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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前妻,很抱歉我在这样的雨天闯进来。我正好路过,顺道来看看。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刘郁茜惊恐地看着他,当她确认他是谁的时候,一声尖叫挣扎着冲向她的喉咙。可是她并没有叫出来。这声尖叫就象温度计一样升起来又落回去,被硬生生活埋在她的体内。刘郁茜卡住自己的脖子。

“是你。”

“没错,是我。我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了。我过得很不好,你已经看到了,我的变化很大。”张天笑了起来,他打量了一下刘郁茜,“但是你的变化也不小。”

第二声尖叫酝酿成熟了,再次冲向她的喉咙。张天冲上去紧紧地捂住了她的嘴巴。

“你能不叫喊吗?其实你叫喊也没什么用,门窗关得那么紧,而且这么大的雨也没人听得见。但你要是大喊大叫的话会让我心慌意乱。我不想堵住你的嘴,更不想揍你,我的计划里没有揍你这一条。你能答应我不叫喊吗?”

刘郁茜开始流泪,她点点头。

“很好,我相信你,如果是扬展的话我就不会相信。”张天把她拖进房子里,然后送开了手。他顺手一扯就把雨衣脱了下来。

“你……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刘郁茜往后退着,最后在衣柜面前停住了。

“纯粹是巧合,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找到你们,幸亏老天帮了我一把。”张天在各个房间门口张望了一下,关紧的门窗让他很满意。她还是那么怕打雷,他想。

“你来这里做什么?”刘郁茜吓得发抖。

“来叙叙旧,或是看看你们需要些什么。”张天冲着刘郁茜扬了扬眉毛,“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这些绳子……”跨在张天肩膀上的绳子让刘郁茜心惊肉跳,它们可比当时用在扬展身上的粗多了。

“我想到了一个叙旧的方式,”张天拍打了一下沉甸甸的绳子,“也许你不太喜欢,但是一定会给你留下深刻印象。”

这时候刘郁茜转身就跑,她希望能跑进自己的卧室把门反锁起来,然后她就可以报警。但是这个常年没有运动习惯的妇人跑起来就象是电影里的慢镜头,她在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太高估了自己。跑出第二步时她几乎要倒下去,如果不是张天冲上来把她逮住的话,她很可能直接跪到了地上,她发现自己的膝盖一点力气都没有。

啊,我可真没用……

“你老了,不中用了。张天笑着说,“而且这也不是欢迎前夫该有的方式。”张天捂住她的嘴低声说。

张天把肩上的绳子丢在地上,顺手从刘郁茜的床头扯下两张手帕,把她的手绑紧,然后把所有的窗帘也关上。

“多好的天气,你不认为雨天是叙旧的好时机吗?”张天从那卷麻绳里扯出绳头并割断了一截,然后把刘郁茜捆了个结结实实。他觉得自己很有力气,尤其是在这个体弱的前妻面前他觉得自己简直是大力士。他的确把刘郁茜绑得很紧。

“可惜扬展不在,他得过一阵子才能回来,他已经被我支得远远的。这样我们可以好好说一会儿私房话。”张天哈哈一笑,把她推到一张椅子里,自己也端了张椅子坐在她对面,“你真的以为我们就不会再见面了,是吗?”

刘郁茜现在双手被反绑,肚子上缠了好几圈绳子,她身体的其他部位还是自由的。

“我……我不知道。“刘郁茜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说。

“你应该知道。在监狱的会见室里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一定会回来的吗?你难道忘记了?”

“……没有。”

“那你怎么不想想我们会在哪种情况下见面呢?在大街上,在商场里,或是在公共汽车上……你怎么不多想一想呢?”

“我不知道,我没想过,我真的没想过。”

“你为什么不去想一想!?”张天叫道。

“我不知道。”刘郁茜的嘴唇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张天的眼睛瞪着她,“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刘郁茜把头偏过去,不再回答。张天又把她的头扳回来问:“回答我,是不是?”

