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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黄文犹豫下,才道:“你一直在喊,别伤害你大哥。殿下是女王嫡子,又如何会有兄长?”

干戈长长呼口气,道:“你还是问女王吧,我想,她的答案会比我的要可靠的多。”

“用不用为殿下准备安神汤?”

“不用了。”干戈摆手,最近噩梦不断,难为这大医令了,几乎夜夜陪着他不得好眠,那些天总是靠安神汤入睡,现在夜已深,怎好再麻烦于他。

黄文出去,再回来时,已经打来热水。拿帕子蘸着热水,为干戈擦拭脸上的汗水。黄文属于男人中少有的那种细心的人,他的动作很轻,说话也柔和,“殿下如今难眠盗汗,看来臣要从新为殿下研究调理的方子。”

“不必那么辛苦。”干戈如今没有心情想自己的身体,他忧心如焚,惦记贺兰骢的情况,却是始终没有消息。不知是女王有意隐瞒,还是女王确实不知情,总之,女王这些日子,从没有说过关于贺兰骢的事情。而他,却在很早的时候,已经拜托女王打听他的下落。想确定,他是否还活着,是否平安。夜夜入梦,都是贺兰骢血淋淋的样子,干戈倍感心痛。近日,总有预感要发生不祥之事的干戈,更是无法安然就寝。

黯淡的烛光下,黄文发现干戈的侧脸,浮现一丝阴郁。

不知,这算不算心有灵犀,这次干戈的梦境,变成现实。

北苍国昏暗的天牢内,啪的一声响后,刑架上的人鼻音很重地哼了一声,头再次无力地垂下。不知几个时辰了,蘸了盐水的骨鞭,如雨点般落下,没有停止。狱吏已经不知换了几个,一个累了,就换另一个,只有刑架上受刑的人,没有停歇,无休止地被鞭挞。他们接到了崔御史的传话,此人冒犯天威,要严加惩戒。

这群狱吏,平日里就是狐假虎威惯了,如今得了御史的话,又收了钱两好处,哪有不卖力的道理。可惜,他们无论如何卖力,除了偶尔的浅弱痛吟,竟没听到那人一声大叫呼痛求饶。

天牢的消息传回金华宫,崔铉灯下冷笑道:“还真是硬骨头。”

贵妃对来人道:“行了,给他们带话,停止行刑吧。”

崔铉一愣,“妍儿,你不是要出气么,怎么现在就发善心,饶过他?”

贵妃没说话,转身进入内室,出来时,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叠放整齐的白绫,一柄精致的匕首,还有一个高嘴壶。

“这是?”崔铉虽然知道这是干什么的,不过东西自女儿房里拿出,还是产生一丝疑惑。

女人把开始递给父亲的纤帛打开,里面包的竟是一道圣旨,崔铉一看大惊,竟是赐死贺兰骢的圣旨,御印已盖。

女人褪去面上的美丽和优雅,露出原本的狠酷,她道:“太医那边,我已经安插进人,现在太医院的人都在沧澜殿,如今正是下手的好机会。李太医只要一贴药,便可送元文敬上西天。眼下,时辰不早了,把天牢的人处理了即可。”

崔铉皱了皱眉。

女人哼了一声道:“贺兰骢行刺,现在消息已经给封锁。若是明日皇帝驾崩,天牢的人犯一死,爹爹想会是什么样呢?”

“这?”崔铉看看女儿,好深的心机啊。

“皇帝驾崩,人犯被处决,永寿宫那边好对付,那个女人随时可以死,太妃和她的弟弟勾结,谋逆行刺,这个罪名够要她命的。那么到时,后宫便是女儿独大,皇帝有皇子遗下,这个孩子,以后就是我崔妍的儿子。不管他是谁生的,他为帝,女儿就是太后,父亲便是辅政大臣。天下,就真正是我崔家的天下。”

崔铉听完女儿一席话,不禁大惊,他一向只认为女儿的目标无非是入主凤栖宫而已,不想她的心更大,竟是要做垂帘的女帝。可这种事,一旦做了,可就……

“爹爹,成就大事,就要狠的下心来。”女人给父亲鼓劲,她能感觉到父亲的犹豫。

罢了,崔铉道:“为父去。”这种事,一旦做了,就无法回头。

此刻,东方未晞,寒风凛冽,怒吼的风声,如同提前奏响的挽歌,为天牢里没有明天的人倾诉一曲人间绝唱。

崔铉带着人,捧着圣旨,端着赐死的应用之物前往天牢。

暗处,几次想混进天牢不得而入的小贵,心急如焚想知道贺兰骢现在的情况。见到崔铉一行人大惊,崔御史他认得,后面人手中端的东西他再熟悉不过。可跟在崔御史身后的太监,为什么是金华宫的呢?小太监不管此事有多蹊跷,心里只知道贺兰骢危险了,当下发足狂奔,直冲皇帝寝宫沧澜殿。

天牢内一灯如豆,贺兰骢已经被从刑架上解下来,摊在一堆枯草上。身上鞭痕密布,有个别没结痂的伤口还在往下淌着鲜血。人,死气沉沉,闭目而息,等待最终的命运。

哗啦一响,有狱卒打开锁链,牢门开了。

崔铉俯身钻过低矮的牢门,进来后,才又恢复朝中一品大元的高傲姿态。

“罪人贺兰骢,你可知罪么?”

贺兰骢看到崔铉身后的人手中拿的东西,释然一笑,“有罪无罪,我都要死,何苦多此一问。”

崔铉对他的淡定颇为惊讶,心里也不由暗暗佩服。于是,他道:“即使如此,那么圣旨你自己看吧。”随手一甩,明黄色绣龙纹的圣旨被扔在贺兰骢面前。

贺兰骢实在懒得多花力气去看圣旨,冷哼了一声,“动手吧。”

崔铉摇头,“我主仁慈,让你自己选择。”

“仁慈?”贺兰骢哈哈大笑,一贯儒雅的人,此刻笑得张狂、放肆。他忽然看到手腕上那只祈求平安的金镯,无声地摇头。

“若是怕死,何必做出大逆不道之事,你若悔悟,崔某愿意代为禀告陛下,为你求情。”崔铉口不对心的说着,实则,却是很巧妙的激将法。

“家国不复,愧对君主;委身敌国国主身下,无颜得见祖先。活着是负累,死了是解脱。多谢了,崔大人。”贺兰骢很坦然,说话时,轻描淡写,好像死是件很轻松、很愉快的事情。

他说什么,他竟然说死了是解脱,他在向自己道谢!崔铉此刻,忽然对贺兰骢肃然起敬,这个人,表面不温不火,可骨子里,却是宁折不弯的气概,既是如此,那他生下那个孩子,得需要多大勇气说服自己啊。

咬牙撑着先坐起来,慢慢的,再站起来,有那么一瞬,遍体鳞伤的身体险些摔倒,不想却被人扶住,竟是崔铉。贺兰骢带着感激般的笑容,再次道谢。由崔铉扶着,艰难地向前走了三步,再次看向太监手中捧在托盘里的东西。

拿起酒壶,突然想起小福曾经说过,北苍皇宫,只有死人才可以离开,难怪逃跑会被抓回来,原来是我没有死啊!想明白了这点,贺兰骢仰头将毒酒一饮而尽,而后扔了空空如也的酒壶。

崔铉问:“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贺兰骢呵呵笑着,“心愿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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