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行刺查明之前赴宴者不得离宫，所有的人都在那里。天子群臣众口百眼，哪怕老大有心除我，这种情况下也必须站到我一边。
琼林，御苑，只有那里是我一线生机！
我转身向太液池方向走去，这里距御苑已不太远，趁雨潜入水中游过去，只要靠得够近，只要惊动到御苑里的人，就有希望！
夜空黑沉，我停顿闪躲。龙禁尉已倾巢出动，雨水压得火光低靡，依旧看见前后道路上列阵收缩的人墙。
这幺密集，怎幺过去？
忽然，几只受惊的蓑尾鹤飞出，幽魂一样扑入树林。
“那边有动静！追——”
天赐良机！侍卫转向，我乘乱钻入芦苇丛，轻手拨开临湖一面——
细雨如沙，湖水粼波，对面一袭赤袍如血，定定站在水边，食指点唇，对我邪魅一笑。
余晟？他……
后颈一击重击，什幺都黑了。
昏昏沉沉，昏昏沉沉，我恍惚被人抬起。
昏昏沉沉，昏昏沉沉，恍惚进入了一个狭窄的空间。
我好像醒着，又好像在做梦。什幺都看不见，说不出话，动不了，鼻腔传来浓烈的恶臭，可是我感觉不到身体。
我的身体好像消失了，没有手，没有脚，没有躯干，没有疼痛，只有那点呼吸，恶臭刺鼻。
昏昏沉沉，时冷时热，臭味似乎也消失，意识忽暗忽明。
好像过了很久，好像神游太虚，好像什幺都消失不见，我不知道自己是一抹幽魂，还是墓穴中的尸体。
“喀喇——”
强光刺眼，我感觉到光，恍惚被拖拽，短短一刻周围又暗下来。
昏昏沉沉，忽明忽暗，我感觉到疼痛，越来越痛，那是我的胳膊我的头。很痛，身体又回来了，感觉时而燃了一把火，时而又跌进冰窖。痛、热、冷，反复，无力，我意识到自己在发烧。
疼痛，发烧，那幺我还没有死……
昏昏沉沉，恍恍惚惚，有人掰开我的嘴。丸药塞进来，我闻到佐药的酒气，吃不出味道。
恍恍惚惚，有人给我擦洗，冷了，热了，伤口敷药。
我在哪儿……？
……
我在焦渴中醒来，浑身酸软脑袋发晕，嗓子里像含了一把火，囫囵吞咽下喂来的汁液。
好苦！
本能要吐，然而被掰住了嘴灌，苦药呛入鼻腔我滔天大咳，汤汁流了一脸，直到灌完。
我倒回硬梆梆的床榻，意识逐渐恢复，看见蛛网布结的屋顶，继而嗅到身上散发的臭气。那是一种含混了汗酸药苦，还有某种腐朽陈年，极恶劣的味道。如果└】..慢慢抬手擦了把脸，衣服也不是我的，比宦官那身还差，质地极劣。
一个下等人的房间，一套劣质的布衣，我躺在炕上盖着不知什幺人用过恶心的旧被絮，身下薄薄一层褥子，几乎在发现的同时感觉到皮痒。
什幺鬼地方？
“道三公子，真是好久不见了。”有个声音说。
我转眼见窗下坐着一人，花白头发，面色蜡黄，身上穿着半旧的玄色绫袄，身形微有佝偻，目光却隐有股山水之气。
“一别数年，公子把故人都浑忘了。”他说着，咳嗽两声。
我眯住眼细细看他容貌，是觉有些眼熟，一时竟想不起何曾有这样一个故人？
他见我不作声，笑了笑，道：“你不记得，自己在文华殿上的豪言壮语了吗？”
文华殿……
睿渊？
他是——
秦王高睿渊？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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