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足属于行动派的永王不待黄琼点头答应,便自行做主吩咐了下去。俗话说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才,他那些奴才也麻利的紧,没有多长时间便将酒菜带回。
对于永王这种喧宾夺主的行为,阻拦不及的黄琼也只能摇头认可。不然怎么办,难道真的将永王撵出去?要是自己那么做,估计永王这个家伙非跟自己玩命不可。这个家伙也不想想,在如今这个敏感的时候聚在一起,就算是单单饮酒作乐恐落在一些有心人眼中也要生出一些事端的。
只是让黄琼感觉到意外的是在永王府的亲随布好酒菜退下之后,永王并未如以往饮酒般豪饮。在亲自动手给二人面前的酒杯斟满之后,却只是浅浅的抿一口而已。
放下酒杯,永王看着眼前杯中的酒沉默了好大一会才有些惆怅的道:“老九,你别以为你七哥今儿来你这里真的耍嘴皮子来了。你小子太严肃,跟你开玩笑都没有什么意思。除非吃饱了撑的,我会跑你这里来逗趣。”
“我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你七哥心中的肺腑之言。在宫中被关禁闭的这些天里,没有酒喝,没有女人玩,更不能赌上两手,除了吃便是睡。你七哥的性格你是知道的,书是根本就读不下去的。生活一下子单纯了下来,这心思反倒是静了下来。这些日子里想了很多。”
“老爷子老了,自赵王与永安郡王暴毙,尤其是二哥与三哥造反之后,老爷子几日之内便苍老了许多,原来一直挺的板正的腰也有些眍了。自打记事起,你七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以前一向精力充沛,似乎永远不知道疲倦的老爷子也会露出疲态,而且还是那么的明显。我才知道原来老爷子也会累。”
说到这里,永王摇摇头道:“老爷子要强了一辈子,刚强了一辈子,临了到老了却没有想到在儿子身上伤透了心。而这些同室操戈,为一己私利便不顾天下安危大打出手,让他伤透心的儿子却都是他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这不能不说是对一生自负的老爷子最大的讽刺和打击。”
“你七哥我虽为人粗鲁,不喜欢读书,对朝政更没有什么兴趣。心思远没有你们这些读书读得满肚子花花肠子的家伙活跃,可我也知道事情弄到如今难以收拾的地步,老爷子绝对是难辞其咎。”
“咱们这些儿子除了你之外,都是他一手调教的。可他都教出了什么?兄弟之间整日里除了勾心斗角,你陷害我我陷害你之外,半分兄弟间的温情都见不到。眼睛都盯着老爷子屁股底下的那张椅子那。”
“你七哥我这些年若不是有意的放纵,让那些兄弟早早便清楚我没有能力与他们争夺,我又焉能活到今日?恐怕早就被咱们那些兄弟生吞活剥的连骨头都剩不下了。”
“我最大的幸运不是因为我有多聪明,是因为我有一个早早便看清楚形势的母亲。我与你不一样,当年静妃何等人物,即便什么都不做,摆在那里便让人忌惮三分。你又是静妃娘娘亲手调教出来的,又有之前的那些事情,不被他们当成眼中钉就怪了。”
“我母亲不过是父皇继位之前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宫女,出身也不过是小门小户人家。虽然这些年下来因为伺候的好,又一直谨小慎微,也混了一个妃号。品级是足够了,但即没有什么才华,也没有什么显赫的家势可以依靠,性子又有些懦弱,可以说对任何人都没有威胁,根本就没有什么可让人忌讳的。”
“母亲自我懂事的时候起,就告诉过我,若是想活的长远一些,就不要想着去争那个位置。那个位置不是我能够争取的到的。她信命,经常跟我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说我没有那个命。该是你的总归是你的,别人争是争不去的。不是你的无论你怎么争都争不到。既然这样何不活的开心一些?”
“不过话虽这么说,但当年也算得上年轻气盛,心高气傲的我那里肯甘心。坐上那个位置是每一个皇子的梦想,但凡有一点机会又有谁能够放弃。天之骄子吗?那个甘心一生平庸,都想去搏一搏,我又能何尝置身事外?”
