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惯例,听到“上桅”的命令后,水手们就得立刻攀爬上桅杆,直至上桅,他们在踏索间行走,然后得小心翼翼地将帆桁上系紧的帆解开。
帆桁就是桅杆上悬挂风帆的横木。
之所以要小心,是因为张帆时,如果先放中间的帆突,风就会轻易把风帆灌满,使风帆飘扬得比帆桁还高,那么,张帆的水手就会被这种巨大的力量打落而失去命——要知道桅杆可能有几十层楼那么高!
为了不产生这种情况,水手们必须学会先缓缓地解开风帆两头,等风充盈进去后再放帆突,这样帆体升起的时候比较平稳,不容易出事。
一队训练有素的水手,只需要短短五分钟,就可以张开全船的所有风帆,当然,这是在风帆已经被升到位的前提下。
现在,塞拉弗在帆索升降滑轮组的基础上,又发明了绞盘,他在帆桁前加装一条横木,风帆中竖置十几条可以上下滑动的帆绳,但帆绳的两端与风帆上下沿之间是固定的。
横木中打着这些帆绳的孔眼,然后经过帆桁上的滑轮作用,变成向下的力。
这些帆绳汇集于一处后,变成缆置于船尾部的绞盘上。
水手们绞动绞盘,放松帆绳,风帆便迅速地张开了;再度回转绞盘,绷紧帆绳后,风帆就会像逐渐皱起的纸张般变成紧紧的一叠,此时,只需要几名水手上桅绑紧帆布就可以了。
这个方法使得水手们日常的最重要工作之一变得简单起来,他们真心实意地感激塞拉弗,也感谢自己不用在任何时候都得要冒着生命危险爬上桅杆,像只猴子似的穿行在密密麻麻的绳索之间了。
事实上,在同样加入了滑轮组的功能之后,升帆已经由多达百人的工作,变成了少数人可以完成的事情。所以,水手的大量裁减也使得塞拉弗对海军舰船改装以及对海员生活状况提高等工作变得容易了许多。
塞拉弗之所以如此热心此事,主要是当初他与彼得等4人好不容易开动“戈雷登”号的艰难情景,始终在刺激他的神经罢了。
经过严格训练的印第安人状态好得让人难以置信。
他们无不视纪律为神的旨意。
并且在航海的过程中,在资深水手的带领下,他们付出了微小的代价,便获得了长足的进步。
善于学习、善于模仿他人的土著,并且具有极强的适应能力,他们很快就习惯了船上枯燥的生活,他们学会了在摇晃的舱室内休息,学会了水洗和沙磨甲板,学会了晒帆或者利用这件大家伙在海里构建简易泳池,甚至学会了在暗的底舱里捕捉老鼠。
塞拉弗鼓励出售新鲜鼠。
这条规定乍看起来是如此不可思议,可是在现在这种条件下,这是唯一可行的选择。老鼠多了,那么船上很快就会出现传染病,不但如此,这些该死的家伙还啃咬木桶,吃咸、香肠、饼干、酪、酒,甚至咬通水桶或者木质舱板,木屑都是它们的主食之一。
在船上,老鼠也是塞拉弗最讨厌的生物。
灭绝老鼠并不现实,但控制鼠灾,却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在某一天吩咐厨师用洗剥干净的老鼠做了一道丰盛的甲板午餐之后,水手们的热情被点燃了,原来老鼠不光可以煮吃,还可以烧烤、调汤,或者用幼崽蘸酱生吃!
一时洛阳纸贵,老鼠差点卖疯了,经验丰富的捕鼠者一天几乎可以赚到2到3个银比索。其中,天生的印第安猎手们,自然收获最丰。
不过关于总司令吃老鼠的事情,塞拉弗却在舰队高层中下达了封口令。
这总不是什么太光彩的新闻。
“公爵。”
“啊,是科尔特斯船长,请进来,坎切斯,端两杯热可可。”塞拉弗离开自己悠闲摇晃着的吊床,放下手中的《君王论》,“请坐,准爵先生,我想您是否为了担忧阿兹特克武装力量而来?”