刘郁茜又把头偏过去不说话。张天一再把她的头扳向自己,刘郁茜的头动来动去躲闪着张天的那只冰凉的手。最后她闭上眼睛,不看也不说。

“看着我!”张天生气的叫道。

刘郁茜紧紧地闭着眼睛不理睬他。

“臭!”张天压低嗓子吼了一声,狠狠地抽了她一个耳光,刘郁茜“啊”地叫了起来。

“你不是答应我不叫喊的吗?”张天反手又是一个耳光抽了过来,刘郁茜再次叫了一声。

“我让你骗我!我看你还骗不骗我?”张天说一句就是一个耳光,刘郁茜的脸很快就红肿起来。直到最后她终于忍住不再叫喊,张天这才停下。

“女人就得听话,听话的女人才是好老婆,我真的没打算揍你。”他拿了张手帕一边擦去她流到了嘴角上的血一边说。

“求求你放过扬展,下辈子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行,我只求你别伤害扬展好不好?”

张天歪着脑袋想了一下:“不成,这话得反着说。求求你让我伤害扬展好不好,下辈子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行。”

刘郁茜完全绝望了,她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这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伯母,我是杜若兮,您开门吧。”

第一百一十八章

张天在第一时间内冲过去捂住刘郁茜的嘴巴,他又扯出一条手帕狠狠地堵住她的嘴,再用一张手帕象马嚼子一样把她的嘴勒住。“你的手帕真不少,否则我就只有用袜子了。”张天笑着又拿了两张手帕,“看看我们的这位访客是谁,不过我已经猜到了。”

“开门啊,伯母。”杜若兮着急地叫着。

“来啦。”张天模仿着刘郁茜的声音答应了一声。他的声音本来就变得比一般男人尖细,这么简短的一句让杜若兮完全分辨不出来,她现在的耳朵里几乎全是暴雨的哗哗声。张天迅速走到门口,透过鱼眼看了看。很好,这姑娘离门很近,她正在低着头甩去雨伞上的雨水,完全没有防备。

张天打开房门,他的手象子弹般射了出去,抓住杜若兮的衣领使劲拉向自己。在杜若兮刚刚要叫喊的时候,张天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捂住了她的嘴巴。他把她拖进来,狠狠地按在墙上并卡住她的脖子,“张开嘴巴。”他把手帕团成一团。

杜若兮顿时感到呼吸困难。她在扳张天的手的同时,膝盖猛地朝他胯下顶了出去。她顶得很准,但是……

张天和杜若兮同时吃了一惊,张天被顶得很疼,但还没疼到必须放手的程度。当他看到杜若兮吃惊的表情时,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的主意失败了是吗?没想到是吗?”

“原来是他。”杜若兮在慌乱之中想道,“那只爬虫。”杜若兮打量着张天的那张脸,随着他说的话,两片黑褐色的嘴唇和上面那些细密的皱纹蠕动着,真的象某种爬虫一样。还有他小人得志的表情……爬虫这个词用在他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杜若兮被卡得说不出话来,她歪过脑袋看到旁边的桌子上有一块当作镇纸的鹅卵石,她抓起它朝张天的头上砸过去。张天发觉得晚了一点,他的头猛地向后躲闪一下,但鹅卵石仍然狠狠地从他的额头上擦过去,鲜血立刻流了下来。杜若兮还没砸第二下她的手就被张天死死地按在墙上,她感觉到张天卡住她的脖子的那种手猛地加劲了,她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她丢下石头去扳张天的手,她不想被张天掐死。

几道鲜血流过张天的眉毛,流过他的眼睛,然后歪歪斜斜地流过他整个面孔,他的脸就象是毕加索的画。他的眼睛透过一片红色的雾嘲弄地看着杜若兮。“小姑娘,你的主意又失败了是吗?你准备失败几次呢?”他挥拳朝杜若兮的脸上打去,杜若兮顿时感觉有些头晕。接着另一拳打在她的下巴上,她的头猛地向上一扬,整个身体顺着墙滑在了地上。“你再没有机会失败了,这可是你逼我的。”张天揉了揉自己的拳头。

