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不悔心中暗暗盘算,手中长剑便不由隐隐泛起阵阵青光,剑招由快转慢,足踏八方游龙,身如盘根古松,手中长剑剑招凝而不散,缓缓形成一团剑气圈,而这圈子却在他每出一招时渐渐扩大。令对方来人攻来如狂风暴雨般的招数近不得身。堪堪又是五十余招,忽地辛不悔手中长剑成半弧形向外挡开对方来人的一轮猛攻后,一个收势,长剑抱于胸口,冲天一柱香的姿态,双足一拧,身躯霍然腾空而起,在空中腾挪一周,手中长剑青光暴长,剑影漫天飞舞而下,以君临天下之势攻向来人。
来人忽觉自己压力大增加,辛不悔似已脱出自己攻势之外,而且居高临下洒下大片剑影攻来,不禁暗喝一声彩。心中思索,手中长刀却是没有丝毫怠慢。但见他身躯连闪,手中长刀忽似化做一条乌龙般带起大片积雪迎向了辛不悔攻来的大片剑影。
一片巨大的“叮当”之声过后辛不悔已落回原地,手中长剑倒曳看向来人。而来人手中长刀却仍举在空中并未放下,他冷冷地看着辛不悔,半晌开口道:“阁下方才所用可是江湖失传已久的绝技《傲雪银霜》剑法吗?”
辛不悔颔道:“兄台好眼力,正是那剑法。”
来人不由叹了一声道:“既是如此,那我们也不用比下了。”
辛不悔不由疑惑道:“兄台何出此言?你我尚未分出高下,何以不再比试了。”来人黯然一笑道:“若你会《傲雪银霜》剑法,我看胜负已分,我又何必自讨无趣呢?”
辛不悔不解道:“兄台这话是怎么说?”
来人收回长刀,叹了口气道:“你可知这《傲雪银霜》剑法的来历吗?”辛不悔沉思道:“略有耳闻,这剑法听说当年传自一位奇人之手,那奇人便居住在冰山之颠,与冰雪为伴,当年他创这剑法之时便是已冰、雪为根基演化出这套剑法的。”他说完看向来人。
来人点头道:“你所说不错,但细节之处恐怕你便不知了。”顿了下他才又道:“那奇人创此剑法距今恐怕已有三百余年了吧!当时天下虽然仍是不稳,但时局要好过今日许多,那奇人年轻时是一位闻名四方的神医,他为人忠厚耿直,但也正因为如此却也令他招来杀身的大祸。”他说着,眼睛却望向千朵莲花山那山峦起伏的山脉,眼中似有些空荡荡的。
辛不悔看着他如此表情不由问道:“他惹下了什么祸端?”
来人收回目光叹道:“那一年湖南一带闹瘟疫,饿殍满地,到处都是饥民,朝廷拨下大笔款项赈灾,并招收各地的名医前去为百姓看病。想来这也不算什么坏事,为老百姓看病本应是桩好事,因此那奇人便也就报了名前去为百姓治病。”
他话说到这里,辛不悔心中一直有个极大的疑团未解开,不禁插嘴道:“但不知那奇人叫什么名字?”
来人看向辛不悔笑道:“见你用这路剑法也应该有些时日了,怎么连创这剑法之人的名字都不知晓。”
辛不悔黯然一叹道:“实不相瞒,教我这剑法之人当年不曾透露过半点关于这剑法的起源与来历。如今我所知道的还是当年一位朋友见我用过这剑法之后告诉于我的。”
来人点点头道:“这就难怪了,既然如此我便告诉你,创这剑法之人名叫宋景文。”
辛不悔点头道:“这名字倒似乎听说过,但却不记得何时听人提起了。”他正待继续追问下去之时,忽地千朵莲花山一处极高的山峰之上一道火线冲天而起,在这傍晚天色将黑之时那亮光似映彻天地般明亮,随着光亮升空,几声脆向也随之而来。
辛不悔与来人都抬头望去,看到之时皆不由暗暗吃了一惊。那腾空而起的讯号竟是关外长白山一带参帮所特有的讯号。素闻关外长白山一带常有参客出没,而这些人大多数都以采参为生,因当地气候寒冷且多有猛兽出没,故此这些人便成群结伙,入山采参,久而久之便有了参帮的形成。但这参帮中人一般都在长白山一带活动,虽说这千朵莲花山与长白山接壤,是为长白山支脉,但那些参客却极少到这里来。
辛不悔想到这一点眉头一皱,眼光看向公羊长风道:“似乎要生什么事情。不如你我前去看个究竟。”
来人对于此事似乎也颇感兴趣,点头道:“也好!就去看个究竟。”但他话一出口忽地一愣,转头看向辛不悔道:“你怎知道我姓什么?”
