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进来。”
“是。”
邵凛玥揣着一本书信步而入,依次对邵承雍和太子还有承瑶请过安后才道:“父皇,儿臣近日在藏书阁得了一本曲谱,有凝神之效,可传乐工每日给母后演奏,以缓母后病痛。”
邵承雍看着他,“有心了。”
邵凛玥欠着身,将乐谱交给陈若。
“母后今日可好些了?”邵凛玥真心实意的问道。
邵承雍摆摆手,“不提也罢。”
邵凛忻听后,全身像被针刺一般难受。
“父皇宽心,母后得天庇佑,很快就会痊愈的。”
“希望如此。”
邵凛玥颔首一笑,却听邵承雍问道:“你母后在病中不济事,这后宫之事一下子无人打理,依你看,交给谁合适?”
邵凛忻和承瑶长公主都没料到邵承雍竟然会问邵凛玥的意见,一时惊诧的齐齐看着他。
邵凛玥歪了下头,好似对于邵承雍的问题也很是诧异,只道:“儿臣不懂这些,不过,若儿臣说,姑姑倒合适。”
邵凛忻松了口气,但松口气时也有些不自在,邵凛玥竟会帮他?
“喔?”邵承雍似乎对他的答案也有些不解。
“姑姑在宫中长大,对于宫里的事情,自然是最清楚的。”
邵承雍听后,沉思了片刻方对承瑶温声道:“皇姐,不如就由你来操这个心。”
承瑶长公主没料到事情会如此反转,这历来还没有嫁出去的公主掌管后宫的先例。
“怕是不合规矩。”承瑶婉拒。
“姑姑,既然父皇相信您,您就受累些。”邵凛忻忙道,交给承瑶是比交给任何人都好的。
承瑶看着邵凛忻,终是应下。
邵承雍这才露了个笑脸,“有劳皇姐了,这种时候也要你来操心。”
“为皇上操心自是应该的。”
“朕还有些奏折要看,先走了。”邵承雍起身,又对邵凛忻道:“你若要侍奉也别待太久,身为太子,要将更多的心思放在国家大事之上。”
邵凛忻看了眼邵凛玥,应道:“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邵承雍这才转身离去,越过邵凛玥时,道:“随朕来。”
“是。”
邵凛忻瞧着,拧着眉头。
承瑶虽不懂朝事,但在宫里待久了,对于一些事总是有些敏感的,见邵凛忻急急的要去看望皇后,便拉住他的胳膊道:“你先回东宫去。”
“姑姑,母后还没醒...”
承瑶严肃了几分,“凛忻,你是太子,不可过于妇人之仁了。”
邵凛忻一顿。
“侍奉这些事让太子妃来做就行了,你的心应放在大事上,且查案这种事也不必你自个儿来,南辰自会去查。你要学会利用身边一切资源,事事亲为的领导者必不成大器!”
邵凛忻听后,有些羞愧,“姑姑,我...”
“我听南辰说,皇上让你写对收纳的几个小国的编排和划分的策论,已经三日了,还未写出来?”
“快了,这两日母后的病,我实在是...”
“凛忻!”承瑶沉了脸道:“你是太子!”
邵凛忻看着她,顿时领悟,向承瑶拱手一礼,“多谢姑姑提醒,凛忻明白了。”
“去。”
“是。”
话落,邵凛忻再看了眼床上的皇后,这才离去。
******
朝阳殿内,邵承雍批阅着奏折,邵凛玥便在一旁侍奉,在给他添上新茶时,邵承雍恰好转过脸看着他,“你高兴吗?”
邵凛玥不解其意,“父皇?”
邵承雍放下茶杯,看着他,“皇后得此病,苦不堪言,你高兴吗?”
