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自己和弟弟妹妹也不会那样惨。然而今日却不一样了,秦婉很明白孟岚那张和母妃相似的脸对于父王的诱惑性有多大,然而父王今日却没有来柳家见孟岚,未必不是因为上次孟岚的事触及了他的底线。
其实父王还是很疼爱自己和弟弟妹妹的。
这样想着,秦婉忽的觉得豁然开朗起来。因今日佳节,京中百姓都回去过节去了,是以街上还是有些寥落的。秦婉刚吃了一口茶,外面就传来少年低沉的声音:“是郡主么?”
她识得这是卫珩的声音,手上一抖,一盏茶差点合在身上。紫苏和杜若自行打扫,秦婉则掀了车帘,见离车三尺开外的确立着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郎。他今日一身月白长衫,很是清爽。一双桃花眼牢牢的看着秦婉,笑盈盈的,原本眉宇间不散的阴郁也一扫而空。
“呆子,快上来,我送你回去。”本不料再次见到他,秦婉很欢喜,卫珩也不推脱,上了车。紫苏和杜若相视一眼,双双退到外室去伺候了。内室除了正在熟睡的双生子之外,只剩卫珩和秦婉相对而坐。
“我以为,你不愿见我了。”卫珩低声道,略显局促,“好些日子不曾见到你,我……”他才不会说,今日柳穆清将秦婉的话转述给他的时候,他没忍住,又以凉飕飕的目光看向柳穆清,淡淡说:“柳师兄和郡主感情真好,郡主什么话都能请柳师兄转述。”
“我怎会不愿见你?只是……事出有因,望你能够理解。”自卫家没落之后,卫珩便学会了藏自己的心思,是以他其实也是个很敏感的人,否则不会如此爱捻酸。所以秦婉并不打算将太后的事告诉他,免得他多思。
目光灼灼的望着她,卫珩并不回答她的话,浅笑道:“你怎的不问我考得如何?”
“我才不问。”秦婉失笑,“看你这成竹在胸的样子,想必考得很好,我又何必去助你的威风?若是来日落第了,还成了我笑话你呢。”
卫珩朗声笑道:“我可不敢堕了老师的盛名,若是如此,只怕老师非得掐死我不可。”他鲜少笑得这般畅快,秦婉不免看痴了,面红耳赤的别过脸,吩咐外面说:“换一条僻静的路,别撞上不该撞上的人了。”
外面应了一声,秦婉这才口气,若是遇上了如温一枫这样的人,只怕又要在太后跟前好一番闹腾。说到这里,秦仪都被皇帝罚了,温一枫却一点牵连都没有受到,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她沉默不语,卫珩也不说话,只是给她续上了茶。软榻上的双生子喉中咕隆一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方才枕过的地方还留着斑驳的口水渍。
街上本就往来之人甚少,待转入僻静的小路之后,人就更少了。只是此路到底僻静了些,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声音十分空灵。秦婉如梦初醒,强笑道:“是我出神了,见谅才是。”又嘱咐道,“过几日就是武举,我今日在柳家见了夏公子,他对你赞不绝口。我明白你的心,只是切忌急于求成,到时候若是伤了——哎呀!”
也不知道什么缘故,马车忽然猛地颠簸,秦婉坐在杌子上,都整个滚了下来。卫珩眼明手快,生怕她跌了,一把将她护在怀里,还差一点,她就要跪下去。秦婉惊魂未定,扶着卫珩手臂上呼吸粗重。两人离得那样近,秦婉身上淡淡的馨香让卫珩意乱神迷,不动声色的将手臂收紧了些,安抚一般低语,大手轻轻抚着她的发:“别怕,没事了。”
秦婉隐隐觉得他似乎将自己抱得更紧了些,也不点破。自前世卫珩带兵出征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被他抱过了,是以秦婉也很贪恋此刻的光阴,纤长的手指悄悄抓紧他的衣袖,并不放手。
前世,她和卫珩才成亲,还在分床而睡之时。好几次她梦魇,睁眼之时,卫珩永远都是将她抱在怀里,大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脑,柔声安慰她:“别怕,没事了。”
两人这般温存,卫珩自是受用,他很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然而还没等他说出第二句话,被颠簸得滚下了软榻的双生子迷蒙的看着周围,见姐姐和卫珩抱在一起,双双嚷了起来:“珩哥哥!”
