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担?传信(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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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这天龙朝的民风本是相当开放的,譬如夏季里女子们穿的裙子就很有正史上大唐盛世的风格,露着半抹酥,云鬓斜堆,媚眼如丝,与男子在大街上打情骂俏更是常见之事,这位陈师父也是年轻时过来的,因此倒也不像我想像中那般的老古董,对穿衣梳妆上并无太过份的要求,只不过是细细地讲解了一番举止礼仪,比如行似春风坐如静玉等等,听来虽枯燥乏味,也还不算太难接受。

一个时辰的时光在认真听讲中过的竟也不慢,陈师父起身冲我笑道:“今日权且先讲到这里罢,岳小姐是官家千金,闺中礼仪想必自幼便有专人教的,因此老妇也不用从头细讲,老妇看小姐已到了婚配年纪,不若从明日开始,老妇便给小姐讲讲婚后在婆家应注意的一些礼仪罢。”

是啊,婆家。我就要嫁人了,明年二月,段家那位姨娘的丧期一过,我和段慈的婚事大约就要提上日程了。这一阵子因他家里治丧,他不好谈及儿女私情,因此也只到岳府来过一次,匆匆说了几句话便恋恋不舍地走了。面虽见不到,却常常支使了小厮送信给我,信里内容并非虚浮无用的风花雪月之词,仅仅是一些朴实的家常话,天气寒时就嘱咐我多添衣服多盖被子,天气暖时就建议我多在院子里晒晒太阳走动走动,有时也会说一些他近期听到的奇闻趣事,加上他自己的感想和见解。以前听他说话因紧张而结巴的惯了,再看他的文字时方才惊觉他的才思机敏过人,语言丰富流畅。

然而我并没有给他回过一封信,虽然我已经尽力地想让自己对他产生些男女之情,可试过的所有方法都失败了。我没有办法爱上他,不想给他任何的希望,如果在婚前他反悔了退却了,对我对他都是一种解脱。

尽管如此,段慈却丝毫不以为意,仍旧几天一封信地捎过来,言词间仿佛已得到了我关于他上一封信的回应一般,看不出一丁点的失望或是恼火,平静的语句下是越来越洋溢的热情,颇有一种憨书生认死理的劲头。

所以,如果我最终还是要嫁他,至少在成亲前先把自己塑造的更像一个封建家庭的媳妇才是,否则又如何能对得起这个要同我共度一生的痴心郎这一番真心实意呢。

将陈师父送出府去,目不旁视地快步回了自己院子,将那《感恩经》取出来,铺纸磨砚。幸好岳清音提醒了我,以我这现代人的毛笔字,若不用临摹的话,只怕要把岳老爹吓着的。

一头扎上书案,直写到胳膊酸痛几乎拿不住笔,再抬眼时竟又是一白天过去了。由于我被岳明皎禁足,伺候季燕然进食的工作不必我再去做,甚至以后的一日三餐都要在自己的房间里用。也好,经过了今天早上的事后我已经不知道该以什么状态去面对他了。男儿膝下有黄金,我虽是女人,自尊心也绝不比男人的差,没有人可以命令我给谁下跪,除非我自愿。而能让我心甘情愿下跪的人,以前没有,现在……岳清音,岳明皎。

我承认今早那一跪带了不少的冲动和一丁点赌气的成份,或许还有着迁怒于季燕然的乖僻心理,再或……还有一丝古怪的、想要看到他痛心的变态念头……老天老天,我想我真的快要人格分裂了!确实,确实需要禁闭一段时间来阻止自己这可怕的变化!

想起了佟小姐托我转交的那块帕子,便叫来绿水和青烟,让绿水拿了帕子去给了季燕然,就说是佟小姐的,让青烟拿着我才刚写好的三遍《感恩经》,趁岳清音还未回来,悄悄儿地放到他的书房几案上去。他一天到晚地在衙门里忙,哪里有什么时间抄写这经文,我虽然字写得不好,好歹也是尽力临摹了来的,用它帮岳清音充几篇应当不会被老爹发觉,老爹也是忙人,没功夫一篇篇仔细检查的,应该容易混过去。

打发两个丫头各自去了,我则坐回桌前开始给自己抄写第一遍《感恩经》,还没抄多少时候,见绿水青烟前后脚地进得房来,一人手上拿了一摞的纸,绿水先向我道:“小姐,您给少爷的纸小婢依言放到少爷书案上了,这一摞纸是小婢回来途中遇到了长乐,长乐正从衙门少爷那里回来,说是少爷要他交给小姐的。”

我将那摞纸接过,见是工工整整的七遍《感恩经》,字迹同我所临摹的那原本上的字别无二致,心头不由热流涌动,终于明白了岳清音为什么特别叮嘱我要用临摹的……他早就想好了要替我分担这抄写经文的责罚了。

轻轻将这一摞纸放在桌上,转而问向青烟:“你手里的又是什么?”

