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践行酒宴（2 / 2）

苏振国一笑，说：“自然是真的，都是自家几个人，难道还有假不成？”

王国生一听，大笑道：“小七，倒酒。”

郭小七笑嘻嘻的说道：“好勒！”

李阳见苏振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就有预感，只怕省长的酒量不小。他笑着说道：“秘书长，刚才来的时候您还说一听到喝酒就头疼，现在这个样子，可与您刚才说的话大相庭径。”

王国生哈哈大笑，说：“此一时彼一时，平时喝酒是为了应付，这喝酒之事，你还能不明白，真想是自己想喝的酒，那可大不一样了。今天省长主动应战，我这心里早就想猫抓了一样，心痒难耐，你今天要不让我喝酒，还真不如杀了我。”

苏振国笑着说：“小李，国生秘书长这是心怀叵测。行，今天大家就喝个尽兴，但有一点必须声明，第一不许偷奸耍滑，第二不许帮喝、代酒，都得实诚。”

省长定下了规矩，大家自然是点头应承，连连说好，就该如此。规矩一经确定，酒战立刻开始，也就再无职务大小之分，你来我往，边喝边聊。

苏振国说：“小曹，你知道为什么小李的欢迎宴会我高调出席，而你的践行酒我却选择如此低调吗？”

曹毅尽管明白一些，但既然省长说起，这话肯定还后续，也懒得去想，直接摇了摇头。

果然，苏振国微微一笑，说：“这是因为您们俩的工作性质不一样，小李刚到省政府办公厅，许多人对他还不了解，小李的工作就不好开展了，小李得花相当长的时间去适应，还会让小李走不少弯路。没办法，只有高调，只有大张旗鼓地给小李造势，以示重视，让其他人去思量。”

说到这里，苏振国微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而小曹你不同，你是到下面去当县委书记。县委书记这个职位虽然较低，但是权力很大，也算是一方诸侯。我让你下去，不是让你去当霸王的，自然不会为你造势，作为县委书记，你得沉下去，深入群众，多和劳苦大众接触，这样对你会有好处。”

曹毅说道：“谢谢省长的良苦用心。”

苏振国说：“小曹，到了县里，遇上什么事情，不要乱，不但需要稳，还要静，静心静气的想问题，谋而后动。你只要记住，把百姓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什么事情就好解决了。”

曹毅点头，说：“我记住了，前些日子我和李阳，还有小七，到西江大学对面的烧烤摊上吃了一次宵夜，对底层民众的生活感同身受，感触颇多。”

那地方苏振国也去过，当然，在座的人，包括曹毅在内都不知道。苏振国点了点头，说道：“多去那样的地方走一走，对你有好处。我最欣赏小李的一点就是，小李这个人知恩图报，对底层的人充满热爱和怜悯之心，现在具备这样品质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也就更显得弥足珍贵。”

李阳说：“省长，我是农村出来的，尽管上过大学，在省城这样的大城市生活过，但我始终觉得，自己就是个农民，不会因为走进城市而改变我骨子里农民的本质。”

苏振国说：“农民有什么不好，一个人只有爱的真挚，才会爱的深沉。”

苏振国喝了一口酒，接着说道：“小曹，这次把你放下去，你还需要给我在‘如何开展基层党风廉政建设和怎么杜绝’这两个方面做些探索性的尝试。近些年来，中央多次强调要加强基层的党风廉政建设和杜绝问题，可各省的进展都不大，本省也好不到哪里去。你这次下去，我需要你先在利川县进行试点，为我提供第一手的资料和有实际意义的建议，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把你放在利川县的主要原因。”

“利川县虽然属于临江市，但是与省城，只有一江之隔，在全省县级单位，经济排名靠前，越是这样的地方，社会问题就越突出，干部与群众关系越是紧张。”

苏振国继续说道：“在改革进行到一定的时期，经济发展了，各种社会矛盾也就越发凸显出来。决策者必须面对比以前更加复杂的政治环境，随着社会的发展，制度的逐步开放，人民群众的意识、法制意识、维权意识也就会不断增强，对涉及自身利益和社会公平的问题，也就更加敏感和关注。一些基层权力相对集中，资金相对密集，监管相对薄弱，这样的地方，问题就容易发生。利川县就是这样，经济总量上去了，可我做了相关调查，近一年来利川县经常有群体性事件发生，成因虽然各不相同，但是危害却是共同的，那就是造成干部与群众关系紧张，群众利益受到损害。我想，只有加强基层党风廉政建设，着力解决问题，进一步密切党同人民群众的血肉关系，维护劳苦大众的切身利益，才能适应新形势，顺应新期待，应对新挑战，着力维护社会主义公平正义，促进社会和谐稳定。”

