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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释迦闼修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慢条斯理地放下挽至手臂的袖子,又俐落地穿戴好皮袍。身上的衣袍被小猪猡泼溅起的水花淋了个半湿,浸寒却不会对他造成半分伤害。想到最後离去时,小猪猡亟欲揍人,又骇怕寒冷的憋屈愤怒模样,心里的喜悦就止不住地一层层泛起。

抬脚跨出昏暗的地牢暗道,一股强劲寒的雪风夹杂著大片雪花迎面吹刮而来,头发被吹得四散飞扬,袍角翻卷,呼呼作响。放眼望去,不管是山峦还是坡谷,都铺上了厚厚的积雪。

他从奴手中拿过狐皮帽戴上,抬头望了望天,天穹霾黑沈,看样子会有好几天的连绵大雪。如果今晚王还不放小猪猡出来,就只有把银猊洗刷干净後送进牢房。不过他也有些担心,如果银猊受不住甜美血腥的诱惑,兽大发地吃人就糟糕了。

要不,先去探探王的意向。他微移脚步,打算退回暗道,沿密道进入王,眼前忽而闪过隐匿在暗草堆中的一双棕色大眼。抬起的脚又倏地顿住,他怎麽忘了,那里面还关著一个极不省心的家夥。有他在,小猪猡应该不会出大问题的。

眉梢漫不经心地斜斜挑起,唇角的笑在冷的风雪中变得不可捉。腰间长刀忽地弹出,在空中划出几道雪亮完美的半弧。

砰──砰──砰──

鲜血喷溅,重物倒地。

六个尾随在後的奴全部被拦腰斩成两端,粘稠的殷红和花花绿绿的肚肠混著浴桶之类的杂物洒落在洁白的雪地上,鲜明夺目。失去了下身,六个奴却还没有完全断气,她们美丽的面孔因恐惧和痛苦狰狞扭曲,啊啊嘶叫著在雪地里挣扎爬动,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蜿蜒血色。

释迦闼修残佞地看著满地爬动的断体,锐利的刀尖轻点雪地,一道刺目的殷红蜿蜒过刀身,片刻凝固成红色的冰棱。他的帽子、脸颊、肩背都沾染了腥黏的瓣瓣红梅,暗色长眼翻滚著冰冷腥厉,犹如一头凶残狠辣的野兽。

待到爬动的断体彻底僵死在雪地上後,他才向一直候暗道口的狱长冷声吩咐道:“收拾干净,尸体剁碎了喂獒。”

“是。”

突如其来的残酷杀戮让狱长面色一凛,连忙弯腰肃声应道。手臂一挥,从暗道中迅速奔出七八个兵士,手脚麻利地拾捡起杂物和断肢来。

冷眼看著兵士忙活。俄尔,手腕突然一个翻转,长刀铮地一声收进刀鞘,他侧头向狱长淡淡问道:“关押獒奴的第三道地牢里统共有多少个囚犯?”

“回烈队正大人,统共有二十六个。”

“除了獒奴和临侧牢房里的囚犯外,其余的在今天晚上全部提出来杀了。”森冷的语气和吹刮的雪风一样,割得人肌肤发痛,骨头发寒。

“是。”

狱长没有任何异议地恭敬领命,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在古格,王家亲卫黑旗队烈队正大人的地位堪比副相,深受王的信任。除了活腻的人,没有人胆敢轻慢他的话语和命令。烈队正大人轻易不会出刀,一旦出刀就是修罗地狱般的赶尽杀绝。从某个角度来说,他比王更加嗜杀恐怖。

释迦闼修转眸看向诚惶诚恐的狱长,冷硬的唇角荡开一抹狞笑,伸手拍拍他的肩,关心道:“冬日太冷,注意别让兵士们冻著了,另外记得提醒他们别有过多的好奇心。”

“是!是!”狱长不断地点头保证,冷汗冒得更多。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他不介意被囚犯和奴看见他的温柔,知晓他的弱点,可是他们听到了王身体的秘密就该死。啧啧,不是他心狠残忍,只怪小猪猡当时嚷嚷得太大声了些。