刘郁茜惊恐地看着张天,仿佛忘记了流泪,她的眼睛瞪得几乎要吃掉她半个脸。

“放心,她还没死呢,不过如果是你就说不定了。“张天把杜若兮从地上拖起来,同样堵住她的嘴,同样割断一截绳子把她绑了个结结实实。

“没想到还有个赠品。”张天拍拍手看着躺在地上的杜若兮,“这样更好,有了她扬展会更加听话的,前妻你说是不?至少我认为是这样。”张天冲着刘郁茜笑了起来,被血流分成几块的面孔好象是在各笑各的。

刘郁茜倒抽一口冷气,埋下了头。

张天看着地上的杜若兮,突然觉得这姑娘很够味。年轻而充满弹性的身体,冰凉细腻的皮肤,它会让许多男人梦寐以求的,她从裤脚里伸出来的那截小腿看上去都是那么美好。他有很多年没有品尝过如此美味的肉体了,除了在幻想当中,或是在梦里。张天突然感到胯下一阵骚动,这感觉清晰得难以置信,它不可能是别的,只会是真的。这就象截肢了的人在某些时候会觉得自己的那只手臂、或是那条腿仍然存在一样。张天吃惊地看着杜若兮,他跪下去,把杜若兮的脸扳向自己。

虽然时机不太合适,他想,但这要不了很长时间,也许我真的还可以……

就在这时,他的那阵骚动突然消失了,就象一股微风穿过了树林消失得无影无踪。莫名其妙建立起来的电流通路现在又莫名其妙地断掉,这简直是对他最无情的嘲笑。

“*的。”张天愤怒地骂了一句。当他看到刘郁茜吃惊而厌恶的表情时,又狠狠地给了她一耳光,然后走进厨房把脸洗干净。

“好了,我们先上去,小姑娘就让她在这里先躺一会儿,我看她一时半会儿还醒不了。”张天气呼呼地走回来,看了眼墙上的钟。这个时候该回家的都回家了,正是大部分家庭开始做饭的时间,出来进去的人应该比较少。更何况又是那么大的雨,能待在家里的一定会待在家里。他从刘郁茜的裤兜里掏出门钥匙,给她套了件雨衣好遮住身上的绳子,然后就把她扛在了肩膀上,顺手捡起地上的绳子。他把门打开一点,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声音,他觉得除了雨声好象并没有其他声音。他想总要冒一下风险。但即使被人撞见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个世界上,躲事的人永远比管事的人多。

而今天,你们最好都离我远远的,我这里没什么你们需要的东西,更不卖后悔药。

顺着楼梯,张天扛着刘郁茜快步爬上了楼顶。他推开门,风呼地一声差点把他吹倒。他踉跄着抬起头看了看周围,大雨立刻淋得他眼睛都睁不开。很好,这里一个人影都没有,今天是个好日子。

楼顶上有简易的铁栅栏,看上去象跨栏般肩并肩地连成了一长列,高度也同跨栏差不多。另有一根钢条拦腰加固,象是大啤酒桶外面的铁箍。这圈栅栏沿着楼顶外缘竖了整整一圈,它既不影响观赏风景又可以防止人们失足跌下楼去。楼顶的楼梯间是个方方正正的建筑物,看上去象个没有窗户的阁楼,但更象个厕所。张天把刘郁茜绑在栅栏上之后立刻下楼。

“别走开,我马上回来。”他说。

张天回到屋子里的时候杜若兮还没醒,他给她也罩了件雨衣,粗鲁地把她扛在了肩膀上。老天,这小的可比老的重多了。当他爬到楼顶的时候,他简直要没力气了。“你是吃秤砣长大的么?”他把杜若兮放下来,喘着粗气。

杜若兮顿时被雨水淋醒了,她抬起头发现自己在露天里。张天用一根铁链穿过楼梯间的门把手,又上了一把锁,这样即使再冒失的人也上不到楼顶。他准备得很充足。

张天把剩下的绳子全部抖开,几乎仍有十一、二米的长度。他把绳子的两头分别紧紧地拴住她们,这圈绳子对折的部分握在他的手中。他把两股绳子拧成一股,绑在锁门用的铁链上。

“好啦,我的活干完了,该你们了。”他象车夫一样抖动着绳子,绳子尽头的两个人在雨中瑟瑟发抖。他下着命令:“现在我要你们跨过栅栏。”

她们吃惊的看着他,这怎么可能!?