辛不悔微微一笑道:“公羊兄不必奇怪,自你亮出长刀我就猜到六、七分,后来又见你功夫如此出众便更是能确定了。”停了停他又道:“当今武林当中似乎还没有谁能用这墨刀吧!若有人,那恐怕也只有“墨刀客”公羊长风了。”
公羊长风叹了口气道:“既然你已认出我来,我也便不再隐瞒了,其实在下本不想表露身份,只因此次前来本不是自内心,但事关重大,不来却又是不行。”
辛不悔笑道:“公羊兄何必挂怀,你来此本是受人所托,更何况你是为了天下百姓。在下理解兄台一翻苦心,故此你也不必太介意了。”
公羊长风摇头道:“不提也罢,你我还是快些看看那边出了什么事。”辛不悔点头称是,回手带上房门与公羊长风两人一前一后直奔远处山峰。
两人脚力甚是快捷,不到两盏茶的功夫已跃过两座险峰,抬头看时,只见刚才施放讯号的山峰就在眼前不远之处,二人停住脚步辛不悔指点山峰向公羊长风道:“此峰险峻,名曰:观音峰,俗称鹅头峰,此峰为千朵莲花山最高峰。登山远望,诸峰千姿百态,无限风光可尽收眼底;古松参天迎风泻涛,怪石嶙峋星罗棋布,古洞宝塔云烟缭绕,湖光山色相映成趣。但此时若是上去却是不易,此时风雪如此大,且天寒地冻,那山路之上冰霜必多,公羊兄可要多加小心了。”
公羊长风点头道:“知道!多谢兄弟!”
两人再次加快脚步奔向观音峰,堪堪到了峰下,但见峰下此时已有上百人在来回巡视,看来事情定然不小。辛不悔拉了下公羊长风,两人绕路而行来到一处峭壁处。辛不悔道:“公羊兄可要小心了,此处陡峭,且冰雪极深。”公羊长风笑道:“不妨,你我习武之人有内力相助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辛不悔点头不再说什么,身躯猛地一躬,忽如一只飞燕般掠起数丈,空中稍一借力缓住身形看公羊长风时已不见了对方身影。身边却传来公羊长风的声音:“老弟,我在这里,你我还是尽快上去的好。”
辛不悔心中一宽笑道:“不想公羊兄的轻功如此精湛,竟借了我的力。”说着他看向公羊长风手中握着的自己衣襟的一角,不由更是失笑。
公羊长风笑道:“若当真论起轻功我倒真不如你,但我家传倒是有一套如影随形的功夫,这功夫便是你有千般变化再轻巧的轻身功夫也休想甩脱了我。”辛不悔笑道:“果然是好功夫,那我们就赶紧上去了吧。”他话一出口人也就向上直掠上去。高耸的山峰看上去陡峭异常,但在辛不悔的脚下却如同无物。不用片刻他已与公羊长风来到距离峰顶不足三尺的地方,侧耳细听下,峰顶此时并无半点动静。慢慢探头望去,峰顶之上并没有人。见峰顶无人,两人心中一宽便跃上了峰顶。
峰顶之上本是块不算太大的平地,怪石横生处却是极尽陡峭。两人看看周围环境,辛不悔道:“估计一会儿便会有人上来的,你我还是躲到那里去的好。”说着他手指向峰头西端,撅起的一处巨大石柱,这石柱呈四棱形,高有数丈,石柱由东稍北倾斜。公羊长风点头,两人便飘身跃了上去。
时光过的好快,转眼已是二更天光景了。山下已有人走了上来。辛不悔二人居高临下的向下看去,只见一行人约有五百余众,各个装束不同,但手中、腰间却都有兵器,一眼便可看出这些人都是参帮帮众。一行人来到峰顶,点燃数根火把后竟将这不大的峰顶照得通亮。
一行人排列站好之后,一个带头之人面向众人道:“今日是我参帮帮主苍阔海与长兴帮帮主斗奇论宝之日,各位定要维持好这里的安全,不容有失。一会儿斗宝之时大家分散到山上、山下各处要道,定要保得宝物安全回帮。”众人闻言齐声道:“孙长老放心,弟子必定做到。”
孙长老满意的点点头,回身看向一旁扛着箱子的八人道:“你们几个将箱子就放在这里好了。也跟他们一起下去吧。”八人领命也随众人退向山下。
