“今天学校很忙吗?”
“嗯,是有点忙,不过都忙完了,明天就能休息了。”
“看来你们学校最近一直挺忙的。”
“为,为什么这么说?”不知怎么的,白梓枫突然有些心虚起来。
白忻卉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手臂:“没什么,就觉得你最近脸色不太好,胃口也不好。我在想你是不是学校事情太多,所以累着了?”
白梓枫突然不太敢直视她的眼眼,他悄悄地将头转向了一边,低声喃喃道:“是,是有点忙。最近系里有活动,事情比较多。”
“嗯,那你好好休息。”白忻卉说完,自顾自地端着水杯下去了。虽然刚才的对话很简短,但她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很显然,白梓枫那下意识地目光回避没能逃过姐姐的眼睛,她全都看在了眼里。当时她本应该再追问下去的,但她却没有。因为她突然有些害怕,害怕问出事实的真相,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她该怎么办,又要怎么对父母说这个事情。
她完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即将到来的压力,所以本能地就选择了回避。就像把头埋进沙石里的鸵鸟一样,暂时自我麻痹着,好像只要不去想到这个事情,它就可以真的不存在一般。
白梓枫望着姐姐离开的背影,有好几秒钟都回不过神来。等到他转身回房间冷静下来后,才发现手心里居然全是冷汗。后背也有些发粘,衬衣紧贴在背上,凉凉的很不舒服。他总觉得今天的姐姐有点不太一样,虽然她就和平常一样跟自己在话家长,但话里话外却总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就像在刺探些什么,平白无故就搞得人很紧张。
白忻卉在楼下倒水的时候,就一直在想,弟弟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他是不是已经觉察出一些什么了,还是说依旧那么懵懂,真当自己只是在关心他而已?
白忻卉捂着温热的杯子回到了楼上,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结果还没走到房门口,就听到里面手机响个不停。她推门进去,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是阿延打来的,以为他是找自己去吃饭的,就扯着嘴角笑了笑,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愉快一些。
没想到手机刚一接通,阿延哭泣的声音就立马冲进了耳朵里。白忻卉愣了愣,条件反射地问道:“阿延,你怎么了,是不是没见到妈妈心情不好?”
“妈妈!”阿延突然大叫了一声,声音变得特别尖利,“妈妈你快来,爸爸、爸爸在医院里,爸爸要死了!”
58旧病复发
在以后的日子里,白忻卉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阿延大呼小叫地打电话来,情况通常是没有他说得那么糟糕的。小孩子总喜欢夸大事实,屁大点的事情也会整得跟星球大战似的,如果心脏不好的人,十有就要被他们给吓死了。
白忻卉当时接到这个电话时,就被吓得够呛。她匆匆挂了电话,直接跑去隔壁房间找白梓枫,让他开车送她去医院。白梓枫一听姐夫出事,也跟着着了急,二话不说就拿起车钥匙跟姐姐出了门。
白忻卉一路上心一直吊着,也忘了再给段轻哲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两人赶到医院时,白梓枫去停车,白忻卉则是直接下了车,往病房奔去。
当她推开病房大门的时候,看到的情景却把她再次吓了一跳。段轻哲当时就坐在床头,手里还翻着一本书,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平和,一点儿也不像是生病住院的样子。如果不是鼻子里一阵阵消毒药水的刺激味道提醒着白忻卉,她真会以为,这里不过就是段轻哲的一个房间罢了。
段轻哲见到她后,把书往被子上一放,脸上微微一笑:“你怎么来了,谁告诉你的?是阿延吧。”
白忻卉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白天还好好的,你怎么突然就住院了?”