“这铁链够结实,我打的这个结也够结实,所以你们不会摔到楼下。跨过去。”

刘郁茜和杜若兮面面相觑,这家伙难道疯了不成?

“跨过去!”张天怒吼着走过来,他把她们挨个推到栅栏旁边叫道,“你们是不是非要我动手?”

两个女人几乎都要哭出来了,但是毫无办法,在这种情况下她们只能照做。她们刚刚跨过栅栏张天就上来狠狠地推了一把,她们的嘴里发出“呜呜”的惊呼声,绳子猛然收紧了。她们悬挂在栅栏的外侧,立刻被风吹得荡了起来,刘郁茜顿时吓得昏死过去。杜若兮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在绳子收紧的时候她猛地一抖,她觉得自己的心跳也跟着停止了,她闭上了眼睛。天啊,我就要被摔死了,她想。在过了有五个世纪那么长的五秒钟之后,杜若兮发现自己就象个沉重的风筝一样在空中摇晃,并且不断地在墙上撞来撞去。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然能够看到楼顶上的情景——绳子只有这么长。杜若兮偏过头朝下看了看,她惊恐地发现楼的这一面没有阳台,脚底下完全是空的。如果绳子松脱了的话,她就会直接摔在地面上。

张天看了看几乎漆黑了的天空说道:“不准叫喊,否则我松开绳子。”说完他蹲下来扯掉她们嘴上的手帕。他试了试绳子绷紧的程度,又去看了看自己绑得是否牢固。没有问题,很妥当,我现在需要你们活着。

“伯母晕过去了。”杜若兮打着冷战说。

张天本想说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但他看了一眼刘郁茜说道:“雨水会把她浇醒的。”

他朝远处望了一眼,很好,什么都看不清楚,这意味着远处也看不这里。在白天也许能看到些什么,但是在这个天昏地暗的暴雨之夜却什么都看不到。他又看了眼楼下的小路,那里根本一个人影也没有。小路对面是那家旅馆,但是它的位置太靠后了,旅馆里的人只能看到这幢楼的一面,但看不到挂着杜若兮和刘郁茜的那面。张天望了一眼自己的那个房间,他在那里几乎足不出户地待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虽然它狭小、破旧,但对张天来说,那里却是他梦想开始的地方。

他拿出手机跟扬展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把它放进裤兜里。

“好了,现在我们一起期待扬展快点到来吧。”他说,“狂欢就要开始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唐青挂掉电话,告诉司机自己家里的地址,叫他尽快开到那里。

“要我报警吗?”唐青在接电话的时候司机听到了。

“不,千万不能报警,这件事我自己来处理。”唐青吓了一跳,他赶紧打消这司机的念头。

“真的?”司机有些关切地问道。

“真的,绝对不能报警,会出大乱子的。”

“那好吧。”司机从拥挤的小路开了出来,驶上大路之后狠狠踩下油门。唐青靠在座位上闭上了眼睛回到家中。他站在天文台上大声叫喊:“封肃,扬展,蓝靖阳!”三个人听到后跑了出来。

“都到我这里来。”唐青叫道。

三个人站上天文台,唐青把眼下这件棘手的事情告诉他们。

“还是被他抢先了一步。”封肃拍了拍那只装警徽和警官证的口袋。

“哈哈,哈哈,”蓝靖阳惊奇地听完,他有点神经质地笑起来,“哈哈哈哈。这杂种可真是越来越够味了。”

“不要笑了,大家都想想该怎么办。你怎么看?”唐青转向蓝靖阳。

“我的态度跟国际反恐非常一致。”

“什么意思?”

