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喃喃自语,忽然发足狂奔。
“林越!”
我几乎丧失理智地在山林间奔跑寻找,从一片荆棘丛中冲出来,滚落山坡下。
“林越……”
我挣扎地爬起来,手胡乱地在抓着泥土,却黏黏糊糊的抓了一手泥浆,我看去,是血,一地横七竖八的尸体,这里明显发生过激烈的打斗。
“林越……”
我又哭又叫他的名字,踉踉跄跄走向通往绝尘崖的路。山路已坍塌,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到处都是人的尸体,蛇的尸体,我的衣裳也已被血水打湿。
这人间仿佛已变成地狱,血流遍地,其中有没有他的血?
在似血残阳照耀下,绝尘崖成了最接近地狱的地方。
人呢?难道没有一个活人了吗?
拌到脚下的尸体,我摔倒,又爬起来,身体摇摇欲坠地往那万丈悬崖峭壁走去。
站在那块青黑的巨石上面,山风吹得衣服猎猎作响。面上的泪已风干,我凝望天际的夕阳,果然是一个非常壮丽凄美的黄昏日落。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可这瞬息间的光辉灿烂,足已胜过世间万千美景。
一日的光阴竟是如此的短暂,美好的事物更是转瞬即逝,这一日一落的夕阳之美,人生又能够遇上几回?而他的生命之中遇见的美丽,竟也比寻常人少上那么多回。
身似柳絮在风中飘摇不定,脚下的深渊巨口,仿佛向我敞开了怀抱,诉说它有多么孤独寂寞,久无人访,它欢迎我投入它的怀抱,安慰它的寂寞。
林越他会不会感到寂寞孤单?生前死后,总是一个人的他。
我忽然感到了无生趣,也许人生本就是虚无的。所有的幸福和快乐都是假象,总有烟消云散的一日,寂寞才是永恒不变的。
我望着脚下的悬崖,颗颗眼泪在风中飘飞,又像一颗颗流星,闪烁着亮光,却转瞬间就被脚下的深渊吞噬。
我喃喃说:“我不会让你孤孤单单一个人的。”
我并非不懂你的孤苦,我们本是同一类人。
我的左脚缓缓朝悬崖边迈开一步。
“白冷!”
吴净突风一般地出现在我身后,脸色焦急地一把转过我的身体,急匆匆地说道:“原来你在这里!我们找你都快找疯了!你到底跑去哪里了!整个天门后山我都快翻遍了!”
吴净原本洁白如雪的纱衣已血迹斑斑,她难得一次,这样神情认真严肃的瞪着我。
我怔怔和她对视,慢慢开口问:“吴净,你来了,林越呢?你看见他了吗?”
吴净拧眉,忽长长叹口气,表情依然非常严肃,她偏头看向那万丈悬崖绝壁,说:“我们赶到的时候,他正好从你这个位置跳下去。”
我竟可以保持镇定,问:“是么?”
吴净拍拍我肩膀:“我们走,此地不宜久留。白相与和你师父也找你找得快发疯了。”
吴净拉起我的手臂,我不动,看看脚下的悬崖,又看看吴净,问:“那林越呢?我们不把他的尸骨找回来将他安葬了吗?吴净,人不是他杀的,你信不信?”
吴净又长长叹息一声,突然对我一笑,说:“白冷,我说他死了吗?不过我也不清楚他还能够活多久。”
我一呆:“什么意思?”
吴净说:“他一跳下悬崖,白相与也立即跟着跳了下去。”
我彻底呆住了。
吴净颇感慨地叹道:“我们赶到时,也不知道他跟人打了多久的架,我真是有些佩服他了,竟敢以一敌千,我们来到时,他居然还未倒下,不过也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缘,穷途末路了。”
我确认般问:“你是说白相与救了林越上来?”
“嗯,他们都好好活着,一个也没死。”
“那各门各派,那些跟林越结下深仇大恨的人呢?”
“都走了。”
我不可置信地摇头:“他们怎么可能放过林越?”
吴净叹:“白冷,为了带走林越,从今以后,白相与退隐江湖,不能再过问江湖中事了。”
“什么?”我抬起眼睛瞪视吴净。
吴净悠悠道:“白相与一定要带走活着的林越,他当着全天下人的面,承认林越是他的朋友,他轻君子的名声算是毁于一旦了。从今以后,林越结下的所有仇敌,也全变成他的仇敌了。”
我唯有愣愣看着吴净,一时口不能言语。
“你师父和独一剑也站在我们这边。我也不太清楚天门最后为何肯善罢甘休。至于其他的各门各派、武林高手,大概多多少少也都忌惮白相与的身份。他不仅是个绝顶高手、神秘莫测的暗语阁阁主,也是离国地位尊贵的皇族皇子,他虽不是离国的皇帝,可他的亲哥哥是呀,谁有那个胆子敢当面得罪他。”
吴净的每一句话,我都听得精神震荡。
吴净表情忽然凝重:“白冷,你也要更坚强些了。以后仇人比朋友多,林越江湖上所有的仇敌,便是我们的仇敌。”
我的眼眶又渐渐感到湿润。
吴净马上举手揉揉我面颊,柔声笑说:“好了好了,我吓唬你的。天大的事,有白相与扛着。我们也永远在你身边决不背弃你。一起喝过的酒,难道是白喝的么?”
“嗯。”我擦拭眼睛,我也不想再掉眼泪的,但怎么忍得住?人生有友如此,夫复何求?
此时暮色四合,黑夜渐渐来临。
吴净说:“白冷,快走。你都不知道我们不见你的人影有多心急如焚,原猜你先上山找林越了,便想问林越你在哪里,可他已经伤痕累累,昏倒过去,苏由信正给他治伤,我看没个十天半个月的他是不会苏醒过来了。”
“嗯。”
我点点头,正欲动身,吴净已挟了我的肩膀,纵身飞跃山林间,快速下山。
我和吴净一气下了鹿盟山,到山下的小镇上。
我刚站定身体,一道人影飞掠到我面前。
我未看清那人样貌,便已被抱入怀中。
“白冷!”
是白相与。他顾不得还有其他人在场,捧起我的脸,像确认真是我这个人般,皱眉说:“你到哪里去了?”
我低低声叫他:“白相与……”
“白冷你……”白相与住了口,不忍心责怪我一句,其实他从未真正对我发过一丝怒气。
他把我脑袋按回他胸口上,手略略抚摸过我的身体,问:“哪里受伤了么?”
我摇摇头。
白相与手探进我的衣袖内,握住我的手心。
我一下子痛哼出声,立即想咬牙忍住,可怎么瞒得过白相与?
他抬起我的双手,我的十根手指,掌心包扎着一层层布条。这些布条,是从林越的衣服上撕下来的。
我抽回手,脸埋他胸膛里,声音轻微地说:“我不疼……”
白相与静默片刻,抱着我,终究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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