“是以我表面上虽顺从母亲,但心中却是不以为然。那个时候气盛,总觉得自己也不比太子还有韩王、陈王他们差什么,他们能做太子,我为何不能?尤其是看到母亲虽然总是小心翼翼,从不与人结怨,但却还要经常受其他受宠一些嫔妃的气的时候,总想让母亲母凭子贵,有一天能够扬眉吐气,不在看别人的脸色行事。但发生在我出宫之后不长时间发生的一件并不偶然的事情去让我彻底的明白了母亲当初为什么要与我说这些话。”
“你七哥当时在宫中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当时我与赵王并称宫中骑射双绝。父皇儿子虽多,但若是论骑射的本事比的上你七哥的还真没有几个,即便比我年长许多的几位兄长也远不如。我当时不过十三岁便已经能拉开硬弓,可以双手不抓缰绳纵马奔驰。虽不能说百步穿杨,但在百步之内也称得上箭无虚发。”
“赵王的骑射功夫虽然也算了得,但与你七哥我相比还略差一筹。父皇曾经几次对我骑射功夫也是交口称赞,甚为嘉许。本朝虽不如北辽那般重视皇子的骑射功夫,但当年太祖皇帝也曾立下遗命,为使后世子孙牢记祖宗开国百战之艰难,将骑射功夫作为皇子必修课之一。你七哥自幼不喜欢读书,若想以文采在诸兄弟中出人头地却是想都不要想。想要引起老爷子的重视,只能在骑射上下功夫。所以我这么做也算不得另类。想必赵王苦练骑射也是这个念头。”
“就在我满腔抱负准备大展拳脚的时候,发生的一件事情让我知道了事情不是我想象的那般简单。若是在争下去,恐怕就连小命都难保。”
说到这里,永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打量着手中这个汝窑出产的精致瓷器好大一会才叹息一声道:“我从骑射上着眼想要博取老爷子的欢喜,可本朝又例无皇子领兵之例,根本就不可能让我们去边军建功立业。若想身手不因为长期搁置而荒废,便只能自己想办法。无奈之下,我只能将精力放在射猎之上。至少不能让自己身手荒废掉。”
“那时的你七哥根本不像现在一样纵情酒色,也许是长期钻研骑射的关系,我更喜欢的是名马、猎犬。老爷子当时也赏赐了我几匹好马,不是宫中豢养的那些跑都跑不动的所谓宝马,都是青海、陇右进贡烈马,我自己也养了不少上好猎狗。”
“可你知道吗,就在我出宫就府的当年秋天,我养的那十几条上好猎狗一夜之间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全部毒杀。而头一天在陪同老爷子去射猎的时候,因为我在诸皇子中射得的猎物最多,老爷子称赞我为吾家飞将军。”
“那年我虽然才十三岁,但我也知道这是有人在警告我,告诉我风头别出的太多了。想要在老爷子面前争宠还差点实力。后来我才知道当时除了身边的总管太监是母亲恳求老爷子从她身边的人中指派给我的之外,包括永王府的长史、司马的各级属官在内,都是人家的人,主一府事的长史压根就是由原东宫少詹事直接平调过来的。我这个堂堂的永王在王府中连屁都说了不算。人家这是给我一个下马威,让我老老实实的当我的亲王,到了岁数规规矩矩的去就藩,别有什么非分之想。这次是我的狗,若有下次就论到了我自己。”
“再加上当时赵王嫡母,很受老爷子宠幸的懿妃突然暴毙,太医院只说是小产引起的急症,可我知道她的死因没有那么简单。因为在懿妃死后第二天就有人私下给我传话,明白的告诉我,若是不想自己母亲步懿妃后尘,就老实的呆着。”
“我这个人虽然不肖,但这点孝心还是有的。我不知道老爷子知不知道懿妃的死因不是这么简单,但有一点我很清楚,我若是去告状恐怕没有一个人会相信我。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十三岁孩子的话,尽管他说的也许是真的。那个人正是有这个倚仗才敢如此做。”
“后来我进宫定省的时候母亲流着泪恳求我不要在出风头,不要与他们争。她不在乎什么母凭子贵,只要我能够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对她来说比什么都强。”
“看着母亲的泪水,我心真的软了,我真怕母亲因为我步上懿妃的后尘,也就死了心再也没有什么去争嫡的心思了。我怎么都可以,但我不能让母亲因为受到一点的伤害。”
“当时我身边唯一可以信任的那位总管太监告诉我,幕后的这个人既然敢这么半公开的威胁我,定然会说到做到。他虽然没有告诉我那个人的真实身份,但当时诸皇子之中有实力做出这等事情的人究竟是谁,我心中也有一个大概。我不能为一个不见得能达到的目的,让母亲真的去步上懿妃的后尘。”
“定省回府之后,我便再也没有修习过骑射,即便每日的功课也想办法能逃便逃,能躲便躲。小理为了让那个人安心,也是为了能有一个借口将那位长史排挤出永王府,我甚至学会了玩女人、赌博、饮酒,学会了与街上的**、混混交朋友,一起打架、饮酒、逛青楼。”
“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更为了保住母亲,只要能败坏我名声的事情,我基本上都做过。这几年我怎么颓废便怎么做,怎么让那人安心便怎么去做,怎么让老爷子失望怎么去做。因为他知道,我也知道,在老爷子儿子众多的情况之下,除非老爷子其他的儿子都死光了,否则没有人会去立一个声名狼藉的人为储君,为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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