“不,阁下!”荷南多一手解开深墨绿色军装制服的最上边的领扣,一手脱下新近配发的宽沿军帽,他的长头发被束扎起来,有过修剪,因此比早些时候塞拉弗看见时短了许多,他临危正坐在椅子上,“那些事我并不担心,相反,危险大洋彼岸。我的一位朋友,也是熟悉殖民地事务的人,他带来了糟糕的坏消息,查理一世陛下已经召集了一支数量相当多的舰队前往伊斯帕尼奥拉,这件事应该是可靠的,并且讯息是在两个多月前发出的。”
塞拉弗脸上的神色慢慢冷峻,“这么说,我们得面临两线作战的尴尬境地了。”
科尔特斯自从知晓了塞拉弗的“来历”,并且在教皇陛下敕封之后,看得出是铁了心抛弃故主了,况且他对西班牙殖民地的官员们也是一肚子恼火,还有毁家离妻的大仇未报呢。“阁下,我认为特别舰队应该立即撤退,毕竟没有什么事情能比得上我们立国的基更重要。只要我们的舰队还在,墨西哥的征服只不过是早晚的事,虽然阁下组织起了一支非常可怕的印第安部队,但在大陆的其他地方,土著们不过是群跳梁小丑。”
塞拉弗起身踱步、盘算。
放弃此次远征,另等机会,这绝不符合他的格,但特立尼达岛一旦有失,后果也极其严重,甚至说是斩断了他的神希望都不过分。因此,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西班牙人肆意称霸西印度群岛。
据眼前的情报分析,西班牙人是在收到殖民地战败的消息后,组织起反扑力量的,时间大约就是在那位西班牙方面的特使乌达内塔神甫到达前后。也许教廷方面派遣费尔迪南多枢机主教前往新西班牙的行为更加触怒了高贵的查理一世,他在谴责与斥问教皇的同时,也想通过一场完美的胜利来重新树立起新大陆绝对权威的地位。
按照塞拉弗的战略眼光来看,这支舰队可以说组建得十分仓促。
在欧洲大陆上,法兰西和西班牙继续着意大利战争。1515年,年轻的法王弗朗索瓦一世登上王位,并且想先发制人地打乱西班牙人的阵脚,他进攻了米兰。这位热血澎湃的年轻人,徒步持矛,亲自上阵,在一些随从贵族的接应下,在乱军中与敌人厮杀一个多小时。据说天黑后双方罢战,他就睡在一门大旁,与敌人的前锋只相隔50步远,足见他的勇气。
可以说,西班牙的查理一世要对抗这个可怕的敌人,是需要付出很大代价的。
光是连年的战争,就让查理陛下马不停蹄,他呆在国外的时间比呆在国内的时间还长。
在这个时候,殖民地发生的这种“不愉快的事情”,就不能不更令他愁眉不展了。
此时此刻,西班牙在新大陆的殖民地还在建设初期,大量的矿产,尤其是金、银矿藏还未被发现,新的地盘还在筹划之中,没有来得及征服,西班牙殖民者的地盘仅限于西印度群岛、加勒比海南岸小部分的地区而已。
格林纳达岛虽然盛产香料,但仅仅为了它发动一场耗资巨大的战争,同样是不值得的。
但是,如果不发动战争,形同默认了“特立尼达公国”的存在,这对查理一世开疆拓土、建立霸业的理想无疑是个极其巨大的讽刺;教皇出尔反尔,破坏了罗马信誉的同时,也破坏了西班牙人发财致富的途径,这又怎么能让西班牙的最高首脑轻易袖手呢?
因此,他顶住了财政上的巨大压力,也顶住了北非摩尔人(奥斯曼土耳其)舰队不断袭扰的压力,毅然投入了拥有1艘大型盖伦战舰,10艘克拉克战船,6艘霍克商战船及卡拉维尔型补给舰的舰队发动西征。
这次出征是由皇帝的堂兄,奥特兰侯爵率领,随同出征的有4000名西班牙士兵。
此时,塞拉弗并不知晓西班牙军队的规模,但他在得知对手的舰队中有一艘大型盖伦战舰的消息后,反而非常高兴,他认为自己的计划只需稍稍变动一下就可以。
“让罗斯恰尔斯少校的商船队立即回港,通知彼得将军,准备好舰队,这次我们需要带上所有的火,要给那些家伙一个意外。”
“您想如何做,阁下?”
“西班牙人必定要在新大陆的殖民地上取得补给,在此之前,他们不会主动进攻特立尼达岛,否则那就意味着自杀。科尔特斯船长,您是否了解奥特兰侯爵这个人?”
“是的,他是一个非常知名的政治家,外交家,也兼任舰队的指挥官,曾经与法兰西人、葡萄牙人、摩尔人交战,他多次改进船舰,加高加厚甲板和艏楼,以使克拉克型船更具有冲击和对抗。”
科尔特斯的话,使得塞拉弗皱起了眉头,毫无疑问,现在世界主流的舰队都是如此配置的,在海战相当于陆战延伸的时代,拥有完整而正规的海军编制,除了塞拉弗公爵之外,这个世界上恐怕还没有第二个人如此做。
因此,在战舰上大量搭载接舷战的士兵,这是最普遍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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