这一声让卫珩仿佛惊弓之鸟,赶紧将秦婉放开了,一张俊脸全红了:“我、我并无轻薄之意……”他结结巴巴的,望着秦婉同样通红的脸儿,愈发的觉得手足无措起来。秦媛和秦羽可不管他两人怎么了,手脚并用的爬上了卫珩的膝头坐定,两人你挤我我我挤你,秦羽最后卯足了劲儿将秦媛给推了下去才算是完了。秦媛哭哭啼啼的去找姐姐要抱抱,全然忽略了两人憋得通红的脸。
一路无话,到了卫府大门,卫珩自行下车,秦婉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卫珩愈发觉得尴尬,下车后,脸上温度才慢慢平复下来。才要进去,门中却迎出来一个和他年岁相仿的男子:“大哥今日回来得这样早?”
卫珩脸上的神情立时变得疏离而冷漠:“与你无关。”
那男子撇撇嘴,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心下沉吟。那马车装饰极为华贵,不像是普通的达官显贵。他不觉计上心来,试探着问:“这……莫非是和宁郡主送大哥回来的?”
卫珩目光冰冷,眉眼间阴郁非常:“与你无关之事,不必再问。”
作者有话要说:
欢欢被关在大神码字里出不来,心好痛
QAQ把电脑强行关机才放出来的,心痛自己
欢颜
40望北
秦婉并不知道卫珩和其堂弟卫琰交谈的事,自行带着双生子进了宫。皇后和几个王妃正陪着太后坐在一起摸骨牌呢,老太太今日心情好,连赢了好几把,见秦婉来,忙引了她过来:“婉儿来,跟皇祖母一起杀杀她们威风。”
众人也不过是博个乐儿,哪里会真的去赢太后的钱。偏生秦婉对摸骨牌的事极不擅长,不多时就输了好几次,惹得皇后直笑:“母后这回可找了个倒霉小将来,再输下去,方才赢得可就全出来了。”说到这里,众人纷纷笑起来。秦婉红了脸,忙从太后怀里脱身:“皇祖母,皇伯娘笑话婉儿,婉儿不玩了,往后不还要给你们笑话?”
众人拉扯着秦婉继续,等秦婉赢了几次,这才放她走。宋夷光独自一人坐在一旁玩九连环,好几次都没解开,赌气将九连环扔在桌上,捧着小圆脸在一旁生闷气。见秦婉脱了身,拉着说了好久的话,直到临近酉时,众人去重华殿赴宴,秦婉有孝在身并不去,自行在屋中吃了晚膳。
过了中秋之后,武举也随之开始,一直持续到八月末才结束。天气渐渐冷了,京中滞留的学子们却是热情高涨,都等着九月末的放榜,好确定自己是否考得功名。
“柳木头让你去,你拉着我去做什么?”宋夷光撇着嘴问秦婉,虽然嘴上老大不情愿,但她系斗篷的速度十分可观,“一会子他又恼了,又给我甩脸子。”
秦婉笑道:“你这人好赖都不知道,我若是他,也恼你。”见宋夷光变脸,秦婉忙笑道,“好夷光,安定郡主,咱们就不要跟没有道理的人一般见识了好不好?”
宋夷光这才满意,小圆脸上满是了然,哼哼唧唧的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我一直都知道。什么不忍拒绝柳木头,你其实就只是想见卫珩了而已。”
今日就是放榜的日子,此次秋闱文举武举一同,也是一日放榜。众位学子们翘首以盼,都聚集在了望北楼等候。柳穆清似乎是明白秦婉的心思,所以才邀请秦婉一同前去。而秦婉投桃报李的,也请了宋夷光前去。
柳穆清本就在雍王府大门等候,见宋夷光从里面出来,大喜过望:“夷光也要去?”岂料小丫头脸儿一仰:“叫谁呢?我可不认识你。”
柳穆清好笑不已,柔声问:“都多久的事儿了,你怎的还记得?我当日说错了话,不该惹你生气,向你赔个不是好不好?”
宋夷光哼了哼,撅着嘴说:“才不要你赔不是,一点诚意也没有。”又招呼秦婉上马车,“咱们不跟没有道理的人讲话。”
同样哭笑不得的秦婉望了柳穆清一眼,低声道:“看来表哥还任重而道远呀,夷光还是很好的姑娘不是?”
