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当了一回……灯泡?
江露脸上的笑意,慢慢地,落了下来,她看向郑清河身边坐着的那个美女,又移向郑清河,又看向美女,然后又移向郑清河,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了几下,没说话。
原来郑清河,和谁都很配。
这个美女,也和他很般配嘛。
她压下心里的一阵酸意。
没了酸意,又涌起一股失落,但很快,她就深吸口气,打起了精神,不过任务而已,何需当真?
倒也不必现在就心灰意冷,任务还是想要完成的,攻略还是必须的,她还想好好活下去呢。
输人不输阵,在片刻失落后,江露又重新扬起笑容,曾经有人说过,她笑起来的样子最动人,最美好,所以她自然要笑了,要把自己最动人美好的一面呈现出去,要让别人高攀不起,遥不可及,她就是这么自我鼓舞出来的自信。
至于笑容背后有没有一丝丝的勉强,她也顾不得了。
“我来看看你啊,但你有客人,好像不太方便啊。”她笑了一下。
看样子,还是改天没有人的时候再来跟他解释,有人在也解释不了什么,唉,来得不是时候,“那我就……”她脚尖一转,就想走了。
结果,她一转身,郑清河脸色就沉了下来,突然说道:“进来。”他站起了身,似乎迎客的姿态。
旁边那个美人,看到他突然起身,还愣了下,但很快尴尬地笑了起来,然后问她:“清河,这位是……?”
江露也不等郑清河开口介绍,她自己笑成一朵灿烂的太阳花,对那个美女道:“我们是下乡的地方认识的,我叫江露,美女你好。”
对上美人,江露可从未怯过场,她怯得不过是得罪了男主,再过来怕看他脸色而已,但是现在他邀请她进来了,那她就不客气了,让她进门,她就胆子壮,给递个梯,子她就敢下来。
抬脚就进了屋子。
眼晴还不忘四处扫一下,郑清河的这间单人宿舍,空间不大,右面靠墙放着一张单人床,他这待遇还挺好的,单人床还是木质新床,散发着淡淡的木香,她路过其它宿舍门口的时候,看到那些开着门的房间里,住的都是铁床,还是上下铺。
房间还有一扇大点的窗户,正对着书桌,书桌另一边放着衣柜,她往右一扫,门口还有个小餐桌,是吃饭的地方,粉刷雪白的墙壁,收拾干净的地面,还有床上铺着整齐的白色床单和被褥。
与她看到其它宿舍乱糟糟的盆碗、毛巾、拖鞋到处都是的样子,真是天壤之别,李援朝的个人卫生向来是极好的,江露喜欢。
这个美人似乎没想到江露这么称赞她,叫她美女,她本来有些笑容凝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客气的笑容,“唉,你好,我叫朱苓,工农兵大学的学生。”
工农兵大学?
江露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神情,她大概猜到了这个美女的来历,应该是张娜老师的学生,被叫来给郑清河辅导学业?在这个年代,男女关系这么保守的风气下,让一个女大学生给一个男同志辅导功课,其实是不太妥当的,张娜作为一个老师,应该不会不懂这个情况,那如果她这样安排了,就还有另一层意思。
郑清河今年二十三岁了,还没有成家,是不是代表着,张娜老师很想儿子早点成家?她是学校的老师,和学生接触最多,一定很看好这位女同志,所以有意的想撮合她和自己的儿子?用给儿子辅导功课作借口,让他们有机会慢慢相处,一举两得。
江露几乎猜到了真相,她又开始酸起来,她就知道,这个李援朝认回父母,肯定变了,哪怕她没有说过那些话,估计这个人也会变的,再也不是在红旗大队时,天天哄着她的那个人了,进了大城市,看惯了莺莺燕燕,可不就花了眼吗?她情不自禁地咬起了唇,看了他一眼,扭开了脸,嘟起了嘴。
甚至将手里拿着的礼盒,紧了紧,她想把礼品拿回去了,不给他了,说不定她前脚送了礼盒,后脚他就送给这位美人了,她才不做那冤大头呢。
“坐,喝水。”两人说话的工夫,郑清河起身拿起水壶,倒了一杯热水给江露,然后下巴点了点床。