两个人正说话间,常姐推门走了进来。她手里拿着一大壶水,见到白忻卉就说开了:“二少奶奶你来啦,少爷今天可真是遭了大罪了。也不知道在外面吃了什么东西,过敏症突然就犯了。我问他吃什么了,他说也没吃什么。真是的,没吃什么怎么会突然花生过敏,这么大个人了都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段轻哲听着常姐的数落,笑得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嘴里不停地认错:“是是,是我不好,不小心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常姐你就不要骂我了,当着别人的面,给我留点面子吧。”
常姐把水壶往床头柜上一放,转头瞪了他一眼:“什么别人,二少奶奶是别人吗?那是你最亲的人。不过话说回来,是不是少奶奶你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然后你们两个这个那个的时候传给了少爷了?医生说了,少爷的过敏不太严重,应该没吃太多会过敏的东西。我就在想啦,会不会是你们亲嘴的时候,少奶奶把你里的东西沾到少爷嘴唇上去了。”
常姐说这话的时候,神情非常自然而且严肃,完全就像是在认真讨论一个科学议题的样子。但病房里其他两人听了后,却同时面红耳赤,非常地不好意思。白忻卉当时就恨不得钻进段轻哲那床白被子里去,再也不要让人看见。
段轻哲掩嘴轻咳了两声,开口提醒道:“常姐,这个事情以后再说。你先去看看阿延吧,这小子是不是又哭得不成样子了?”
“还说呢,都快把人烦死了,好不容易让人把他哄去吃饭了。我得再去给你拿点东西,你今晚得在这里住一晚观察一下,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
段轻哲本来想让她别忙了,但此刻却恨不得她赶紧去忙去,于是便附和道:“是啊,估计得要不少东西,常姐你去忙吧,这里有忻卉就可以了。”
常姐听了点点头,嘴里继续犯着嘀咕,晃着身子就出了病房。她一走,屋子里的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白忻卉本来是站在床边的,这会儿就觉得腿有点发软,便顺着床沿坐了下来。
段轻哲想要缓解屋内尴尬的气氛,主动道:“常姐这个人还跟以前一样,喜欢开玩笑。”
白忻卉却并不觉得那是玩笑,她有些抱歉地望着段轻哲:“不好意思,一定是我之前吃东西不小心,害到你了。”
“那也未必,可能是我自己吃的也未可知。”
“不会的,你这个人这么小心,什么时候出了这种事情。坚果这种东西,多数是放在点心甜点里的,你很少吃甜食,即便吃也不会吃买来的东西,都是吃家里现做的,怎么可能吃到花生类的东西。”
段轻哲看她一脸自责的样子,也不忍心再跟她争,便顺着这个话题继续问下去:“那你今天有吃什么东西吗?”
“好像也没吃什么。跟你分开前,就是去梁婠婠的追悼会,那里也没什么可吃的。我喝了半杯大麦茶,对了,他们那里好像有什么糕点来着,我等你的时候吃了一块。难道说……”说到这里,白忻卉猛得一惊,伸手捂住了嘴巴,“一定是那个糕里有东西,我没留意就给吃了。对不起轻哲,都是我不好。”
“你确定是糕点的问题吗?你吃出什么味儿来了?”
“不记得了,当时心情那么难受,吃东西能吃出什么味儿来。就记得甜甜的,至于其他味道,我是没吃出来。我当时心情太乱了,吃东西也没留意,早知道后来要跟你……”
白忻卉突然住了口,想起了那时候的事情,不由从头红到了脚。
段轻哲却像是有意要逗她:“这也不能怪你,你也不会想到,我们俩接下来会接吻。这种事情只是意外,别太放在心上了。”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白忻卉就更尴尬了。当时的情况有些混乱,段轻哲一路送她回家,到了家门口的时候,她又想起弟弟的事情,不由得着急上火,情绪非常糟糕,段轻哲则一直在车里安慰她。也不知怎么的,两个人就给吻上了。情人之间的吻总是比较热烈而炽热的,吻的时候唇舌交缠的,她要真吃了花生类的东西,十有就会沾到段轻哲嘴里。
幸好她当时吃得不多,要不然段轻哲可能立马就要发病了。
“你什么时候觉得不舒服的,就刚才吗?”