“她自然是很好的,况且你我难道不明白她,她嘴上虽不饶人,心里却是最软的。”纵然被呛了一顿,柳穆清还是心情大好,“我本来还想着,你一个女孩子去,只怕给人说什么闲话。夷光既然同去,到底也好说一些了。”
话音刚落,宋夷光就在马车里催促道:“还不上来,要等到什么时候?若是不想去,那就不去了。”两人忙不迭的上了马车,宋夷光当即挽住秦婉的手臂,还不忘给柳穆清做了个鬼脸。
望北楼是京中最大的酒楼,在此处宴请,倒也显得十分有面子。刚一进门,就见厅中摆着数十张圆桌,每一张圆桌上都坐满了人,或是文弱的书生打扮,或是孔武有力的士人形象,看来不管文举武举,学子们都在此处等候放榜的消息。跟在柳穆清身后上了二楼,秦婉和宋夷光被领进了一间包厢之中:“你们是女孩子,到底不好当着这样多人抛头露面,单独在一间就是了,我且回去,温师哥约莫也要到了。”
他话音甫一落下,秦婉秀气的眉头就拧了起来:“怎么?今日坐庄的人是温大人?”难怪今日能够聚到这样多的学子,能包下望北楼的人并不少,但能让考生都这样聚集在一起,那可就真是少之又少的。
但是这一点,身为吏部尚书的温一枫是绝对能够做到的。
见她面有不豫之色,柳穆清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是,婉儿莫不是对温师哥有什么误解?”这样明显的不喜,柳穆清并非傻子,自然看得出来。但正因如此,他才更不明白。温一枫年轻有为且行事颇为风雅,即便秦婉对卫珩倾心,但作为友人和温一枫结交又有何不可?
秦婉嘴角抽了抽,强忍着怒火:“我给表哥面子,若是今日换了别人,我已然走了。”尽管温一枫并未受到秦仪的牵连,但是秦婉不可能对他放下心结。现下知道这是温一枫做东,她好比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见她蹙起眉头,宋夷光多少也明白了过来,低声道:“还不走么?白让我们阿婉生气。”又拉了秦婉起来,“好阿婉,咱们不为这些没有道理的男人生气,我听闻望北楼后面的有一个可大的园子了,我们一起去,摘一些桂花,回去泡酒吃。”
柳穆清拊掌笑道:“这个很好,婉儿和夷光且去玩,约莫还要一阵子才会放榜。我还要去招呼着诸位学子,就陪不得你们了。”
“谁要你陪了?”宋夷光做了个鬼脸,“走走走,才不要你陪。”她拉着秦婉就要去园子里玩,才绕过拐角,却见一身形高大的男子从另一侧过来,有些日子不见,对方体格更为健壮了。宋夷光咳了一声,装模作样的唤道:“卫公子。”又用手肘捅了捅秦婉,“那我就自己一个人去了。”她说到这里,又撅嘴叹道,“其实我好羡慕阿婉啊,你说柳木头这几次怎么老是凶我。”
“你再不知道好赖一些,连我也要凶你。”秦婉摇头叹息,依着宋夷光的大条程度,若是柳穆清不点明,只怕她一辈子都明白不了。宋夷光转头做了个鬼脸,“你们兄妹俩联起手来欺负我。”说到这里,她轻快的下了二楼,自行去园子里摘桂花去了。
“我以为你不会来。”卫珩开口之时,语调有些发酸,“着实没想到你还是来了。”
今日望北楼聚集了那样多考生,但厅中却不问一声杂音,众人或站或立,或愁眉深锁或喜笑颜开,只有小二在给各桌上瓜果茶点。秦婉转头看了一眼厅中众人,人多眼杂,不得不防,当下瞋了卫珩一眼:“跟我来,这里说话不方便。”
她率先回了包厢,桌上已然摆了一碟枣花酥和银丝卷并一壶茶。卫珩进来关上门,和她对坐,见她脸儿红扑扑的,也并不说话。想想他方才那话的意思,秦婉叹道:“你以为我光叫你小心温一枫,自己却从不避讳与他接触么?我今日分明不知道是他做东,若是知道,绝不会踏足这里一步,都是表哥哄我来的。”
听了她的解释,卫珩心中稍霁。他本就对温一枫没什么好感,上次秦婉让他小心温一枫之后,就更没好感了,加之温一枫刻意对秦婉示好,让卫珩更是对他厌恶得很,若非撕破脸会让老师难做,他早已和温一枫翻脸了。但今日竟然会在这里见到秦婉,他忽然觉得,若是秦婉让他小心,而她自己却不放弃和温一枫接触的话……醋海翻涌的卫珩自然就心中不平,才说了方才的话。现下听了她的解释,卫珩不看她,耳根却可耻的红了,嘴硬说:“又诳我,多大的人了,他怎么哄你?”