低头看了看干净的手掌,很好,没有沾染到血腥味儿。双手拢进袖袍中,砺的指腹留恋地相互摩搓了一下,那上面似乎还残留著小猪猡肌肤的细腻嫩滑触感。

抿唇一笑,大踏步走进雪风中。他还要赶往托林寺向法王报告地牢里的事,相信王被小猪猡吐酸水,打骂的遭遇一定会取悦法王的。

☆、(11鲜币)第九十九章郁的禽兽王(一)

昨天,王在议事厅宴席中上演的一出獒犬吃活人的戏码,随意就将十几个贴身侍杀得一干二净的残酷虽然吓坏了一干宾客。但对古格众臣来说,这不过是司空见惯的事,他们惊归惊,惧归惧,却也不至於像那些没中用的宾客一样面色惨白,冷汗直冒。

当时宴席散了後,三两个要好的大臣还聚在一起嘲笑那些宾客的怯懦。可俗话说,风水轮流转,谁也没料到只不过一夜光景,就轮到他们面色惨白,冷汗直冒了。

今日的王身著玄黑织锦盖皮袍,袍面上绣著张牙舞爪的金色飞龙。襟领、双袖和下摆均镶著珍贵的雪豹皮,雪豹皮边内紧压宝蓝色锦缎,上面以扁形金银线镶饰。前挂著一串九眼天珠和两串嵌著包金黑曜石的红珊瑚项链,朱红色绣金缎面双腰带下悬挂著一串镶嵌了红宝石的美日月纯金洛松。前腰斜挎著一把乌金色的十六瓣骷髅蓝宝石莲纹长刀,雪白的绸缎夹裤束扎在一双暗赤色的高筒厚皮靴内。

这就是众多大臣在今日仔细观察所得,他们几乎已经数清楚了王皮袍上雪豹皮毛的斑点个数。原因无它,只因为没人敢像往常一样抬起头与王肆意讨论国事。

当王一出现在议事厅时,所有的人都敏锐地发现王虽然还是一派威严冷漠,但身周好似笼罩著一层浓郁腥厉的黑气,一双锐利的暗褐鹰眼鸷沈暗,比叼尸的秃鹫还可怕千倍。

等王坐上王座,更是不得了。王座後面壁画中那个口叼生死轮回图,面相狞恶凶煞的阎摩鬼王简直就像附在了王的身上。深邃的黑暗无限蔓延,磅礴诡谲的威凛带著铺天盖地的残酷杀气层层压下,直袭心脏。压得他们不仅不敢抬头,连气也不敢大喘一口,後背更是冷汗直冒,瞬间湿透了内衣。

这样可怕的王通常只会出现在战场上,出现在敌人面前。为什麽此刻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他们面前?!昨日宴席上,王就算杀了人,当时的情绪看起来也还很正常啊。

众臣惊惧难安,偷偷用眼角余光彼此询问,得到的却都是一片茫然。人人心里俱是一沈,目中隐透骇恐,脚底板升起一股冷惊悚的寒气。完了,难道是他们中间又出现了背叛古格、背叛王的逆臣?

先王去世後,古格陷入混乱,王与六个同父异母的兄长进行了激烈的争夺。最终踏著六个兄长的头颅,以十七岁之龄登上王位。登位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六个兄长的所有子嗣,无论男女全部斩杀献祭。此後六年,王一边发展古格国力,一边四处征战扩张领土。如今,古格已是前所未有的强大,统一整个雪域指日可待。

王,穆赤?赞布卓顿是历任古格王中最英明睿智的王,同时也是最冷酷残忍的王。

他处理国事果敢冷静、雷厉风行、奖惩分明,随时将民众放在首位,但他的脾却又鸷暴虐,嗜好酷刑,视人命如草芥,古格民众无论贵贱都对他又敬又畏。

三年前,曾有臣子与大元朝勾结。王一经查明,立刻将此大臣家中所有人,不分男女老少全部扔给吃了药的獒犬奸。致死後,几十具尸体被扔到王城广场暴尸三日。最後剁成酱,由法王念咒,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轮回。

从獒犬实施奸开始,每一个臣子都由几名黑旗队侍卫名为伺候,实则押守地被迫在场观看,直到法王做完法事後方才释放回家。回家後,大家接连几天都毫无例外地噩梦连连,有个别人的噩梦甚至长达数月,弄得整个人形销骨立,憔悴不堪。自此,谁都不敢再生贰心,面对王时,那份敬畏绝对是从内心深处由衷发出的。