“没有,其实送你进去之后,我就觉得有点不太对了。当时我没想到是这个,继续开车,开出没多久后呼吸就变得很困难。我感觉不太对,就把车停在了路边,给朋友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接我去医院检查。其实我住进来有一会儿了,医生给我打了针,已经没事儿了,我根本没想过要通知你,结果让阿延这孩子给搞砸了。”
“你还想瞒着我悄悄住院吗?”
“也不是什么大病,很快就会好的,没必要令你担心。对了,你回家之后碰上阿枫了没有,他有没有说什么?”
白忻卉正要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他,病房门却被从外面推开了。白梓枫带着一脸倦容走了进来,关心地冲段轻哲道:“姐夫,你还好吧?我在走廊里碰见了常姐,问了她几句,说是过敏症又发作了?”
“嗯,不小心吃了什么东西,就来医院看看了。”段轻哲边说边招呼白梓枫坐,“你最近怎么样,看起来很累的样子,休息得不够吗?”
白梓枫尴尬地笑了笑:“最近学校有点忙,睡得不太好,谢谢姐夫关心。”
“不用客气,迟些时候我就要跟你姐姐复婚了,到时候就是你明正言顺地姐夫了。关心你是应该的,倒是你自己,好像不太关心自己的样子。”
“我,我有吗?”白梓枫抬起头来,有些茫然地望着段轻哲。
“阿枫!”段轻哲突然提高了一点音量,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等你姐姐跟我复婚后,就要搬过来跟我同住了。到时候你家就只有你一个孩子了,你爸妈得靠你多照顾了,所以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做些伤身的事情。”
“不会的姐夫,我会好好的。其实姐姐以前也出嫁过,家里当时也就我一个人,不也好好的嘛。”
“现在不一样了,你爸生了一场大病,身体是大不如前了。你妈妈整天要照顾他,身体也会变差。而且他们都比前几年老了,老人家的身体是很需要花心思照顾的,你要多上上心。”
段轻哲的话听上去很平常,但听在白梓枫的耳朵里,却觉得特别刺耳。他顿时非常地不好意思,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不孝子,整个耳根子瞬间就红了起来。
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白梓枫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如坐针毡,没过多久,竟然冒出一额头的冷汗来。幸好这个时候,段轻哲及时开口,化解了这场尴尬。
“阿枫,你不如先回去吧。我也没什么大事,医院里有你姐姐陪着就好了。你最近太累,要好好休息。”
如果是往常的话,白梓枫至少还要坚持一下,但今天他却很痛快,几乎是迫不及待就站了起来。似乎是觉得自己起来得太快了,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结结巴巴道:“姐、姐夫,你好好休息。我,我明天再来看你。”
“不用了,明天我就出院了。过段时间我请你吃饭吧,到时候再好好聊聊。”
“好、好,到时一起吃饭,一定好好聊聊。”白梓枫说完这话,拔腿就往病房外走,那模样看起来,真可以用“落荒而逃”四个字来形容。
白忻卉看他这样,不由叹了口气,转而望向段轻哲:“你看,他是不是有点问题?他以前从来不这样的,今天却急得跟什么似的。”
段轻哲躺在那里,头靠在床头,双眼微微闭了一会儿。片刻后,他又重新睁开了眼睛,若有所思地点头道:“看起来,阿枫他真的是有点问题。”
59顺藤摸瓜
段轻哲最近有点忙。因为住了一趟院,请了几天假,回去上班后就发现堆积如山的工作铺天盖地地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不得已,他只能每天在单位加班到深夜,以补上积欠的工作量。
另一方面,梁婠婠被杀案还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警方们找不到真正的杀人凶手,迫于上头的压力又不能不办事儿,只能有事没事请段轻哲过去谈谈。当然他们不敢公然说他是嫌疑犯,只能美其名曰:协助调查。
段轻哲虽然忙头手脚不着地,但还是很配合地次次都去坐一坐。其实他也有点好奇,想知道警方是不是找到了新的线索。那些办案的员警一开始还挺防着他,多少带了点对官二代根深蒂因的偏见,加上段轻哲又是最高院的人,总感觉是高高在上的领导机关。这次他被卷进这件案子来,等着看他笑话盼他落马的人也不少,所以一开始,对他的态度不算很友好。