“你说他怎么哄我?”秦婉抿了抿唇,脸颊渐渐烧了起来,“要不是他说,有个呆子也在,我才不来呢。”她说到这里,脸儿更红,直勾勾的看着卫珩,清亮的眸子里满是春/情,“早知道就不来了,那呆子见了我在这里,倒又捻酸了。”
“我才没有吃醋。”耳根的红已然发散到整张脸,卫珩还是强自诡辩,“我一个男人,吃什么醋?”见秦婉眸子里透出笑意来,他微微拔高了声音,“我即便吃醋,也不会为了这样无足轻重的事。”
他还不如不说这话,秦婉笑起来:“欲盖弥彰。”卫珩身子也绷紧了,脸也越来越烫,秦婉则笑得愈发的欢喜了。卫珩咬着牙,知道今日是被她笑话定了,但触及她如花笑靥,紧绷的身子也渐渐放松下来:“罢了,你明白我的心,那就够了。”
秦婉笑道:“我怎能不明白?你的心思,我都明白。你若不看重我,怎会吃味?温一枫此人,你也好,我也好,都要小心一些才是。”
他好比一条毒蛇,缠上了,就没有放开的道理。
卫珩满心温软,全然没有今日放榜的紧张感,显得从容淡定。秦婉将枣花酥推到他面前:“你素来爱吃的,望北楼厨子做的枣花酥很好,我也爱吃。”前世卫珩只要休沐,便会陪她在京郊走走,回到京中后,便来此处大快朵颐。卫珩独爱这里的枣花酥,久而久之,秦婉自然也喜欢上了。
他应了一声,顺势就要去取,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收回了右手,换了左手。他的动作并没有半点停顿,但这等蹩脚,秦婉怎能察觉不到:“右手怎么了?”
“没什么。”卫珩摇头,淡淡说道。然而前世夫妻,秦婉对于他的小伎俩很是清楚,也不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不过片刻功夫,他脸上渐渐的烧了起来,低声道:“我不想让你担心而已。”
“那若已经担心了呢?”秦婉柔声反问,他略沉吟后,将右手拿上桌面。手背上有一道近三寸长的伤痕,虽然已经结痂了,但这样的长短,当时伤到的时候,必然很疼,“你不要担心,已经很久了,一点都不疼。”
这人总是这样,秦婉想着。前世他也是这样,有一次从外回京,他不知何故,近半月没有进秦婉房间,总是自己睡在书房,连紫苏和杜若都怀疑将军是不是移情别恋了。直到秦婉夜中去问他缘故,才见他躲在书房上药。当时秦婉推门而入之时,还将他吓得不轻,手足无措的样子好比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婉婉,我不是……”事后,他才抱着秦婉,说:“与其让你担心,我宁肯你不知道这件事。”
抿紧了唇,秦婉轻轻抚着他手背的伤口,低声道:“以后练武,可要小心一点,再有这样的事,也不许藏着掖着了。我回去给你寻些上好的金疮药来,免得你又伤着哪里了。”
外面忽然响起了柳穆清的声音:“卫师弟,且出来,再一刻钟,便要放榜了,师弟还是与我们一道等候。”
卫珩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大手挠了挠她的手心儿,让她脸上顿时一红:“你……”他止不住笑,收回手,快步朝门前走去,笑声却愈发大了,恼得秦婉跺脚不理他。
厅中众学子已然都坐下了,柳穆清和卫珩从楼上下来,自然万众瞩目。学子中忽的响起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这不是卫家的破落户儿?真以为拜入了郑太傅门下,就能翻身了?破落户儿永远是破落户儿,就像麻雀始终变不成凤凰。”
作者有话要说:
嗯,关于有的小天使质疑男主醋缸这个属性,觉得醋缸不够成熟,配不上女主。欢欢在这里做个解答~
婉婉重生回来后,醋缸和前世的醋缸虽然是一个人,但是他们还是有一定的差异
首先是年龄和阅历,前世的醋缸和婉婉成亲的时候,他已经是二十六岁了,而且是辅国大将军,在沙场纵横多年,惯看生死,比较老练的男人,所以成熟是应该的;而这辈子的醋缸,不要大意他才十七岁,而且之前是受尽白眼,小心思是很敏感的,加上木头表哥跟他比起来哪儿都不差,且跟婉婉是青梅竹马,醋缸就觉得自己好像短了一截,所以极易吃醋。
其次,关于醋缸为什么前世不吃醋这辈子要吃醋了
因为前世婉婉只有他一个呀~但其实他的醋缸属性是一直没有改变的。比如前世婉婉偶尔提到温一枫的时候,他就开始摆臭脸;但是这辈子婉婉身边男人……也不算多,那种占有欲,你们懂得~
咳咳,解说环节结束。
醋缸即将崛起,下章醋缸亲自怼人~
自信起来的男人就是这么有魅力~
幸欢颜
41夺魁
在场的考生们即便是再有敌对关系,但也不过是竞争罢了,犯不着说这样恶毒的话。秦婉坐在二楼,从窗户往下看,听了这话,蹙起了眉,寻思着这人竟然还没有得到教训?