王国生一听，才知道，原来省长把曹毅外放，还有这般深层的考虑。

省长交给曹毅的可是一个关乎社会主义长治久安的大命题，同时也是为了自己今后在本省执政积累经验。本省现在是农业穷省没错，但省长有决心也有信心把本省打造成经济强省，而在这个走向强盛的过程中，肯定会遇到许多意想不到的新问题，执法不公，奢侈浪费，基层干部作风粗暴，欺压群众，征地拆迁等一些列与挂钩的问题已经初具苗头，怎么防治，怎么根除，都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王国生心想，看来，自己看问题还是太过于简单化了，以为省长把曹毅放到利川县去，真的只是因为利川县离省城近，省长可以帮曹毅镇住场子。现在看来，苏振国为曹毅坐镇不假，因为曹毅如果带着这么一个大命题到下面去，没有省长在后面为他坐镇，曹毅还真的是镇不住场子，支撑不了局面，省长此举，可谓是用心良苦。

曹毅说：“省长，我一定听从您的话，一心一意沉下去，走到人民群众中去。不负省长重托，一定会从基层党风廉政建设和杜绝基层这两个方面，摸索出一些新路子来。”

苏振国点点头，说：“我还是刚才那话，你只要记住在工作中坚持以人为本，执政为民的理念，时时刻刻把人民群众的利益放在首位，那么你的大方向就错不了，也错不到哪里去。你在工作上真要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找我，也可以找余开群同志，他会给你提供必要的帮助。”

一般情况下，书记都是跟着书记走的，市委书记自然与省委书记的关系较为亲密一些，直到现在，王国生才知道，苏振国把自己的前任秘书放到利川县，不仅有重要任务，而且还无形之中增强了他和余开群之间的关系，把余开群拉到自己的阵营中来，为自己在本省政坛增添盟友，可谓是一举两得。

王国生越来越佩服苏振国了，苏振国的每一步，看似随意，可其心中早就预谋。细想苏振国到西江省后的几步棋，拉拢张宜安，启用李阳，和盛世集团达成合作，看似自然而然，其实招招在为下面的棋局布局。

想到那位还在京城开会到现在还没回来的副省长，王国生就微微摇头，居然想跟苏振国这样的人物过招，只怕最后是玩火，自寻死路。

王国生认为，就目前的形式来看，苏振国也许还在布局，为将来本省的政局和经济发展先行谋定，还来不及腾出手对付那一位，当然，也许是那个人，在苏振国的眼里，不值一提。一旦苏振国找到合适的机会，有必要的时候，只怕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会是致命一击。

看来苏振国能在这般年纪，成为一方诸侯，不是不无道理。

王国生满怀敬畏，举杯对苏振国说道：“省长，我敬您一杯。”

此时在谈笑之间，苏振国已经轻描淡写的喝了将近一斤的白酒，王国生暗暗心惊，心想，省长的酒量只怕和他的谋略一样，深不可测，指不定自己醉了，省长还是坦然自若，看来自己今天得小心才是。

苏振国说完了要说的重要事项，接下来的谈话就比较随意了。

苏振国笑着告诫曹毅，说：“小曹，其实县委书记是最具有权力的官员，别看就一个县处级，可他的权力有时候比我这个省长的权力还要大。县委书记有话语权，决策权，我做省长有时候说出去的话，下面的人会不会阴奉阳违，我还真没法知道，因为我不可能时时刻刻去关注。你做我的秘书，你应该知道，我没时间也没那精力，毕竟我还需要关注更多民生的事情，还有就是有些事情，你这做秘书的，不传达给我，不反馈给我听，那我就成了瞎子聋子，一抹黑。”

曹毅连连摇头，说道：“省长，您可是火眼金睛，什么事情看不出来？跟在您的身边，我哪有什么事情敢瞒您。”

苏振国哈哈一笑，道：“小曹，别那么紧张，我就是打个比喻而已。”

曹毅第一次和苏振国开起了半真半假的玩笑，说道：“省长，您这比喻一打，我的心可是砰砰直跳。”

苏振国微微一笑，接着说：“但是县委书记跟我不一样，他有人事权，还有财权，一个县就那么大，在这一亩三分地里，他的话，说的不好听，那就是圣旨，谁干违背？你到利川县后，我希望你遇事冷静思考应对，控制自己的情绪，千万不要被他人所操纵。做事要有原则，做人要有底线，要官要有信念，并且坚守信念而绝不动摇。”

曹毅站起身说道：“谢谢省长的教诲，我一定铭记在心。”

苏振国说：“教诲说不上，记在心里还是应该的。”

接着，苏振国摆了摆手，说道:“今天不是那天小李的欢迎宴，这里没有外人，你们别动不动就站起来，多累。坐着说话就是，谁要是再敢站起来说话，就自罚一杯。”

曹毅笑着坐了下来，说道：“那从我开始执行吧！”

苏振国点头，说：“好！”

曹毅真的自罚了一杯酒，曹毅刚喝完杯中的酒，郭小七就连忙跑过去，笑嘻嘻的帮曹毅把酒满上。

苏振国笑道：“小七今天这般殷勤，只怕目的不纯，有唯恐天下不乱的味道。”

郭小七笑着说：“省长，您刚才都说了是自家人，那我也不隐瞒，我就想看看，你们谁第一个倒下。”

曹毅一听，举手赞成，说：“我同意。”

郭小七笑道：“李阳，你怎么不发表看法，你是不是也想天下大乱？”