“就是说绝不妥协。我的办法根本就说不上是办法。他不是用两个女人当作要挟你吗?在我眼里他就是拿全世界的女人来要挟,我都会当他是个屁。我会直接走到他面前,然后用一块砖头狠狠地砸他,直到把他砸死为止。”

“你这样怎么行?你难道不为刘郁茜和杜若兮想想?”唐青惊讶地问。

“哦,还有两个女人呢。”蓝靖阳拖长了声音,好象他突然间恍然大悟,然后又恢复到他那个似笑非笑的样子,“但刘郁茜不是我妈,杜若兮也不是我的女人,我为什么要顾忌那么多呢?”

“这……”唐青突然觉得有什么事不太对劲,他一时无法适应,“我这不是叫大家都来想办法吗?”

“我的办法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蓝靖阳好笑地说,“我就知道你会嗤之以鼻。”

“不成,我不能让她们受到伤害。”唐青斩钉截铁地说。

“唐青,那是你的事情,不是我的。”蓝靖阳转过头来向唐青指出这一点,“张天要是想伤害我的话,放心,我会很无情的,但是我不会为那两个女人冒风险。如果你面临什么危险的话我也会帮你一把,我得为我们这个共同的身体考虑。瞧,我也并不真的无所顾忌。要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可能就轮不到我了,”他笑着斜睨了下封肃,“他的手脚总是比我快。”

“封肃你怎么说?”唐青问道。

“我一直担心他会怎么对付我们,可我没想到他会这样做。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封肃说,“这样我反而轻松了,我们看了情况再说吧。”

“你认为现在的这个情况并不严重,是吗?”

“是的,我们现在并没有面临什么危险。”封肃停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所以现在还是你做主。”

“你说看情况的意思就是说你不会为她们冒风险,是不是?”

“是的,这仿佛不太高尚。”封肃有点扭捏,“但你知道,保护家人才是我的第一原则,我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那么你是不会动手的了?”

“不一定,所以我说的是看情况。太勉强了的话我就不会。”

“嗯,我明白了。”唐青点点头,他觉得自己跟他们的距离突然拉远了。他发现自己忽略了这一点,就是他与杜若兮的之间的爱情与其他家人虽不能说完全无关,但也关系不大。他们个性的力量以及磨练出来的技巧只对这个家庭才会无限忠诚,即使现在处于人格融合的时期他们依然忠于职守。但是为了家庭以外的人去冒风险,他们似乎完全没有这个概念。唐青知道自己不能指责他们,因为正是这一点才让这个家庭保存了下来。自己难道不也是为了这个家殚精竭虑吗?为了两个女人带着所有家人去冒险这值得吗?在杜若兮面前他不也说过这个家永远都是自己优先考虑的对象吗?但是他又真的能对这件事情坐视不管吗?

他面临的事情开始变得有些让人看不透彻。如果到时候他必须采取行动的话,他们会不会阻扰自己?在这样的内忧外患的情况下自己到底该怎么办?一切变得非常地不可知,并且充满了矛盾,在这件事情上他们大概无法达成一致,唐青突然感到有些恼怒。但是他同意封肃的那句话,我们看看情况再说,事情也只能如此。

第一百二十章

扬展一直在倾听他们的交谈,自己却没有插话。他认为去解救杜若兮和自己的母亲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因此他对封肃和蓝靖阳的态度非常愤怒。但是他转念一想,他跟唐青一样也认为自己并不应该指责他们。他们的局限性令他们无法将目光放到比家庭更远的地方。也许他们曾经这样想过,但牢牢占据他们心中的首要位置的一直是维护这个家庭的安全,并且永远都是。