说话的人正是早就有梁子的蒋文华,他和霍岭二人本来只是寻常的交情,但不知何故,似乎最近变得愈发的熟稔起来,好几次见到都是在一起,俨然有些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意思了。两人施施然从座位上起身,行到卫珩跟前。霍岭不必说,五大三粗,浑圆的身材;而蒋文华相对瘦一些,但体格绝对比不上卫珩。
柳穆清对两人挑衅的举动很不满,说:“蒋兄和霍兄慎言,今日无人想听你二人大放厥词。”
蒋文华朗声笑道:“柳兄,柳家乃是大熙的百年世家,柳兄何必自甘堕落去和卫家的人为伍?我忘了,卫兄也是世家子,咱们大熙没落得被皇帝陛下削了爵位,如今苟延残喘的世家。”卫珩拜在郑太傅门下,本就让很多世家子颜面无存,蒋文华一番话,自然引得不少在场考生的附和,都朗声大笑起来。
坐在蒋文华另一侧的是许广平,作为国公府的幼子,上面哥哥们都很优秀,故此,许广平性子温吞,也不会与人为恶,见蒋文华这样不给卫珩面子,忙拉他:“好了别说了,何必让卫兄下不来台?”
偏偏蒋文华不以为意,拂开许广平的手:“说说怎么了?这样娱乐大众的事,卫兄一向好雅量,自然愿意。”
见拦不住他,许广平皱着眉头,冷笑道:“既然如此,那你继续,我不再管了。”卫珩即便真有万般不是,能被郑太傅看中收入门下,难道真是个草包?指不定今日之后就再也得罪不起了!偏偏蒋文华和霍岭一时激愤难平,要逞口舌之勇。越想越气的许广平寻思着别有一日给他俩害了,不如早些了断,想到这里,他又说:“文华,我最后忠告你一句,须知风水轮流转的道理,莫要往后,悔之晚矣。”
蒋文华不以为意,哼了哼算是听到了。那头霍岭则是将指节掰得咔咔作响:“卫公子是在场诸人唯一一个文武科举都参加的人,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之人,不知道有几斤几两的真功夫。”
考生们等着放榜,说是不焦虑也是不能的。偏偏现下蒋文华和霍岭挑事儿,秉着释放压力的心情,诸位考生也是喜闻乐见,不拘是谁害了谁,于观众而言,都是不错的解压办法,所以考生之中那些好事之徒便嘘声阵阵了。
而卫珩一直静默不语,阴沉着脸由得两人吵闹,此刻听了霍岭掰手指的声音,狞笑道:“那你试试?”话音刚落,他抓了霍岭的衣襟,往前一拽,霍岭那样庞大的身躯竟然踉跄朝前冲了几步,险些掀翻圆桌,扑倒在一个绣墩上,他又生得庞大,顿时将绣墩给压碎了,扑在一地碎片之中,好不尴尬;蒋文华尚未反应过来,卫珩朝着他的脸就是一肘子,他哎哟一声,紧紧捂住鼻子,指缝间不多时就浸出了殷红的血色来。
柳穆清很不厚道的笑出声来,如今的卫珩和刚认识他的时候相比,着实变了不少。往日的他,沉默而内敛,在一众人之中,如不注意,是根本留意不到他的。但现在,他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自信和魄力,意气风发的样子,只觉得逼人。
夏竟成坐在一众纨绔之中,早就乐得抚掌大笑,指着在地上蠕动的霍岭和捂着鼻子鬼叫不已的蒋文华:“这才是该!连我爹跟卫兄动手之时都占不到他半点便宜,我遇着他那是能躲就躲,这还有俩傻子凑上去挨揍的。”
蒋文华虽是一肚子坏水儿,但他很识时务,更明白这种时候不能硬拼了,而霍岭从地上爬起来,便吼道:“卫珩,你得罪了我,晋阳侯府不会放过你的。”
这样张狂的样子,让好几个考生都面露担忧之色,秦婉居高临下的看着,对身后紫苏使了个眼色,紫苏会意,立马出去,站在过道上望着下面:“霍家哥儿,你若是再吵嚷下去,惊了和宁郡主和安定郡主的驾,只怕等不到你晋阳侯府要惩治人,今日就得将你给扔出去。”
她话中故意带上宋夷光,就是做得太明显,纵然蒋文华等人知道,但紫苏笃定他们不敢声张,而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一听秦婉和宋夷光在,众人面面相觑,霍岭脸都吓白了,赶紧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蒋文华本想让霍岭去教训,谁知道成了这样,也是恼恨不已,但着实不敢和两个郡主对上,只能灰溜溜的认了。