苏振国和王国生在一旁其乐融融的看着他们三个说笑，苏振国感觉今天曹毅和郭小七的关系不似以前那般生硬，他尽管不知道到底是何原因，但是此刻看在眼里，喜在心上，觉得自己身边的工作人员就该如此，该端着的时候就该端着，该放下的时候就该放下，这样彼此关系才会融洽，才可以方便工作的展开。

王国生看了苏振国一眼，感觉省长心情不错，适时说道：“小曹，小李，你们就知道闹，还不赶紧敬省长一杯。”

李阳和曹毅一听，连忙举起了酒杯，曹毅刚站起来，准备到苏振国身边去敬酒，一看李阳乐呵呵的看着自己，立马想到省长刚定下来的规矩，连忙坐了下来。

苏振国见王国生唆使自己的前后两任秘书给自己敬酒，他笑了笑，对王国生说：“国生，举杯一起喝了吧！”

王国生笑着对李阳说：“小李，既然这里没有外人，问你一个私密的话题，你有没有女朋友？”

苏振国笑着说：“国生，你这是干嘛？想给小李做媒？小李这么优秀的一个人，如果说他没有女朋友，你信吗？反正我是不信。”

李阳笑了笑，说：“秘书长，这个问题，我可不可以不回答？”

王国生说：“不行，我这是代表组织和你谈话。”

苏振国开玩笑道：“国生，这话不对吧，我怎么觉得你要问的这个问题和组织扯不上关系，你这可是有以权谋私之嫌啊，可要不得。”

李阳连忙附和，说道：“就是，省长英明。”

王国生说：‘什么叫组织生活，就是组织上需要关心年轻人的生活问题，需要把年轻人生活方面的事情都放在心上，所谓‘欲治国先治家’就是这个道理，所以我以组织的名义和小李谈这个问题没有什么错。”

苏振国说：“听秘书长这么一说，觉得也还合理，倒也说得过去。”

李阳笑问，说：“省长，您到底帮谁呢？”

苏振国说：“我谁都不帮，谁的话有道理我就支持谁。”

李阳笑着说：“秘书长，那您这话还是有问题，您这是断章取义，《大家》里的话原本是这样的：欲治国先齐家，欲齐家先正心，欲正心先诚意。也就是说，一个人只要诚心诚意，拥有一颗正直之心，自然就可以成家立业，成就一番事业。”

苏振国双手一摊，说道：“我觉得你们两个人都各有说法，各有道理，都还站得住脚，看我只能隔岸观火了。”

曹毅笑着说：“李阳，你就别推三推四了，这个问题又不是什么机密，说说，你女朋友是哪里的？从事何种职业？多大了？快快如实招来，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

郭小七也说：“就是，说一说有什么关系，还说上那么一大推道理，真是没劲。”

李阳说：“说实话，还真有一个，只不过现在八字还没一撇。要是哪天我真成功了，一定会请大家喝酒的。”

听到李阳这话，苏振国眸光闪动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李阳心里其实对此有考虑，唐韵云是盛世集团的董事长，自己还没去唐家提亲，所以这件事，八字还没一撇，所以，一切要等定下来再说。何况，现在还有苏夏这个小丫头在其中搀和。

苏振国今天心情不错，在座的都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他也就保持着一种平和的心态，和李阳他们开着善意的玩笑。作为省长，苏振国很多时候都是板着面孔，一脸的严肃，不是苏振国想这样，而是因为人在官场，身不由己，作为大领导，架子出来了，说出来的话更具力量，执行起来更有力度。

不知不觉，五瓶西江大曲下肚。西江大曲是西江省本省特产，属于高度酒，物美价廉，名气不大。苏振国上任以后，就把这种酒内定为省政府的招待用酒，此举有保护地方主义之嫌，像五粮液，茅台、金六福等高档名酒，只在接待上级领导来本省视察工作时才会偶尔摆在桌面上，以充门面。

四个人你来我往，喝的酒都差不多。苏振国一斤多白酒下肚之后，面不改色，坦然自若。李阳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刚才猜测的没错，省长的酒量堪称海量，和在座的大家有得一搏，只怕一时难以分出高下。

王国生虽然说和省长要喝个痛快，看谁先倒下，但是就是说说而已，活跃气氛，试想今天在场的几个，有谁真敢把省长放倒？

王国生看事情都谈的差不多了，酒也喝的尽兴了，就笑着说道：“省长，看来您还真没吹牛，你的酒量不错，下次再给您一起赴宴，我可不会再给您挡酒了。”

苏振国哈哈大笑，说：“国生，这可不成，该喝的酒你还是得喝，跑不了你。”

王国生说：“您这酒量和我差不多。作为主帅，您应该自己身先士卒啊！”

苏振国笑着说：“国生啊国生，这又不是战场，这是酒桌，哪有一上去就让自己的领导挡子弹的？酒桌之上，也要讲究战略战术，得你先上，领导最后一个出场，趁对方有几分酒意，领导一股作气，肯定能把对方撂倒。”

王国生笑问：“那好，省长，现在五瓶大曲已经报销，还要不要发起新一轮的战争？”

苏振国望了李阳和曹毅一眼，说：“今天就在这开个生活会，你们也说说自己的意思，战，还是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