青烟表情有些纳闷儿,将手上的纸递给我,道:“小婢送帕子给季大人,季大人也叫小婢拿来这摞纸交给小姐,今儿可真巧了。”

我不由莞尔,无怪小丫头觉得有趣,她若身在其中,就知道这巧合之下有着多么多的幸福、痛苦、无奈和挣扎了。

翻了翻季燕然给我的那摞纸,不出所料的同样是《感恩经》,与岳清音的纸一比较,竟是完全一样的字迹。不由心中一动:季燕然这聪明得不像话的男人,他恐怕早就想到岳清音这个当哥哥的必舍不得见我彻夜苦抄经文,一定会教我用临摹来抄写以方便他替抄,于是季燕然问也不用问的,笃定的用了同样的字体帮我抄了《感恩经》来。

……那个家伙,左胳膊上的伤还没有痊愈,自己吃饭都困难,更别提斜倚在床上抄写经文了。……真是个……真是个大笨蛋,大白痴,大……

“小姐,”青烟又继续说道:“那块帕子季大人又让小婢带回来了,他说烦劳小姐派人送还给佟小姐,他已有了新帕子使,再不成……再不成用袖子,比帕子还好用。”小丫头说着捂了嘴儿笑,悄悄儿地向着绿水道:“这位季大人还真是不拘小节,那么大个官,擦汗还要用袖子么?”

我一时无语,低头看看自己的袖子,想起早上替他擦额头上的汗水,指尖无意中轻触到他的额角时,他那浓密卷翘的睫毛下亮如灿星的眸子里沉积着的、千年古酒般的温柔,任谁轻啜一口都会为之沉醉终生。

我想当时站在一旁的佟小姐大概也被这“酒香”熏到了吧,所以才突然鼓起勇气绢帕传心,遗憾的是她会错了意,表错了情,终要做个伤心人了。

而我……我和季燕然也许注定就是冤家对头,他有他浩瀚的千年温柔,我也有我忧伤的一世孤岛,他可以醉倒天下众生,却无法吞没我倔强的岛尖,更何况……何况他也许只不过把我当成了迷途的羔羊,他的温柔来自他的友好善意,来自他的宽广怀,他只是想要拯救我,感化我,谁让我一直被他当做了……妹妹呢,哥哥帮助妹妹不误入歧途,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吧,再何况……他一向就爱开玩笑,这一点从我和他的第一次见面就已经能看出来了,这个家伙完全就是那所谓的风流而不下流,坏得含蓄,痞得高雅。他那一套勾魂的眼神夺魄的笑容不过是把他的圆滑加以浪漫化的伪饰罢了,腹黑如他,谁能猜得到他这一颦一笑之间究竟真心几何呢?

我不必去猜他,因为我宁愿相信他是个眼高于顶的家伙,他一切一切的好,只不过是为了逗我开心而已,谁让我,是他一厢情愿当成的妹妹呢。

收回思绪,重新坐到桌前,向青烟道:“既如此你就把那帕子送还给佟小姐去罢,她若问季大人说了什么,你只推说不知就是了,免得佟小姐以为此事被咱们合府皆知,面子上下不来,她若想知道季大人的意思,就自己亲自去问好了。”

青烟便应着出门去了。我则继续静下心来抄那《感恩咒》,而后吃晚饭,晚饭后再继续抄。有了岳清音和季燕然替我抄的这两摞纸,今天的量早已足够,可我不愿总这么被照顾着,我虽附了一位娇娇小姐的身,但我的灵魂还是那个穿越前有着近乎极端的自尊心的女人,说那是一种固执也好,说那是一种顽愚也罢,除了这东西,我所带来的已经残留无几了。

渐渐地双眼开始模糊,无论怎么努力睁大,视线里也都是一片的花。昨夜一整宿没睡,今早也不过才迷糊了一会儿,而后整个白天就是谢罪、上课、抄写,身心俱疲,我已经到了极限。

把刚刚抄好的两遍经文交到绿水手里,让她依旧悄悄放到岳清音的书房里去,若他已经回来了,就让长乐趁他不注意时放进去。

揉了揉眼睛,起身去洗了把脸,大脑仍是鼓鼓地涨痛,告诉自己千万要撑着,抄完了经文还要再看几页《臣史》,我已耗费了太多的时间用来思念大盗和用来折磨自己,这些事情本无助于我去了却大盗的夙愿,我必须要抓紧了,争取赶在自己变成一个机械人之前。

强撑着继续抄写,到后来竟然不知不觉间闭上了眼睛,而手还拈着笔在动,头向下一垂,猛地惊醒,看向书本,头脑恍惚到已是一个字也认不得了,只好丢下笔,想要去抽屉里翻绣花针出来仿效古人来个头悬梁锥刺股,才一站起身眼前就一片发黑,摇晃着向旁边摔去,心道这回衰了,不摔个头破血流老天爷就是我亲爹了。

一念未了,身子已落入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迷蒙着双眼想要看清是谁,可油灯的光却不知为何暗了下去,意识丧失前只觉出暖暖的什么贴在了额头上,不知是手还是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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