今日,王究竟为了什麽事,竟变得如此恐怖?朝堂之上真的有人吃了豹子胆地生出了贰心?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转眼已过去小半晌。王坐在三级台阶之上的王座上,除了不断地释放令人不敢抬头的威严血腥煞气外,便没说过一句话,而不说话的王更加恐怖。

那种恐怖像一把高悬在头顶的锋利大刀,不知何时就会毫无预警地掉下来,砍断脆弱的脖颈。

四十多岁的大相被众臣的眼神逼迫著,战战兢兢地上前弯腰行礼,试探问道:“王,近日朝中可又有有贰心的人?”

赞布卓顿冷冷投去视线,丰润凌厉的唇轻轻一咧,反问道:“大相是说近日朝中有贰心的人?”低沈浑厚的声音冷硬平漠到了极点,而极致冷漠的背後潜藏著显而易察的嗜血饥渴。

“没有!没有!王明察!绝对没有!”

大相长著络腮胡子的黝黑老脸唰地褪去血色,腿脚一软,咚地跪倒在地。顶著众臣如刀似剑的埋怨目光,惶恐地使劲摇头否认。王啊,臣下是在假设发问,不是在陈述事实,您别误听!千万别误听!

“王明察,臣等对王甘愿奉上全家命,此生绝无贰心。”一干臣子全部伏跪,异口同声地表明自己的忠心。

议事厅里黑压压跪下了一大片,让赞布卓顿的心更加郁沈霾,狂躁焦怒。冰冷威严的视线从一颗颗低埋的头颅慢慢扫过,搭在王座扶手上的手指蠢蠢欲动,好几次都差点按捺不住地向腰间的魂刀。所幸还有一丝残余的理智不断地提醒他,跪著的是对他忠诚不二的臣下,国事的运转还要倚靠他们。闭了闭眼,他狠狠压下翻滚汹涌的杀人欲望,漠然道:“散朝。”

散朝!

这两个字对已被王的血腥威煞压得湿透了夹衣的古格众臣而言,不亚於是天伦福音。至於今日上朝准备要议的事那不重要,隔两天再提也是一样。

“是。”

众臣如蒙大赦,躬身低头,按照品级高低,从低到高,谦恭谨慎地倒退出门。脚步小心而轻微,像是生怕误伤了蝼蚁的命。待到退出议事厅,彻底脱离了王的视线後,众臣才敢喘出一口憋在膛的冗长浊气,举袖拭去额上的汗珠。

驻守在议事厅大门的黑旗队侍卫们挎刀执矛,在身後虎视眈眈地散发著肃厉的凛凛杀伐之气。威慑之下,众臣在议事厅大门外面面相觑片刻,实在不敢当著侍卫的面交头接耳,遂都怀著惴惴不安的心各自回家。只心里打定了主意,回去後必要千方百计地打探出王失常的原因。再这样懵懂无知地被王恐吓,寿命都会缩减好几年。

☆、(14鲜币)第一百章郁的禽兽王(二)

厚重的朱红大门缓缓合上,议事厅里的光线暗淡下来,四周的壁画在森冷的暗中变得分明鲜活,弥散著说不出的诡谲神秘。

大厅最暗诡谲的地方在正首位,三级台阶用绛红色的毡毯铺就,边缘织著蓝白色的龙纹和卍字纹。正中摆放著一张铺了珍稀虎皮的宽大王座,座前是一张宽长案,上面堆叠了几份折子。

赞布卓顿慵懒随意地倚坐王座,双手轻搭两侧扶手,眉峰紧蹙,鹰眸似阖非阖,丰润的唇虽是微抿,弧线优美坚毅的线条却透著凌厉无情的冷硬。他似乎陷入了沈思,又似乎只在假寐休憩。

时间慢慢地流逝著,谁也不敢不经传召地擅自进入议事厅打扰王,宽阔空旷的大厅沈寂肃静得仿若掉下一针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静谧无声的赞布卓顿没有与暗融为一体,反倒以绝对的沈黑从暗中凸显出悍厉鸷冷的轮廓。发间、耳垂、前、腰间的金饰和宝石在沈黑暗中闪烁著幽森冷华的星点光芒,像是无数只森的眼睛。

不舒服!很不舒服!浑身上下从内到外都越来越不舒服!