时已近三更,孙长老似有不耐,四下张望,但四处除了峰顶都是一片漆黑。但好在此时大雪仍是未停,山上山下也都是白茫茫一片。这黑与白相应成趣,似在比较哪个更吸引人,又似乎在试图融为一体。
时已到三更,孙长老仍未见两个主角出现甚是焦急,双手拢在袖中来回踱步。也就是在此时,峰南一声清啸划破天际,随着那清啸声一人已从峰下跃了上来。
辛不悔两人在高处向下看时不由喝得一声彩,来人身有八尺,身躯魁梧至极,一张面孔粗豪之中带有些许皱纹。看年纪已然不小,但在这风雪之夜他身上却只穿了一件短衫。
这人正是参帮帮主苍阔海,只见他来到峰顶见到孙长老问道:“那老怪物还没来么?”孙长老躬身道:“回禀帮主,还没呢。”他偷眼看向苍阔海又道:“怕不是他怕了帮主,不敢来了吧。”苍阔海转头瞪了他一眼道:“你少在这里乱说,怎么说那老怪物也算是一帮之主,怎么会做出爽约之事。”
“说的好!果然不惭是一帮之主,有见地!”听那话声是传自峰下数里之外,但语落之时他的人却已到了两人身前。看来人时辛不悔二人不由都是一惊,但见此人身高过丈,体态瘦弱,而这瘦却是出了奇的瘦,几乎只剩下了皮包着骨头,若是没了皮恐怕骨头会立即散掉。此人非别,正是那要与苍阔海斗奇论宝的正主儿,长兴帮帮主“长寿逍遥怪”叶长生。他人如其名,当真是长生,据他自己说如今他已有一百二十余岁了。
看到这里辛不悔心中暗暗在想:看来今天这里必定会上演一出热闹非凡的好戏。他头脑刚一溜号,下面却生了变化。
苍阔海与叶长生见面后似乎也不愿多说,两人拉着架子准备斗宝。苍阔海搬起刚刚弟子运上来的箱子放在脚下,看看叶长生道:“老怪物,你的宝贝带来了吗?”叶长生怪笑道:“小猴崽子,我老人家的宝贝当然带来了!不过没你那么罗嗦,还弄什么箱子。”苍阔海冷笑道:“是吗?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亮一亮宝贝吧!”说着,他一下腰已将地上的箱子打开,在里面伸手拿出了一个长条包裹,打开时不但叶长生为之睁大了双睛,就连高处的辛不悔两人也为之赞叹。
苍阔海所拿出的宝物是一块可以说当真无暇的美玉,但最奇、最可贵之处却并不是这,而是这美玉形如婴儿,并且它似从未经过任何雕琢纯属天然而成的。单从玉质来说此玉应为和田玉,它应比羊脂白玉尚要珍贵的很,苍阔海所拿出的这形如婴儿的和田美玉在夜晚暗淡光线下仍可以看出其色润泽,光晕在漫天飞舞的大雪之中仍是奕奕生辉。仔细看时,光晕之下似有物体在游动,留神看时却什么也看不到,但不经意间却似觉那游动的竟是一行细小的字。但若要看清恐怕要费些工夫。
叶长生看到这里轻哼了一声道:“这也拿出来当宝贝?别丢人现眼了,若都这般东西我劝你还是都仍下山的好。”
苍阔海闻言脸上一红冷声道:“老怪物,你说我的不好,你倒是拿出来一样让我看看。别总是说嘴,不拿出来些真材实料。”
叶长生冷笑道:“既是如此那我也不客气了,我今日只带了一样宝物来。不过恐怕我这宝贝一拿出来你剩下的东西就一样也拿不出来了。”
苍阔海冷笑一声道:“那我倒要见识见识了,何等宝物能让我自惭形秽。”
叶长生点头道:“那好,你可看仔细了。”话音一落他忽地从衣襟下取出一轴古卷。暗淡光线下看的分明,他手中古卷已呈黄褐色,打开看时古卷中只有一幅山水画,画中有山有水,画工不见有何出奇,更非名人所画,如何看也看不出有什么珍贵之处。
苍阔海看了多时不由哈哈大笑道:“老怪物,这么一张烂画你也敢拿出来炫耀,这有何希奇之处。你要是愿意要,我随时给你弄个千八百张来。”
叶长生哼了一声道:“你可看得仔细了?”