江露立即抿了下嘴唇,她还真的有些渴,从火车站回到家,又来到这儿,还真一口水没喝到呢,嘴唇有点干,她随手把礼盒放到吃饭的桌上,伸手接过来,没有多想地坐在了郑清河铺得整齐又干净的雪白床单上。
水温还好,有点微烫,她急着喝了好几口,才想到什么,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垂眸看着自己,她试探地向他弯了下唇角,讨好地说:“谢谢你,郑清河同志。”
刚笑到一半,看着她的郑清河同志就把眼神移开了。
江露:……
书桌前坐在椅子上的朱苓,看到江露毫不客气地坐在了郑清河的床上,她睁大了眼睛,虽然屋子里就只有两把椅子,都在书桌前,确实没有其它地方可以坐,但是,一个女同志,进来就坐在男同志的床上,这恐怕有些不妥。
郑清河可是个很爱干净的同志,床可以让人随便坐吗。
朱苓想起她半个月前刚来起,屋子里只一把椅子,她进来也站在这张床的床边,郑清河那时候并没有让她在坐床上,而是立即将她请到了自己的那张椅子上坐下,他又去找了把椅子,所以她也很矜持地,从来没有坐过他的床。
她眼神看了看郑清河,又看了眼江露。
江露这会儿不太紧张了,大概坐在床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还是那个味道,还是熟悉的气味儿,倒也安心下来,反正她就厚着脸皮赖在这儿,她也不止一次厚脸皮过了,再说来都来了,进来怎么啦,进来都进来了,坐下床怎么了,再说了,是他请自己进来的,她又不是死皮赖脸要进来。
何况这两人都不尴尬,她有什么可尴尬的,她心安理得地坐在那儿,看着书桌上摆着课本,她还主动询问美女,“朱苓同志,你正在给郑清河同志辅导功课吗?”
朱苓看眼江露手里的杯子,那是玻璃杯,是郑清河平时喝水用的杯子。她喝水用的,是郑清河从柜子里拿出的新杯子,她看着那个杯子回道:“辅导谈不上,我只是个学生,是张老师让我多来帮助郑清河同志学习新知识。”她又强调,“张老师是我的老师,也是郑清河同志的母亲。”
江露心道,果然她猜得八九不离十,她眼神又看向抱臂倚在柜子上的李援朝,哦不,郑清河。
他在她看过去时,就起身,走到了椅子那边坐下,“朱苓老师,我们继续。”
朱苓一愣,瞥了眼坐在床上的江露,这个人是来找郑清河的?事情还没说,就这样让她待在这儿?
“没关系吗?需要我回避吗?”她压低声音问了下郑清河,用刚好江露能听到的声音。
江露听到了也装没听到。
“不用,开始。”
江露心里也犹豫,有人在,也不方便说话,她走还是不走啊,郑清河什么意思,还真把她晾在这儿。
“好的,那我们继续,不过……这位同志。”朱苓企图提醒他,床上还坐着个人呢,难道不用理会了吗?
郑清河已经开始翻书页了,他淡淡道:“再有半小时这节课就上完了。”
朱苓半天才道:“好,那我们先来看语文课本的第一页,最高指示这里,我们的教育方针,应该使受教育者在德育、智育、体育……”
江露就坐在床边看着他俩,一个听着认真,一个讲得仔细,看着可真赏心悦目,可时间长了,也是无趣得很。
她开始无聊到差点打哈欠,还不如在家睡觉,几次想打断他们,跟她们说一声自己先走,可人家在讲课,她也不好意思说话,就很没意思地在郑清河屋子里转了个遍,然后身找了找有没有打发时间的东西,结果什么书也没有,报纸也没有,没有任何可以看的东西,她还拿起了一个好像装药的盒子看了看,刚要打开瞧瞧里面装着什么,结果看到郑清河一边听课,一边眼神扫向她,她立即把盒子放下了。
好,不动,不动。
她又回到床边坐好,但坐着坐着,又犯困了,三天两夜的火车,没有睡饱觉,回到家都没坐稳半小时,就又坐了近四十分钟的电车跑了过来,实在又累又困,她就趴在郑清河雪白的床单上睡着了。
等到半小时后,朱苓的课讲完了,郑清河收拾课本的时候,她一回头,就看到那个莫名其妙跑过来,又什么都不说的女同志,竟然睡到了郑清河的床上,还把鞋给脱了,脚还伸进了叠好的雪白的被子里。
她穿着鞋的脚还没穿袜子,就那么搁在了郑同志雪白的床单被子里了,朱苓:……
还睡得那么旁若无人。
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不矜持了吗?