臂弯和怀中像是失去了什麽东西,空荡荡的,让他的心烦躁不安,怎麽也安宁不下来。所有的东西看在眼里都是无比的厌恶,恨不能挥刀砍成粉末。

浓郁粘稠的血腥戾气在口久久徘徊不散,眼前不断地浮现出那个女奴清秀的白嫩面庞。时而卑微、时而骇恐,时而绝望,时而痛苦,时而淡漠,时而流泪,时而激愤,时而谄媚如附骨之蛆,怎麽也挥之不去。

一个低贱的女奴,竟敢不知死活地辱骂王,抽王的耳光,对王拳打脚踢,掐拧撕咬,如此大逆不敬的言行,即使千刀万剐,碾成糜也毫不为过。

所有胆敢挑衅古格王穆赤?赞布卓顿的东西,下场都只有死。这句活并不是威胁,而是血淋淋的事实。可为什麽他口里说得铮然,心却怯懦地软了?

想要强占她,鬼使神差地中途收了手。她来了经血,他依旧搂著她休憩。把她甩下床榻时,无意识地控制了力道;踢她时,力量怎麽也灌注不进脚尖;踩在她的背上时,腿肚挣扎得抽筋了也没踏压下去。她算计他,他虽然狂怒却还是选择了信守承诺。最後踢出一脚时,他甚至不忍她赤身裸体地遭受寒冻,让她裹上了厚实的羊绒门帘。此刻回想起来,他简直不敢置信,这般愚蠢的行径,居然是他亲自干下的。

那奴隶不过是从古格边境的纳木阿村中捕获的一个玩物,一个逗弄腻了就可以撕碎丢弃的低贱玩物。他只是有些兴趣,有些逗弄心思。然而这些些的兴趣,些些的逗弄却像早春的积雪,在不知不觉中悄然融化,一点点一滴滴渗进身体,侵蚀灵魂。

他清楚地意识到这是怯懦,是愚蠢,是危险,但始终下不了杀手消除祸乱的源。盘旋在脑中的是她血迹斑斑的花瓣圆唇,是一香滑温热的糯软粉红小舌,是一具乎软嫩、粉润滑腻的晶莹胴体。他曾做下了将危险掌控在手中的决定,却万万没想到不过短短一夜,这危险就让他越来越失控,越来越不像自己。

他蓦然发现他所有的空虚不适,所有的烦躁,所有焦怒都来源於那个女奴的远离。一个多月来,除了生病的日子,她几乎时刻伺候在他身边。他已经习惯了处理完国事後,抬眼就看见她或是沈默伏跪脚边,或是与银猊相拥相偎的纤细身影;也习惯了时不时逗弄她、欺负她、威吓她一下的生活。他喜欢看她恐惧地瑟缩颤抖,喜欢看她露出痛苦绝望的神情。在经过了昨夜之後,他又喜欢上吮吸她嘴里的清茶甜,喜欢纠缠她的小舌嬉戏,喜欢使劲捏揉啃咬她那身粉滑又极富弹的嫩,喜欢那种抱在怀里的柔若无骨的绵软腻舒适感。

身体慢慢生出几分燥热,从灵魂深处溢出的烦躁焦怒愈来愈盛,在体内疯狂地呼啸激荡,寻找著倾泻的突破口。

赞布卓顿的身体寸寸僵硬,突地起身,拔刀朝宽长案砍下。连续几个动荡的黑金色半弧交错,长案瞬间四分五裂,案面上的折子散落一地。轻微的跌落声打破了满厅的沈寂和肃严,在暗中更勾起一份惊悚的诡谲。

双手握紧刀柄,鹰眸里的暗褐瞳仁急速收缩,沈暗如渊,锐利如剑。巍峨似山岳的身躯从头到脚流溢出无边的黑暗腥煞,微卷的鬓发无风自动,唇角勾出堪比身後阎魔鬼王的凶狞。

喜欢?呵呵,他居然用上了一连串的喜欢。堂堂古格王难道真的会喜欢上一个低贱的女奴?!他想否定,却又不得不承认。

如果不是喜欢,他怎麽会总爱欺负她、逗弄她、威吓她?如果不是喜欢,他怎麽会对她的冒犯容忍了一次又一次?如果不是喜欢,他怎麽会明知她是令自己失控的危险也下不了杀手?如果不是喜欢,他怎麽会贪恋她的身体?怎麽会强忍蹂躏的澎湃欲望?