这头骚动刚止住,望北楼外面飞奔进来一个小厮:“放榜啦!放榜啦!”一听这话,众人也不看闹剧了,纷纷站起身来:“榜上都有谁?”“快说呀!”“哎呀这小厮,真是急死人了!”
那小厮笑得格外高兴,向众人打了一个千,笑道:“回诸位爷的话,小的只见了解元、亚元、经魁和亚魁。”乡试之中,第一为解元,第二为亚元,三四五则是经魁,第六则为亚魁,都是顶好的名次,所以一时之间,这小厮给围得水泄不通,纷纷问着解元是谁。蒋文华还忍得住,但霍岭一只胖手拧住小厮,就差问他解元是不是自己了。
好容易挣开霍岭的巨手,那小厮忙给卫珩打了个千:“恭喜卫公子,贺喜卫公子,卫公子此次乡试第一,乃是解元。”说罢,又向柳穆清作揖道,“柳公子此次乃是亚元,恭喜柳公子。”
众人面面相觑,霍岭更是吼了起来:“不可能!你一定看错了,这破落户儿怎可能是解元?”
“小的看得真真儿的。”那小厮忙反驳他,生怕丢了自己报喜的赏银。卫珩倒是淡定,冷笑道:“我不是,难道你是么?”还未将赏银取出,外面又是小厮奔走而来,高声呼道:“武举放榜了,武举放榜了。”
一听这话,众人忙探着脑袋去问:“解元是谁?”
对方高呼道:“是卫珩卫公子。”又在人群中寻到了卫珩,忙上前打了千:“恭喜卫公子,夺了武举的解元。”
此话一出,众人抽了一口气,纷纷望着卫珩。解元之位极难得到,更不说卫珩一人竟然得了文武解元,这是众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柳穆清立时大喜:“我就知道卫师弟绝非池中物!”又赶紧让贴身的小厮去告诉郑太傅,夏竟成也挤过来向卫珩贺喜,一时间,卫珩便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那两个来传榜的小厮忙说了讨巧的吉利话,得了不少赏银。柳穆清笑道:“温师哥现下还没有来,若是他来了,知道卫师弟如此能耐,定然也会很高兴的。”
听到温一枫,卫珩淡淡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柳穆清则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寻思着怎的小师弟和表妹都这样不待见这位师兄。
蒋文华和霍岭现下灰溜溜的,他俩知道卫珩应该会中举,但从未想到他竟然能连夺文武解元,现在倒成了自己下不来台。门外又进来不少人,皆是今日温一枫安排出去看名次的人,一时之间,望北楼之中越发热闹。不乏有中举之人的欢呼,夏竟成这回得了个第三经魁,倒也是个高兴得很。蒋、霍二人急切的听着自己的名字,那张皇的样子,再没有方才咄咄逼人的底气。
约莫一刻钟之后,再无传榜的小厮回来,而蒋、霍二人也始终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一时心都凉了半截。而中举之人倒也一一到卫珩跟前祝贺,即便是方才为他俩挑衅卫珩而喝彩的人,都转而去祝贺卫珩,再无人理他二人。
仿佛给人抽了一个脆响,蒋文华和霍岭着实下不来台,众人根本不注意他们。卫珩被众人簇拥着,并不在意,反倒是抬头望向了二楼包厢,见秦婉坐在窗边对自己微笑,心中一暖。她的笑容,于他而言,比中了解元更让他高兴。
而正值此时,紫苏却从楼上下来,手中端着两个小锦盒,行到霍岭和蒋文华跟前:“蒋公子,霍公子,两位郡主送两位的东西。”她说着这话,将两个锦盒递给了两人。两人本因为落第而伤神,但见秦婉和宋夷光赐给自己东西,顿时大喜,一人一个拿在手中,不忘对着卫珩扬了扬。
知道那包厢里不过秦婉一人,所以这所谓两位郡主送的东西,也不过是秦婉所送罢了。卫珩抿紧了唇角,立时生出了酸意来,他脸色黑如锅底,看着蒋、霍二人目光十分不善。而在场大多人都是此次中举之人,既然中了,心中巨石也就放下了,当下看着两人,起哄道:“赶紧打开呀,里面是什么?”