邵凛玥忙退后两步,恭敬道:“儿臣不敢如此大逆不道。”
邵承雍挥挥手,陈若会意,立刻带领朝阳殿所有人退去,只剩他二人。
“若朕是你,朕会高兴。毕竟当年,你母亲乃细作一事是被皇后查出来上报的,最后也是皇后下令将其万箭穿心而死的,死状极其痛苦,所以,若朕是你,看到皇后难受,定然高兴。”
邵凛玥脸色发白的跪了下去,却没有及时回应,只垂下头半晌之后才磕磕绊绊的道:“儿臣不敢。”
邵承雍看着他细微的表情变化,就知道他心底是高兴的,但这样才好,这样才是人之常情,否则,他就看不透他这个儿子了。
“这件事可与你相关?”邵承雍忽然又轻飘飘的问道。
邵凛玥这回反应较大,猛地抬起头,震惊邵承雍怎会如此问他,“父皇,儿臣没有。”
“真的没有?”邵承雍目光犀利,看得人不寒而栗。
“没有。”邵凛玥掷地有声的应道:“儿臣身边只有荆如,这满宫的太监宫女与儿臣都不甚相熟,儿臣没有那个本事。且荆如还是您赐给儿臣的。”
邵承雍冷笑一声,“是啊,荆如是朕赐给你的人,如若不然,许多事,朕都会怀疑到你头上。”
邵凛玥忙道:“父皇明鉴,儿臣真的没有,若儿臣有不轨之心,荆如怕是早已上报父皇。”
邵承雍对这话不置可否,却又道:“可你不是还有于暖吗。”
邵凛玥又急道:“阿暖更不会,他行事光明磊落,又和南辰交好,更不可能。”
邵承雍用手敲打着桌子,一下又一下十分有节奏,让人摸不透他在想什么,“那依你看,此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谁杀了卫仪。”
邵凛玥在他面前平稳着呼吸,惊魂未定的道:“依儿臣看,或许此事真的只是卫仪的个人恩怨,有时候简单的事,看得人不同,就会让它变复杂。”
邵承雍听着邵凛玥的说辞,未有否决也未有赞同,半晌才道:“起来,朕不过随口一问。”
邵凛玥在他面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
邵承雍不再多言,继续批阅奏折,邵凛玥也不多说什么,只继续给他斟茶,双手还略微有些发抖,像是被吓坏了。
邵承雍看着,心中疑虑消除不少。
(三)
邵凛玥从朝阳殿出来时,已日落西山,他的身体有些摇摇欲坠,荆如瞧见,忙上来扶着他,就这样在众目癸癸之下,如一个受惊之人缓慢的挪步。
待行至一花园时却迎面撞上了于暖。
“怎么了?”于暖看着脸色苍白,额上冒着密汗的他,关心的问道。
“你怎么这个时辰来了?”邵凛玥看着他,有些惊讶。
于暖未应,走过来扶着他,看着荆如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荆如似有些难以启齿,“殿下才从朝阳殿出来。”
于暖看着他,半晌才道:“先回去。”
邵凛玥点点头,与于暖一同回韶华宫。回去后邵凛玥才将邵承雍对他说的话和猜忌一并告诉他。
于暖听后,当即拧眉。
“已经没事了,你没做,谁也扣不到你头上来。”于暖宽慰道。
邵凛玥有气无力的笑了笑,“我知道,不碍事,只是方才吓到了,这谋逆之罪,我已经承受不起了。”
于暖握着他的手。
邵凛玥反握一把,问道:“你怎么现在进宫了?”
于暖看着他,“来你这儿避风头。”
邵凛玥不解。
于暖便一五一十的告诉他,邵凛玥有些惊诧,“于大人真这么说?”
于暖看着他,点头。
“此事可大可小,不管是真是假,只要这话一说出来,传出去就不得了了。”邵凛玥十分焦急的说道。
“除了于连,就只有你知道,如今我也是没法子了,只能来你这儿避避风头,等事情查明了再回去。”
邵凛玥听后,觉得有些不对,“如果真被南辰查出和于大人有关,你不管吗?”
于暖十分淡然,“若是那样,我也管不了了。”
“可若牵连了整个尚书府呢?”
于暖还是淡然,“那便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是真不知道怎么查,查案这种事不是我擅长的,并不是每个人都生了一颗刑侦的脑袋。”
“刑侦?”
“就是‘聪明’。”
邵凛玥不纠结于此,见他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又道:“若是这样,不止你爹,你,还有于连甚至于沁都会受到牵连。”
当说到于沁时,于暖面上有了一丝细微变化,但他仍道:“我真的没办法,听天由命。”
邵凛玥看着他,心里一紧。
于暖四下看看,“还是老样子,我睡偏殿。”
“我担心的要紧,你还睡得着?”邵凛玥难得没好气的说道。
“别担心,大不了做个平民就是,我已经长大了。”于暖应道。
“可你还无功名利禄,什么都没有。”邵凛玥又道。
于暖却微微笑了笑,“可是,我原本就只是想安全的长大而已啊。”
邵凛玥顿住,像是被一盆冷水将他满腔热情都浇灭了一般,凉了一把身子,他一直以为,于暖和他是同道中人!