苍阔海冷笑道:“看仔细了又如何,还不是一张烂画。”
叶长生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再仔细看看。”说着他将画上下忽然颠倒了过来。但这上下一颠倒奇怪的事便出现了,那本应倒过来的画却仍是可以正常的观看,就如未曾上下颠倒一般。
苍阔海“咦”的一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盯着叶长生道:“你耍的什么花样,你手法快我倒是知道,但这方面可不能这么耍赖。”
叶长生冷笑道:“这可不是我耍赖,这画最奇特之处便是在于此处。若是不信你可以自己拿着看看。”说着他当真将手中的卷轴递到了苍阔海手中。
苍阔海惊疑不定,手中拿着画卷颠来倒去的看了多次不由越来越是惊奇。他所惊奇之处有二,一是这画卷属实出乎意料之外;二是这画中所画竟就是这身处的千朵莲花山。他看了多时才将画卷交还叶长生,叹道:“此画也算是巧夺天宫了。但这也算不得什么特别稀罕之物。”
叶长生又是一阵冷笑道:“你拿着看竟然看的仍是如此不仔细,你看这画的中心之处是否有一洞穴,此穴便应在这观音峰中腰之处。”顿了下他又道:“看仔细了,这洞穴标记上似有淡淡鳞光隐现。”说着他用手指指向那洞穴所在之处。
正在两人聚精会神品评画卷,辛不悔两人留心观看之时,一只凌空盘旋的飞抓忽地落到了画卷之上。
这飞抓来的好快且不带一丝声息,在苍阔海与叶长生两人尚不及思考之际那飞抓便忽地又凌空飞了起来直奔一处悬崖下落去。
事出突然,峰上明暗四人都未及反应,当那飞抓将落下悬崖边的瞬间,苍阔海第一个动了攻势,不见他如何动作人却已到了崖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条两丈余长,如藤条般的兵器,那兵器在他运劲甩出后竟缠向了飞抓。那运使飞抓之人似也觉出有人要来拦阻,忽地在暗中一抖飞抓,那飞抓速度更是迅急向下落去。苍阔海的兵器一击落空不由大怒,手腕连措下,他手中的兵器忽地不知如何竟长了数丈,在他内力催动下紧随飞抓而去,眼见堪堪就将飞抓追上,再一运劲下便可将飞抓缠个结实。
但意想不到的事情又生了,就在苍阔海的兵器要与飞抓相缠绕的一瞬间,峰壁处忽地竟迅急的飞出一条丝带,丝带在空中一个转折“唰”地一声竟缠到了苍阔海的兵器之上。
事出仓促,苍阔海此时的感觉当真有鞭长莫及的感觉,手中兵器已抖出近两丈有余,内力虽能勉强够得上将飞抓缠上,但若是再远恐怕已是不及,何况忽然又节外生枝的飞出一条丝带,此时苍阔海连抖手中兵器想将丝带摆脱,但那又谈何容易,连抖数下后仍是不能成功,他已动起真气,暴怒之间他奋起神威向上抽拔手中兵器。
那在暗中施展丝带之人似早有准备,忽觉丝带吃紧,丝带向上被拉动时手便已松开了丝带。苍阔海运起内力猛地向上猛拉,对方的松手令他内力无处着落,身体忽地向后仰去,但觉胸中、丹田一空,一股浊气直冲脑际。苍阔海心中一惊,忙运气调息,不然怕是要受内伤。
苍阔海动手到受挫仅转瞬间事,他身后的叶长生此时却早已飞身跃下峰边直追飞抓而去。
这叶长生当真好俊的轻功,辛不悔与公羊长风此时已影身于飞抓落去时的峰边暗处观看着这一切。那叶长生身如柳絮,一个起伏便飘落于峰壁之上,身形灵动犹如猿猴一般,眨眼间竟已追到飞抓堪堪落稳之处。
但暗中之人似也早有准备,待飞抓将要到手,叶长生快要扑到的一刹那,忽地向叶长生打出了一把硫磺烟火球,这硫磺烟火球在空气中一经摩擦忽地全都迎风而着。呼啸着带着火光扑向叶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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