两人倒也十分的配合,让众人来身边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打开。两个锦盒之中都盛着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以绢花小楷写着五个字,离得近的好事之徒朗声念出来:“狗眼看人低!”厅中静默片刻,旋即爆发出哄堂大笑来。蒋文华和霍岭二人仿佛给人抽了一个脆响,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本是醋海翻涌的卫珩听了这番言辞,顿时好笑,抬眼望着秦婉,秦婉则报以一个俏皮的笑容,继续托腮看着下面的闹剧。蒋文华给这般羞辱,又不敢发作,梗着脖子被一众人嘲笑。柳穆清也大笑不止,偏巧宋夷光从园子里回来,发中都落上了桂花,见众人笑得这样大声,不明所以的文柳穆清:“这是怎么了?说出来让我也高兴高兴。”
柳穆清将秦婉如何羞辱蒋、霍二人的事与她说,将她高兴得和什么似的,正待上去找秦婉,忽又转头问:“那你和卫珩中了么?”
“自然是中了。”柳穆清笑道,话中稍微有些得意,“卫师弟此次大放异彩,文举武举都是解元,我反倒比他差了一截,是第二。”
“你看,我说你处处不如他?你手无缚鸡之力,别人武艺高强;你在郑太傅门下多久了,还是考不过人家……”宋夷光本来说得很开心,但柳穆清的目光却愈发渗人了,吓得她声音越来越小,嘟囔说,“死木头!”
“他样样比我强?”柳穆清蹙着眉问,现下他颇有几分要爆发的意思了。就算不如卫珩也没什么要紧的,但宋夷光这话出来,那意味可就不一样了,柳穆清现在很生气,转头凉飕飕的望了卫珩一眼,又问道:“你这话真心的?”
“不是。”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宋夷光当然很明白这个道理,看着柳穆清脸色很难看,她如何不懂,忙强笑道,“虽然你没有他会读书,但是,你、你长得比他好看呀。”
柳穆清哭笑不得,敲她脑袋说:“拿我开心呢?”卫珩面如冠玉,放眼整个京中,他所接触到的男子,几乎无人能出其右,即便是温一枫,也被衬得失了光泽。他虽也是个佳公子,但和卫珩相比,他自知自己几斤几两。
挨了一着,宋夷光不乐意了,推了他一把:“我本来就觉得你比他好看些,说实话你也要恼?这样不待见我,一拍两散,我不受你这窝囊气。”
作者有话要说:
醋缸负责打,婉婉负责……脸
(????)我们婉婉可是小仙女~
欢欢这么几天三更的原因不是因为吃错药了,也不是受刺激了……
因为八月一号到五号有日万活动,连续五天更新过万就有奖励榜单
咩哈哈哈哈哈奖励榜单~
42月夜
宋夷光素来是个没成算的姑娘,此时动了气,说出的话定然是真。柳穆清脸上登时烫了起来,见宋夷□□得转头就走,也顾不得许多,忙拉住她,告饶道:“夷光,我、我错了,我不是恼你。你的实话,我很喜欢……”
宋夷光可不吃这套,衣袖一拂,将他的手甩开:“柳穆清,我真的生你气了,我再也不要理你了。你别找阿婉来做说客,谁再理你谁是小狗。”说罢,她噔噔噔上了楼,看也不看柳穆清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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