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唷──」
肃离一身湿淋,气喘吁吁地进了府门,便听到了文武场中笛箫、胡弦与锣鼓交杂弹奏的乐声,以及老旦那沙哑、迂长、夸张的苦哭腔调。
「饥荒连天,无甚物可吃,只有蔬叶一把,腌瓜一条,稀粥一瓢,抵抵饥呵!」老旦在天井池的那座戏台上唱道,中气十足,连这後门处都可听见。
家里安静,看来大夥都聚精会神地在听戏。
肃离踏上廊道,虎虎地往天井池过去。
「二爷。」身後有人叫住他。他回头一看,不过是个门役。
可门役的尾指上,也戴了个铜戒。他看他的眼神,甚至是空茫茫的,对不准焦,眸子混浊,像死鱼似的。
「做什麽?」肃离并没有因回到府上而放下戒心。
这时,天井池上的戏台起了小叫锣,声歇,一声清脆的女旦念起白来。「娘亲──蔬叶一把,腌瓜一条,稀粥一瓢,俱备好也,来吃,来吃。」
门役逼近。「小姐有交代,您不可靠近。」
一个小婢也出来了,腕上戴着个铜环。她也是那样空洞地瞧他,念道:「小姐有交代,您不可靠近。」
台上的戏,继续演着。
「好儿,你咧?」老旦问。「你有啥物可吃?」
「娘亲不烦,儿自会有解。」女旦答。
「退下。」肃离冷着脸,喝道。
他们步步进逼。接着从厨灶那儿,又走出了几个仆役和厨子。
他们异口同声。「小姐有交代,您不可靠近。」
戏台上传出了老旦狐疑的声音。「这儿,非我亲生,平日老身待她,亦非直心,如今饥馑,可想她当会养老身以好物?可疑,可疑。」
「我再说一次。」肃离狰狞。「退下!」
一双汉子朝他冲将来。肃离踢出一脚,绊倒一人,另一人挥拳打他,他接住此拳,顺其力反折其臂,断了汉子的手。几个小婢再奔来缠住他的手、他的腰,他不忍下重手,只掴了她们几个巴掌,将她们扔进房里锁着。
老旦继续在戏台上喊。「儿啊,你在做甚?出来,出来。」
小旦惊讶地阻喊:「娘亲!勿进,勿进──」
武场配乐紧凑起来,堂鼓、碰铃、钞器等尖拔声音纷纷入戏,掀涌全戏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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