但慢慢接触下来,大家就对这个人重新有了认识。段轻哲是那种天生能把人牵着走的人才,每次谈话一开始,他总是一副温良谦恭让的态度,君子得一塌糊涂。但慢慢的,谈话的主导权就会转移到他的手中,让人不由自主地就跟着他的思路走了。
所以几次对话下来,段轻哲非但没让人抓到什么把柄,反而从警察口中套出了不少讯息。比如说小区那天的录像设备不是突然出了故障,而是被人为损坏的。再比如说根据梁婠婠身上插着的刀的高度,可以判断出凶手的大致身高。
这些原本属于机密的东西,就在不经意间慢慢地透露了出来。小警察们慢慢的开始觉得,自己不像是在审问一个嫌疑人,倒更像是在向上级领导汇报工作了。
经办此案的主要负责人,资深老警察老夏每次看到段轻哲离开的背影,都忍不住灌着浓茶摇头笑道:“不可能,这人绝对不可能是凶手。他要是凶手的话,要么就是我这么多年警察白当了,要么就是他的演技可以拿奥斯卡最佳男演员了。”
段轻哲能不能当演员他自己也不知道,不过他倒是觉得,他越来越有当侦探的天赋了。梁婠婠的案子他暂时管不着,但白梓枫的事情他却不得不管。
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自欺欺人已经没有用了。就算他再天真,从那天白梓枫到医院的表现就可以看出来,这小子绝对有些不太对头。段轻哲这几年也接触过几桩贩毒吸毒的大案,染上毒瘾的人有些什么症状,他心里比谁都清楚。白梓枫那一天明显就是瘾上来了,急着跑去解瘾,所以连句“再见”都顾不得说,就匆匆离去了。
那一刻,段轻哲的心就像被巨锤重重地砸了一下,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已经不是小孩子,早就明白人生中有很多无可奈何的事情,但每次当这种事情在面前发生时,他还是会觉得力不从心。人人都说他是天才,从小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那是他们不清楚,因为他从不将那种有心无力的感觉表现在脸上。但是当他一个人安静下来的时候,他还是能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内心。
他没能将白梓枫从毒品的漩涡里拉出来。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找到那个向他提供毒品的家伙,或许从他的嘴里,可以问出一些有用的线索来。在段轻哲看来,白梓枫吸毒绝不是一个巧合,幕后很有可能被人操纵着一切,那个处心积虑想要毁掉阿枫的人,就像段轻哲心头的一根刺,必须彻底地拔掉才行。
这事情对他来说并不是太难。他的手下一直有几个心腹,替他打理与工作无关的私事。加上他三弟在北京的人脉网,基本上想要挖出一个卖白粉的家伙,还是轻而易举的。
段轻哲把这个事情交代了下去,大约一个礼拜之后,就有消息传了过来。那个贩毒的已经让他的人控制住了,从他的嘴里证实,他最近一段时间确实又卖了几次粉给白梓枫。这样看来,白梓枫复吸的事实已经是无从质疑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段轻哲竟意外地松了一口气。好像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虽然这个答案并不是他最想要的,但从现实角度考虑,这个答案才是最真实可信的。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段轻哲又陷入了更深的犹豫中。他没有第一时间把消息告诉白忻卉,而是选择了暂时隐瞒。虽然这种隐瞒坚持不了多久,但他却难得地选择了逃避。
他以前在工作的时候,总喜欢劝人老实交代,有什么说什么。但当事实真的摊到自己面前时,他才知道有什么说什么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这后面牵扯到太多的东西,首当其冲的就是白忻卉的心情。现在对段轻哲来说,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是就是父母、爱人还有阿延这个孩子。他不希望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受到伤害,尤其是白忻卉。
在他们即将复婚的当口,如果让她知道这个事情的话,只怕会让她对这段婚姻重新蒙上yīn影。