她看向正收拾桌上书本的郑清河,有人都睡在了他床上,都没有意见吗,她隐晦提醒说:“她看起来挺困的,是不是没休息好?”她看了下手腕上的女士手表,“时间不早了,下午四点……”这个时间,女同志已经不适合留在男同志的宿舍了。
但郑清河好像没有听出她的话外之音,而是说:“时间不早了,辛苦朱苓老师,我送你下楼。”说完起身还将椅子拎起来轻放到一侧,没有发出声音。
朱苓怔怔地看了眼他的动作,以前他叫她朱苓老师,她笑容满面,她的理想工作就是留校做个老师,过着像张娜老师一样精致的生活,但今天,她有些笑不出来,称她老师,尊重自然有,但也是很有距离感的称谓。
“……不用叫我老师也可以,你可以叫我朱苓……”
郑清河点了点头,道:“四点了,确实不早了,这一班电车快到了,朱苓同志,我送你下楼。”郑清河低着声音说道。
朱苓看看他,又看向床上睡得正香的年轻女同志。
时间不早了,她是得走了,那这个女同志不叫醒一起走吗?
郑清河说完已经走出门口,对床上睡得安静的人视而不见,朱苓只好站起身,拿起背包,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还说了句:“她……”
还没有说她不走吗?郑清河就伸手将门关上了。
他将门关上了……
朱苓愣了下,看向关好的门,这道门也阻止了来来往往不少往屋子里探看的目光。
“走,朱苓同志。”
“哦,好,好的。”她恍然地点了点头。
最后送到楼下,她走出去几步,回头看了眼,看到郑清河将她送下楼后,转身就快步上了楼,她眼看到二楼第二个房间,门被打开,然后,门又被关上了。
朱苓……
从她来的这半个月,每次她来,郑清河都将门开着,她觉得很舒心,这是尊重,是在乎她的名声,她觉得张娜老师的儿子,是个非常不错,又尊重女性的人,就算文化水平稍低,但人很聪明,学起东西来非常快,一点就通还会举一反三,相信不需要五年,两三年他就能考上大学,所以朱苓教得用心,也来得很勤,她也有自己的心思,毕竟她已经二十三岁了,合适她的男同志,已经少之又少。
学校的同学倒是有几个,但s市本地的却很少,她不想嫁给外地人,可本地的那几个她又看不上,她心里也着急,条件稍好的男同志是非常抢手的,她就算长得漂亮,可年纪总是硬伤,后来张娜老师介绍了她儿子给自己认识,言语间也期待他们可以结成超越友谊的关系,她一见到张娜老师的儿子,就非常满意,若以前让她找一个学历只有小初水平的人,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见了人后,就又不是绝对的了。
她本以为,这个人肯定是她的真命天子,是她的囊中之物,她十二分的用心打扮前来见面,授课那也是培养感情。
本来还感觉良好,以为对方也很满意她,两人相处融洽,可如今她发现,事情好像不是她想的那回事儿。
而这个只有小初水平学历的男人,竟然很抢手,来找他的女人品质那么高,甚至超过了她。
她的信心一下子被打击到了。
朱苓皱起了眉头,她心底还是不想放弃的,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满意的人,家世背景都配得上她,年纪同岁正合适,将来考上大学,学历也没有问题,只要对方现在没有说自己有对象,那她一定会尽力争取。
……
江露一觉睡了三个小时,睡得无比香甜,无比安心,还在床上滚来滚去,头发都睡散了,头上绑得丝带不知道卷到哪里去了。
等一醒过来,就发现,她是睡在郑清河的床上,本来铺得干干净净的白色床单,都被她睡皱了,叠好的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扯到了身上,卷成乱七八糟的一团,她脸还埋在被子里,里面一股淡淡清新的青草味。
头还拱了两下,一抬头,就看到正坐在书桌椅子上,冷着脸看着她的郑清河。
江露:……
她停下了伸懒腰的手,也停下了下抬起来要拉伸劈叉的腿,尴尬地爬起来,“我睡着了?你怎么也不叫醒我。”她看了眼窗户的天色,还有太阳的照射,但肯定时间不早了。
她起来套上鞋,就赶紧回过身把郑清河床上的被子叠好,然后给他拉平弄皱的床单,又在上面抹了抹,平整后这才起身。
“那个,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改日再来看你。”她边说边偷偷把凌乱衬衫掖回裤子里,本来想找他解释,结果还在人家床上睡着了,今天出师不利,还是明日再战。
郑清河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你来找我什么事?”