“所以,我不在乎尚书府。就算此事是爹做的被查出来了,也不至于到满门抄斩的地步。”于暖淡淡的说道,好似真的不在乎一般。
邵凛玥瞧着,像是理解了,温柔的道:“也是,人活着,求个自在就好。”
于暖赞同。
晚上歇息时,于暖躺在床上久不能眠,他其实不想试探邵凛玥,只是很多事情在他心里都有个疑影。
比如,按照于晋的性子,他即便不会管自己和凛玥相交,但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不闻不问,凛玥的特殊怎么也会让他提点自己几句,但是没有。
他一面任由自己和凛玥交好,一面任由自己和顾南辰交好。这两者看似没什么关系,但其实变相打消了邵承雍的顾虑。
自己和凛玥走得近,自然会让邵承雍猜忌,可自己偏偏又和顾南辰走得近,这倒让邵承雍疑惑了,唯一能解释的是,自己是真的和他二人交好,没掺和别的事情。
如果于晋支持的人是邵凛玥,那这障眼法是非常高明的。
这次的事亦然,顾家受损,于晋自然是最大获益者,可凛玥又何尝不是呢?所以邵承雍的怀疑也是自己的怀疑。
只不过凛玥的反应...还是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怀璧其罪,宫里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人怀疑到他头上。若是如此,自己的怀疑倒是对不起凛玥了。
想着,于暖闭了闭眼。
当初他觉得于晋杀了卫仪只为让自己和顾南辰“比试”,逻辑不对,其实想想是对的。
如果,这件事的幕后主谋是凛玥,那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于晋担心顾南辰会查到凛玥头上,所以便出面混淆视听,他做的一切都在保护凛玥,让他能在宫里兴风作浪,却不沾一点泥灰。
想着,于暖叹了口气。
真的有必要自己来查查于晋和凛玥的关系了,不管有没有,都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
“主子,歇?”荆如知道邵凛玥现下心情很不好,但熬夜对身体也是不好的,遂小心翼翼的问道。
邵凛玥语气依旧,“明日早点吃什么?”
“您放心,都是于公子爱吃的。”
邵凛玥点点头,吸了口气平复心情。
荆如见他终于要上床睡觉了,忙要去打水给他净面,却听他道:“荆如,阿暖是不是在怀疑我?”
荆如看向他,“主子何出此言?”
“感觉,说不出来的感觉,如果不是怀疑我,阿暖不会说这种话,即便他是那么想的,他也不会那么说。”
“为何?”
邵凛玥应道:“阿暖他...他很会顾及别人的心情,他明知我的处境与他相差无几,明知我艰难的活着,所以,断不会在我面前说这种破罐子破摔的话。”
荆如被他说的糊涂了,“主子的意思是,于公子在试探您?”
邵凛玥点点头。
荆如不知该说什么,这种时候随便一句话都会影响邵凛玥的判断,故而他不敢随意发言。
“或许是我想多了,尚书府和皇宫再怎么样都有一些差别,所以阿暖生出了和我不一样的心境?”
荆如听后,这才道:“皇上规定的三日时间已过去一半,程远很快会交上答案,无论是不是试探都无济于事。”
邵凛玥听后,心情豁然开朗,“对,只要顾文华受损就行了。”
荆如见他心情好转,这才道:“是的,凭它怎么乱,其实只要皇后‘疯了’就行。”
邵凛玥抬起手指勾了下自己的长发,笑容温柔又明媚,“歇。”
“是。”
******
子时,义庄
顾南辰看着仵作把尸体翻过去翻过来验了几回,终于按捺不住的问道:“死者为大,你翻几回了,到底怎么样了?”
仵作睨他一眼,摘掉手上的布手套,道:“的确是死于中毒,而非剑伤。”
顾南辰拧眉道:“看来她是中毒后才和人搏斗的,如果不是中了毒,来人还不一定能杀得了她。”
仵作赞同。
顾南辰拧眉,“那么,下毒之人和杀她的人是同一人吗?”
仵作不懂这个,噤声立于一旁。
顾南辰有些好笑的自言:“如果是,事情倒还简单些,如若不是,那就复杂了。谁能给她下毒,还让她不曾察觉。这种在宫里侍奉的掌事宫女,向来谨慎小心。”
仵作听后,只道:“顾公子是怎么怀疑她中毒的?”
顾南辰指了指卫仪的嘴唇,“嘴唇乌黑,我第一眼瞧见时就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当时才死不久,倒是不明显。”
仵作很是佩服他细微的观察力,正想拍一拍他的马屁却见顾南辰转身离去。
“顾公子,这尸体怎么处置?”仵作忙问道。
“送回京兆府去,尸体不见了,程大人肯定心急如焚。”顾南辰边走边说。
仵作瞬间很是气愤,“这是您偷出来的,我还回去,大人定会怪罪,诶,顾公子!”他话还没说完,顾南辰已经策马而去不见踪影了。
顾南辰一路疾驰,他忽然在想,能给卫仪下毒,是不是就能给皇后下毒。还是说,那毒原本就是给皇后下的,只不过被卫仪误食了?
想到此处,又想到皇后医治了几年都不曾见效还越来越严重的头风之症,顾南辰背后一身冷汗。
所以,他必须立马去见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入V啦,谢谢小天使的支持,么么么么哒,360度,不,今天要720度倒立势旋转鞠躬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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