基于这样的考虑,段轻哲暂时将这个消息扣了下来。同时他也很想从那个家伙口里再问出点别的来,比如说是谁指使他卖粉给白梓枫的。
那个人被私下软禁后,还以为自己这次要载了,吓得几乎魂不附体,基本上是问什么就说什么,有些没用的东西也一骨脑儿全给说了出来。手下的人也不知道哪些东西有用没用,整理了一下就全送到了段轻哲这里。
段轻哲晚上要工作,收到资料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那一天他就索性睡在办公室里没有回家,细细地研究毒贩子的“口供”。通篇看下来,他就明白了个大概。
这个人,不过是个被人当枪使的东西罢了,真正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在他的“口袋”里,提到了一个叫阿四的家伙,据说就是这个人,给了他白梓枫的信息,告诉他这个小白脸有钱,卖粉给他有赚头。
对于贩毒的人来说,有钱人是最大的买家,这种大肥鱼他们抓着一条是一条,轻易不会放过。白梓枫就是条肥得流油的大鱼,家里有钱,性子又温驯,卖粉给这种人,既有钱赚又不会有麻烦,不卖白不卖。
至于那个阿四是个什么来头,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酒吧里面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像这种贩毒的,只要有钱赚,有人通报消息,就忙着抓大鱼去了。阿四跟他也不过就是喝过几杯酒的狐朋狗友罢了,他连人家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哪里还知道点其他。
段轻哲一早就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对方如果有心害阿枫的话,自然不会亲自出马,多半是派个手下的人去搞定了。这样一环扣一环,中间只要一环没查证,就不容易抓到幕后大老板。段轻哲不由对那个人更为好奇起来,此人看来智商还可以,手段也非常狠辣,绝对不是个普通角色。和这样的人正面交锋,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结果?
段轻哲在办公室里想了一晚上,几乎没有合眼。第二天一早约了白忻卉出来吃早餐,趁着上班之前再谈情说爱一把。
白忻卉不知道他在办公室里睡了一晚,早上见他没什么精神,有免有些好奇,就问了几句。段轻哲没说别的,只说最近工作忙,最晚加班太晚,就没回去睡。白忻卉听了之后,不由笑道:“你这几天可得注意身体。你不回去睡,阿延肯定又要不高兴了。”
“我不回去,你回去陪他也是一样的。”
“我这几天要出差,没办法陪他了。”
段轻哲夹了块糕放到白忻卉碟子里,不经意地问道:“你要去哪里,报社派你去的?”
“嗯,就去天津,采访一个圈子里的大人物,大概得去个三四天吧。”
“怎么派了你去,就你一个人?”
“不是,刘哥和我一起去的,还有一个女助理,我们三个人。你放心,我不是单独跟男人出去采访,不用担心我被人拐跑了。”
段轻哲一面喝茶一面笑道:“我倒真有点担心。你们那个刘哥,我也见过几次,不知道是不是在这个圈子里待久了,眼神油滑得很。他要是知道你家和我家的关系,说不定真会抛妻弃子来追求你。”
“就算他来追,也得我看得上才是,你说对吧。”
“那倒是。”段轻哲有点自恋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跟我这样的男人混久了,刘哥这样的,你大约是看不上眼的。”
白忻卉一听这话,就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要不是在公众场合,她大约真会笑出声来。不过仔细看看,段轻哲确实还算不错,比起刘哥来,那可真是唐僧和猪八戒的区别了。就算她不是白骨精,至少也是女儿国国王了,哪里能看得中猪八戒。自然是白嫩帅气的段二少爷更合她的胃口了。
段轻哲吃过早饭后,开车送白忻卉去报社上班,自己则折返回法院工作。车子开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接到了手下的一个电话,那人在电话里颇为兴奋道:“二少爷,有阿四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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