江露……
“也没什么事儿,我这不是回城了吗,听说你在这里,就……过来看看你,看你过得挺好,我就放心了……”
郑清河一直盯着他,她说完,他就接道:“我们什么关系,还用得着你刚下火车就跑过来看我?”
江露站在那儿跟小学生犯错被老师责罚一样,她手玩着衣角,低着头道:“那不是认识吗,在队里,你也很照顾我,我来看看你,怎么了?”说到后面,她还理直气壮起来,对呀,她又没说要跟他处对象,就说来看看他,为什么要低三下四,她本来就理直气壮,有什么不行的,以后她就说来看朋友,报答恩情,这怎么了?她过来了,他还能把她赶出去不成?”
郑清河冷哼了一声,“那行,已经看过了,以后别再来了。”说完他要站起来。
“唉唉唉,等等。”江露立即阻止他站起来送客。
“我……”江露觉得不说不行了,“好好好,我说还不行吗?我就是想过来跟你道歉,中秋前对你说的那些话,是我不对,是我错了。”
她跑到郑清河身边,摇了摇他衣袖,说:“就是因为你对我太好,我就有点喜欢上你了,意识到这一点,我就很无措,你还拿了东西让我带回家,当时我的心里特别特别内疚,我觉得我是个负心汉,我爸妈早就跟我说,有机会就把我调回城,他们绝对不同意我留在北边,我如果哪天走了,那不是辜负你了吗,你都二十三了,我还这样拖着你,不是害你吗,我觉得我不能这样对你了,不能再浪费你的时间,所以才……”
见郑清河脸色不好,她立即又道:“可是!”
“可是,我回家就后悔了呀,不,我坐在火车上回城的时候就后悔了,回家那两天我都想好了,到时候让我爸想办法把你也调到s市,这样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我还特别高兴的回到大队,一回去包还没放好就跑到你家,结果你家门锁着,我又跑到大队问,才知道你档案户口都被调走了,我真的好难过,就给我妈写信,让她也把我调回来,你不信,你去打听嘛,那天到大队,我连水都没喝,就跑到你家拍门了,大队好多人都看到了,我还去大队问你,我好后悔,我那时候对你说的那些话,你能原谅我吗,我们恢复如初好不好啊,我真的特别想你,我刚下火车,就一路坐电车打听到你的住址,就自己一个人跑过来,可还没进来,就看到你和美女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我好难受,我都想走了,你非要让我进来,看你们恩恩爱爱,我也看不下去……”
“看不下去,就睡着了?”郑清河冷不丁接了一句。
江露本来酝酿出的一丝泪意,立即憋了回去,“……我就是太困了嘛,急着回来,火车上都没睡好。”江露看着他的脸色,感觉比她刚来时的陌生劲儿,要好多了,她一激动,就要不自觉地挤在他腿上,要往他右腿上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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