他们是你自己创造出来的,你还想怎样?杜若兮可能会这样说。

不错,他们是我创造出来的,这些年他们对我的帮助我永远不会忘记;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不希望在我想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反而要去求他们?——本末不可以倒置。在蓝靖阳和封肃的眼里事情并不严重,他们即使不会彻底地袖手旁观但也会认为不值得冒险,他们可能会很犹豫。不知道唐青怎么想的,但是他一定会顾忌到这个家,这个毋庸置疑。

唐青转过头来偷偷看了扬展一眼,当家里人在情绪上有剧烈波动的时候,唐青总是能够最先察觉。唐青看出来他在压制心中的怒火,但是他现在的样子让人觉得有些陌生了,他没有象从前那样一生气就浑身发抖。他面无表情,唐青觉得这张没有表情的面孔之下隐藏着某种比外面的雨水还要冰冷的东西,他甚至丝毫不理会自己充满探寻的目光。他在想什么呢,唐青转过头去寻思着,他会不会很冒失地做出不合时宜的举动呢?

“你在想什么呢,扬展?”唐青问,“你怎么看的,你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做?”

扬展转过头来看着唐青,半天没有说话,他认为现在说什么都是扯淡。他摇摇头:“我没想什么,我们只能看了情况再说。”

汽车在暴雨中奔驰着,飞速旋转的车轮激起大量的水汽,远远看去象是在腾云驾雾一般。扬展在心中暗暗催促着司机,快点,快点,再快点。

“做个自我介绍吧,”这边楼顶上的张天在大雨里蹲了下来,隔着栅栏对杜若兮说,“我叫张天,是扬展的继父。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杜若兮,我是扬展的好朋友。”

杜若兮穿了件雨衣,这个斗篷似的玩意让她在风里不停的摇晃。张天抓住绳子把她稳住:“你们大概不仅仅是朋友吧,我看见你经常到扬展家里来。”

“你看见我经常到扬展家来!?”

“是的,我监视扬展家已经很长时间了,否则我也不会有今天的这个机会。”他停了一下接着说,“你好象除了害怕之外并不感到惊奇,是吗?”

“不是太惊奇,扬展跟我说过你们的事情。”

“哦,难怪不得。那你应该能够理解我的行为了吧?”

“能够理解。”杜若兮克制地说,事实上她很想用世界上最肮脏的字眼骂他。

“我真的不想伤害你们,可我没办法,否则扬展是不会乖乖听话的。”

“你打算把我们怎么办?杜若兮问。

“很简单,如果扬展不听话,”张天做了个松手的动作,“我会把绳子松掉,你们就会摔到楼下去。”

“你说扬展他会听话吗?”张天问。

“我想他会听话的。”杜若兮想即使扬展会听话,但是其他人一定不会那么容易就范。天啊,我还不想死。

“那就好,我希望他能乖乖听话,你也应该希望他乖乖听话。”

“放过扬展吧,我求求你,张天,放过他吧,你叫我怎么做都行,求你放过他吧。”刘郁茜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雨水淋醒了,她低声哀求着。

“不行,闭上你的臭嘴,不然我就先让你摔下去。”张天愤怒地站起来,“我在监狱里苦苦熬了这么多年是为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你莫非想剥夺我即将收获的权利?你知道监狱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吗?你知道我这十几年的铁窗是怎么过来的吗?你认为就凭你几句愚蠢的、轻描淡写的哀求就能抵得过我这些年来的遭遇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张天开始在大雨里走来走去:“知道我这嘴唇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吗?知道我怎么会比从前瘦多了吗?知道我几乎每天都被一群囚犯强奸吗?监狱不是人待的地方,那个大石窟里装的都是野兽。你们想知道都是怎么回事吗?你们想知道那些细节,是不是?你们非常想知道我在那里是怎么生活的,是不是?”

“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会告诉你们的。”张天稍稍喘息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今天你们只要好好看着就足够了,你们将给我做个见证。看看这些年来一直支撑着我这副躯壳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欣赏一下十多年的愤怒之火怎样从最初的小火苗变成一直烧到天堂地板的冲天巨焰。也好好看看扬展为他的罪过将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第一百二十一章

“那扬展呢,你整整折磨了他两年,难道你觉得还不够吗?”刘郁茜愤怒地说。

“可我被折磨了整整十四年,你认为我应该觉得够了吗?”