“罗──朱!”他紧紧盯著乌金色的锋利刀尖,鹰眸森黑无垠,顿了顿,才又极慢地吐出後两个字,“猪──猡──”四个字音从齿缝中迸出,好似带著彻骨的恨,又好似带著不死不休的怨。

魂刀在空中翻飞出一朵乌金色的刀花,随即被狠狠送进刀鞘,发出铮的一声金属擦响。

赞布卓顿仰天轰然大笑,浑厚冷冽的笑声在厅中回荡,在方形朱柱上穿梭萦绕,撩起阵阵回音。

博巴男人不分贵贱个个敢作敢当,从来都不是逃避的懦夫。既然明白自己是喜欢了,那就一定要将这个女奴时时禁锢在身边,不能让她有一时一刻的离开。她是他的奴隶,穷其一生都是他的东西。

今日一早,烈就带著众多物什去了地牢,其心思已经太过明显。不过他永远也不会如烈心愿地把这个女奴赏给他,但念在烈忠诚守护了二十年,与他似兄似友的份上,只要开口求,倒是勉强可以把这个女奴借给他玩耍几次。

大笑逐渐变弱,最後收敛成嘴角的一丝森冷轻勾。舌尖滑过丰润的下唇,仿佛又尝到了那芬芳的甜清茶味儿。

他推开议事厅正大门,驻守在门口的数名侍卫立刻躬身弯腰行礼。其中两个侍卫走上前,恭顺娴熟地为他披上名贵水獭皮毛缝制的深褐披风,戴上镶嵌了宝石的狐皮帽。接著又要为他戴上皮毛手套时,却被他举手制止了。

天色已经昏黑下来,赞布卓顿跨步走下议事厅的正大门台阶,暗赤色高筒皮靴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强劲的雪风迎面扑来,如冰刀般切割著人的肌肤。饶是他皮厚,不怎麽畏惧寒冷,此时也不禁感到一丝冷寒的刺痛。

他忽然想到那个女奴似乎天生畏寒,昨夜一离了他的怀抱後,即便是在温暖的寝中,嫩嫩的身体也是转瞬就冷得仿若寒冰,难怪她总喜欢搂著银猊睡觉。他不喜那种冰冷,便将她一直抱在了怀里。她来了经血,他不仅没放开她,反将阳物与她贴靠得更近。每当一股粘热涌出,浇淋在阳物上时,那里就会泛出一阵难以言喻的舒畅惬意,简直让他欲罢不能。

沿斜坡行出十数步,前方坡顶处凛凛站著一个雄健剽悍的银灰身影,雪风将银灰的毛发吹得四散飞扬,那身影越发显得冷傲沈静,悍猛无匹。

“嗷──”看见他走来,银猊甩动厚实的银灰鬃发,朝他发出一声低沈浑厚的长嗥。

鹰眸微微眯起,对上蓝色的三角吊眼,他微微颌首。

深邃凶冷的蓝色三角吊眼霎时迸出喜悦的光,银灰身影在风雪中抖了抖雪花,随即化成一道银灰光芒,消失在茫茫雪色中。

一头凶残冷傲的野生獒犬,一头从鲜血和战火中淬炼出来的军獒,统领数万军獒的头獒,居然会对一个低贱的女奴如此上心,即便说出去,恐怕也没几个人相信。

冷厉的唇角逸散出一丝淡漠的自嘲浅笑,当初,他不就正是因为银猊这份怪异的上心,从而对那个女奴生出了兴趣,结果却得到了一个让自己极度失控的危险。

犹记一个多月前,那女奴忽然滚到他的脚前,拦住他的去路。彼时,他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出;如今,他踢出的脚再也没有了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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