“可当年扬展只是个孩子。”

“相对于那群野兽来说,我也不过是只羔羊。”

“如果你没有折磨扬展,你怎么回落得这个下场!”

“如果我没娶你,我也就不会有这个恶魔儿子。”

“你……”刘郁茜嘴唇发青,她不停地颤抖着,“你对扬展做出那样的事情,你们到底谁是恶魔?”

“无论谁是恶魔都无所谓了,刘郁茜,我同他、也同你今天将会做个了断。血债应该血还。”

“你认为用这个卑鄙的办法就能报复得了扬展吗?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刘郁茜愤怒到了极点,“我应该早点想到你会用这样的办法对付他,你也只能这样,你这个少了两个蛋的、不是女人的残缺的男人。”

张天被这句话戳得跳了起来,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件让人吃惊的东西——一把锋利的剃刀,这这样的雨夜里它依然闪着微光:“这把剃刀是给扬展准备的,看来你很希望自己先试试。”他轻轻地用剃刀将绳子隔断少许……

“求求你不要,”杜若兮尖叫起来,“伯母只是一时生气说的话……”

“我来了,爸爸。”突然从楼梯间里传来扬展的声音。杜若兮顿时松了一口气,扬展来了,终于来了。

张天立刻把剃刀收了起来。他松开铁链上的绳子,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绳子与铁栅栏之间的摩擦卸去了大部分力量,但张天还是被绳子拖得趔趄了一下。他掏出钥匙,打开铁链,然后迅速移开。

“站住别动。”张天叫道,他往旁边又移开了一段距离才停下,然后他把锁头扔在扬展面前,“把门锁好,扔掉钥匙。”

扬展拾起锁头,把铁链重新锁回去,然后把钥匙扔到了一边。

“哈哈,听话的扬展,现在你往后退。”

扬展举着双手慢慢后退,直到张天命令他停住为止。扬展没有穿雨衣,他身上象往常一样,只背了一个挎包,他身上很快就被淋湿了。

张天天把手里的绳子拉了拉,然后从上面跨过去,然后他又灵巧地跨回来,并且重复了好几遍。绳子上的力量确实让他觉得很吃力,于是他把绳子移到臂弯里。他旋转了几圈,绳子就象螺纹似的缠绕在他身上,然后他又反方向旋转,绳子又拉直了。他拉紧绳子,偏过头顺着它的方向望过去,象国庆阅兵似的开始正步前进;走了几步他又跟一只猫似地跳跃着后退。他把绳子放低,象跳绳一样从上面跳过去,只是他几乎是迈过去的;接着他又把绳子举过头顶,象是举着一面旗帜,他绕着它转来转去……

扬展看了半天才明白他是在跳一种复杂的、无人能够理解的舞蹈。张天穿了件雨衣,他时而象头猪时而象头大象似地在楼顶的平台上拱来拱去。在远处昏黄的灯光映衬下,他看上去既邪恶又愚蠢,他那完全就称不上是舞蹈。扬展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唐青顺着绳子看过去,他的母亲和杜若兮在风里不停地摇晃着,仿佛随时都可能摔到楼下。在杜若兮晃动的时候,唐青仿佛看到她闭着眼睛象是晕过去一样。

“杜若兮!”他大声叫道。

“她不太好,她的脑袋受到了震荡。”刘郁茜说道。

唐青面无表情地看着杜若兮,他转过头来对着张天:“欺凌弱小和殴打女人是你一向很擅长的。”

“说到擅长,我擅长很多东西。不过最近我发现我还擅长监视和等待,我有猫等待老鼠般的耐心。而现在,”张天又笑着晃动手里的绳子,“我发现我还很擅长要挟。”

“对,爬虫的伎俩你学了个十足十。好吧,说说你想要我怎样?”

“你就那么着急么?”张天装作惊讶的样子,“不想跟我叙叙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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